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圆弧在空中闪耀着,有两条长虹格外突出,就像是飘带一样缠绕着其中的七色圆环。

    虹霓虹霓,说的是围绕着这个国度的两条彩虹。双虹有雌虹和雄虹之说,雄虹颜色鲜艳,明亮无比;雌虹颜色暗淡,几乎不可见。

    双环之中,雄虹主外,雌虹主内,恰恰象征了女子在虹霓国中的地位,因此现任国主郑都雅是女儿身,这在虹霓国的历史上面是非常少见的。

    幼青继续看着身前的那两个圆环,心中想起了自己在古籍上面看到的有关虹霓国的介绍。

    因为围绕着国土的双虹颜色艳丽,因此也往往被人认为是淫靡不正的象征,国中之人都恪守灵娲大神千年之前就已经颁布的法令——男女婚前不得相见,所有婚姻都必须由双方父母或者族中位高权重的长老来指定,不得私订婚姻。

    这道灵娲法令就是为了让国人恪守禁欲之道,不让围绕着国土旋转的双虹更加鲜艳所做出的规定。

    若是双虹过于鲜艳的话,虹映天就会派遣神仙下来查看此地是否有不正的民风民气。

    灵娲法令约定俗成,虹霓国内之人莫敢不从。上至国主,下至平民百姓都要遵守这个法令。

    小的时候,总是有年纪比你大的人告诉你这么做是正确的,因为我们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你也必须这样做,这些已经被说烂了的大道理,不知不觉就在孩子的心中刻下了终身难以磨灭的印记。

    兕之上五国的国风各不相同,比之虹霓国,淳国的民风就开放许多,身份高贵的女子可以在绛宫大街上面搭起属于自己的楼台,朝着人群中的郎君抛手绢或者是绣球,若是双方心意相通用,互相看对眼的话自然就成了一对了。

    身份低微的女子改变自己的命运并不止于为自己觅得一位好夫婿,还可以参加科举、进入军营积累军功,入朝为官,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或是驰骋山野,击杀强虏,都少不了女子的身影。

    至于最南边的罗刹海国,就更为开放了。据说罗刹海国中有一条花街,左边接客的是小娘子,右边接客的是小郎君,小娘子看上小郎君就直接......幼青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不再继续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了。

    陈洗砚站在她的身后,轻声道:“等天大亮了,我们就渡过江面,去到虹霓国。”幼青点了点自己的头,与他并排着站在岸边,芦花被破晓时分的风给扬了起来,像是初雪一般,落在两人的肩膀上面。

    *

    兕之上五国的国宝和地理位置分布都和自己在五行中的属性有关系,虹霓国主火,国中重要城镇的地名都是以火来命名的。

    王城边上的赤火城中,一个衣着华贵,一看就是贵胄子弟人坐在一条长凳子上面,敲着一条腿,用手支着自己的头,看着身前那个抖如筛糠的女子,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赏玩一件器物似的。

    他的身旁还坐着许许多多的男子,都衣着华贵,穿着虹霓国最贵的几家绣房做出来的衣服,晃着自己的双腿,用凝固住的眼神朝着站在正中央的女子看过去。

    为首的那个男子从凳子上面跳了下来,抬着自己的那双麒麟纹皂靴在广场中背着手走了几步,冷冷地笑道:“你不愿意啊?”

    这句话看起来是对着站在中央的那个女子说的,她就像是一朵飘摇在风雨中的芙蕖,越是这样,越能激起他心中想要将那朵芙蕖采摘下来,放在手中细细把玩的心思。

    这个站在广场中央的男子正是虹霓国现国主,郑都雅之弟——郑都华,从小他就被众人认定为虹霓国下一任的王,但是偏偏在最后带着十二旒的冠冕选择了郑都雅。

    从此他便对自己的姐姐怀恨在心,所作所为也和她颁布的政令背道而驰,大概是叛逆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现在所做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就差听着他伯父叔父的话,带着金吾卫去逼自己的亲姐姐让出皇位这一件事情了。

    围着他做的那些少年郎互相都交头接耳起来,低声谈论着郑都华做的那些事情来,他们不过是一帮随着他胡闹的狐朋狗友罢了,要是对方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们也得明哲保身,早点和他撇清关系才是。

    他们还是得在郑都华正真做出出格的事情之前拦住他才行,毕竟赖在人家身上蹭了这么久的吃喝,要是真的不念着人家的恩德走了,道义上也说不过去。

    不过他们本来花天酒地、胡吃海喝,讲的也不是什么道益,都是在陪着眼前的这个身长五尺的国主之弟演着戏呢。

    其中一个人想要随他的性子,大声叫道:“这姑娘冲撞了大人,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不过大人毕竟有一颗仁心,想要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郑都华听到他的这句话,像是得到了什么肯定似的,围着站在场中的女子绕了一个圈,冷冷地道:“据说罗刹海国中的那些妖人,会有点天灯的活动喔。点天灯嘛,就是将你的双手举平,在手心里面放上蜡烛油和烛芯,点燃烛芯等蜡烛燃烧玩就好了。”

    虽然他是用一种平静的语调说着这句话的,但是站在场中的女子咬紧了嘴唇,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给郑都华捧场子的人不少都已经站起来,准备拍拍屁股离开了,点天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简直是给他姐姐和把持着政权的老臣子抹黑。

    况且站在场中的女子是个落魄贵族家中的小姐,郑都华的皇叔很看重世家,若是知道了必定会让这小子身上少一层皮的。

    要走的人都早早地就离开了,剩下在场子上的都是和郑都华一样脑子不太灵光的人,反倒都在欢呼喝彩,没个停顿。

    郑都华要的就是这个热闹,趁着人多的时候召出自己的家仆,让他们将提前准备好的蜡烛油和灯芯取出来。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女子身边,狠狠地抓住她的一直手,将她收拢着的五指一一掰开,将蜡烛油朝着她的手心中倒进去。

    蜡烛油上面散发出来令人作呕的味道,纤弱的女子根本捧不住那些蜡烛油,瞬间凝胶状的物质就从她的指缝中间落下去,将裙子都打湿了,芙蕖在风雨中摇摆得更加明显了,也让人生出想要侵犯的心思。

    郑都华朝着自己的家仆使了几个眼色,家仆的心中也生出一种惴惴不安之意,但是为了避免小主人一会儿开始发狂,还是只能照着他的意思走到女子的身旁,用力地拧住她的两只手,让郑都华顺利地将蜡烛油倒进了她的手心中。

    等到家仆们放开手的时候,女子双手颤抖,想要将手中的蜡烛油倒出去。

    郑都华出了凌辱人之外并没有什么才能,这会儿倒将自己的才能全部使出来了。

    他握着自己的剑柄,拧住女子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拉偏了一点角度,一边微笑着,用一种少年人才有的甜丝丝的声音说道:“姐姐,这样是不行的,要是蜡烛油继续滴出来的话。多出来一滴,一会儿我就用手中的剑打一下你的腿好不好?”

    虽然这话带着商量的语气,但是摆明了女子只是砧板上面的鱼肉,快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要是反抗的话就会立刻被斩成两截。

    女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尽管已经极力忍耐,但是豆大的泪珠还是从她的眼眶中不停地落下去。她的嘴唇也抿成一条弯曲的线,完全说不出话来。

    郑都华踮起脚尖,凑近她的耳朵轻轻地说道:“姐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听话呢,要是之前也这样就好了。你看看......”

    他说着便挽起了自己手上的袖子,继续用自己那种人畜无害的声音说道:“姐姐你看看我手上的伤口,用了灵芝玉桂膏涂抹了三天,疤痕还是很明显呢。姐姐实在是太心狠了,咬我咬得这么疼。”

    那养尊处优养出来的白色腕子上面,还留着一道浅红色牙印,看起来留下在这道印子的人必定怀了很大的恨意,或许也是因为恐惧才留下那么深的印子。

    虽然这话阳春用的是三月的语调,但是女子却好像觉得自己坠入了三九寒天的冰窟之中,但是却只能保持着双手的平衡,不敢让手中的蜡烛油流出来一滴。

    却听得身后郑都华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现在已经流出来了两滴了哦。不过你是第一次和我玩点天灯的游戏,这次就原谅你,现在流出来的蜡烛油滴数是‘零’,接下来你就没有机会啦。”

    她的双手干燥无比,他方才说的话,很明显就是惯用的让自己手中的猎物一步步踏进陷阱的法子罢了,但是辩解很明显会引来更多的惩罚,于是她只能闭口不言,将委屈与怨恨都吞入自己的腹中。

    郑都华哼着一支不成曲调的歌谣,晃着手中的柴火,走到女子的面前,将两只靴子都并在一起,弯腰嘟着嘴将柴火朝着她手中的蜡烛油之中伸去。

    很快浸泡在蜡烛油中的灯芯就被点燃了,女子这个时候听见郑都华在哼唱着什么,原来那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高物燥,小心火烛哟——”最后的声音被拉得老长,尾音落下的时候,女子手中蜡烛油的温度也早已经升高了许多,手心处传来一种钻心的疼痛。

    郑都华绕着她转圈子,轻声道:“是不是感觉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块烧红的铁?对了,就是这种感觉。点天灯本来不是这么点的,要不要我来告诉你正确的方法,就是在脑袋上面开个小洞,将灯油灌进去,然后点燃......”

    女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但是偏生两只手都托住了灯油,想要捂住耳朵掉头就走也不能够,只能继续站在原地,受着身体和心灵上面双重的酷刑。

    郑都华继续绕着她转着圈子,用甜腻腻的嗓音说道:“姐姐,马上你手中的那些蜡烛油都会沸腾起来,你的手上会长满水泡,然后蜡烛油快干的时候,你的手掌就会被烧穿了。和传统的‘点天灯’比起来,我的方式已经很温和了,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女子手中的蜡烛油表面出现小水泡了,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沸腾了。郑都华微笑着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女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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