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涵有些焦虑，不断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绕的翠果眼睛都要花了。
汴京，他们要回汴京，他们竟然要回汴京。
脑海里的一幕幕又展现在眼前，她有些没抓没落的，心里犹如猫抓一般难受，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踱步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些。
不多时，门外一阵微弱的敲门声。翠果看着还在绕圈的小姐，完全不在意外面丝毫动静。她叹了口气，独自去开门了。
“老爷？”翠果有些惊讶，这个时辰，老爷都是雷打不动的在练兵场训练，今日怎么会到小姐这里。
颜镇亲切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事要同沐涵说。”
翠果看着年纪小小的颜沐涵，有些放心不下，怕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再与老爷冲撞起来就不好了。转眼再看看老爷那不容商量的神色，终究是无奈道：“是。”
颜镇看着不明所以的女儿，拉过一旁的矮椅拍了拍，示意女儿坐到他的身边。
颜沐涵本不想搭理他，昨日扎马步的腿可还疼着呐。本想等着父亲哄哄自己再原谅他。
谁知等了许久，颜镇还是一语不发，他正在犹豫该如何开口对女儿说。
颜沐涵迟迟等不来父亲服软，嘴角撅的都可以挂茶壶了。她转头朝父亲撇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她顿时脑内警铃大震大感不妙。
父亲又是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和当年告诉她母亲去世，以及多年后他要再娶时是一样的表情。
沉思片刻，颜镇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父女两人之间的尴尬，道：“你吃早饭了吗？”
“父亲，现在是晚上了。”颜沐涵苦笑，平日里她总是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因为父亲本就处境艰难，若再分神照顾自己的情绪，就太辛苦了。不曾想，最终受伤的依旧只有自己。
“额。。。。。嗯。。。。。”颜镇第一次被女儿如此直白的怨怼，一时间竟有些打磕巴。
“父亲，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总不会比母亲去世对我来说打击更大吧。”颜沐涵仰起头直面父亲。
颜镇看着年纪尚幼的女儿，那倔强的神情和自己如出一辙，顿时心里有些愧疚，看着这小小的人儿，也不知是该担心还是该庆幸，道：“我们要去汴京了。”
“我知道。”
“为父决定让翠果留下。”颜镇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颜沐涵不敢相信父亲竟是对她说这个，她忽然觉得自己心里酸涩极了，一时难以开口。
最终艰难的问道：“父亲，当年母亲病重，你因为公务繁忙耽误了时辰，若你早些请刘军医来，或许母亲就不会死。那么你也不会再娶。”
忽的，她感到悲愤交加，或许是将亡母时不曾呼号出的痛苦一并喷涌而出，怒吼道：“为什么，当初你夺走了母亲，现在就连翠果都要从我身边夺走吗？。”
听得这话，颜镇被深深的震慑住了，女儿那么小的身体里竟迸发出如此的能量，当年他确实有错，没能及早的发现妻子的病痛，但那时本就是无力回天的事情。
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翠果留下这事，是关乎别人的人生，怎么可以因为迁就自己的女儿，而将两件事混为一谈。
本想斥责女儿无理取闹，小孩子心性。可当下女儿就在自己的面前痛哭，他确实是难以开口训诫。
翠果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小姐声声哭泣，哭的她心都碎了。
她按捺不住自己，用力的推开门冲到颜镇面前，搂住痛哭的小姐，噗通一声跪在了颜镇的面前，她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镇静，好似有山海一般的情绪在心中激荡。她掷地有声道：“老爷，翠果愿一生追随小姐。还望老爷成全。”
“可是。”颜镇有些难为道。
翠果先用帕子将小姐的泪痕细细擦干，转而对着颜镇笑了笑，道：“我知道，老爷和夫人待我不薄。当年凉州战乱，是老爷和小姐救了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愿意一辈子不嫁，只陪在小姐左右，照顾她。我无怨无悔。”
当初的颜沐涵还是个需要抱在怀里的幼童，在她无依无靠流落街头时，是小姐先握住了自己的手，死死的不放开。老爷便让她入府陪伴小姐。从此，她发誓，若是小姐需要，她愿意一辈子守护小姐。
颜沐涵委屈的只想落泪，但是翠果却给了她勇气。
她用袖口狠狠的擦过眼睛，硬生生的收回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道：“父亲，我再也不骄纵任性了，我会好好练功，那些女儿家会的，等回到汴京，我会一一学起，绝不让父亲丢脸。至于您和秦姨的顾虑，我发誓我定不负翠果，若她愿意，我一定会帮她找到好人家。”
颜镇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他叹了口气，道：“好吧。”
“谢老爷恩德。”翠果跪拜在地，终于，她可以一辈子守着小姐了。
另一边。
“什么？”秦若柳气的一掌拍在了茶几上，本就被风霜侵蚀的脸，因愤怒早已变了形状，显得更加可怖。“这小贱婢真是阴魂不散，甩也甩不脱啊。哼，给我等着，等回到汴京一切安排妥当，我非要给这主仆二人点颜色瞧瞧。”
秦若柳越想越气，她嫁给颜镇已五六载，自己一直谨小慎微，从不苛责下人，即便知道颜镇拿着微薄的薪水也要接济士兵，她也认了，从不置喙一句。现下却连一个小丫鬟的去留都做不了主，以后回了汴京，岂不是更没有她的活路了。
她决意再去找颜镇，便急急的向颜沐涵的住处走去。
一个小兵急急忙忙的从旁边跑出来，差点将秦若柳撞到。
小兵赶紧停下，向秦若柳行礼，抱歉道：“夫人，多有冲撞，还望夫人见谅。”秦若柳正想埋怨这冒失鬼，定睛一看，是颜镇之前救助的磊子，现在在前锋营当值。
他急的一脸慌张神色，抱拳的手指都紧张到泛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她便不再难为他，好心提醒道：“老爷应该在小姐那里，你慢些跑，当心别摔着。”
“是。”磊子急的只撂下一个字，如旋风一般转眼便跑的不见踪影了。
磊子虽然年轻，但行事向来稳重体贴，所以颜镇将他放在袁秦天帐下，在袁副将冲动时规劝一二，以防冲动的他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能让磊子如此慌张的，必然和袁副将有关，秦如柳不由分说加快了脚步。
颜镇正准备离开，刚一开门，迎面就遇见磊子赶急慌忙的跑过来，结结实实的撞了个满怀。颜镇皱起眉头，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冒冒失失了，和袁副将一般，好的不学竟学了这些。”
这不说不要紧，一提到袁副将，磊子眼圈立刻就红了。颜镇一看这大小伙子竟哭了鼻子，赶紧让磊子进了屋，因颜沐涵和翠果也与磊子相熟，颜镇便没让他们回避。
他们待磊子平复好心情，静静的等他自己说。
磊子吸了吸鼻子，艰涩道：“颜将军，你救救袁大哥吧。他。。。。他。。。。他要杀了左监察。”
袁秦天一直很照顾这个自小就沉稳的不像个孩子一样的孙磊，像兄长一样既有严格的训练，闲时也会带他上树抓鸟下河摸鱼。自然，磊子私底下更喜欢称呼他为袁大哥而不是袁副将。
“什么？”屋内三人惊呼。
颜镇迅速的冷静下来，思忖片刻，怀疑道：“可是他因为对左容出言不逊，还关在地牢里，他怎么杀？”
磊子用着浓重的鼻腔，断断续续道：“左监察看上了明玉姐，当时当街就要抢，袁大哥才会出言不逊得罪了他的。”
“唉，所以我才将他关起来，就是怕他太冲动再作出什么来。”颜镇无奈叹息道。
“袁大哥知道您的用意，所以他让我每日去明玉姐那边多留意，可是，就在前天，明玉姐不见了，隔壁盲眼婆婆说被一个女子叫走了，我本也没有多心。”磊子越说越自责，哽咽道：“就在昨日，明玉姐在自家上吊自尽了。”
颜沐涵和翠果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女子在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自尽，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你告诉了袁秦天，还私自放了他！”颜镇一时没忍住，狠狠的一掌劈碎了小茶桌，怒道：“为什么没来告诉我。”
“我。。。。我。。。。是我对不起明玉姐，她对我那么好，可我。。。。可我却没有保护好她。而且袁大哥说您调令已到，若是因为这个事情走不成，他也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他决定自己解决这个事情。”
“你们啊，真是一个个的让人不省心。他现在人在哪里？”颜镇知道袁秦天冲动，必须尽快找到他，再从长计议，莽撞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磊子小心翼翼道：“我，我不知道。”
听了这话，颜镇差点没被气的背过气去。正要发难之际，颜沐涵稚嫩的童音响起：“我大概知道他在哪里。”
一行三人立刻行动，仓促间却丝毫无人发现屋外转角阴影处站着的秦若柳。
城郊 花田
袁秦天捏着一只桃花头的木头发簪，呆呆的坐在花田里看着夕阳渐落。明玉是个好姑娘，从来没嫌弃过他这个穷小子，一直陪在她身边，等着他挣军功。
明明还差一点点，他就能娶她了。
可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将最后一捧土盖在了一个小土包上，插上他削了好久的还没送出的发簪，凄惨的笑到：“你放心，明天我就来陪你。”
转脸袁秦天拿起一旁的弓箭，面色阴冷，咬牙切齿道“左荣，我要你，偿命！。”
待三人赶到花田，只剩下那一座孤零零的花坟和那只插在上面的发簪。
磊子顿时慌了神：“袁大哥不会真去左监察那里报仇了吧，他一个人不是去送死吗？”
颜沐涵却显现出超出年龄的冷静，温和的安慰道：“磊子哥，你先别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她认真分析道：“虽说他本身容易冲动，但袁副将知道父亲调令在即，断然不会直接冲到左监察那里，给人家留下话柄。”
磊子愣了一下，又觉得十分有道理，不自主的跟着点了点头。
“你是午时放的人，现在快到申时也未有人禀报父亲，证明他一定是想等到子时再行动。且我记得袁副将最厉害的不是枪法而是弓剑。”
颜沐涵转而面向父亲道：“父亲，左监察的住所好像是在城南的防护所，若是要用弓箭，最好的位置便是侧后方的角楼。”
颜镇没说话，他不敢相信自己不过十二岁的女儿竟能如此沉着冷静，分析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父亲？父亲！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颜沐涵推了推有些呆愣的父亲，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有空发呆。
“好，我这就去安排。磊子，你照顾好沐涵，速速回去。今夜怕是要不太平了，你们锁好门窗，切不可出来。”
颜沐涵看着即将离去的父亲，抓住了父亲的袖口，担心道：“父亲。”
颜镇拍了拍女儿的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便策马飞奔离去。
汴京，他们要回汴京，他们竟然要回汴京。
脑海里的一幕幕又展现在眼前，她有些没抓没落的，心里犹如猫抓一般难受，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踱步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些。
不多时，门外一阵微弱的敲门声。翠果看着还在绕圈的小姐，完全不在意外面丝毫动静。她叹了口气，独自去开门了。
“老爷？”翠果有些惊讶，这个时辰，老爷都是雷打不动的在练兵场训练，今日怎么会到小姐这里。
颜镇亲切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事要同沐涵说。”
翠果看着年纪小小的颜沐涵，有些放心不下，怕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再与老爷冲撞起来就不好了。转眼再看看老爷那不容商量的神色，终究是无奈道：“是。”
颜镇看着不明所以的女儿，拉过一旁的矮椅拍了拍，示意女儿坐到他的身边。
颜沐涵本不想搭理他，昨日扎马步的腿可还疼着呐。本想等着父亲哄哄自己再原谅他。
谁知等了许久，颜镇还是一语不发，他正在犹豫该如何开口对女儿说。
颜沐涵迟迟等不来父亲服软，嘴角撅的都可以挂茶壶了。她转头朝父亲撇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她顿时脑内警铃大震大感不妙。
父亲又是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和当年告诉她母亲去世，以及多年后他要再娶时是一样的表情。
沉思片刻，颜镇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父女两人之间的尴尬，道：“你吃早饭了吗？”
“父亲，现在是晚上了。”颜沐涵苦笑，平日里她总是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因为父亲本就处境艰难，若再分神照顾自己的情绪，就太辛苦了。不曾想，最终受伤的依旧只有自己。
“额。。。。。嗯。。。。。”颜镇第一次被女儿如此直白的怨怼，一时间竟有些打磕巴。
“父亲，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总不会比母亲去世对我来说打击更大吧。”颜沐涵仰起头直面父亲。
颜镇看着年纪尚幼的女儿，那倔强的神情和自己如出一辙，顿时心里有些愧疚，看着这小小的人儿，也不知是该担心还是该庆幸，道：“我们要去汴京了。”
“我知道。”
“为父决定让翠果留下。”颜镇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颜沐涵不敢相信父亲竟是对她说这个，她忽然觉得自己心里酸涩极了，一时难以开口。
最终艰难的问道：“父亲，当年母亲病重，你因为公务繁忙耽误了时辰，若你早些请刘军医来，或许母亲就不会死。那么你也不会再娶。”
忽的，她感到悲愤交加，或许是将亡母时不曾呼号出的痛苦一并喷涌而出，怒吼道：“为什么，当初你夺走了母亲，现在就连翠果都要从我身边夺走吗？。”
听得这话，颜镇被深深的震慑住了，女儿那么小的身体里竟迸发出如此的能量，当年他确实有错，没能及早的发现妻子的病痛，但那时本就是无力回天的事情。
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翠果留下这事，是关乎别人的人生，怎么可以因为迁就自己的女儿，而将两件事混为一谈。
本想斥责女儿无理取闹，小孩子心性。可当下女儿就在自己的面前痛哭，他确实是难以开口训诫。
翠果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小姐声声哭泣，哭的她心都碎了。
她按捺不住自己，用力的推开门冲到颜镇面前，搂住痛哭的小姐，噗通一声跪在了颜镇的面前，她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镇静，好似有山海一般的情绪在心中激荡。她掷地有声道：“老爷，翠果愿一生追随小姐。还望老爷成全。”
“可是。”颜镇有些难为道。
翠果先用帕子将小姐的泪痕细细擦干，转而对着颜镇笑了笑，道：“我知道，老爷和夫人待我不薄。当年凉州战乱，是老爷和小姐救了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愿意一辈子不嫁，只陪在小姐左右，照顾她。我无怨无悔。”
当初的颜沐涵还是个需要抱在怀里的幼童，在她无依无靠流落街头时，是小姐先握住了自己的手，死死的不放开。老爷便让她入府陪伴小姐。从此，她发誓，若是小姐需要，她愿意一辈子守护小姐。
颜沐涵委屈的只想落泪，但是翠果却给了她勇气。
她用袖口狠狠的擦过眼睛，硬生生的收回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道：“父亲，我再也不骄纵任性了，我会好好练功，那些女儿家会的，等回到汴京，我会一一学起，绝不让父亲丢脸。至于您和秦姨的顾虑，我发誓我定不负翠果，若她愿意，我一定会帮她找到好人家。”
颜镇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他叹了口气，道：“好吧。”
“谢老爷恩德。”翠果跪拜在地，终于，她可以一辈子守着小姐了。
另一边。
“什么？”秦若柳气的一掌拍在了茶几上，本就被风霜侵蚀的脸，因愤怒早已变了形状，显得更加可怖。“这小贱婢真是阴魂不散，甩也甩不脱啊。哼，给我等着，等回到汴京一切安排妥当，我非要给这主仆二人点颜色瞧瞧。”
秦若柳越想越气，她嫁给颜镇已五六载，自己一直谨小慎微，从不苛责下人，即便知道颜镇拿着微薄的薪水也要接济士兵，她也认了，从不置喙一句。现下却连一个小丫鬟的去留都做不了主，以后回了汴京，岂不是更没有她的活路了。
她决意再去找颜镇，便急急的向颜沐涵的住处走去。
一个小兵急急忙忙的从旁边跑出来，差点将秦若柳撞到。
小兵赶紧停下，向秦若柳行礼，抱歉道：“夫人，多有冲撞，还望夫人见谅。”秦若柳正想埋怨这冒失鬼，定睛一看，是颜镇之前救助的磊子，现在在前锋营当值。
他急的一脸慌张神色，抱拳的手指都紧张到泛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她便不再难为他，好心提醒道：“老爷应该在小姐那里，你慢些跑，当心别摔着。”
“是。”磊子急的只撂下一个字，如旋风一般转眼便跑的不见踪影了。
磊子虽然年轻，但行事向来稳重体贴，所以颜镇将他放在袁秦天帐下，在袁副将冲动时规劝一二，以防冲动的他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能让磊子如此慌张的，必然和袁副将有关，秦如柳不由分说加快了脚步。
颜镇正准备离开，刚一开门，迎面就遇见磊子赶急慌忙的跑过来，结结实实的撞了个满怀。颜镇皱起眉头，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冒冒失失了，和袁副将一般，好的不学竟学了这些。”
这不说不要紧，一提到袁副将，磊子眼圈立刻就红了。颜镇一看这大小伙子竟哭了鼻子，赶紧让磊子进了屋，因颜沐涵和翠果也与磊子相熟，颜镇便没让他们回避。
他们待磊子平复好心情，静静的等他自己说。
磊子吸了吸鼻子，艰涩道：“颜将军，你救救袁大哥吧。他。。。。他。。。。他要杀了左监察。”
袁秦天一直很照顾这个自小就沉稳的不像个孩子一样的孙磊，像兄长一样既有严格的训练，闲时也会带他上树抓鸟下河摸鱼。自然，磊子私底下更喜欢称呼他为袁大哥而不是袁副将。
“什么？”屋内三人惊呼。
颜镇迅速的冷静下来，思忖片刻，怀疑道：“可是他因为对左容出言不逊，还关在地牢里，他怎么杀？”
磊子用着浓重的鼻腔，断断续续道：“左监察看上了明玉姐，当时当街就要抢，袁大哥才会出言不逊得罪了他的。”
“唉，所以我才将他关起来，就是怕他太冲动再作出什么来。”颜镇无奈叹息道。
“袁大哥知道您的用意，所以他让我每日去明玉姐那边多留意，可是，就在前天，明玉姐不见了，隔壁盲眼婆婆说被一个女子叫走了，我本也没有多心。”磊子越说越自责，哽咽道：“就在昨日，明玉姐在自家上吊自尽了。”
颜沐涵和翠果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女子在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自尽，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你告诉了袁秦天，还私自放了他！”颜镇一时没忍住，狠狠的一掌劈碎了小茶桌，怒道：“为什么没来告诉我。”
“我。。。。我。。。。是我对不起明玉姐，她对我那么好，可我。。。。可我却没有保护好她。而且袁大哥说您调令已到，若是因为这个事情走不成，他也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他决定自己解决这个事情。”
“你们啊，真是一个个的让人不省心。他现在人在哪里？”颜镇知道袁秦天冲动，必须尽快找到他，再从长计议，莽撞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磊子小心翼翼道：“我，我不知道。”
听了这话，颜镇差点没被气的背过气去。正要发难之际，颜沐涵稚嫩的童音响起：“我大概知道他在哪里。”
一行三人立刻行动，仓促间却丝毫无人发现屋外转角阴影处站着的秦若柳。
城郊 花田
袁秦天捏着一只桃花头的木头发簪，呆呆的坐在花田里看着夕阳渐落。明玉是个好姑娘，从来没嫌弃过他这个穷小子，一直陪在她身边，等着他挣军功。
明明还差一点点，他就能娶她了。
可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将最后一捧土盖在了一个小土包上，插上他削了好久的还没送出的发簪，凄惨的笑到：“你放心，明天我就来陪你。”
转脸袁秦天拿起一旁的弓箭，面色阴冷，咬牙切齿道“左荣，我要你，偿命！。”
待三人赶到花田，只剩下那一座孤零零的花坟和那只插在上面的发簪。
磊子顿时慌了神：“袁大哥不会真去左监察那里报仇了吧，他一个人不是去送死吗？”
颜沐涵却显现出超出年龄的冷静，温和的安慰道：“磊子哥，你先别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她认真分析道：“虽说他本身容易冲动，但袁副将知道父亲调令在即，断然不会直接冲到左监察那里，给人家留下话柄。”
磊子愣了一下，又觉得十分有道理，不自主的跟着点了点头。
“你是午时放的人，现在快到申时也未有人禀报父亲，证明他一定是想等到子时再行动。且我记得袁副将最厉害的不是枪法而是弓剑。”
颜沐涵转而面向父亲道：“父亲，左监察的住所好像是在城南的防护所，若是要用弓箭，最好的位置便是侧后方的角楼。”
颜镇没说话，他不敢相信自己不过十二岁的女儿竟能如此沉着冷静，分析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父亲？父亲！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颜沐涵推了推有些呆愣的父亲，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有空发呆。
“好，我这就去安排。磊子，你照顾好沐涵，速速回去。今夜怕是要不太平了，你们锁好门窗，切不可出来。”
颜沐涵看着即将离去的父亲，抓住了父亲的袖口，担心道：“父亲。”
颜镇拍了拍女儿的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便策马飞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