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头究竟是因何而死?

    这个素日里刻薄寡恩、喜造谣生事的粗鄙老头,在沙塘峪的人缘差到不可思议。

    被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慕容寻他们本打算逐个排查一遍,再做最后的推断。

    毕竟明天下午两点三十七分,就是最后的期限。

    不管是没查出刘老头的死因也好,亦或者是没能保护好下一个受害者脱离死亡结局,任意一种情况发生,那他们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下午三点半,慕容寻、晏明修和信天行在裁缝刘家里。

    正常的问话已经走完了流程,这位个子很矮的小老太太全程应对自如,给出的回答基本上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目前为止,慕容寻他们掌握的所有线索,不过是刘学荣一家三口随身佩戴的那个袖珍小镜。

    对于小镜后面的数字,裁缝刘将其解释为巧合。

    当晏明修提到刘老头当年中伤刘婧的事情,裁缝刘先是叹息,随后无奈地摇头,表示刘老头这人就是这样让人讨厌的性格,村里的人全都知道。

    除了上午那会儿面对宝贝孙子的紧张失态,裁缝刘现在的应对简直天衣无缝。

    寻了个空档儿,慕容寻给信天行使了个眼色,叫他出来,撺掇道:“你那个小机器人,不是会扫描吗?叫他出来帮个忙呗!”

    信天行眉毛一挑:“恐怕不成。”

    “为啥?你就旁观看戏?”

    “不是。你难道没想到吗?”信天行凑近一些小声说,“如果你是真的刘晓玫,蓝鲸帮忙是没问题的。关键你是吗?”

    慕容寻心里一动,这样难道也会被屏蔽?

    正想着,晏明修和裁缝刘也起身从屋里出来了。

    见慕容寻和信天行刚聊完什么的样子,晏明修的眼光带着审视将信天行整个睃寻了一遍,语气古怪地对慕容寻道:“慕......晓玫,不然我们先回?”

    慕容寻还惦记着信天行的小机器人,没有立即点头。

    这时,旁边一扇门打开,刘学荣走出来,脸上带点儿着急道:“妈,小远又烧起来了。我去把雷哥叫过来给他输液。”

    看见慕容寻几人,刘学荣勉强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

    刘学荣说完,就穿过院子往门口走。

    裁缝刘却变了脸色,火急火燎地往旁边房间里小跑着过去。

    慕容寻知道她是担心孙子,想着刘晓玫跟那小朋友关系不错,便也抬脚往那边走。

    裁缝刘进了屋,扑到小远床边,又转脸狠狠瞪了儿媳一眼,低斥她:“昨天下午让你们赶紧回县城,就是不听,结果今天就走不了了吧?要是你俩早听我的......”

    慕容寻停在门口,屈肘举起一条手臂,掌心向前,像是随时准备发号施令的将军。

    身后的两人会意,俱都停在了门外,没再进去。

    晏明修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低头一笑。

    这些全都落在后面信天行的眼里,他对着晏明修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唉,没救了。”

    屋里,裁缝刘的儿媳抱住她一条手臂,打断道:“哎呀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小远只是感冒发烧而已,你反应也太大了!再说了,我和学荣不也是想留下来跟你一起过元宵节嘛!”

    裁缝刘猛地甩开她的手臂,压抑着声音:“你懂什么!小远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反反复复都烧了三回了!你还是他亲妈吗?!”

    “唉,妈,发烧有时候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能杀菌!”

    “放屁!”裁缝刘略抬了头,怒视着儿媳,“滚滚滚!”

    裁缝刘的儿媳被赶了出来,见到门口的几人,脸上也没见尴尬,像是经常因为这样的问题被婆婆训斥一样。

    她对着几人自嘲地一笑,伸手一指屋里:“小远可是老太太的心头宝,一点儿小毛病就上纲上线的,忒偏心了!”

    慕容寻礼貌性地随着她一笑,还没说话,刘学荣已经带了一个人回来了。

    那人看着四十来岁,提一个医疗箱,跟在刘学荣身后,向着几人微微一笑,抬脚进了屋。

    慕容寻几人也一道跟了进去。

    赵雷给小远输上液后,招呼几人到房间外面说话。

    裁缝刘这时才放下了点儿心,她像是这才看见,慕容寻几人也聚在了房间里,一瞬间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慕容寻从片刻之前,就一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但一直没捕捉到让她感到怪异的点究竟在哪儿。

    不过,刚刚裁缝刘打量他们几个的眼神,确实带了一丝警惕。

    赵雷向着裁缝刘嘱咐:“婶婶,小远虽然只是普通的感冒,但是像这样的反复发烧,还是要引起重视。”

    顿了顿,他才犹豫着说,“如果后面再发起来,保险起见,还是带他去医院看看。”

    闻言,裁缝刘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路都封了啊!”她说。

    “奥,我忘了。”赵雷说,他看看外面的天色,“封路是因为要查案嘛!不过这种要就医的事情,应该是可以通融的。要是不放心,婶婶现在带着小远去医院也成,保险一点儿。”

    裁缝刘没有立刻说话,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天,又转头看了好几眼挂钟,目光没有焦距地定在一处虚空。

    刘学荣说:“雷哥,就发个烧,不至于还得跑医院吧?”

    赵雷犹豫道:“这不是还在特殊时期吗?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是......”

    “但是什么?”慕容寻突然插了句。

    赵雷看向她,“就你们正在查的事啊!现在村里人心惶惶,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顾忌着这段时间呢!”

    他话音刚落,裁缝刘突然抬头盯住了刘学荣,斩钉截铁道:“走!你们赶紧去开车,趁着天还没黑,送小远去医院。”

    见儿子儿媳还愣着,她呵斥,“愣着干什么?赶紧去!”

    刘学荣去车库把车开了出来,裁缝刘和赵雷进屋里给小远拔针头,赵雷道,“婶婶也别太着急了,我摸着小远好像不那么烧了。”

    裁缝刘胡乱答应着,把小远从床上抱下来。

    小远被这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说:“奶奶,我想尿|尿。”

    裁缝刘直接把他抱了出去,“小远乖,到车上,让你妈给你拿个塑料袋接着,现在先忍一忍哈。”

    车门打开,裁缝刘把孙子塞进去,走到驾驶室旁嘱咐儿子。

    慕容寻他们跟着赵雷一起往外走,余光瞥见,刘学荣从车上下来,又跑回家里,不知道要拿什么。

    车子终于驶出沙塘峪时,裁缝刘明显地松了口气。

    慕容寻皱眉,这.......算不算做贼心虚?

    赵雷跟几人一起沿着马路牙子往北走,边走边唏嘘:“也难怪婶婶着急上火,现在村里人,特别是身体不好的,人人自危,都觉得自己头上悬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唉,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希望你们能查清真相。沙塘峪可不能再死人了!”

    信天行则望着还能看见点车屁股的车,悠悠来了句:“那车是不是又倒回来了?”

    几人同时驻足,望着远处凝眸。

    信天行说的没错,刘学荣的车掉头了。

    不多时,车子重新停在裁缝刘家门口,刘学荣停好车,打开后车门,慌慌张张地抱着小远下车,惊慌失措地往家里跑——

    “妈!小远中邪了!”

    *

    一刻钟之后,小远躺在了村委的一间房里,嘴唇发紫,双眼紧闭,人事不省。

    刘学荣载着妻儿,开出去不足一公里,小远就在车里抽搐起来,等他掉头回来,小远已经陷入了昏迷。

    小两口这回终于是被吓着了,忙不迭地返回家中找妈。

    裁缝刘见到儿子孙子又回来了,孙子还中邪般昏迷不醒,一瞬间脸色难看到极点。

    她绝望地打量一圈,忽然抱着孙子,往信天行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先生!求你救救我孙儿!”

    慕容寻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八面玲珑的裁缝刘,这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太,竟是在这个时候,承认了一切。

    “沙塘峪的六条人命,都是因我而死!”裁缝刘脸上涕泪横流,“求求你们救救小远,我会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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