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诱
“佛祖在上，岂容尔等放肆!”
廖师父拦在众官差面前，紧张地望着身后巨大的佛祖雕像，不愿妥协。
“你一个犯下大罪的僧尼，如今是想找死吗？”
官差头子面色不善，右手即将抽出腰中的剑，下达最后的通牒。
而他身后的官差已然开始翻动查找起佛堂，贡品被掀翻在地。
一个干净的苹果滚落在廖师父的鞋边，她惊恐的眼顿时发了红，转身去阻拦起身后的官差。
“大胆，不许如此放肆。佛祖保佑，求您将这些罪人赶出殿堂，佛祖保佑!”
她怀抱着糕点香烛，推搡着官差，嘴里还念念有词。
“保佑我夫我儿早日投胎转世，渡过六道轮回之苦，阿弥—”。
哽咽的声音顿时停下，剧痛穿透身躯，廖师父低头，刀刃上一滴滴血落下。
“你们会……会遭报应!”
手中的杂物滚落一地，她抬手指着众人，终于还是跌落在蒲团之上。
众官差停下手中动作，看着蒲团上奄奄一息的僧尼，又望了望收回刀刃的头。
心里不由得发冷。这是从隔壁县里到来的“阎罗爷”，以杀伐果断而出名，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你做尽恶事，那地牢里的几十具死尸，受尽侮辱的女娘们，积累的恶业会让你投入下三道，受生生世世的苦，汝所爱之人也一样。阿弥陀佛，我佛只渡有缘人。”
林沛蹲下身子，恶狠狠地诛了僧尼的心。
廖师父一口急血喷出，她挣扎地抬起头，不甘地说。
“不……公子说过，我这是帮这些女子们求了一安身……之所，他会请高僧替我儿超度，这是善……善业……”。
“呵。既是善为何这些女子要逃？”
林沛有些嘲讽地直面她，目光灼灼，竟是恨不得将她抽皮扒筋。
廖师父一愣，看着灯火下晦暗不明的佛祖，渐渐地光影扭曲，天地颠倒，佛面变为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魔鬼面容。
难道，都是错的，可这一切她布局了整整五年，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不，不，凭什么？从前他们与人为善，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可黎国大军压境，殷国流民掠过，却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天下人待我不仁，凭什么要我有义!凭什么!
突然，面前出现许多魂魄，血色淋漓地向她扑来。
“不，不要过来，我不想害你们……我儿，母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母亲……”。
“对，高僧会超度你的……公子，你答应过我……”。
“佛祖，这是我的罪，莫要牵连我儿……”
众人看着那老尼姑将死魔怔的模样，心里生出几分愤恨和悲怆，不再理会疯掉的她，开始搜查起来……
“母亲!”
这时，一个圆滚滚的小尼姑也跑了进来，跪在将死的老尼姑身旁，哭得痛彻心扉。
可却换不来那人的一丝怜悯。
一把寒刀直接横在她的脖颈上。
“如若你好好交代清楚，我兴许还可以饶你一命!”
“大人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贫尼如今也只剩这一条贱命了。”
“那个逃遁的公子是什么人？”
“那位公子应是建这所尼姑庵之人，只是除却妩媚姐姐，无人知晓他的面容和真实身份？”
“妩媚？”
“就是方才在院里被歌喉的红衣女子。”
“难道，再无一人知晓。”
“那公子生性暴虐无道，暗卫遍布，我们只求活着……”。
……
“罢了，将所有人带回官府，再行审讯!”
*
鲤县官府屋顶之上，林沛歪斜地靠在屋脊，静静望着天上那轮明月，灌下一口烈酒。
这时，慕容晦跳了上去，一把拍在他肩上。
“怎么样？你可找见你妹妹了？”
“你呢？可寻到那位青梅竹马？”
慕容晦同林沛挨着坐下，眉目间带上暖色。
“看见了，从前是个黝黑的少年样子，如今倒是个柔弱的女子了。只是，她似乎变了很多……”。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子将她抱走的画面，也不由得心头酸涩，夺下兄弟手中的酒，一饮而今。
“怎么？难道她心有所属？”
林沛心中的失落只能撒在兄弟身上了。
“你小子!我不信她会变，毕竟……”。
林沛却有几分嘲讽接话道。
“毕竟当初你们都快成亲了。可如今你看看这世道，黎国对殷国步步紧逼!”
“从前的三十六郡如今只剩下五郡，国无主君，皇子只剩你一人，兵力匮散，如若不是苍郡有疫疾之乱，黎国大军早已踏平此处了。”
林沛停歇半刻，看向身旁永远清风霁月的少年难得陷入沉思，继续道。
“国家飘摇，百姓艰苦，活着都难，一个人，一颗心，又如何不变？”
慕容晦面色彻底阴下来。
“你是想劝我娶朱氏女吧？”
“如今你的肩上有太多东西，情爱真的非要不可吗？”
“让我好好想想。”
正欲离开的林沛又转身看向屋脊处之人，也是他全力支持的殷国未来之主。
“慕容，苍郡既是人祸也是时机，你若不抓紧，他们就真的再无回缓的余地，殷国亦是。”
待身旁人离开，慕容晦有些急火攻心，咳嗽间看向自己的手心，竟是一团殷红的血迹。
这可怎么好呢？他这位殷国的希望离陨落已经不远了。
他的眼眸里是司空见惯的不耐，终究是可惜了这一身好袍子。
*
野外，莲生将姜见月搁在一百年老树下，可看着她腰间的汩汩鲜血，却慌了神。
黑暗之中，一颗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温热剔透。
姜见月苍白的唇角流出一条血线来，可还是忍痛抬头，看着面前素来缄默的少年双眼含泪，染红了脸。
“姑娘，都怪我，如若不是我一时大意，你也不会陷入此种境地。”
“莲生，这不是你的错。”
“姑娘—”。
她痛苦蹙眉，打断他的话，抓住他的衣袖，开始交代遗言。
“今日，我恐怕难逃一劫了。你听着，你的奴契我早就烧了，今日之后便自由了，我死之后，绕过苍郡这瘟疫之地，从越国回黎国。”。
“姑娘，你知道我是黎国人？”
“傻子，快走吧。”
“姑娘……”。
突然，姜见月的口中涌出一团乌黑的血，顺着她的脖颈留下，淋漓可怕，莲生急忙去堵，可却堵不住，反而沾染了一身。
“阿弟，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许久。”
言语间，她抬起去抚摸他面颊，脸上多了几丝温柔，只是死气弥漫。
莲生看着她已然神志不清的模样，心上闷得厉害。
“阿娘，我好想你……阿爹……”。
莲生看着面前奄奄一息，口中还不断颞颥的可怜女子，又向西远远望去，遥远的山海那边就是故土，他的朋友、兄长都在那里。
而如今，他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三年了，他们应该很是想念他。
只要他决绝一次，就能回到那处故土。
“姑娘，你多保重。”
莲生站起身，尽力将眼眶里的泪收回，而后决绝地朝着漆黑的森林而去，偶有狼嚎音乍起 ，四处是瘆人的寂静。
他不能心软，绝不能。
一个踉跄的身影穿梭在一片黑暗中，可眼泪终于决堤，脑海里不停闪过那个女子彻夜燃灯入眠的画面，那个女子为救他伤痕累累的模样，那个女子分明害怕却故作坚强的样子。
这样黑的夜，空无一人，如果今日他走了，她恐怕就真的活不了了。
踩踏土地的一双草鞋蓦然停下，他又远远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而后就如同下定某种决心，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来路奔回，不顾疼痛向着苍天大树而去。
不，他绝不能抛下她，生也好，死也罢。
与此同时，大树下的女子身旁，一个黑衣人蓦然落下，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露出几丝嘲讽。
“怎样，认输吧，兴许我还愿意救你。”阴冷的男声响彻她的耳侧。
“咳咳咳。”她无心说话。
“死鸭子嘴硬，你若说几句好话，我这就将这瓶好药予你。”黑衣人攥着手间的黑瓶，有几分得意。
“蠢货。”
“你，不知好—”。
此刻，黑衣人警觉间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呵，算你厉害。”
片刻间，黑衣人又隐遁在漆黑之中。
“姑娘，待你伤好，我便离开。”
气喘吁吁的少年蹲在几近晕厥的姜见月身前。
“我的身躯已无力回天，我很清楚”。
她的双眸褪去混沌，清醒过来，带血的唇堪堪吐出一口浊气。
“姑娘，我是黎人，亦是黎族，身体的蛊虫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黎国有众多族裔，而世人皆知，黎族乃是黎国最神秘的，善制蛊用毒，秘术高明，素来神龙不见尾，传说只有黎国皇族宇文氏才可驱使。
可姜见月从未想过，这个柔弱无比的少年竟是黎族中人，而他的身份亦不得知。
“虽会承受剧痛，可只要我救姑娘一次，你我二人就再……不能分开。除非……”。
言语间，少年的脖颈燃起一片红霞。
“除非什么。”
姜见月狎眸，看见少年的模样，又紧紧闭上眼。
可身躯旁一双指骨紧攥，掐得生疼。
“除非我身死道消，蛊虫被引出。”
“怎可？”
姜见月言语中有几分犹豫。
“姑娘，你愿意同我回黎国吗？从此以后，我护你一世周全。”
莲生盯着她，眼里都是认真。
一世周全。
“莲生，你可知此话意味着什么？”
姜见月的声音无比虚弱。
“姑娘，可能我有些唐突，可这话，不仅是恩情，还有……男女情意。”
一瞬间，周边陷入一片沉寂。一个满眼忐忑，暗藏期许，一个沉思无言，深藏隐忍。
血水将衣袍一点点浸透，衣袍下的人终于还是缴械投降。
“好”。
轻轻吐出的一个字，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此刻，乌云被清风吹散，一簇月光洒落在暗林之上，一片枯叶从枝头跃下，掉落在密密麻麻的蛛网之中，再不能动弹。
二人未曾在意的黑暗之中，一人脸烧得通红，好一出肉麻的情话。
可接着，他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廖师父拦在众官差面前，紧张地望着身后巨大的佛祖雕像，不愿妥协。
“你一个犯下大罪的僧尼，如今是想找死吗？”
官差头子面色不善，右手即将抽出腰中的剑，下达最后的通牒。
而他身后的官差已然开始翻动查找起佛堂，贡品被掀翻在地。
一个干净的苹果滚落在廖师父的鞋边，她惊恐的眼顿时发了红，转身去阻拦起身后的官差。
“大胆，不许如此放肆。佛祖保佑，求您将这些罪人赶出殿堂，佛祖保佑!”
她怀抱着糕点香烛，推搡着官差，嘴里还念念有词。
“保佑我夫我儿早日投胎转世，渡过六道轮回之苦，阿弥—”。
哽咽的声音顿时停下，剧痛穿透身躯，廖师父低头，刀刃上一滴滴血落下。
“你们会……会遭报应!”
手中的杂物滚落一地，她抬手指着众人，终于还是跌落在蒲团之上。
众官差停下手中动作，看着蒲团上奄奄一息的僧尼，又望了望收回刀刃的头。
心里不由得发冷。这是从隔壁县里到来的“阎罗爷”，以杀伐果断而出名，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你做尽恶事，那地牢里的几十具死尸，受尽侮辱的女娘们，积累的恶业会让你投入下三道，受生生世世的苦，汝所爱之人也一样。阿弥陀佛，我佛只渡有缘人。”
林沛蹲下身子，恶狠狠地诛了僧尼的心。
廖师父一口急血喷出，她挣扎地抬起头，不甘地说。
“不……公子说过，我这是帮这些女子们求了一安身……之所，他会请高僧替我儿超度，这是善……善业……”。
“呵。既是善为何这些女子要逃？”
林沛有些嘲讽地直面她，目光灼灼，竟是恨不得将她抽皮扒筋。
廖师父一愣，看着灯火下晦暗不明的佛祖，渐渐地光影扭曲，天地颠倒，佛面变为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魔鬼面容。
难道，都是错的，可这一切她布局了整整五年，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不，不，凭什么？从前他们与人为善，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可黎国大军压境，殷国流民掠过，却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天下人待我不仁，凭什么要我有义!凭什么!
突然，面前出现许多魂魄，血色淋漓地向她扑来。
“不，不要过来，我不想害你们……我儿，母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母亲……”。
“对，高僧会超度你的……公子，你答应过我……”。
“佛祖，这是我的罪，莫要牵连我儿……”
众人看着那老尼姑将死魔怔的模样，心里生出几分愤恨和悲怆，不再理会疯掉的她，开始搜查起来……
“母亲!”
这时，一个圆滚滚的小尼姑也跑了进来，跪在将死的老尼姑身旁，哭得痛彻心扉。
可却换不来那人的一丝怜悯。
一把寒刀直接横在她的脖颈上。
“如若你好好交代清楚，我兴许还可以饶你一命!”
“大人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贫尼如今也只剩这一条贱命了。”
“那个逃遁的公子是什么人？”
“那位公子应是建这所尼姑庵之人，只是除却妩媚姐姐，无人知晓他的面容和真实身份？”
“妩媚？”
“就是方才在院里被歌喉的红衣女子。”
“难道，再无一人知晓。”
“那公子生性暴虐无道，暗卫遍布，我们只求活着……”。
……
“罢了，将所有人带回官府，再行审讯!”
*
鲤县官府屋顶之上，林沛歪斜地靠在屋脊，静静望着天上那轮明月，灌下一口烈酒。
这时，慕容晦跳了上去，一把拍在他肩上。
“怎么样？你可找见你妹妹了？”
“你呢？可寻到那位青梅竹马？”
慕容晦同林沛挨着坐下，眉目间带上暖色。
“看见了，从前是个黝黑的少年样子，如今倒是个柔弱的女子了。只是，她似乎变了很多……”。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子将她抱走的画面，也不由得心头酸涩，夺下兄弟手中的酒，一饮而今。
“怎么？难道她心有所属？”
林沛心中的失落只能撒在兄弟身上了。
“你小子!我不信她会变，毕竟……”。
林沛却有几分嘲讽接话道。
“毕竟当初你们都快成亲了。可如今你看看这世道，黎国对殷国步步紧逼!”
“从前的三十六郡如今只剩下五郡，国无主君，皇子只剩你一人，兵力匮散，如若不是苍郡有疫疾之乱，黎国大军早已踏平此处了。”
林沛停歇半刻，看向身旁永远清风霁月的少年难得陷入沉思，继续道。
“国家飘摇，百姓艰苦，活着都难，一个人，一颗心，又如何不变？”
慕容晦面色彻底阴下来。
“你是想劝我娶朱氏女吧？”
“如今你的肩上有太多东西，情爱真的非要不可吗？”
“让我好好想想。”
正欲离开的林沛又转身看向屋脊处之人，也是他全力支持的殷国未来之主。
“慕容，苍郡既是人祸也是时机，你若不抓紧，他们就真的再无回缓的余地，殷国亦是。”
待身旁人离开，慕容晦有些急火攻心，咳嗽间看向自己的手心，竟是一团殷红的血迹。
这可怎么好呢？他这位殷国的希望离陨落已经不远了。
他的眼眸里是司空见惯的不耐，终究是可惜了这一身好袍子。
*
野外，莲生将姜见月搁在一百年老树下，可看着她腰间的汩汩鲜血，却慌了神。
黑暗之中，一颗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温热剔透。
姜见月苍白的唇角流出一条血线来，可还是忍痛抬头，看着面前素来缄默的少年双眼含泪，染红了脸。
“姑娘，都怪我，如若不是我一时大意，你也不会陷入此种境地。”
“莲生，这不是你的错。”
“姑娘—”。
她痛苦蹙眉，打断他的话，抓住他的衣袖，开始交代遗言。
“今日，我恐怕难逃一劫了。你听着，你的奴契我早就烧了，今日之后便自由了，我死之后，绕过苍郡这瘟疫之地，从越国回黎国。”。
“姑娘，你知道我是黎国人？”
“傻子，快走吧。”
“姑娘……”。
突然，姜见月的口中涌出一团乌黑的血，顺着她的脖颈留下，淋漓可怕，莲生急忙去堵，可却堵不住，反而沾染了一身。
“阿弟，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许久。”
言语间，她抬起去抚摸他面颊，脸上多了几丝温柔，只是死气弥漫。
莲生看着她已然神志不清的模样，心上闷得厉害。
“阿娘，我好想你……阿爹……”。
莲生看着面前奄奄一息，口中还不断颞颥的可怜女子，又向西远远望去，遥远的山海那边就是故土，他的朋友、兄长都在那里。
而如今，他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三年了，他们应该很是想念他。
只要他决绝一次，就能回到那处故土。
“姑娘，你多保重。”
莲生站起身，尽力将眼眶里的泪收回，而后决绝地朝着漆黑的森林而去，偶有狼嚎音乍起 ，四处是瘆人的寂静。
他不能心软，绝不能。
一个踉跄的身影穿梭在一片黑暗中，可眼泪终于决堤，脑海里不停闪过那个女子彻夜燃灯入眠的画面，那个女子为救他伤痕累累的模样，那个女子分明害怕却故作坚强的样子。
这样黑的夜，空无一人，如果今日他走了，她恐怕就真的活不了了。
踩踏土地的一双草鞋蓦然停下，他又远远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而后就如同下定某种决心，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来路奔回，不顾疼痛向着苍天大树而去。
不，他绝不能抛下她，生也好，死也罢。
与此同时，大树下的女子身旁，一个黑衣人蓦然落下，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露出几丝嘲讽。
“怎样，认输吧，兴许我还愿意救你。”阴冷的男声响彻她的耳侧。
“咳咳咳。”她无心说话。
“死鸭子嘴硬，你若说几句好话，我这就将这瓶好药予你。”黑衣人攥着手间的黑瓶，有几分得意。
“蠢货。”
“你，不知好—”。
此刻，黑衣人警觉间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呵，算你厉害。”
片刻间，黑衣人又隐遁在漆黑之中。
“姑娘，待你伤好，我便离开。”
气喘吁吁的少年蹲在几近晕厥的姜见月身前。
“我的身躯已无力回天，我很清楚”。
她的双眸褪去混沌，清醒过来，带血的唇堪堪吐出一口浊气。
“姑娘，我是黎人，亦是黎族，身体的蛊虫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黎国有众多族裔，而世人皆知，黎族乃是黎国最神秘的，善制蛊用毒，秘术高明，素来神龙不见尾，传说只有黎国皇族宇文氏才可驱使。
可姜见月从未想过，这个柔弱无比的少年竟是黎族中人，而他的身份亦不得知。
“虽会承受剧痛，可只要我救姑娘一次，你我二人就再……不能分开。除非……”。
言语间，少年的脖颈燃起一片红霞。
“除非什么。”
姜见月狎眸，看见少年的模样，又紧紧闭上眼。
可身躯旁一双指骨紧攥，掐得生疼。
“除非我身死道消，蛊虫被引出。”
“怎可？”
姜见月言语中有几分犹豫。
“姑娘，你愿意同我回黎国吗？从此以后，我护你一世周全。”
莲生盯着她，眼里都是认真。
一世周全。
“莲生，你可知此话意味着什么？”
姜见月的声音无比虚弱。
“姑娘，可能我有些唐突，可这话，不仅是恩情，还有……男女情意。”
一瞬间，周边陷入一片沉寂。一个满眼忐忑，暗藏期许，一个沉思无言，深藏隐忍。
血水将衣袍一点点浸透，衣袍下的人终于还是缴械投降。
“好”。
轻轻吐出的一个字，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此刻，乌云被清风吹散，一簇月光洒落在暗林之上，一片枯叶从枝头跃下，掉落在密密麻麻的蛛网之中，再不能动弹。
二人未曾在意的黑暗之中，一人脸烧得通红，好一出肉麻的情话。
可接着，他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