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柳含霜就找到了柳衣衣，跟她会合，身后还跟着辛澈。
对上辛澈那双永远阴冷森寒的眼睛，柳衣衣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收回视线。
极其轻微的变化，辛澈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淡色薄唇微抿，那双墨染的眸子里藏着一抹探究。
柳衣衣好奇地问：“阿姐，玄雾山这么大，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柳含霜指间夹着一张符纸扬了扬，柳衣衣瞬间就认出她身上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符纸，是进山前柳含霜给她的。
“追踪符？”柳衣衣惊讶。
她从记忆里只知道柳含霜医术高明，未来会是个令人仰慕的济世医修，却从不知她对符术也有研究。
柳含霜嗯了声，视线不经意划过柳衣衣的手腕，视线顿了一下，而后那双秀气的眉仅仅拧起，攥住了少女纤细的腕。
“阿姐？”
柳含霜下颌崩起一抹冷淡的弧度，脸色沉沉，任柳衣衣再吃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腕间的袖子被人掀开，露出包扎伤口的白色系带，柳含霜语气沉冷：“你受伤了？”
柳衣衣“嗯”了一声，不习惯似的想要把手往后藏，又被柳含霜紧紧攥着动弹不得。“昨日遇到了一头三阶妖兽，受了点小伤。”
“三阶妖兽你也敢上？”柳含霜听着柳衣衣的话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止不住的后怕。她早就知道柳衣衣性子有些莽撞无知，却没想到她胆子大到这个地步。
“我已经上过药了，我没事了阿姐。”
柳含霜视线沉沉地盯着柳衣衣：“你可知那三阶妖兽对应的是筑基修士，这次你运气好，那下次呢？衣衣，往后我们离开西陵，还有数不清类似昨日的情况发生，阿姐不希望你每次都身处险境。如果可以，阿姐希望你能平安顺遂一辈子。”
柳衣衣被柳含霜的视线盯着，心情也有些沉闷，飘扬的发带焉耷耷地垂在发顶，“我知道了阿姐，往后我会小心的。”
柳含霜叹了口气，揉了揉少女柔软的黑发，“阿姐不是要指责你，只是希望日后阿姐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小心为上，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阿姐不希望你受伤。”
柳衣衣又重新笑嘻嘻地挽上柳含霜的双臂，语气轻快：“那阿姐一直陪在我身边好了！”
柳含霜眸光微闪，低低地“嗯”了一声，说：“我会保护好你的。”
-
下过雨的路泥泞湿软，不时有水滴从叶子上掉落。
柳衣衣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遇到几个妖兽，颇有些无聊。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柳含霜聊天：“我听闻珍宝阁中有一件灵器，叫玄素飞针，是话本子里那位有名的醍醐医仙曾经用过的，待出了玄雾山，我们去珍宝阁走一遭吧。”
“你想要？”
柳衣衣摇了摇头，“是要送给阿姐。阿姐日后要做医修，总该有件趁手的灵器。”
柳含霜沉默了一瞬才说：“我不做医修。”
这次柳衣衣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看着柳含霜认真端正的眉眼，问：“那阿姐要做什么？”
原话本里，柳含霜的确是位医修，她绝对没记错。
而且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能感受到柳含霜对医术的兴趣。可为何现在她却说不做医修？
柳含霜低缓轻淡地说：“符阵师。”
“符阵双修？”
符术与阵法相辅相成，宛若阴阳调和。确实有很多人选择同修两道，这类修士被称为符阵师。
“嗯。”
“阿姐为什么不做医修呢？”
“有时候医术救不了我想救的人。”
柳含霜看着满脸困惑的少女，沉沉地说。
她感受过束手无策，使尽浑身医术也无能为力的时刻。
所以这一次，她要做符阵师。
柳衣衣听得云里雾里，还没摸清柳含霜话里的意思，就被柳含霜警觉地按住了。
“有妖。”
柳衣衣神色认真起来，方才缀在不远处谢云景辛澈二人迅速来到她们身边，护在她们身前。
柳衣衣瞥见谢云景手臂上的绷带，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少年微微侧过脸，露出干净锋利的弧度，冷淡的眸光淡淡瞥下来，无声询问她怎么了。
柳衣衣：“你躲我身后。”
谢云景微微一愣，柳含霜和辛澈闻言一脸复杂地看了过来。
谢云景抿了抿唇，神色坚定，“我的任务是保护小姐。”
柳衣衣语气不容置喙：“你受伤了，待会只会拖后腿。”
辛澈眼神复杂地看了柳衣衣一眼。
她明明是关心谢云景，话里话外却又是对他的嫌弃。
小姐向来如此吗？
他甚至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从前他还待在“柳衣衣”身边的日子，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最后他只自嘲地笑了笑。
他只能找出“柳衣衣”对他的厌恶。
不加任何掩饰和伪装的，直白赤裸的厌恶。
他漆黑的眸光又落到挺拔的少年脊背。
那谢云景呢？
谢云景凭什么和他不一样？
谢云景握紧剑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依旧挡在柳衣衣身前不为所动。
柳衣衣盯着那双墨色冷淡的眼睛，眉间渐渐笼上郁色和不悦。谢云景眉心一跳，直觉她要生气，只好握紧剑退后，像个门神一样守卫在她身后。
“三阶妖兽。”辛澈眉眼郁郁，率先做出判断。
四人警惕起来。
柳衣衣召出无名，侧头询问柳含霜现在怎么办。她还没忘记柳含霜刚才的叮嘱。
柳含霜快速做出判断：“我们四个人，我与辛澈皆是炼气后期，应当能将它拿下。”
柳含霜话音一落，草丛里窜出一头双头妖兽，柳衣衣四人迅速往周围散开。
柳衣衣能感受到，这头三阶妖兽比昨天那头，又要强上不少。
柳含霜捡了根树枝，快速在地上画阵。边画边说：“你们先拖住它，我画阵！”
柳衣衣闻言提剑迎上那妖兽，柳含霜瞳孔蓦地一缩，“衣衣！”
少女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抚性地对她笑笑，而后又迅速扯开距离，与辛澈一左一右牵制着双头妖。
柳衣衣方才特意丢了一句话，不让谢云景靠近。此刻少年只能目光沉沉地盯着前面两道翻飞的身影，握剑的手蠢蠢欲动，准备情况不对立刻加入进去。
“好了！”
柳含霜冲柳衣衣二人喊，柳衣衣与辛澈立刻与妖兽拉开距离。四人分别站在阵法的四个方位，按照柳含霜所说将灵力注入进去。周遭立刻从地上发出一道光芒，阵法中间的妖兽嘶鸣起来。
声音尖锐刺耳，柳衣衣难受地捂住了耳朵。
在一阵长久的哀叫之后，嘶鸣声微弱下来，柳衣衣刚松了一口气，以为那双头妖已经被降服，那妖兽浑身却骤然燃起火焰，与此同时阵法的光芒渐渐微弱。
柳含霜脸色一变：“不好，它在吸收阵法的灵气。”
“现在怎么办？”
“必须有一人进入阵法先牵制住它，我再加强阵法。”
“我去。”辛澈提剑站出来，在他挪动的一瞬间，一角的阵法彻底黯淡下来。他神情一紧，只得将灵力注入剑中，再将剑插入地下，用以维持阵法。
他只身走进了捉妖阵法。
柳衣衣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辛澈的背影。
柳含霜道：“千万要维持好阵法，不然阵中的人会很危险。”
柳衣衣闻言，低低地应了一声。她看向捉妖阵中少年被光芒模糊的身影，眯了眯眼。
要活下去，最大的障碍在于容礼。
毕竟原书中，“柳衣衣”最终就是被容礼害死的。
如果辛澈今日死在阵法中，她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柳含霜在专心加强阵法，谢云景在远处另一个方位，看不清人。柳衣衣一只手运起灵力拍在自己身上，哇得吐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她所处方位的阵法骤然熄灭。
柳含霜正在进行加强阵法的最后一步，阵法灵力却突然受到波动，刚才光芒渐渐明亮的阵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地上的纹路光圈也缓缓消散。
她蹙紧眉，似有所感地看向柳衣衣。
阵法的效果失效，双头妖双目通红，进入发狂状态。上一秒还在与妖兽缠斗的辛澈被双头妖从空中击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口中不断吐出鲜血。飞扬的灰尘间，他看向柳衣衣那双淡漠得有些残忍的眼。
柳含霜喊了一声柳衣衣。
辛澈的眼始终含着一抹淡淡的嘲意，或许他自己都未曾注意过，却让柳衣衣极不舒服。但此刻那双乌黑冷嘲的眼竟让柳衣衣感到一股凄凉，她怔怔地盯着地上那滩血迹，狼狈不堪的少年和要给他致命一击的妖兽。
阵法突然又重新亮起夺目的光芒，甚至比刚才还要明亮，同时柳衣衣手中的那把无名宛若有了生命一般飞了出去，挡在辛澈面前，替他拦下双头妖的攻击。
加强过的阵法效果强劲，双头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庞然身躯骤然倒下，坠地时发出砰得一声，砸出的灰尘迷得人睁不开眼。
柳含霜舒了一口气，赶来看柳衣衣。柳衣衣摇了摇头，“我没事阿姐，你去看看辛澈吧。”
辛澈伤得严重，条件简陋，柳含霜只能先简单替他上药包扎，其余的还要等玄雾比试结束。
辛澈神色复杂，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他说：“多谢小姐救我一命。”
柳衣衣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用不着，原本也是我突然灵力紊乱才害你陷入危境。”
柳衣衣这个小动作，意味着她要么是心虚，要么在撒谎。
谢云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柳衣衣。
柳含霜蹙眉，将柳衣衣扯去一边。“你刚才怎么了？”
“许是昨日受了点内伤，我现在好多了，阿姐不用担心。”
柳含霜微凉的指尖搭上柳衣衣的脉搏。
柳衣衣的心脏猝然跳快两下，生怕柳含霜看出什么异样。
柳含霜松开柳衣衣的腕，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确实没什么大碍，等出了玄雾山好好休息几日便好。”
柳衣衣悄然松了口气，又恢复成笑嘻嘻的样子，“我就说没事。”
天色渐晚，柳衣衣欲要跟谢云景一起去捡些树枝来生火，转身离开的时候，柳含霜突然在身后说：“衣衣，不要动他。”
一阵凉风吹过，柳衣衣手臂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知道了。
可那又怎样？
柳衣衣回眸笑了一下，“什么都瞒不过阿姐。”
她知道柳含霜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柳含霜声音和缓：“去吧。”
柳衣衣这才重新转身向谢云景走过去，心下有几分了然。
原书中说柳含霜与容礼是在相府时便定了情，看来如今阿姐已经对辛澈有意。
不能动辛澈，就要防着日后容礼寻仇……
一片柳叶贴着柳衣衣的眉心滑落，原本蹙紧的眉忽地展开。
柳衣衣勾起唇角，笑容有几分志在必得的自信。
“柳衣衣”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她可不是。
她摸向腕间的银镯，勾了勾梵音铃。
她要做就要做天下第一的剑修。
管他是人是妖，想要她柳衣衣的命，先得问过她手中的剑。
对上辛澈那双永远阴冷森寒的眼睛，柳衣衣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收回视线。
极其轻微的变化，辛澈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淡色薄唇微抿，那双墨染的眸子里藏着一抹探究。
柳衣衣好奇地问：“阿姐，玄雾山这么大，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柳含霜指间夹着一张符纸扬了扬，柳衣衣瞬间就认出她身上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符纸，是进山前柳含霜给她的。
“追踪符？”柳衣衣惊讶。
她从记忆里只知道柳含霜医术高明，未来会是个令人仰慕的济世医修，却从不知她对符术也有研究。
柳含霜嗯了声，视线不经意划过柳衣衣的手腕，视线顿了一下，而后那双秀气的眉仅仅拧起，攥住了少女纤细的腕。
“阿姐？”
柳含霜下颌崩起一抹冷淡的弧度，脸色沉沉，任柳衣衣再吃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腕间的袖子被人掀开，露出包扎伤口的白色系带，柳含霜语气沉冷：“你受伤了？”
柳衣衣“嗯”了一声，不习惯似的想要把手往后藏，又被柳含霜紧紧攥着动弹不得。“昨日遇到了一头三阶妖兽，受了点小伤。”
“三阶妖兽你也敢上？”柳含霜听着柳衣衣的话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止不住的后怕。她早就知道柳衣衣性子有些莽撞无知，却没想到她胆子大到这个地步。
“我已经上过药了，我没事了阿姐。”
柳含霜视线沉沉地盯着柳衣衣：“你可知那三阶妖兽对应的是筑基修士，这次你运气好，那下次呢？衣衣，往后我们离开西陵，还有数不清类似昨日的情况发生，阿姐不希望你每次都身处险境。如果可以，阿姐希望你能平安顺遂一辈子。”
柳衣衣被柳含霜的视线盯着，心情也有些沉闷，飘扬的发带焉耷耷地垂在发顶，“我知道了阿姐，往后我会小心的。”
柳含霜叹了口气，揉了揉少女柔软的黑发，“阿姐不是要指责你，只是希望日后阿姐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小心为上，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阿姐不希望你受伤。”
柳衣衣又重新笑嘻嘻地挽上柳含霜的双臂，语气轻快：“那阿姐一直陪在我身边好了！”
柳含霜眸光微闪，低低地“嗯”了一声，说：“我会保护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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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雨的路泥泞湿软，不时有水滴从叶子上掉落。
柳衣衣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遇到几个妖兽，颇有些无聊。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柳含霜聊天：“我听闻珍宝阁中有一件灵器，叫玄素飞针，是话本子里那位有名的醍醐医仙曾经用过的，待出了玄雾山，我们去珍宝阁走一遭吧。”
“你想要？”
柳衣衣摇了摇头，“是要送给阿姐。阿姐日后要做医修，总该有件趁手的灵器。”
柳含霜沉默了一瞬才说：“我不做医修。”
这次柳衣衣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看着柳含霜认真端正的眉眼，问：“那阿姐要做什么？”
原话本里，柳含霜的确是位医修，她绝对没记错。
而且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能感受到柳含霜对医术的兴趣。可为何现在她却说不做医修？
柳含霜低缓轻淡地说：“符阵师。”
“符阵双修？”
符术与阵法相辅相成，宛若阴阳调和。确实有很多人选择同修两道，这类修士被称为符阵师。
“嗯。”
“阿姐为什么不做医修呢？”
“有时候医术救不了我想救的人。”
柳含霜看着满脸困惑的少女，沉沉地说。
她感受过束手无策，使尽浑身医术也无能为力的时刻。
所以这一次，她要做符阵师。
柳衣衣听得云里雾里，还没摸清柳含霜话里的意思，就被柳含霜警觉地按住了。
“有妖。”
柳衣衣神色认真起来，方才缀在不远处谢云景辛澈二人迅速来到她们身边，护在她们身前。
柳衣衣瞥见谢云景手臂上的绷带，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少年微微侧过脸，露出干净锋利的弧度，冷淡的眸光淡淡瞥下来，无声询问她怎么了。
柳衣衣：“你躲我身后。”
谢云景微微一愣，柳含霜和辛澈闻言一脸复杂地看了过来。
谢云景抿了抿唇，神色坚定，“我的任务是保护小姐。”
柳衣衣语气不容置喙：“你受伤了，待会只会拖后腿。”
辛澈眼神复杂地看了柳衣衣一眼。
她明明是关心谢云景，话里话外却又是对他的嫌弃。
小姐向来如此吗？
他甚至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从前他还待在“柳衣衣”身边的日子，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最后他只自嘲地笑了笑。
他只能找出“柳衣衣”对他的厌恶。
不加任何掩饰和伪装的，直白赤裸的厌恶。
他漆黑的眸光又落到挺拔的少年脊背。
那谢云景呢？
谢云景凭什么和他不一样？
谢云景握紧剑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依旧挡在柳衣衣身前不为所动。
柳衣衣盯着那双墨色冷淡的眼睛，眉间渐渐笼上郁色和不悦。谢云景眉心一跳，直觉她要生气，只好握紧剑退后，像个门神一样守卫在她身后。
“三阶妖兽。”辛澈眉眼郁郁，率先做出判断。
四人警惕起来。
柳衣衣召出无名，侧头询问柳含霜现在怎么办。她还没忘记柳含霜刚才的叮嘱。
柳含霜快速做出判断：“我们四个人，我与辛澈皆是炼气后期，应当能将它拿下。”
柳含霜话音一落，草丛里窜出一头双头妖兽，柳衣衣四人迅速往周围散开。
柳衣衣能感受到，这头三阶妖兽比昨天那头，又要强上不少。
柳含霜捡了根树枝，快速在地上画阵。边画边说：“你们先拖住它，我画阵！”
柳衣衣闻言提剑迎上那妖兽，柳含霜瞳孔蓦地一缩，“衣衣！”
少女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抚性地对她笑笑，而后又迅速扯开距离，与辛澈一左一右牵制着双头妖。
柳衣衣方才特意丢了一句话，不让谢云景靠近。此刻少年只能目光沉沉地盯着前面两道翻飞的身影，握剑的手蠢蠢欲动，准备情况不对立刻加入进去。
“好了！”
柳含霜冲柳衣衣二人喊，柳衣衣与辛澈立刻与妖兽拉开距离。四人分别站在阵法的四个方位，按照柳含霜所说将灵力注入进去。周遭立刻从地上发出一道光芒，阵法中间的妖兽嘶鸣起来。
声音尖锐刺耳，柳衣衣难受地捂住了耳朵。
在一阵长久的哀叫之后，嘶鸣声微弱下来，柳衣衣刚松了一口气，以为那双头妖已经被降服，那妖兽浑身却骤然燃起火焰，与此同时阵法的光芒渐渐微弱。
柳含霜脸色一变：“不好，它在吸收阵法的灵气。”
“现在怎么办？”
“必须有一人进入阵法先牵制住它，我再加强阵法。”
“我去。”辛澈提剑站出来，在他挪动的一瞬间，一角的阵法彻底黯淡下来。他神情一紧，只得将灵力注入剑中，再将剑插入地下，用以维持阵法。
他只身走进了捉妖阵法。
柳衣衣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辛澈的背影。
柳含霜道：“千万要维持好阵法，不然阵中的人会很危险。”
柳衣衣闻言，低低地应了一声。她看向捉妖阵中少年被光芒模糊的身影，眯了眯眼。
要活下去，最大的障碍在于容礼。
毕竟原书中，“柳衣衣”最终就是被容礼害死的。
如果辛澈今日死在阵法中，她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柳含霜在专心加强阵法，谢云景在远处另一个方位，看不清人。柳衣衣一只手运起灵力拍在自己身上，哇得吐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她所处方位的阵法骤然熄灭。
柳含霜正在进行加强阵法的最后一步，阵法灵力却突然受到波动，刚才光芒渐渐明亮的阵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地上的纹路光圈也缓缓消散。
她蹙紧眉，似有所感地看向柳衣衣。
阵法的效果失效，双头妖双目通红，进入发狂状态。上一秒还在与妖兽缠斗的辛澈被双头妖从空中击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口中不断吐出鲜血。飞扬的灰尘间，他看向柳衣衣那双淡漠得有些残忍的眼。
柳含霜喊了一声柳衣衣。
辛澈的眼始终含着一抹淡淡的嘲意，或许他自己都未曾注意过，却让柳衣衣极不舒服。但此刻那双乌黑冷嘲的眼竟让柳衣衣感到一股凄凉，她怔怔地盯着地上那滩血迹，狼狈不堪的少年和要给他致命一击的妖兽。
阵法突然又重新亮起夺目的光芒，甚至比刚才还要明亮，同时柳衣衣手中的那把无名宛若有了生命一般飞了出去，挡在辛澈面前，替他拦下双头妖的攻击。
加强过的阵法效果强劲，双头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庞然身躯骤然倒下，坠地时发出砰得一声，砸出的灰尘迷得人睁不开眼。
柳含霜舒了一口气，赶来看柳衣衣。柳衣衣摇了摇头，“我没事阿姐，你去看看辛澈吧。”
辛澈伤得严重，条件简陋，柳含霜只能先简单替他上药包扎，其余的还要等玄雾比试结束。
辛澈神色复杂，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他说：“多谢小姐救我一命。”
柳衣衣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用不着，原本也是我突然灵力紊乱才害你陷入危境。”
柳衣衣这个小动作，意味着她要么是心虚，要么在撒谎。
谢云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柳衣衣。
柳含霜蹙眉，将柳衣衣扯去一边。“你刚才怎么了？”
“许是昨日受了点内伤，我现在好多了，阿姐不用担心。”
柳含霜微凉的指尖搭上柳衣衣的脉搏。
柳衣衣的心脏猝然跳快两下，生怕柳含霜看出什么异样。
柳含霜松开柳衣衣的腕，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确实没什么大碍，等出了玄雾山好好休息几日便好。”
柳衣衣悄然松了口气，又恢复成笑嘻嘻的样子，“我就说没事。”
天色渐晚，柳衣衣欲要跟谢云景一起去捡些树枝来生火，转身离开的时候，柳含霜突然在身后说：“衣衣，不要动他。”
一阵凉风吹过，柳衣衣手臂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知道了。
可那又怎样？
柳衣衣回眸笑了一下，“什么都瞒不过阿姐。”
她知道柳含霜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柳含霜声音和缓：“去吧。”
柳衣衣这才重新转身向谢云景走过去，心下有几分了然。
原书中说柳含霜与容礼是在相府时便定了情，看来如今阿姐已经对辛澈有意。
不能动辛澈，就要防着日后容礼寻仇……
一片柳叶贴着柳衣衣的眉心滑落，原本蹙紧的眉忽地展开。
柳衣衣勾起唇角，笑容有几分志在必得的自信。
“柳衣衣”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她可不是。
她摸向腕间的银镯，勾了勾梵音铃。
她要做就要做天下第一的剑修。
管他是人是妖，想要她柳衣衣的命，先得问过她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