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声，颜沐涵一下就从床上惊醒。
此时天已大亮，屋外早已传来阵阵将士晨练的叫喊声，家仆们也在各忙各的，洒扫做饭，一派祥和，与往常并没有两样。
贴身侍女翠果端着早膳进门，看着坐起身正在发呆的小姐，笑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是不是昨日被老爷罚蹲马步罚的厉害，故意赖床呀。”
看颜沐涵一声不吭，翠果微微蹙眉，觉得反常。
平日里小姐最是要强，要是开这些玩笑，早就气鼓鼓的回嘴了。可今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着实是奇怪。
翠果放下碗筷，赶紧走到小姐的身边，看到颜沐涵额角边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滑落，滴答，滴答的滴在了被面上。翠果皱着眉头，忙抽出帕子，轻轻的将小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擦去，一边擦一边心疼极了。
小姐不过才十二岁，她比小姐虚长几岁，自幼就陪在没了娘亲的颜沐涵身边。
老爷虽说对小姐也是疼爱有加，但毕竟是男子，很多事情上是考虑不周的。就如昨日，虽说小姐是犯了点错，可一个女儿家哪能像男子一样在烈日下扎马步，而且这一罚就是一个时辰。小姐性子倔强，一声没吭，直到晕倒在演练场。
翠果忍不住埋怨道：“老爷怎么能这样，小姐不过是拿了个馒头给受罚的袁副将军，这也不是要紧的事，怎么就罚的那么重，你看，你这虚的都出了那么汗。”
翠果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颜沐涵才慢慢的回过神，心口还一阵一阵的发疼，好似刀刺一般。她不安的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木屋瓦房，粗布纱帐。
她一把抓住翠果的胳膊，急切的问道：“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
翠果一脸的悲切，不好了，小姐她难道是被太阳晒傻了么。她疑惑的探了探颜沐涵的额头，不烧啊。
颜沐涵挥掉翠果探过来的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翠果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小姐芳龄十岁有余，这里，这里是凉州呀。”
嘘~~长长的一声叹息，颜沐涵才拍了拍胸口，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是场梦。”
真是一场痛苦又荒唐的梦，好怕自己醒不来啊。
她竟然梦到贤良淑德的继母背叛，父亲含冤受死，贤王谋反。
要说这贤王，乃当今皇帝朱毅的胞弟之一，曾数次带兵替兄征战四方，立下累累战功。但为人谦逊低调，从未居功自傲，甚至为怕兄长猜忌，回京后就交还兵权，且终生未娶，做了个闲散王爷。他要是能反，这天下早就是他的了。
还有，这左金邦是个什么玩意儿，她从来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虽说自己是有点莽撞，不似大家闺秀，但也不至于把一个陌生人的手折断吧。
不过这个姓，她这几日确实有所耳闻，前几日皇帝派了个姓左的监察来到凉州，不来不要紧，这一来就害的袁叔叔被父亲责罚，看来姓左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番细细考虑，对她这平日里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脑子来说，着实是有些超纲了。
她从小就出生在凉州，母亲身体不好，这凉州地处偏远，物资匮乏，生了她之后更是落下了病根，早早的消香玉陨了。父亲或许是觉得亏欠她，总是竭尽全力的对她好。
只是母亲的体弱给他留下了阴影，对于她的学业，父亲倒是没怎么上心过。唯独武艺，要求是极为严格的。不求能上天入地吧，至少是要做到强身健体，只是由于直男思维，很难把握好度罢了。
细细琢磨着这个梦，要是说父亲和贤王完全没有关系确实是不可能的。
贤王对父亲是有知遇之恩。
要说颜氏一族曾也算大族，祖上也曾权倾朝野，官拜太师。只是后继无力，子孙大多顽劣，最终导致家财散尽。父亲虽说是有些才干，但朝中无人，自己打下的军功常常被长官夺去。直到一次贤王领兵抗击外敌，父亲英勇砍下敌军副将首级。
其实，父亲并不在意是否被抢功，对他来说，保家卫国就是他最大的荣光。不曾想，贤王明察秋毫，修书朝廷为父请功，才有了这从三品的戍边将军之职。只是后来父亲一直在凉州也不曾回去，他们应该就再无瓜葛了。
摇了摇头，颜沐涵都觉得自己好笑，自己不过才是十岁女童，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这里是凉州，她怎么可能在汴京死的那么惨。
想清楚了这些，她走到水盆前，捧起一把清水，胡乱的拍到脸上，就算是洗了把脸。
翠果看着这十分粗鲁的洗脸方式，皱起眉头，一脸不悦：“小姐，你已经是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五六岁的男童一般，这么随便。”
边说边浸湿了帕子，细细的给自家小姐洗脸：“你呀，何时才能长大哦。”
“那翠果姐姐一直在我身边不就好了，每天给我洗脸。”颜沐涵摇着翠果的膀子，撒娇道。
母亲早逝，父亲又总那么严肃，继母虽说对她也不错，但是总有些假惺惺的感觉，自己并不喜欢。唯独这个童年玩伴，亦母亦友的姐姐，是她唯一敢放肆撒娇的人。
“你啊，一天天的没大没小的，小心老爷打你屁股。”翠果也十五岁了，也是快要到嫁人的年纪，她有些担心夫人会将她放出去嫁人，若是可以，她是希望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的，只是小姐还小，说这些，她怕是也不明白吧。
“祖宗保佑，佛祖保佑。此次宁王大胜东瀛，陛下高兴，大赦天下。再加上老爷换防，这次我们一家人终于能一起回汴京了。”一素衣妇人正虔诚跪拜，想她不过才二十又四，却堪比四十岁的妇人。凉州荒凉，风沙又大，她早已不似当年刚流放至此的江南姑娘。
妇人一旁站着一位身着黑衣，鬓角泛白，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沧桑却不失朗逸的面庞，透着正直严肃的气质。这人正是将军府当家老爷，颜镇。
“你也来拜拜呀，杵在那里和块木头一样，虽说是换防，也是要看去哪里的。这次老爷能回京，定是陛下看重你，也不枉你戍边多年。或许，要封你做伯爵？”秦若柳兴奋不已，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笑意渐浓，连眼角边的褶子都藏不住的欢喜。一边扒拉着站的笔直的丈夫，想着一起多拜拜更能得祖宗保佑。
颜镇却不这么想，陛下自沭水一战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这么多年都没动他，此番下旨换防，直接变成了御林军统领，虽说还是从三品，但可谓是陛下近臣，地位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所谓事出异常必有妖，但这妖在哪里。颜镇也有些琢磨不透。
秦若柳可不管那些细枝末节，想来她也曾是广陵盐运使之女，要不是被贤王发现她父亲运输私盐，中饱私囊，下了大狱，不然，她可是千娇万宠的富家千金。
可惜他们这些家眷皆被流放至凉州，凉州是什么地方，他们这些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的人家哪里受得起的。所以流放的路上早已病死的病死，累死的累死，只有她活着到达了凉州。
若不是大赦，她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她可是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秦若柳理了理鬓发，随即就开始安排仆从收拾家具细软。虽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拿的，因为颜镇一直奉行勤俭持家之道。本就清贫不说，甚至还会将俸禄偷偷的塞给那些真正贫苦的士兵。
但是却养了很多家仆，那些很多都是孤儿寡母的，没有什么生存手段。颜镇便将合适男子收编入伍，女子可以选择成为家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或是适龄的安排嫁娶。
为了补贴家用，倒是会和接壤的北固国做些小买卖，打些山间野货换些香料，再将香料托人卖回汴京。长此以往，倒也养得起那么些人了。
此次回汴京，路途遥远，是不可能带着所有的家眷的。对于已经在凉州扎根的家仆，补贴些银两。剩下的人，着实是要仔细打算的。
秦若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颜沐涵的贴身侍女翠果。
她这个女儿和自己并不亲近，本就不是亲生的，自己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前些日子，这袁副将打了左监察，要知道他得罪的可是从汴京来的监察。
就是左监察关了他不给他吃饭的，这小妮子胆敢给受罚的袁副将送吃食，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左监察不就是开口多要了点银子么，不就是看上他的青梅竹马，明玉么。要知道，这明玉跟了左监察，那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难道跟他这个莽夫，一辈子吃苦受罪。
要不是她差了人将明玉绑了送进左监察的住所，安抚好了左监察。他们一家能不能回汴京就是两说了。真是一个两个的都是蠢货，颜镇如此，这袁秦天也是如此，这颜沐涵更是如此。
必须得把翠果换了，换成自己的人，不然哪天再搞出什么事端来。
只是翠果和颜沐涵同吃同睡的，感情甚好，也不是一下两下就好拿掉的。忽然，秦若柳灵机一动。
不断唉声叹气，长吁短叹的。
颜镇本还沉浸在思绪中，被她这左一声“唉”，右一声“唉”的扰的心烦。
“夫人，有事便说，这左一声右一声的是在干嘛。”颜镇最讨厌那种欲言又止的状态，有事直接说嘛，为什么要他猜来猜去的，麻烦的要死。
秦若柳嗔怪道：“这事儿难办嘛，翠果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我知道，你女儿是离不了她的，但是让她随我们一同回汴京，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也顾不上给她找婆家，这要是耽误了，可就是一辈子呀。”
颜镇听闻愣了愣，他确实未曾考虑这个问题。
他本意是要带翠果一同去汴京的，毕竟女儿自小就是她照顾的。但夫人这么一说，也着实很有道理，嫁人才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他和女儿都不能这么自私，自私到断送她的一生吧。
秦若柳看似垂眼沉思，却一刻不停的观察着丈夫。发现颜镇没有立刻拒绝，秦若柳知道看来有戏儿了。她犹犹豫豫道：“那夫君怎么说？”
颜镇知道这事只能他和女儿说了。
估计又要让女儿伤心了。
此时天已大亮，屋外早已传来阵阵将士晨练的叫喊声，家仆们也在各忙各的，洒扫做饭，一派祥和，与往常并没有两样。
贴身侍女翠果端着早膳进门，看着坐起身正在发呆的小姐，笑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是不是昨日被老爷罚蹲马步罚的厉害，故意赖床呀。”
看颜沐涵一声不吭，翠果微微蹙眉，觉得反常。
平日里小姐最是要强，要是开这些玩笑，早就气鼓鼓的回嘴了。可今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着实是奇怪。
翠果放下碗筷，赶紧走到小姐的身边，看到颜沐涵额角边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滑落，滴答，滴答的滴在了被面上。翠果皱着眉头，忙抽出帕子，轻轻的将小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擦去，一边擦一边心疼极了。
小姐不过才十二岁，她比小姐虚长几岁，自幼就陪在没了娘亲的颜沐涵身边。
老爷虽说对小姐也是疼爱有加，但毕竟是男子，很多事情上是考虑不周的。就如昨日，虽说小姐是犯了点错，可一个女儿家哪能像男子一样在烈日下扎马步，而且这一罚就是一个时辰。小姐性子倔强，一声没吭，直到晕倒在演练场。
翠果忍不住埋怨道：“老爷怎么能这样，小姐不过是拿了个馒头给受罚的袁副将军，这也不是要紧的事，怎么就罚的那么重，你看，你这虚的都出了那么汗。”
翠果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颜沐涵才慢慢的回过神，心口还一阵一阵的发疼，好似刀刺一般。她不安的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木屋瓦房，粗布纱帐。
她一把抓住翠果的胳膊，急切的问道：“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
翠果一脸的悲切，不好了，小姐她难道是被太阳晒傻了么。她疑惑的探了探颜沐涵的额头，不烧啊。
颜沐涵挥掉翠果探过来的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翠果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小姐芳龄十岁有余，这里，这里是凉州呀。”
嘘~~长长的一声叹息，颜沐涵才拍了拍胸口，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是场梦。”
真是一场痛苦又荒唐的梦，好怕自己醒不来啊。
她竟然梦到贤良淑德的继母背叛，父亲含冤受死，贤王谋反。
要说这贤王，乃当今皇帝朱毅的胞弟之一，曾数次带兵替兄征战四方，立下累累战功。但为人谦逊低调，从未居功自傲，甚至为怕兄长猜忌，回京后就交还兵权，且终生未娶，做了个闲散王爷。他要是能反，这天下早就是他的了。
还有，这左金邦是个什么玩意儿，她从来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虽说自己是有点莽撞，不似大家闺秀，但也不至于把一个陌生人的手折断吧。
不过这个姓，她这几日确实有所耳闻，前几日皇帝派了个姓左的监察来到凉州，不来不要紧，这一来就害的袁叔叔被父亲责罚，看来姓左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番细细考虑，对她这平日里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脑子来说，着实是有些超纲了。
她从小就出生在凉州，母亲身体不好，这凉州地处偏远，物资匮乏，生了她之后更是落下了病根，早早的消香玉陨了。父亲或许是觉得亏欠她，总是竭尽全力的对她好。
只是母亲的体弱给他留下了阴影，对于她的学业，父亲倒是没怎么上心过。唯独武艺，要求是极为严格的。不求能上天入地吧，至少是要做到强身健体，只是由于直男思维，很难把握好度罢了。
细细琢磨着这个梦，要是说父亲和贤王完全没有关系确实是不可能的。
贤王对父亲是有知遇之恩。
要说颜氏一族曾也算大族，祖上也曾权倾朝野，官拜太师。只是后继无力，子孙大多顽劣，最终导致家财散尽。父亲虽说是有些才干，但朝中无人，自己打下的军功常常被长官夺去。直到一次贤王领兵抗击外敌，父亲英勇砍下敌军副将首级。
其实，父亲并不在意是否被抢功，对他来说，保家卫国就是他最大的荣光。不曾想，贤王明察秋毫，修书朝廷为父请功，才有了这从三品的戍边将军之职。只是后来父亲一直在凉州也不曾回去，他们应该就再无瓜葛了。
摇了摇头，颜沐涵都觉得自己好笑，自己不过才是十岁女童，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这里是凉州，她怎么可能在汴京死的那么惨。
想清楚了这些，她走到水盆前，捧起一把清水，胡乱的拍到脸上，就算是洗了把脸。
翠果看着这十分粗鲁的洗脸方式，皱起眉头，一脸不悦：“小姐，你已经是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五六岁的男童一般，这么随便。”
边说边浸湿了帕子，细细的给自家小姐洗脸：“你呀，何时才能长大哦。”
“那翠果姐姐一直在我身边不就好了，每天给我洗脸。”颜沐涵摇着翠果的膀子，撒娇道。
母亲早逝，父亲又总那么严肃，继母虽说对她也不错，但是总有些假惺惺的感觉，自己并不喜欢。唯独这个童年玩伴，亦母亦友的姐姐，是她唯一敢放肆撒娇的人。
“你啊，一天天的没大没小的，小心老爷打你屁股。”翠果也十五岁了，也是快要到嫁人的年纪，她有些担心夫人会将她放出去嫁人，若是可以，她是希望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的，只是小姐还小，说这些，她怕是也不明白吧。
“祖宗保佑，佛祖保佑。此次宁王大胜东瀛，陛下高兴，大赦天下。再加上老爷换防，这次我们一家人终于能一起回汴京了。”一素衣妇人正虔诚跪拜，想她不过才二十又四，却堪比四十岁的妇人。凉州荒凉，风沙又大，她早已不似当年刚流放至此的江南姑娘。
妇人一旁站着一位身着黑衣，鬓角泛白，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沧桑却不失朗逸的面庞，透着正直严肃的气质。这人正是将军府当家老爷，颜镇。
“你也来拜拜呀，杵在那里和块木头一样，虽说是换防，也是要看去哪里的。这次老爷能回京，定是陛下看重你，也不枉你戍边多年。或许，要封你做伯爵？”秦若柳兴奋不已，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笑意渐浓，连眼角边的褶子都藏不住的欢喜。一边扒拉着站的笔直的丈夫，想着一起多拜拜更能得祖宗保佑。
颜镇却不这么想，陛下自沭水一战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这么多年都没动他，此番下旨换防，直接变成了御林军统领，虽说还是从三品，但可谓是陛下近臣，地位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所谓事出异常必有妖，但这妖在哪里。颜镇也有些琢磨不透。
秦若柳可不管那些细枝末节，想来她也曾是广陵盐运使之女，要不是被贤王发现她父亲运输私盐，中饱私囊，下了大狱，不然，她可是千娇万宠的富家千金。
可惜他们这些家眷皆被流放至凉州，凉州是什么地方，他们这些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的人家哪里受得起的。所以流放的路上早已病死的病死，累死的累死，只有她活着到达了凉州。
若不是大赦，她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她可是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秦若柳理了理鬓发，随即就开始安排仆从收拾家具细软。虽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拿的，因为颜镇一直奉行勤俭持家之道。本就清贫不说，甚至还会将俸禄偷偷的塞给那些真正贫苦的士兵。
但是却养了很多家仆，那些很多都是孤儿寡母的，没有什么生存手段。颜镇便将合适男子收编入伍，女子可以选择成为家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或是适龄的安排嫁娶。
为了补贴家用，倒是会和接壤的北固国做些小买卖，打些山间野货换些香料，再将香料托人卖回汴京。长此以往，倒也养得起那么些人了。
此次回汴京，路途遥远，是不可能带着所有的家眷的。对于已经在凉州扎根的家仆，补贴些银两。剩下的人，着实是要仔细打算的。
秦若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颜沐涵的贴身侍女翠果。
她这个女儿和自己并不亲近，本就不是亲生的，自己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前些日子，这袁副将打了左监察，要知道他得罪的可是从汴京来的监察。
就是左监察关了他不给他吃饭的，这小妮子胆敢给受罚的袁副将送吃食，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左监察不就是开口多要了点银子么，不就是看上他的青梅竹马，明玉么。要知道，这明玉跟了左监察，那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难道跟他这个莽夫，一辈子吃苦受罪。
要不是她差了人将明玉绑了送进左监察的住所，安抚好了左监察。他们一家能不能回汴京就是两说了。真是一个两个的都是蠢货，颜镇如此，这袁秦天也是如此，这颜沐涵更是如此。
必须得把翠果换了，换成自己的人，不然哪天再搞出什么事端来。
只是翠果和颜沐涵同吃同睡的，感情甚好，也不是一下两下就好拿掉的。忽然，秦若柳灵机一动。
不断唉声叹气，长吁短叹的。
颜镇本还沉浸在思绪中，被她这左一声“唉”，右一声“唉”的扰的心烦。
“夫人，有事便说，这左一声右一声的是在干嘛。”颜镇最讨厌那种欲言又止的状态，有事直接说嘛，为什么要他猜来猜去的，麻烦的要死。
秦若柳嗔怪道：“这事儿难办嘛，翠果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我知道，你女儿是离不了她的，但是让她随我们一同回汴京，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也顾不上给她找婆家，这要是耽误了，可就是一辈子呀。”
颜镇听闻愣了愣，他确实未曾考虑这个问题。
他本意是要带翠果一同去汴京的，毕竟女儿自小就是她照顾的。但夫人这么一说，也着实很有道理，嫁人才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他和女儿都不能这么自私，自私到断送她的一生吧。
秦若柳看似垂眼沉思，却一刻不停的观察着丈夫。发现颜镇没有立刻拒绝，秦若柳知道看来有戏儿了。她犹犹豫豫道：“那夫君怎么说？”
颜镇知道这事只能他和女儿说了。
估计又要让女儿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