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仆射很快就恢复过来,进入正题,说道:“翡姑姑上次请微臣办的事情已经有了些许眉目。”

    裴静翡安静地听着陆仆射的话。

    裴景昶则是颔首:“陆太师请说。”

    陆仆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在前些日子,缙王还出了门,带着一大批人游湖赏景。”

    裴静翡听了,微微颦眉,有些不解。

    “至于翡姑姑猜测的缙王不在封地内,微臣当初并不觉得会如此,再加上这消息的传来,更令微臣觉得缙王应当是在封地内的。”陆仆射说。

    紧接着,陆仆射才慢悠悠道:“当时就算我得知缙王裴景澈的在封地府邸内戒备更加严密后,我都没太怀疑这点。”

    陆仆射话语未尽,却已经透露出了一些消息。

    裴静翡垂眸思索。

    裴景昶皱眉道:“若非缙王真的离开封地了?”

    陆仆射点点头。

    “缙王府邸戒备森严,外松内紧。”陆仆射继续道,“最近本来没什么事,为何要戒备森严,既然森严了,又在森严些什么?”

    “这总该要知道的。”陆仆射目光有神。

    “所以微臣最开始虽说是没有怀疑,却也想探究他森严的原因。”陆仆射说着说着,竟然笑了。

    “说来还是缙王之子那里出了纰漏。”陆仆射道,“缙王有一幼子,宠溺非常。”

    “所以他性子也格外嚣张跋扈,口无遮拦。”

    “所以,真正让我怀疑的就是他的一句话。”

    “他招惹了一个身世也不差的世家公子,他恼羞成怒之下,说了句,‘要是我父王回来了,我就要你们好看’。”陆仆射继续往下说。

    裴静翡听到这里,便开口:“缙王如果在封地,大多数可能说这句话应该是,等着父王来了。”

    而不是等我父王回来了。

    陆仆射点点头:“正是。”

    后面他又继续探查,有心之下,终于摸到一些线索。

    裴景昶忽然间叹了口气,有些烦恼:“既然缙王可能不在,那应该在哪儿?”

    “等我想想。”裴景昶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裴静翡脑海里闪过几个地方,却也不阻止裴景昶这般。

    作为一位天子,如今亲政了,遇见这种麻烦事,也不能全部依靠别人。

    得让裴景昶自己思考到这一点。

    裴静翡笑笑,给陆仆射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陆仆射辛苦了,请喝茶。”

    陆仆射也不客气,端了茶杯就喝了口,顺带道:“是好茶。”

    裴静翡就和陆仆射等着裴景昶想出来。

    很快,裴景昶停了下来,说道:“翡姑姑,陆仆射,朕想到了两个地方。”

    裴静翡笑着说道:“大家请说。”

    “朕知道缙王野心甚大,当年缙王和军中的一位将军关系甚好,朕没记错的话,如今那个将军正是看守南方的姚将军。”裴景昶顿了顿,“他可能去找这位姚将军,借助他的兵权。”

    “第二个地方,翡姑姑和陆仆射相必都会很熟悉。”裴景昶说到这里,眼底带笑。

    裴静翡莞尔。

    “那就是,京都。”裴景昶说出了那个答案。

    “当年父皇在立我为太子之前,缙王权倾一时,谁也不知道缙王在离开京都之前在京都有多少布置。”裴景昶继续,“更何况,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谁也说不准缙王是不是就打算待在我们的眼皮子下面,让我们睁眼瞎。”

    陆仆射听完裴景昶的一段话,心中欣慰了些许。

    他只道:“圣人所言甚是。”

    裴景昶板着脸,严肃吩咐:“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朕会下一旨,让你和公羊司徒调查南方的姚将军,让张太傅盯着京都。”

    这三位每个人的消息渠道侧重不同,更何况南方路途遥远,这样分配倒也还算合理。

    陆仆射领旨,随后板了一张脸,故作阴沉了一张脸,心情不是很好地离开了勤政殿。

    可谓是很熟练了。

    待到陆仆射走了,裴景昶这才长叹一口气。

    “阿姐,我心里有些烦。”裴景昶说。

    裴静翡听了,垂眸宽慰道:“阿昶的苦恼,阿姐知道。”

    “不过有些人,总是会变的。”

    当年裴景昶出生的时候,先帝的前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家立业了,裴景昶还是一个孩子,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甚至那时候因为威胁不大的缘故,关系还可以。

    缙王是先帝的二子,在裴景昶小时,还带他出去玩儿过。

    只是谁也没想到,先帝会直接立了年仅八岁的裴景昶做太子,并且在之后没两年就去世了。

    先帝那时早有预料,甚至在去世前,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封地。

    至于更多的原因,裴静翡也知道。

    缙王的不甘心理所当然,当时立太子的风声前,所有朝臣都以为他是最后的赢家。

    “我明白,”裴景昶朝着裴静翡笑了笑,“我是天子,我得承担责任。”

    “父皇说过,阿姐也说过。”裴景昶似乎缓了下来,说。

    裴静翡看了裴景昶两眼,随后点了点头。

    .

    多少人盯着天子的那块地方。

    没多久就有人知道,陆仆射找天子,翡姑姑半途来了。

    于是没多久,一群人不欢而散。

    众人都有些习惯了,最多就是私下里闲谈两句。

    “翡姑姑和陆仆射又争执了?”

    “对,陆仆射走的时候面色可不好了。”

    “哈哈哈,习惯了习惯了。”

    京都中这件事也就荡起一点小水花,很快就又散了。

    此刻,令京都中更加议论的是,定北侯李逢羽选择与兄长分府而居。

    李逢羽被封为定北侯,回了京都,自然也是被天子赐予府邸的。

    他原本也是先在他兄长霖国公住着。

    这住的好端端的,突然就要离开霖国公府。

    也不是说定北侯不能在自己侯府上住着。

    可这不是霖国公老夫人还在吗?

    定北侯还未给出解释呢,霖国公李逢济就出来亲自说明了。

    说定北侯生活习惯和他们不同,定北侯为了不影响老夫人,所以搬了出去。

    霖国公是笑眯眯解释的,实际上心头怄着火气。

    他就知道这弟弟跟他不亲近。

    在霖国公府住的好好的,搬出去干什么,闹腾出来这么大动静。

    他为了面子,还得掩饰太平。

    不然别人不得说他亏待了做定北侯的弟弟,让定北侯愤怒搬了出去。

    霖国公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后面气冲冲地跟霖国公老夫人说了这件事,老夫人面对定北侯的举动虽然也有点生气,但是也没阻止。

    后面还叮嘱霖国公以后不再管李逢羽的事。

    定北侯乔迁新居,他的属下们纷纷过来。

    以往李逢羽住在霖国公府,多少有点不方便。

    但是在定北侯府上,那就轻松多了。

    徐副将带了一堆人前来,笑着说:“侯爷可莫要嫌弃我们兄弟几个来了。”

    李逢羽笑了笑,说道:“我准备了酒。”

    此言一出,徐副将几个笑起来:“侯爷厚道。”

    几个人找地方坐了下来,下人们抬着几坛酒摆放在桌子上。

    徐副将坐在李逢羽面前,忽然朝着他挤眉弄眼。

    “侯爷,没想到啊。”徐副将说道。

    李逢羽摇了摇头,对他这性子不置可否。

    徐副将没听见李逢羽的回答,也不在意。

    他说道:“侯爷春猎去了一趟,属下可是听说了一些事情。”

    翡姑姑病倒,可是定北侯请的太医。

    李逢羽垂眸,不接徐副将的话。

    流言蜚语他自然不怕,他相信裴静翡亦然。

    若非如此,当时便不会开玩笑一般跟他说过,想来不久后的流言蜚语一事。

    只是他也不能说他从前就认识裴静翡。

    毕竟此刻的裴静翡,并未有表明真实身份的想法。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在这方面拖累她。

    “喝酒吧。”李逢羽说。

    徐副将还想再开两句玩笑,瞧见李逢羽的神色后,还是有眼见力的闭嘴了。

    他转移了话题:“侯爷,你这么搬出来,弄得我也想搬出来了。”

    “你说我在外面租个宅子怎么样?”

    “你若是想,自然可以。”李逢羽想到裴静翡,目光柔和,这才接了徐副将的话。

    .

    一间小院子里,小路逶迤曲折,待走到尽头,屋子前还种了两棵柳树,柳树翠绿,衬托着四周更加美丽。

    屋子旁置放着石桌石凳,有一位青年已然坐在了那儿。

    瞧着沿着小路走来的人,笑着道:“请恕我招待不周,只能请殿下在这里相见了。”

    “这并不重要。”沿着小路走来的人穿着锦衣华服,面容冷峻,眼眸带着冷意。

    青年闻言,笑道:“是,这并不重要,我说错话了,殿下还请别介意。”

    锦衣华服的男子微微皱眉,说道:“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哎呀,好多年不见,莫非我跟殿下就这么生疏了不成?”青年笑意不减。

    “哼。”锦衣华服男子只是冷哼一声,坐在他对面,不再说话。

    青年慢悠悠地说:“前些日子圣人春猎,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

    “我都差点以为殿下你会动手了。”青年感慨,“结果出乎我的意料。”

    “圣人一路平安啊。”青年这时候说话竟然不知是嘲讽还是真的在笑。

    锦衣华服男子道:“动不动手,与你何干?”

    青年道:“没关系,不过,我跟殿下旧相识了。”

    “我总得听听殿下你究竟是什么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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