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他身边的其中一人道：“这是三阶妖兽的妖丹！一颗顶二十五颗一阶妖丹！”
另一人道：“这下稳了！这次擢考咱们一定能过！”
还有一人道：“咱们是一起发现的，是不是得分分啊……”
“这是我的妖丹。”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几人循声望来，便看见伤势严重的一男一女，顿时轻蔑起来。
为首的那个说：“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有证据吗！”
柳衣衣沉着双眼，浑身散发戾气。
方才经过谢云景的事，她就十分不爽，眼下这几个人算是撞到枪口上来了。
那人还在继续说：“这是我和我几位兄弟刚刚猎得一头妖兽，这位姑娘却上来就说这是你的，兄弟们可不高兴了。”
另一人迅速接话，他□□两声，视线上上下下在柳衣衣身上黏连着：“就是！这位姑娘，要不你陪哥几个玩玩，兴许把哥几个陪爽了，这妖丹——”
那人话音未落，下一秒便人头落地。脑袋落在地上滚了几圈，那双鼠目还瞪着。
鲜血喷溅在拿着妖丹那人身上，他身子一抖，妖丹滚落在地。不明白眼前这个满目戾气的玄衣少年是怎么突然从那名少女身边瞬移过来的。
谢云景俯身捡起妖丹，用袍角细致地将上面的鲜血与污泥一寸寸擦干净。
那群人反应过来，脸色煞白。看了看远处的柳衣衣，又看了看谢云景，声音颤抖：“你……你怎么能杀人……”
少年嗓音森寒，似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再用你的脏眼看她一眼，你的眼睛也不必要了。”
“你……你……”
“还不滚。”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慢着。”柳衣衣走过来。
那几人抖着腿，吓得快要哭出来：“姑……姑娘，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保证！我们出去什么都不会说的！”
走到谢云景身侧的时候，柳衣衣侧头看了他一眼，谢云景抿紧了唇，眼睫垂落。
柳衣衣伸手将他们身上的乾坤袋勾下来，倒豆子似的将里面的妖丹全都倒出来抛给谢云景。而后伸手捏碎了他们的玉牌。白光一闪，那几人瞬间被传送出去。
谢云景走过去将那颗三阶妖丹递给她，在他伸手靠过来时，柳衣衣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
谢云景伸出去的手瞬间便僵在原地，他抬起眼睫，嗓音发紧：“小姐怕我？”
方才他是一时昏了头，竟在她面前杀了人。
柳衣衣伸手捏住鼻子：“一股血腥味，臭死了。还不快去洗洗，将这颗妖丹也拿去洗洗。”
“……”
谢云景转身朝来时那条小河走去，走了一半，他又转身看向柳衣衣：“小姐一个人在这，可以吗？”
柳衣衣挑了挑眉：“刚才是谁救的你？”
谢云景回来时，柳衣衣已经捡了树枝生了火，见他回来，她起身说：“你在这看着。”
谢云景问：“小姐去哪？”
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林中情况难辨，危机四伏。夜晚只会比白天更危险。
“洗澡。”
身后传来脚步声，柳衣衣回头，对上谢云景那双冷淡的眼。
“我陪小姐去吧。”
“……”
“不要。”柳衣衣无情拒绝，“我没有和别人一起洗澡的习惯，再说你不是洗过了吗？”
“……”
“我是说我守着小姐。”谢云景解释，“我不靠近，就在远处。有什么事小姐喊我一声。”
柳衣衣目不转睛地盯着谢云景那双冷淡的眼睛，最终还是让他在远处守着。
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谢云景喉结上下滑动，无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剑。
直到轻快的脚步声渐近，朦胧水汽笼来，他这才发觉自己僵硬的身体。
“走吧。”
夜里下了雨，二人躲至一处山洞。燃起的火焰发出噼啪声，驱散了山洞里的黑暗。
柳衣衣从芥子金珠里拿出事先备好的糕点，分给谢云景。
暖黄的光线下，她敏锐地发现，谢云景的右腿行动迟缓。
她眯了眯眼，在谢云景靠近的那一刻骤然拔出剑向他砍去。
凌厉剑气凌空袭来，谢云景一动未动，乌沉的眸中浮现几丝疑惑，似是不明白哪里又惹她不高兴。
“你不躲？”
剑刃横在少年脖颈前，再寸进一步便要划破少年的颈项。只是终究没有再进一步。
“小姐会伤害我么？”
柳衣衣眉梢微扬，收了剑，同他一样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你今日伤了腿？”
谢云景一怔，缓缓摇了摇头。
柳衣衣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他下面的回答。
谢云景盯着她那双被火光映亮的眼，没头没尾问了一句：“小姐为何救我？”
柳衣衣皱了皱眉，似是很不理解他为何这么问。“你不也替我引开了那头妖兽。我为何不能救你？”
“我说的不是这次。”
鬼使神差地，柳衣衣明白了他没头没尾的话。
不是这次。
只能是斗兽场那次。“小姐为何救我？”
“这还用问吗？”
谢云景抬头，视线落在柳衣衣的红唇上，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少女清脆的声音盈满整个山洞，“你，我想救便救了。”
柳衣衣做事向来没什么理由，她很懂得及时行乐的道理。做任何事的前提是“她乐意”，只要她开心。
谢云景神色一滞，漆黑的眸色深沉。
柳衣衣的回答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视线触及少女脸上浓烈又张扬的笑，突然又觉得这个答案放在她身上是再合适不过。
右腿隐隐作痛，他又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
那时他只不过是皇京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乞儿。他还有弟弟。
那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雨夜。他从高烧中醒来，头痛难忍，可还是敏锐地发现弟弟不在。
他忍着病痛，找遍了整个城隍庙也寻不见。最后还是另一个乞儿好心告诉他，今早见他弟弟出门，说是去给他买药。后来似是冲撞了那位丞相府的千金。
他又急又气。
明明告诫了他无数遍，让他好好在庙里待着，他为何总是不听？他一个乞儿，身无分文，衣衫褴褛，去哪里买药？拿什么买药？
雨一直下，他不管不顾地跑出去，任由冰凉的雨打在他滚烫的身体上。站在“柳衣衣”回府的必经之路，当街拦下了金玉华贵的马车。
帘子被粗暴的扯开，露出少女那张阴冷又充满鄙夷的眼。“一个乞丐也敢拦我的马？”
谢云景：“我弟弟在哪？”
少女嗤道：“一群杂碎，我怎会知道？”说完，她冷冷瞥向身边的侍卫，“还不将他抬走？等着我请你们才动吗？”
身旁的侍卫很快就上来将他带走，他拼命挣扎大喊：“我弟弟在哪？我弟弟在哪！”
少女这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啊！是那个脏东西啊。既然你们兄弟如此情深，那我就送你们团聚好了。”
后来他被“柳衣衣”打了一顿，卖进了奴场。他的腿疾，也是那次落下的病根。
得亏那时柳衣衣那头踏雪乌骓还是头小马，不然马蹄碾过双腿，他怕是这辈子都是个废人了。
火光笼上少年寂寥冷淡的眉眼，柳衣衣问：“你怎么了？”她忽地想起谢云景刚到相府那日，刘医师说的腿疾。“是从前落下的旧疾？待出了玄雾山，再让刘医师帮你看看吧，日后你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
“什么？”柳衣衣茫然。
“五年前，我当街拦下了你的马，你不记得了？”
柳衣衣心下大惊。她搜遍记忆，也想不起来认得谢云景这个人。
原来他竟曾见过“柳衣衣”。
“我的腿疾就是在那时落下的，小姐亲手打断了我的腿，将我卖去奴场。小姐想起来了吗？”
柳衣衣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她掩去眼底惊惶，一言不发地看着谢云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些。
谢云景蓦地扬唇一笑，凑近她：“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五年前如此。
五年后又如此。
全然换了个人般。
若是伪装，他有什么值得她费尽心思欺骗讨好的。
“这些重要吗？”柳衣衣突然说。
几乎是一瞬间，她有些厌烦了。
她起初只不过想要好好活着，自由自在地活着。可现在她发现，只要她一日是“柳衣衣”，就有数不清的前尘往事黏上来。
她有些恍惚。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假？为何她身边的所有人，一直待在身边的也好，凭空出现的也罢，全都与“柳衣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谢云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由她认识的人，是她存在过的证明。他本是她用以区分这个世界的临界点，可现在突然得知，他也曾在几年前，就与“柳衣衣”扯上了关系。
“柳衣衣”就像一张大网，无处不在，四面八方密不可分地网罗着她，让她一时分不清世界的真假。
“我是谁，重要吗？”
谢云景那双眸子很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幽潭，“以前很重要，现在不重要了。”
“若我说我不是我呢？”
柳衣衣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几乎是说出口的瞬间，她便后悔了。
“不重要，”谢云景垂头去拨弄火堆，让它燃得更旺，“小姐就是小姐。”
山洞陡然安静下来，火柴的噼啪声更显突兀。
沉默良久，柳衣衣才开口问：“你是来寻仇的？”
“不是，”谢云景摇头，“我永远不会伤害小姐。”
“你不恨我？”
“不。”
柳衣衣蹙眉看着他。
谢云景轻叹一声：“睡吧。我替小姐守夜。”
经过这一夜，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正在悄然改变。
柳衣衣心底甚至有股隐秘的欣喜。当一个秘密分担给另一个人时，便也不觉得原先压在心头的石头有多重了。
虽然可能谢云景甚至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是什么，可柳衣衣就是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谢云景也敏锐地察觉到柳衣衣对他若有若无的依赖。
另一人道：“这下稳了！这次擢考咱们一定能过！”
还有一人道：“咱们是一起发现的，是不是得分分啊……”
“这是我的妖丹。”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几人循声望来，便看见伤势严重的一男一女，顿时轻蔑起来。
为首的那个说：“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有证据吗！”
柳衣衣沉着双眼，浑身散发戾气。
方才经过谢云景的事，她就十分不爽，眼下这几个人算是撞到枪口上来了。
那人还在继续说：“这是我和我几位兄弟刚刚猎得一头妖兽，这位姑娘却上来就说这是你的，兄弟们可不高兴了。”
另一人迅速接话，他□□两声，视线上上下下在柳衣衣身上黏连着：“就是！这位姑娘，要不你陪哥几个玩玩，兴许把哥几个陪爽了，这妖丹——”
那人话音未落，下一秒便人头落地。脑袋落在地上滚了几圈，那双鼠目还瞪着。
鲜血喷溅在拿着妖丹那人身上，他身子一抖，妖丹滚落在地。不明白眼前这个满目戾气的玄衣少年是怎么突然从那名少女身边瞬移过来的。
谢云景俯身捡起妖丹，用袍角细致地将上面的鲜血与污泥一寸寸擦干净。
那群人反应过来，脸色煞白。看了看远处的柳衣衣，又看了看谢云景，声音颤抖：“你……你怎么能杀人……”
少年嗓音森寒，似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再用你的脏眼看她一眼，你的眼睛也不必要了。”
“你……你……”
“还不滚。”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慢着。”柳衣衣走过来。
那几人抖着腿，吓得快要哭出来：“姑……姑娘，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保证！我们出去什么都不会说的！”
走到谢云景身侧的时候，柳衣衣侧头看了他一眼，谢云景抿紧了唇，眼睫垂落。
柳衣衣伸手将他们身上的乾坤袋勾下来，倒豆子似的将里面的妖丹全都倒出来抛给谢云景。而后伸手捏碎了他们的玉牌。白光一闪，那几人瞬间被传送出去。
谢云景走过去将那颗三阶妖丹递给她，在他伸手靠过来时，柳衣衣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
谢云景伸出去的手瞬间便僵在原地，他抬起眼睫，嗓音发紧：“小姐怕我？”
方才他是一时昏了头，竟在她面前杀了人。
柳衣衣伸手捏住鼻子：“一股血腥味，臭死了。还不快去洗洗，将这颗妖丹也拿去洗洗。”
“……”
谢云景转身朝来时那条小河走去，走了一半，他又转身看向柳衣衣：“小姐一个人在这，可以吗？”
柳衣衣挑了挑眉：“刚才是谁救的你？”
谢云景回来时，柳衣衣已经捡了树枝生了火，见他回来，她起身说：“你在这看着。”
谢云景问：“小姐去哪？”
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林中情况难辨，危机四伏。夜晚只会比白天更危险。
“洗澡。”
身后传来脚步声，柳衣衣回头，对上谢云景那双冷淡的眼。
“我陪小姐去吧。”
“……”
“不要。”柳衣衣无情拒绝，“我没有和别人一起洗澡的习惯，再说你不是洗过了吗？”
“……”
“我是说我守着小姐。”谢云景解释，“我不靠近，就在远处。有什么事小姐喊我一声。”
柳衣衣目不转睛地盯着谢云景那双冷淡的眼睛，最终还是让他在远处守着。
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谢云景喉结上下滑动，无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剑。
直到轻快的脚步声渐近，朦胧水汽笼来，他这才发觉自己僵硬的身体。
“走吧。”
夜里下了雨，二人躲至一处山洞。燃起的火焰发出噼啪声，驱散了山洞里的黑暗。
柳衣衣从芥子金珠里拿出事先备好的糕点，分给谢云景。
暖黄的光线下，她敏锐地发现，谢云景的右腿行动迟缓。
她眯了眯眼，在谢云景靠近的那一刻骤然拔出剑向他砍去。
凌厉剑气凌空袭来，谢云景一动未动，乌沉的眸中浮现几丝疑惑，似是不明白哪里又惹她不高兴。
“你不躲？”
剑刃横在少年脖颈前，再寸进一步便要划破少年的颈项。只是终究没有再进一步。
“小姐会伤害我么？”
柳衣衣眉梢微扬，收了剑，同他一样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你今日伤了腿？”
谢云景一怔，缓缓摇了摇头。
柳衣衣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他下面的回答。
谢云景盯着她那双被火光映亮的眼，没头没尾问了一句：“小姐为何救我？”
柳衣衣皱了皱眉，似是很不理解他为何这么问。“你不也替我引开了那头妖兽。我为何不能救你？”
“我说的不是这次。”
鬼使神差地，柳衣衣明白了他没头没尾的话。
不是这次。
只能是斗兽场那次。“小姐为何救我？”
“这还用问吗？”
谢云景抬头，视线落在柳衣衣的红唇上，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少女清脆的声音盈满整个山洞，“你，我想救便救了。”
柳衣衣做事向来没什么理由，她很懂得及时行乐的道理。做任何事的前提是“她乐意”，只要她开心。
谢云景神色一滞，漆黑的眸色深沉。
柳衣衣的回答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视线触及少女脸上浓烈又张扬的笑，突然又觉得这个答案放在她身上是再合适不过。
右腿隐隐作痛，他又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
那时他只不过是皇京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乞儿。他还有弟弟。
那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雨夜。他从高烧中醒来，头痛难忍，可还是敏锐地发现弟弟不在。
他忍着病痛，找遍了整个城隍庙也寻不见。最后还是另一个乞儿好心告诉他，今早见他弟弟出门，说是去给他买药。后来似是冲撞了那位丞相府的千金。
他又急又气。
明明告诫了他无数遍，让他好好在庙里待着，他为何总是不听？他一个乞儿，身无分文，衣衫褴褛，去哪里买药？拿什么买药？
雨一直下，他不管不顾地跑出去，任由冰凉的雨打在他滚烫的身体上。站在“柳衣衣”回府的必经之路，当街拦下了金玉华贵的马车。
帘子被粗暴的扯开，露出少女那张阴冷又充满鄙夷的眼。“一个乞丐也敢拦我的马？”
谢云景：“我弟弟在哪？”
少女嗤道：“一群杂碎，我怎会知道？”说完，她冷冷瞥向身边的侍卫，“还不将他抬走？等着我请你们才动吗？”
身旁的侍卫很快就上来将他带走，他拼命挣扎大喊：“我弟弟在哪？我弟弟在哪！”
少女这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啊！是那个脏东西啊。既然你们兄弟如此情深，那我就送你们团聚好了。”
后来他被“柳衣衣”打了一顿，卖进了奴场。他的腿疾，也是那次落下的病根。
得亏那时柳衣衣那头踏雪乌骓还是头小马，不然马蹄碾过双腿，他怕是这辈子都是个废人了。
火光笼上少年寂寥冷淡的眉眼，柳衣衣问：“你怎么了？”她忽地想起谢云景刚到相府那日，刘医师说的腿疾。“是从前落下的旧疾？待出了玄雾山，再让刘医师帮你看看吧，日后你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
“什么？”柳衣衣茫然。
“五年前，我当街拦下了你的马，你不记得了？”
柳衣衣心下大惊。她搜遍记忆，也想不起来认得谢云景这个人。
原来他竟曾见过“柳衣衣”。
“我的腿疾就是在那时落下的，小姐亲手打断了我的腿，将我卖去奴场。小姐想起来了吗？”
柳衣衣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她掩去眼底惊惶，一言不发地看着谢云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些。
谢云景蓦地扬唇一笑，凑近她：“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五年前如此。
五年后又如此。
全然换了个人般。
若是伪装，他有什么值得她费尽心思欺骗讨好的。
“这些重要吗？”柳衣衣突然说。
几乎是一瞬间，她有些厌烦了。
她起初只不过想要好好活着，自由自在地活着。可现在她发现，只要她一日是“柳衣衣”，就有数不清的前尘往事黏上来。
她有些恍惚。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假？为何她身边的所有人，一直待在身边的也好，凭空出现的也罢，全都与“柳衣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谢云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由她认识的人，是她存在过的证明。他本是她用以区分这个世界的临界点，可现在突然得知，他也曾在几年前，就与“柳衣衣”扯上了关系。
“柳衣衣”就像一张大网，无处不在，四面八方密不可分地网罗着她，让她一时分不清世界的真假。
“我是谁，重要吗？”
谢云景那双眸子很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幽潭，“以前很重要，现在不重要了。”
“若我说我不是我呢？”
柳衣衣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几乎是说出口的瞬间，她便后悔了。
“不重要，”谢云景垂头去拨弄火堆，让它燃得更旺，“小姐就是小姐。”
山洞陡然安静下来，火柴的噼啪声更显突兀。
沉默良久，柳衣衣才开口问：“你是来寻仇的？”
“不是，”谢云景摇头，“我永远不会伤害小姐。”
“你不恨我？”
“不。”
柳衣衣蹙眉看着他。
谢云景轻叹一声：“睡吧。我替小姐守夜。”
经过这一夜，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正在悄然改变。
柳衣衣心底甚至有股隐秘的欣喜。当一个秘密分担给另一个人时，便也不觉得原先压在心头的石头有多重了。
虽然可能谢云景甚至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是什么，可柳衣衣就是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谢云景也敏锐地察觉到柳衣衣对他若有若无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