番外一
收到周星言要结婚的消息的时候，乔娜正在西北拍摄。
明明早就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真的看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还是有一瞬间的慌神和痛心。
隐隐约约还有一丝不甘。
而后，她又很快说服自己，不管周星言选择谁，只要她幸福就行了。
这次的拍摄，乔娜是时隔两年再一次穿上了男装。
拍摄之前，经纪人几次三番的劝她，她穿女装更好看，更容易涨粉。
乔娜没听，合适又如何？好看又如何？
从小到大，她听了不少这样的话，父母，亲戚，朋友，都说女生要穿漂亮的裙子，留长发扎辫子，只有周星言说，让她做自己。
乔娜一直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九零年代计划生育抓的严，她还没出生时父亲就对她抱满希望，日日夜夜都期盼着她是个男孩。
好不容易盼到足月，乔娜出生了。
是个女孩，乔父的希望落空了。
早就想好的名字没能用上，提前准备的衣服也只能将就着穿。好在乔家有钱，就算二胎罚款也能再生一个。
乔父想得很完美，可又一个现实打断了他的计划。
因为第一胎伤了身体，乔母之后再也没有怀过孕，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怀上的几率不大。
乔父的儿子梦就这样破灭了，乔母的地位也瞬间一落千丈。就连原本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婆婆，现在也天天住在一起数落她。
十岁之前，乔娜基本上是在争吵中度过。
七岁的时候，她看见奶奶把爸爸拉进屋里，低声地说：“你舅妈给你找了个女的，才二十岁，只要给她两万块钱，就给你生个儿子。”
这么荒唐的事，乔父当然拒绝了，只是乔娜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她心里也明白，父亲这样的条件，外面有不少女人抢着要给他生儿子。
乔母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很是自责，隔三差五以泪洗面。
乔娜有时候看得心烦，会忍不住吼两句：“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闻言，乔母哭得更大声了，抱着乔娜抽泣：“娜娜，你要理解你爸爸，他只是想要一个儿子。”
理解，乔娜当然理解，对于他们的思想来说，儿子比命还重要。
她知道父亲的家业需要一个后代来继承，只是她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就因为自己不是男生。
那如果，她变成男生呢？
从那之后，乔娜改变了自己的穿衣习惯，粉红色的裙子全部扔了，换成了短袖短裤。
在学校里，她不和女生玩，和男生聚在一块儿踢球，打闹。
学习上，乔娜更加刻苦努力，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她知道，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同，就必须得开始成为他的骄傲。
未来两年里，学校里的无数次家长会，因为乔娜的优异成绩，乔父在众多家长面前赚足了面子，母凭女贵，乔母在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个冬日，平息了两年的争吵再次爆发。
那天，在公司工作的乔父突然接到了老师的电话，他以为这次会和之前无数个电话一样，迎来老师对乔娜的夸赞，耐着性子听完之后，他勃然大怒。
乔娜竟然在学校里，偷偷钻进男厕所。
那天，乔娜是被父亲黑着脸拽回家的。
一进屋，乔父就破口大骂：“乔娜，你是变态吗？”
在房间里休息的乔母听到动静，立马跑下楼，关心地询问：“怎么呢？”
乔父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乔母，乔母听完后，瘫坐在沙发上：“怎么会这样？”
乔父怒火中烧：“你自己生了个变态，现在还来问我？”
那天之后，乔娜被母亲一连带去了好几个医院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自己的女儿不是变态，但是得了一个叫做性别认知障碍的病。
乔母不太懂这个病因，被医生一番解释之后，恍然大悟，她回到家，再次和乔父吵了起来。
“如果不是不和你妈非要个儿子，娜娜怎么会变成这样。”
吵着吵着，两人动起了手，乔娜站在一旁，冷眼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回到自己房间。
自那之后，乔娜衣柜里的衣服被乔母扔掉了，换成了漂亮的裙子，她被要求留起了长发。
当时乔娜年纪还小，无法反抗母亲，只能照做，可即使是外表再怎么改变，她内心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变不了了。
上了大学，成年后的乔娜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她在父母的冷眼下剪短了头发，换上了自己喜欢的中性衣服。虽然很多人不太理解，但她过上了自己喜欢的生活。
她不苛求别人能够理解，直到那一天，她在寝室里清洗她刚买回来的工装裤，被兼职回来的周星言撞见。
“哇！这裤子好帅哦！”
闻言，乔娜手一顿，她不可置信的回过头：“你不觉得这些衣服很奇怪吗？”
“不奇怪啊！”周星言摇摇头：“很酷，你穿着特别好看。”
大学住校了很久，乔娜都没怎么融入这个集体，因为她怕，她被人知道自己内心的秘密，怕被排挤，然而这一天，因为周星言的一句话，她放下了过往十多年的防备。
再之后，她与周星言慢慢熟络起来。
一开始，两人只是室友，最后到朋友，慢慢地，乔娜发现她心里对她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发现那天，是个春季，周星言回到宿舍，闷闷不乐。
乔娜看出她的异样，好奇地问：“怎么了？”
周星言哭丧着脸：“老师说，我的口语口音太严重了。”
乔娜：“严重了就改，多听多练。”
说得容易，有些人说普通话都带口音，更何况还是外国人的英语。
乔娜知道，对于一个英专生而言，口音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她也知道，周星言家庭条件有限，于是她掏钱买了个录音机和英语磁带，又联系到自己已经出国的朋友，让他们帮忙录一些平时的正宗英语交流。
这是一个漫长又枯燥的过程，可乔娜一点都没有想过放弃，当磁带和录音机交到周星言那手里的那一刻，看到周星言脸上露出的笑容，她突然觉得，为了她，自己做再多都是值得。
乔娜平时很善于观察，因此周星言喜欢傅涔的事情，她一眼就看了出来。
大学毕业之际，很多同学都问她们接下来想要出哪里发展？当时周星言吐口而出就是海市。
为什么要去海市，答案不言而喻。
为了离傅涔近一点，周星言选择了海市翻译公司的培训，而为了离她近一点，乔娜同样推掉了本市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选择了离海市只有十几公里的江南城市实习。
明知道没有结果，但大家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只是让乔娜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周星言竟然去了北城，而她也因为转行的原因，大部分时间扎根在了南方。
一南一北，说句相隔万里也不足为过。
毕业几年，乔娜没再和周星言见过面，只是偶尔用微信视频交流一下，说好的回南川再约的承诺也一直没有实现。正当她以为她们两人可能会这样一辈子见不到面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合租的室友退租了，有需要租房的吗？朝南大卧室，只要三千五一个月，地段优越，交通方便，喜欢的可以私信我。】
这是周星言工作之后朋友圈里鲜少一条私人动态。
望着那条动态，乔娜勾起嘴角，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消。
*
贸然搬家的后果就是乔娜得到了经纪人的教育。
“你知不知道你的大部分拍摄都在南方，你去北城那么远的地方，来回一趟要你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经纪人叉着腰，气得怒拍桌子。
乔娜不以为然，埋头收拾自己的行李：“大不了以后有活动我提前出门呗，现在都是飞机直达，没你想的那么麻烦。”
经纪人：“那你不睡觉嘛？飞来飞去多累啊！”
一想到后面的合租生活，乔娜心情大好：“飞机上也可以睡，我不挑地方。”
“......”经纪人无话可说，吐槽道：“真不知道北城有什么好的，房租又贵，租一间卧室的钱都可以在这边租一套两居室了，好好地大房子不住，非要去挤那个小房间，实在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经纪人的吐槽不无道理，北城两室的房子房租就要七千，抵得上其他地区一个月的月供了。
而且说好的一人三千五，乔娜直接一口气给了五千，只给周星言剩下两千的房租费用。
前两年，因为赶上自媒体的风口，她挣了不少钱，五千块的房租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反倒是周星言，大学时的学费就是借的，还没开始工作就欠下不少债务，平时当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找了个正当理由，乔娜终于让周星言接受了她出大头房租，可后续生活她又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水电燃气费用必须得一人一半，平时做饭买菜也要记账。出去吃饭也要AA，就算不A，下一顿吃饭她又要请回来。
乔娜知道，周星言这是不想占她便宜，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她不想和她算的那么清楚。
后来，她主动承包了买菜和缴费的一切事物，并在后面周星言询问具体数额的时候耍无赖，摊手道：“忘了，我没拿超市的小票。”
周星言：“那你查看看交易记录。”
乔娜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哎呀，没多少钱，不用给我了。”
“可是......”
“看不起我是不是？”乔娜趁机揽上周星言的肩：“是不是朋友，你要再这么见外我就搬出去了。”
闻言，周星言果然不继续追问了。
不过这样的办法用的了一次两次用不了第三次，很多时候，乔娜都发现周星言会在她回来之前故意把冰箱装满。
至于水电气费，她也会提前往账户里充钱。
乔娜假装没发现，然后又趁其不备往家里买了不少生活用品。
乔娜的驾照，高考完的暑假就已经拿到了。
虽然有驾照，但她一直没有买车，觉得没有必要，来了北城之后，买车就更不方便了。
这个城市，牌照比车还稀缺。
一开始，乔娜并没有买车的计划，真正让她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是因为一场意外。
依稀记得，那是个工作日，乔娜没有工作，在家休息。
下午的时候，原本在上班的周星言突然急冲冲的回家，收拾东西。
她焦急忙碌，虽然低着头，但乔娜还是注意到了她发红的眼眶。
一番问询之下，才知道她爷爷中午的时候去世了，可因为工作，她只能现在才回家。
收拾完东西，乔娜送周星言去机场，变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黑了下来，狂风大作，顷刻间下起瓢泼大雨。
不一会儿，城市的街道就积起厚厚一层雨水，人车行驶都很不方便。
平时就很难打车的城市这一下雨车就更难打了，等了近半个小时，周星言都还没打到车。她的机票买的最近时间，眼看时间要来不及了，周星言再一次急得哭了出来。
看道她哭，乔娜心里也不好受，她怨恨自己，为什么不买一辆车，就算没有牌照，租一个也行，至少不会让周星言像现在这样无助。
总共等了四十分钟，两人终于坐上了车，赶到机场的时候，周星言的航班还没起飞，与之而来的是一个更坏的消息，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了，具体什么时候起飞现在也不确定。
不光她的航班，北城出发的航班基本上都是延误，有些甚至取消，航站楼里密密麻麻坐满了滞留的旅客，广播里工作人员用甜美的声音提醒可以全额退票。
周星言还没办理值机，站在大厅里隔着厚重的透明玻璃望着外面连续不断地雨幕，孤寂又无助。
延误的航班一直到晚上才开始值机，乔娜陪着周星言等到晚上，直到她过完安检进去才离开。
后面的情况她不知道了，反正周星言在老家待了二十天才回来。
成年人都能轻松消化自己的情绪，再次回来的周星言，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日子还是这样一天天过着，很快就到了周星言生日。
周星言的生日，乔娜一直都知道。
毕业之后，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她每年都会准时送上祝福。
二零年的那年生日，是她和周星言毕业后重逢的第一个生日，乔娜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然而事情总是来的突然，她被经纪人临时安排工作，飞往了云滇。
行程很突然，原本想好的生日计划泡汤了，乔娜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儿，今年的生日不能一起过，那还有明年，她和周星言不会这么快就分开。”
于是，乔娜开始期待第二年的生日。
可是周星言的生日时间实在太不赶巧了，作为一个古风博主，乔娜也帮忙汉文化的宣传，每年的五一国庆，都是她最忙碌的时候。
今年更是夸张，国庆七天的假期，她有五天都有工作。
十月一日当天，就有一个汉服走秀。
走秀的头一天，要彩排走位，还要试衣服和造型，乔娜跟随经纪人提前两三天到了工作地方，周星言今年的生日，她又没能和她一起过。
于是她又开始期待第三年。
她发誓，第三年，她一定要推掉所有工作，空出时间，好好陪周星言过个生日和国庆。
然而事实总是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
“傅涔！”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乔娜没由来的一顿紧张，即使周星言向她保证，两人并没有什么，但她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回到北城之后，两人不可避免又提到了这个人。
这一次，乔娜的惊慌被周星言看了出来。
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她说到那个人时，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真正见到傅涔，是在七月。
周星言说她升了职，乔娜打算请她吃饭庆祝，吃饭的时候，她才知道傅涔也来了。
乔娜的心情一落千丈，满桌的满桌佳肴都没有了食欲。
她知道那天她肯定是冷脸了，但碍于周星言的面子还是强挤了几个笑容。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没想到，国庆的时候，傅涔竟然脸皮厚的和她们一起出去旅游。
两人行变成四人行，乔娜想好的计划泡汤，一场旅游除了她都很开心。
接下来，傅涔不断介入她们的生活。
乔娜知道，按照周星言和他的频繁接触，喜欢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真的等到那天，等到她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难受。
像针扎一样的疼。
“娜娜，其实，我喜欢傅涔，喜欢很久了。”
其实，我喜欢你，也喜欢很久了。
乔娜咽下口中想说的话，心里建设了许久，才把心痛抑制住。
她知道，其实傅涔也喜欢周星言，因为她从傅涔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周星言看他时的那种神情。
悸动中又带着点怯弱。
真可笑啊！原来一向被捧上天的傅涔也会有怯弱的一面。
可对于感情，谁不怯弱，她也一样。
但傅涔终究和她不一样，因为她得到了周星言的喜欢。
两人的暧昧就差戳破窗户纸，乔娜在其中添了最猛的一把火，她告诉傅涔周星言对他多年的暗恋，鼓励他去追求，那些她不敢做的事情，她希望有人去做。
幸好，她做对了，两人成功在一起。
周星言和傅涔在一起的那天，乔娜心情很不好。
她爸有私生子的事情终于瞒不住了，得知真相的乔母在家里哭得上气接不住下气。
“娜娜，你爸那儿子都上高中了，他竟然出轨了这么多年，她瞒得我娘俩好苦啊！”
被瞒的只有乔母一个，乔娜早就知道父亲在外面有个儿子，大学的时候，她无意撞见过父亲带着那个男孩儿买衣服。
当时，那个孩子才八九岁的样子，长得不是很像乔父，可仅凭两人亲密的举动，乔娜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其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乔父这么一个喜欢儿子的人，家里还真有皇位要继承，怎么可能不想办法弄个儿子出来。
只是母亲太执拗，紧紧揪住两人年少时那段感情不放，不愿意相信罢了。
乔母哭了很久，一抬头看见自己女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娜娜，你爸平白无故给你弄出一个弟弟，你就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乔娜一脸漠然：“你如果介意可以跟他离婚，我会给你找一个好的律师。”
乔母止住眼泪：“我为什么要离婚？我才不离婚，你爸这些家业也有我的一份，我才不会给那个狐狸精腾位置，我就要跟着他，他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望着母亲偏执的模样，乔娜无话可说，她起身回到房间，然后看到了群里，周星言公布了脱单的好消息。
真他/妈/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凑到一块儿了。
乔娜感觉自己的心口狠狠痛了一下，比她见到她那个私生子弟弟的时候还要痛。
明明早就预料的结果，可真当它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难受。
乔娜苦笑一声，群里的八卦之声已经累计了几十条，她打开聊天框，想要隐藏其中，发出一个恭喜。
字都打出来，却久久按不下去发送键。
最后，乔娜删除了她打好的字。
私生子的信息爆出来之后，乔父也不再装了，直接将人带回了家，说要一起过年。
望着客厅里多出来的两个人，乔娜一言不发，转身回到房间收拾了行李。
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乔娜在北城的出租屋里，过了一个只有自己的年。
过完年，周星言是和傅涔一起回来的。
乔娜一见到他俩凑在一块儿，心里就难受，好在自己经纪人给力，给她接了个网剧的活儿，可以一走三个月。
这期间，周星言和傅涔相处的非常融洽，虽然后面又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好在两人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浓郁。
波折过后，傅涔提出了同居。
周星言答应了，许嘉清搬出了和傅涔合租的房子，周星言搬到对面。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乔娜：“娜娜，要不我们再发个朋友圈给你找个室友吧，你一个人承担七千块的房租压力还是有点大。”
乔娜摇摇头：“不用了，这房子我也不租了。”
周星言：“是打算换个一室吗？那我帮你留意一下。”
“不是。”乔娜扯出一抹笑：“我不打算待在北城了。”
之所以来这个城市，是因为当时这里有人需要她，可是现在，那人已经不需要了。
搬家之前，几人吃了一顿散伙饭。
因为高兴，喝了几瓶啤酒，回家的时候，傅涔习惯性把周星言往他那边拉，被乔娜制止了：“最后一晚上，就让我们闺蜜俩好好聊聊天，反正你后面有的是时间。”
许嘉清也探出脑袋扒着门框，揶揄道：“大哥，我今天还在呢，收敛一点啊！”
傅涔轻轻踢了他一下，笑骂道：“胡说什么？”
他把迷迷糊糊地周星言放在乔娜怀里：“那就麻烦你照顾她了。”
周星言的酒量虽差，但好在酒品不错，喝多了就睡觉，一睡就睡到大天亮，中途怎么叫都不会醒，称得上是不省人事。聊天肯定是没法聊了，乔娜把她放在床上，替她卸了妆，洗了脸，然后坐着床边，默默注视她的睡颜。
半晌后，她低下头，嘴唇在她温热的额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周星言毫无察觉，乔娜快速起身，心虚的移开眼神。
片刻后，眼神又不自觉地落在周星言脸上。
她内心苦苦挣扎，为自己刚才的做法而感到可耻，愧疚道：“对不起！”
原谅她的冒犯。
即使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她真的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就让她可耻一次吧！
就这一次。
她知道她不是她的月亮，但若是能短暂的拥有一次月光，也足够了。
明明早就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真的看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还是有一瞬间的慌神和痛心。
隐隐约约还有一丝不甘。
而后，她又很快说服自己，不管周星言选择谁，只要她幸福就行了。
这次的拍摄，乔娜是时隔两年再一次穿上了男装。
拍摄之前，经纪人几次三番的劝她，她穿女装更好看，更容易涨粉。
乔娜没听，合适又如何？好看又如何？
从小到大，她听了不少这样的话，父母，亲戚，朋友，都说女生要穿漂亮的裙子，留长发扎辫子，只有周星言说，让她做自己。
乔娜一直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九零年代计划生育抓的严，她还没出生时父亲就对她抱满希望，日日夜夜都期盼着她是个男孩。
好不容易盼到足月，乔娜出生了。
是个女孩，乔父的希望落空了。
早就想好的名字没能用上，提前准备的衣服也只能将就着穿。好在乔家有钱，就算二胎罚款也能再生一个。
乔父想得很完美，可又一个现实打断了他的计划。
因为第一胎伤了身体，乔母之后再也没有怀过孕，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怀上的几率不大。
乔父的儿子梦就这样破灭了，乔母的地位也瞬间一落千丈。就连原本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婆婆，现在也天天住在一起数落她。
十岁之前，乔娜基本上是在争吵中度过。
七岁的时候，她看见奶奶把爸爸拉进屋里，低声地说：“你舅妈给你找了个女的，才二十岁，只要给她两万块钱，就给你生个儿子。”
这么荒唐的事，乔父当然拒绝了，只是乔娜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她心里也明白，父亲这样的条件，外面有不少女人抢着要给他生儿子。
乔母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很是自责，隔三差五以泪洗面。
乔娜有时候看得心烦，会忍不住吼两句：“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闻言，乔母哭得更大声了，抱着乔娜抽泣：“娜娜，你要理解你爸爸，他只是想要一个儿子。”
理解，乔娜当然理解，对于他们的思想来说，儿子比命还重要。
她知道父亲的家业需要一个后代来继承，只是她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就因为自己不是男生。
那如果，她变成男生呢？
从那之后，乔娜改变了自己的穿衣习惯，粉红色的裙子全部扔了，换成了短袖短裤。
在学校里，她不和女生玩，和男生聚在一块儿踢球，打闹。
学习上，乔娜更加刻苦努力，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她知道，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同，就必须得开始成为他的骄傲。
未来两年里，学校里的无数次家长会，因为乔娜的优异成绩，乔父在众多家长面前赚足了面子，母凭女贵，乔母在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个冬日，平息了两年的争吵再次爆发。
那天，在公司工作的乔父突然接到了老师的电话，他以为这次会和之前无数个电话一样，迎来老师对乔娜的夸赞，耐着性子听完之后，他勃然大怒。
乔娜竟然在学校里，偷偷钻进男厕所。
那天，乔娜是被父亲黑着脸拽回家的。
一进屋，乔父就破口大骂：“乔娜，你是变态吗？”
在房间里休息的乔母听到动静，立马跑下楼，关心地询问：“怎么呢？”
乔父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乔母，乔母听完后，瘫坐在沙发上：“怎么会这样？”
乔父怒火中烧：“你自己生了个变态，现在还来问我？”
那天之后，乔娜被母亲一连带去了好几个医院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自己的女儿不是变态，但是得了一个叫做性别认知障碍的病。
乔母不太懂这个病因，被医生一番解释之后，恍然大悟，她回到家，再次和乔父吵了起来。
“如果不是不和你妈非要个儿子，娜娜怎么会变成这样。”
吵着吵着，两人动起了手，乔娜站在一旁，冷眼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回到自己房间。
自那之后，乔娜衣柜里的衣服被乔母扔掉了，换成了漂亮的裙子，她被要求留起了长发。
当时乔娜年纪还小，无法反抗母亲，只能照做，可即使是外表再怎么改变，她内心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变不了了。
上了大学，成年后的乔娜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她在父母的冷眼下剪短了头发，换上了自己喜欢的中性衣服。虽然很多人不太理解，但她过上了自己喜欢的生活。
她不苛求别人能够理解，直到那一天，她在寝室里清洗她刚买回来的工装裤，被兼职回来的周星言撞见。
“哇！这裤子好帅哦！”
闻言，乔娜手一顿，她不可置信的回过头：“你不觉得这些衣服很奇怪吗？”
“不奇怪啊！”周星言摇摇头：“很酷，你穿着特别好看。”
大学住校了很久，乔娜都没怎么融入这个集体，因为她怕，她被人知道自己内心的秘密，怕被排挤，然而这一天，因为周星言的一句话，她放下了过往十多年的防备。
再之后，她与周星言慢慢熟络起来。
一开始，两人只是室友，最后到朋友，慢慢地，乔娜发现她心里对她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发现那天，是个春季，周星言回到宿舍，闷闷不乐。
乔娜看出她的异样，好奇地问：“怎么了？”
周星言哭丧着脸：“老师说，我的口语口音太严重了。”
乔娜：“严重了就改，多听多练。”
说得容易，有些人说普通话都带口音，更何况还是外国人的英语。
乔娜知道，对于一个英专生而言，口音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她也知道，周星言家庭条件有限，于是她掏钱买了个录音机和英语磁带，又联系到自己已经出国的朋友，让他们帮忙录一些平时的正宗英语交流。
这是一个漫长又枯燥的过程，可乔娜一点都没有想过放弃，当磁带和录音机交到周星言那手里的那一刻，看到周星言脸上露出的笑容，她突然觉得，为了她，自己做再多都是值得。
乔娜平时很善于观察，因此周星言喜欢傅涔的事情，她一眼就看了出来。
大学毕业之际，很多同学都问她们接下来想要出哪里发展？当时周星言吐口而出就是海市。
为什么要去海市，答案不言而喻。
为了离傅涔近一点，周星言选择了海市翻译公司的培训，而为了离她近一点，乔娜同样推掉了本市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选择了离海市只有十几公里的江南城市实习。
明知道没有结果，但大家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只是让乔娜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周星言竟然去了北城，而她也因为转行的原因，大部分时间扎根在了南方。
一南一北，说句相隔万里也不足为过。
毕业几年，乔娜没再和周星言见过面，只是偶尔用微信视频交流一下，说好的回南川再约的承诺也一直没有实现。正当她以为她们两人可能会这样一辈子见不到面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合租的室友退租了，有需要租房的吗？朝南大卧室，只要三千五一个月，地段优越，交通方便，喜欢的可以私信我。】
这是周星言工作之后朋友圈里鲜少一条私人动态。
望着那条动态，乔娜勾起嘴角，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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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然搬家的后果就是乔娜得到了经纪人的教育。
“你知不知道你的大部分拍摄都在南方，你去北城那么远的地方，来回一趟要你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经纪人叉着腰，气得怒拍桌子。
乔娜不以为然，埋头收拾自己的行李：“大不了以后有活动我提前出门呗，现在都是飞机直达，没你想的那么麻烦。”
经纪人：“那你不睡觉嘛？飞来飞去多累啊！”
一想到后面的合租生活，乔娜心情大好：“飞机上也可以睡，我不挑地方。”
“......”经纪人无话可说，吐槽道：“真不知道北城有什么好的，房租又贵，租一间卧室的钱都可以在这边租一套两居室了，好好地大房子不住，非要去挤那个小房间，实在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经纪人的吐槽不无道理，北城两室的房子房租就要七千，抵得上其他地区一个月的月供了。
而且说好的一人三千五，乔娜直接一口气给了五千，只给周星言剩下两千的房租费用。
前两年，因为赶上自媒体的风口，她挣了不少钱，五千块的房租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反倒是周星言，大学时的学费就是借的，还没开始工作就欠下不少债务，平时当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找了个正当理由，乔娜终于让周星言接受了她出大头房租，可后续生活她又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水电燃气费用必须得一人一半，平时做饭买菜也要记账。出去吃饭也要AA，就算不A，下一顿吃饭她又要请回来。
乔娜知道，周星言这是不想占她便宜，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她不想和她算的那么清楚。
后来，她主动承包了买菜和缴费的一切事物，并在后面周星言询问具体数额的时候耍无赖，摊手道：“忘了，我没拿超市的小票。”
周星言：“那你查看看交易记录。”
乔娜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哎呀，没多少钱，不用给我了。”
“可是......”
“看不起我是不是？”乔娜趁机揽上周星言的肩：“是不是朋友，你要再这么见外我就搬出去了。”
闻言，周星言果然不继续追问了。
不过这样的办法用的了一次两次用不了第三次，很多时候，乔娜都发现周星言会在她回来之前故意把冰箱装满。
至于水电气费，她也会提前往账户里充钱。
乔娜假装没发现，然后又趁其不备往家里买了不少生活用品。
乔娜的驾照，高考完的暑假就已经拿到了。
虽然有驾照，但她一直没有买车，觉得没有必要，来了北城之后，买车就更不方便了。
这个城市，牌照比车还稀缺。
一开始，乔娜并没有买车的计划，真正让她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是因为一场意外。
依稀记得，那是个工作日，乔娜没有工作，在家休息。
下午的时候，原本在上班的周星言突然急冲冲的回家，收拾东西。
她焦急忙碌，虽然低着头，但乔娜还是注意到了她发红的眼眶。
一番问询之下，才知道她爷爷中午的时候去世了，可因为工作，她只能现在才回家。
收拾完东西，乔娜送周星言去机场，变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黑了下来，狂风大作，顷刻间下起瓢泼大雨。
不一会儿，城市的街道就积起厚厚一层雨水，人车行驶都很不方便。
平时就很难打车的城市这一下雨车就更难打了，等了近半个小时，周星言都还没打到车。她的机票买的最近时间，眼看时间要来不及了，周星言再一次急得哭了出来。
看道她哭，乔娜心里也不好受，她怨恨自己，为什么不买一辆车，就算没有牌照，租一个也行，至少不会让周星言像现在这样无助。
总共等了四十分钟，两人终于坐上了车，赶到机场的时候，周星言的航班还没起飞，与之而来的是一个更坏的消息，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了，具体什么时候起飞现在也不确定。
不光她的航班，北城出发的航班基本上都是延误，有些甚至取消，航站楼里密密麻麻坐满了滞留的旅客，广播里工作人员用甜美的声音提醒可以全额退票。
周星言还没办理值机，站在大厅里隔着厚重的透明玻璃望着外面连续不断地雨幕，孤寂又无助。
延误的航班一直到晚上才开始值机，乔娜陪着周星言等到晚上，直到她过完安检进去才离开。
后面的情况她不知道了，反正周星言在老家待了二十天才回来。
成年人都能轻松消化自己的情绪，再次回来的周星言，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日子还是这样一天天过着，很快就到了周星言生日。
周星言的生日，乔娜一直都知道。
毕业之后，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她每年都会准时送上祝福。
二零年的那年生日，是她和周星言毕业后重逢的第一个生日，乔娜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然而事情总是来的突然，她被经纪人临时安排工作，飞往了云滇。
行程很突然，原本想好的生日计划泡汤了，乔娜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儿，今年的生日不能一起过，那还有明年，她和周星言不会这么快就分开。”
于是，乔娜开始期待第二年的生日。
可是周星言的生日时间实在太不赶巧了，作为一个古风博主，乔娜也帮忙汉文化的宣传，每年的五一国庆，都是她最忙碌的时候。
今年更是夸张，国庆七天的假期，她有五天都有工作。
十月一日当天，就有一个汉服走秀。
走秀的头一天，要彩排走位，还要试衣服和造型，乔娜跟随经纪人提前两三天到了工作地方，周星言今年的生日，她又没能和她一起过。
于是她又开始期待第三年。
她发誓，第三年，她一定要推掉所有工作，空出时间，好好陪周星言过个生日和国庆。
然而事实总是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
“傅涔！”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乔娜没由来的一顿紧张，即使周星言向她保证，两人并没有什么，但她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回到北城之后，两人不可避免又提到了这个人。
这一次，乔娜的惊慌被周星言看了出来。
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她说到那个人时，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真正见到傅涔，是在七月。
周星言说她升了职，乔娜打算请她吃饭庆祝，吃饭的时候，她才知道傅涔也来了。
乔娜的心情一落千丈，满桌的满桌佳肴都没有了食欲。
她知道那天她肯定是冷脸了，但碍于周星言的面子还是强挤了几个笑容。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没想到，国庆的时候，傅涔竟然脸皮厚的和她们一起出去旅游。
两人行变成四人行，乔娜想好的计划泡汤，一场旅游除了她都很开心。
接下来，傅涔不断介入她们的生活。
乔娜知道，按照周星言和他的频繁接触，喜欢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真的等到那天，等到她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难受。
像针扎一样的疼。
“娜娜，其实，我喜欢傅涔，喜欢很久了。”
其实，我喜欢你，也喜欢很久了。
乔娜咽下口中想说的话，心里建设了许久，才把心痛抑制住。
她知道，其实傅涔也喜欢周星言，因为她从傅涔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周星言看他时的那种神情。
悸动中又带着点怯弱。
真可笑啊！原来一向被捧上天的傅涔也会有怯弱的一面。
可对于感情，谁不怯弱，她也一样。
但傅涔终究和她不一样，因为她得到了周星言的喜欢。
两人的暧昧就差戳破窗户纸，乔娜在其中添了最猛的一把火，她告诉傅涔周星言对他多年的暗恋，鼓励他去追求，那些她不敢做的事情，她希望有人去做。
幸好，她做对了，两人成功在一起。
周星言和傅涔在一起的那天，乔娜心情很不好。
她爸有私生子的事情终于瞒不住了，得知真相的乔母在家里哭得上气接不住下气。
“娜娜，你爸那儿子都上高中了，他竟然出轨了这么多年，她瞒得我娘俩好苦啊！”
被瞒的只有乔母一个，乔娜早就知道父亲在外面有个儿子，大学的时候，她无意撞见过父亲带着那个男孩儿买衣服。
当时，那个孩子才八九岁的样子，长得不是很像乔父，可仅凭两人亲密的举动，乔娜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其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乔父这么一个喜欢儿子的人，家里还真有皇位要继承，怎么可能不想办法弄个儿子出来。
只是母亲太执拗，紧紧揪住两人年少时那段感情不放，不愿意相信罢了。
乔母哭了很久，一抬头看见自己女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娜娜，你爸平白无故给你弄出一个弟弟，你就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乔娜一脸漠然：“你如果介意可以跟他离婚，我会给你找一个好的律师。”
乔母止住眼泪：“我为什么要离婚？我才不离婚，你爸这些家业也有我的一份，我才不会给那个狐狸精腾位置，我就要跟着他，他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望着母亲偏执的模样，乔娜无话可说，她起身回到房间，然后看到了群里，周星言公布了脱单的好消息。
真他/妈/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凑到一块儿了。
乔娜感觉自己的心口狠狠痛了一下，比她见到她那个私生子弟弟的时候还要痛。
明明早就预料的结果，可真当它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难受。
乔娜苦笑一声，群里的八卦之声已经累计了几十条，她打开聊天框，想要隐藏其中，发出一个恭喜。
字都打出来，却久久按不下去发送键。
最后，乔娜删除了她打好的字。
私生子的信息爆出来之后，乔父也不再装了，直接将人带回了家，说要一起过年。
望着客厅里多出来的两个人，乔娜一言不发，转身回到房间收拾了行李。
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乔娜在北城的出租屋里，过了一个只有自己的年。
过完年，周星言是和傅涔一起回来的。
乔娜一见到他俩凑在一块儿，心里就难受，好在自己经纪人给力，给她接了个网剧的活儿，可以一走三个月。
这期间，周星言和傅涔相处的非常融洽，虽然后面又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好在两人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浓郁。
波折过后，傅涔提出了同居。
周星言答应了，许嘉清搬出了和傅涔合租的房子，周星言搬到对面。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乔娜：“娜娜，要不我们再发个朋友圈给你找个室友吧，你一个人承担七千块的房租压力还是有点大。”
乔娜摇摇头：“不用了，这房子我也不租了。”
周星言：“是打算换个一室吗？那我帮你留意一下。”
“不是。”乔娜扯出一抹笑：“我不打算待在北城了。”
之所以来这个城市，是因为当时这里有人需要她，可是现在，那人已经不需要了。
搬家之前，几人吃了一顿散伙饭。
因为高兴，喝了几瓶啤酒，回家的时候，傅涔习惯性把周星言往他那边拉，被乔娜制止了：“最后一晚上，就让我们闺蜜俩好好聊聊天，反正你后面有的是时间。”
许嘉清也探出脑袋扒着门框，揶揄道：“大哥，我今天还在呢，收敛一点啊！”
傅涔轻轻踢了他一下，笑骂道：“胡说什么？”
他把迷迷糊糊地周星言放在乔娜怀里：“那就麻烦你照顾她了。”
周星言的酒量虽差，但好在酒品不错，喝多了就睡觉，一睡就睡到大天亮，中途怎么叫都不会醒，称得上是不省人事。聊天肯定是没法聊了，乔娜把她放在床上，替她卸了妆，洗了脸，然后坐着床边，默默注视她的睡颜。
半晌后，她低下头，嘴唇在她温热的额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周星言毫无察觉，乔娜快速起身，心虚的移开眼神。
片刻后，眼神又不自觉地落在周星言脸上。
她内心苦苦挣扎，为自己刚才的做法而感到可耻，愧疚道：“对不起！”
原谅她的冒犯。
即使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她真的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就让她可耻一次吧！
就这一次。
她知道她不是她的月亮，但若是能短暂的拥有一次月光，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