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好运连连。

    特别是流年的运势,总会有好有坏。有走高运的时候,相应的也会有运势低迷、喝个凉水也塞牙的时候。

    是所谓的“时运不济”。

    但裁缝刘的儿子刘学荣却是个例外。

    就像他的儿子小远说得,刘学荣是个特别幸运的人。

    他每一次买饮料,都能准确地买中“再来一瓶”;吃个火锅刮□□都能中个大几百,吃完兜里钱还能多几张。

    刘学荣变身“锦鲤本鲤”,他的家人也跟着沾光,运气同步变好。

    确实有人天生运气好,但慕容寻从来不相信有人的体质能好运到这种程度,特别是在知道了野镜仙的存在以后。

    运气可以采补,也可以转嫁。

    被请到村委说话的时候,刘学荣表现得非常配合。

    慕容寻他们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他们跟刘学荣说,案子一筹莫展,毫无头绪,想让刘学荣去村委坐坐,随便聊聊,说不定能从他身上蹭点儿好运,案子就有眉目了。

    也不是慕容寻他们敷衍,他们着实也被这个线索惊着了。

    查了半天,“两点三十七分”这个时间忽然就解开了,两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真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关键无意中为他们提供这条线索的人,还是嫌疑人家的孩子。

    真讽刺!

    如果刘学荣也参与其中,那么他一定对这个话题比较敏感,或者想办法掩饰,“被请去村委谈话”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一定不会太轻松。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刘学荣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甚至还答应得颇为沾沾自喜,像是单纯觉得自己的好运气独一份、又有人来表示认同了的那种高兴。

    “荣哥运气一直这么好吗?”村委办公室里,晏明修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啊也不是。也就是这两年才开始,以前运气也是时好时坏的。”刘学荣手里拿着个杯子,“这两年运气好了以后,确实各方面都很顺。”

    “还有个比较有意思的事情,之前我对象她闺蜜,应该是听她说过我运气好的事情,她们家有一孩子,中考前特地来我家找我,说要蹭蹭我的好运,保佑他考试的时候超常发挥。给我逗得!”

    慕容寻:“那他们怎么蹭的?”

    “我身上不一直戴个小镜嘛?你嬢嬢一直不让我离身,我就把我常穿的一件衣服借她了,嘿你别说,那孩子中考的时候,果然多考了六十多分!你说说,神不神奇?”

    他笑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一句,“其实吧,也是那小孩人自己稳,这个还要看各人的心理素质的,哪能就这么神了呢?你们说是吧?”

    晏明修没接茬,只问道:“荣哥贴身戴的小镜,是类似护身符一样的吧?”

    “算是吧。我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非要我戴上,不但我得戴,我对象和小远也一人一个。”

    “有效果吗?”

    晏明修的语气有些古怪,但刘学荣丝毫也没察觉。

    “这也没法判断。不过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这东西是我妈两年前给我的,那之后我的运气就开始好了,后面也就一直戴着了。”

    晏明修:“要是也能整一块,说不定我的运气也跟着改善了。”

    刘学荣笑:“我跟别人说,人都不信的。就我妈还宝贝的跟啥似的,嘱咐洗澡都别摘。你要是想要,回头我问问我妈从哪儿弄得,你也去整一个。”

    晏明修没再接茬,他和慕容寻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送走了刘学荣。

    从刘学荣一系列的反应来看,他极有可能对整件事情不知情。

    而据刘玲交代,刘老头的身体就是两年前开始不行的,他的儿女也是那时候开始,轮流给他送饭。

    12281437——这串数字代表的日期,是裁缝刘的儿子刘学荣的出生时间。

    同时,两点三十七分,这个时间又太过特殊,让人很难不怀疑裁缝刘家与刘老头的死有关联。

    当然最可疑的人还是裁缝刘本人。

    之前,慕容寻查出刘婧基本上每周都要买鸡,购买方式包括网购、线下买以及朋友代买等。

    所以那天,他们找到刘婧问话,并且对她起了疑。

    依据是,刘婧的感情、婚姻都是被刘老头破坏的。

    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情,能跟刘婧一样也深深恨着刘老头的人,还有可能是当事人的母亲。

    甚至比女儿更希望罪魁祸首不得好死。

    尤其这位裁缝刘,她的高龄婆婆也是一位神婆。

    不多时,罗威和李洁儿也从刘成坤家里回到了村委,四个人把各自的发现对了一遍。

    李洁儿在笔记本上写出了目前所有嫌疑人的名字——

    刘成坤和沈云梦夫妇、刘玲和蒋为富、刘婧、裁缝刘、刘学荣、吴婆婆。

    慕容寻指着其中“刘学荣”的名字说,“刘学荣这个名字基本可以划掉了,他不知情。”

    “能确定排除嫌疑吗?”

    晏明修道:“这人就是个傻白甜,他妈做的事情,估计也都瞒着他。”

    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信天行推门进来了。

    他懒洋洋扫一眼屋里的几人,扯过了一把椅子自顾自坐了,才道:“那裁缝刘果然有问题吧?”

    没等几人回答,瞥眼又看见笔记本上的几个名字,又说,“最后边那名字可以划掉了。吴婆婆跟这件案子牵扯不上。”

    慕容寻奇怪道:“你之前不还说,一堆人里边,数她最紧张?”

    “啊是,你们刚走,她就过来找我签名,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见到我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信天行得意得摇头晃脑,“说实话,虽然我走南闯北,经常遇见几个特别崇拜我的,但是像她这么激动的,还是头一次见。”

    顿了顿,他补充,“死忠粉啊!”

    几人:“......”

    这故作不经意的炫耀是怎么回事?

    慕容寻翻了一页纸,将嫌疑人的名字重新写了一遍:裁缝刘、刘婧、刘玲、蒋为富、刘成坤(沈云梦)。

    刘婧和刘成坤青梅竹马,被刘老头拆散后,刘成坤娶了沈云梦。但刻薄的刘老头在沙塘峪故意败坏刘婧的名声,以至于刘婧最后嫁了一个老光棍。

    这样看来,刘婧和裁缝刘都有理由恨刘老头,只是这恨意究竟多深,至不至于让裁缝刘母女生出杀意,却是没办法衡量的。

    刘玲就不用说了,刘老头对于这个女儿来说,堪称禽兽不如。当年的事件如果真论起来,张波是正经要吃牢饭的。但刘老头也脱不了干系,他是罪魁祸首,也是悲剧的导火索。

    蒋为富与刘玲年少相爱,各自成家以后也有偷偷来往,如果蒋为富对刘玲当年的遭遇是知情的,说不定也会因此对她的禽兽父亲生了杀心。

    至于刘成坤夫妇,作为刘老头心尖上的宝贝儿子儿媳,相对来说,其实最不具备作案动机。

    即便两人贪心贪财不孝顺,但风烛残年的刘老头,到底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他们没必要再另起事端。

    除非,沙塘峪村里关于刘老头和沈云梦有一腿的传言是真的,而刘成坤恰好知道了真相,就像晏明修说的,“绿帽之恨,不共戴天。”

    一通分析下来,几个人又一次陷入呆滞。

    “还以为多了一条关键线索,就能有突破性的进展。”李洁儿双手抱头无奈道,“目前看来,只是在嫌疑人的名单里多加了两个名字而已啊!”

    确实,幸运数字这条线索,并不能帮他们排除掉其他几人的嫌疑。

    罗威也道:“总不能是这几个人联合起来,共同害死了刘老头吧?”

    慕容寻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怎么能让这些人,或者其中最关键的那个人,把害死刘老头的过程,原原本本交代出来。”晏明修道,“因为我们的任务,毕竟只是查清刘老头的死因,和保护下一位受害者。”

    午饭时,愁眉苦脸的一行人,吃的索然无味。

    时间迫在眉睫,案情的侦破又陷入新一轮的胶着,几个人难免有些泄气。

    下午,四个人又一次两两分组,罗威和李洁儿留在村委,和刘婧谈话。

    晏明修和慕容寻则直接去了裁缝刘的家里。

    去之前,信天行拉住慕容寻说,“给你们提个醒啊,这位裁缝婆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你们等着瞧吧!”

    慕容寻顺势拽住他,“既然你旁观者清,不如跟我们一道儿去吧!”

    然后和晏明修一左一右,硬把信天行也拽去了裁缝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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