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
牛车！
冷月轻轻挣脱开苏文远，踉踉跄跄地朝着面前一片毛色混乱、大小不一的牛，以及制式千差万别的车走过去。随后，她又仿若不相信一般，抬手在最近一头牛的牛角上尽力抠了一把——坚硬，纹理，质感……是真的无疑。
“为什么？”她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问道，双唇因为有太多话想说，又尚不及出口而轻颤着，本就深邃的眸子里更是充满了疑惑和难以置信。
苏文远见状，自然也皱起了眉头，垂在身侧的手亦是慢慢握成了拳头。他耸了耸肩，片刻后才将目光慢慢移到在一旁站着，神情颇为懊丧的一名小将身上。
裴十一眼尖，早已将苏文远的这些细微表现尽收眼底，她嘴上不说，心中却早已有数——这个平日里好像除了冷月什么都不在意的男人此刻都慌了，也就大概可以说明，情况已然是不能再糟了。
当然，想到了这些，裴十一难免不会再多想一些，想着想着就不禁为冷月担忧起来——苏文远的确有够关照她，只是长相一般了些。她胡乱想入非非，听到苏文远不经意的轻叹声才回过神来，眼神则随着苏文远摆头的动作落在了那小将的身上。她走上前去，猛然推了他的肩膀：“喂，问你话呢！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房绾这次冒冒失失攻打长安，既没有挑选好靠谱的左膀右臂，也没有一套成熟的作战计划，在什么都显得仓促和无序的情形下，他们又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召集起相当数量的战马呢？
说来戏谑，房绾自诩有一个永不过时的法宝——自信，他自认熟读兵书，对自己的战略部署从来没有质疑过，当然更不许旁人质疑，恰好他的谋士又同他一样，皆是迂腐书生。因此，纵然是在战马数量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房绾同他的谋士们仍然选择模仿春秋时期的车战。
车战的前提，是有马拉车，现下马不够，只好牛来凑。这——便是这两千多辆牛车的来历。
向三人解释牛车来历的小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劝说房绾退兵的刘曦桡，而这些牛车，很快将要由他全权率领——想到这些，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故而刚刚一直在那里出神……
裴十一听完刘曦桡的话，差点没惊掉下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脏话是一定要说的……
与裴十一的躁动不安不同，冷月听罢反而陷入了沉思。她转身一步步地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眼前浮现的居然是哥舒翰在灵宝与叛军的那一场大战——那一次，唐军同样败在了车战中。
想来又怎能不是？战车笨重，车战对于习惯野战的叛军来说，并不是一个什么明智的打法，甚至它都不能算是一个像样的打法。当时哥舒翰用马拉车尚且输得一塌糊涂，何况今天用这些比马劣去数倍的牛呢？
此情此景，倒与灵宝之战惊人地相似……
安守忠不久前夜袭唐营得胜，此刻正是膨胀的时候，房绾会合三路大军进攻陈涛斜的消息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管在自己的军帐中同诸将饮酒作乐。
酒至半酣，他神神秘秘地朝身边一名士兵勾了勾手指，士兵会意后果断出帐，不消时就从战俘中间揪出来两个唐军士兵。
他们的腿上皆有伤，因为救治不及时流挂着脓血，叛军却全然不理会，只一味将他们不留情面地拖进安守忠的营帐。
两名唐军仿若被狼群咬伤尚不及死，又苦苦挣扎的羔羊，眼神中全然是恐惧和绝望。安守忠醉眼迷离的眼神在看到他们之后瞬间明亮了起来，好似孩童看到了心爱的玩物。紧接着，他拿过一根长矛，朝边上人一招手，两名唐军的上衣竟被全数褪下；人也背靠背地被绑在了支撑军帐的立柱上。
“诸位，今日我就要与你们打个赌，你们说，我手中……这根矛，能不能从……从前面人的腹部穿进，从后面人的前胸穿出，而且还……要穿过这根柱子。”
安守忠话说得摇摇晃晃颇不稳当，局外人听来只当他是酒后乱言；但是不巧得很，这里的人都听说了冷月不日前一□□穿两人的事。所以他们知道，安守忠并非酒后胡言乱语，较劲才是真。
两名唐军方才已然吓得哆哆嗦嗦，但始终没有说一个字；这会儿听到自己即将成为安守忠的实验对象，终于惊恐地叫嚷起来。“饶命”喊过了，“投降”喊过了，但是安守忠始终像是没听到一般。大概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这两名唐军终于不再哀求什么，开始对着安守忠破口大骂——很可惜，他同样无动于衷。
“一个女人？呸！”
安守忠满脑子里都是冷月，他横矛在侧大喝一声，果断将手中长矛朝着目标的方向投去——
他成功了，唐军前者的肠子都被长矛挂住，从后者的胸前穿了出来，柱子随后也在清脆声中断裂开来。军帐顷刻间就坍塌成一团，将众人盖在了下面。
“启禀将军，唐军来犯！”
安守忠大笑着正从军帐下面站起身来，就有士兵前来禀报。他方才百出的丑态，岂料此刻全然不在，迷离的醉眼也在瞬间回复了犀利——他终于等来了。房绾越是沉不住气，他将会赢得越彻底……
不管冷月他们这些人觉得房绾的计划如何不靠谱，只要房绾不觉得，那便还要继续。
战争伊始，安守忠见不远处唐军来的方向尘烟滚滚，似决堤黄河涌出的一川黄浪般呼啸而来。他有些迷茫，手紧紧地攥住缰绳和那杆半月戟，些许细汗布满了他的鼻尖。再看手下士兵，同样抻着脖子想要一看究竟，毕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然而谁也没想到，令他们紧张了半天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物终于出现了，他们这才看清楚居然是一群跑起来东倒西歪，连自己都挤的牛。
一时间，叛军全都笑作一团，他们着实没想到房绾会让这群又傻又呆的牛做前锋，不少生性粗犷的叛军居然兴致上来，对着牛群嘶吼起来。
这当真是唐军闹的最大的笑话，安守忠一边笑着等这群牛越来越近，一边命令士兵，将火燃了起来……
牛车！
冷月轻轻挣脱开苏文远，踉踉跄跄地朝着面前一片毛色混乱、大小不一的牛，以及制式千差万别的车走过去。随后，她又仿若不相信一般，抬手在最近一头牛的牛角上尽力抠了一把——坚硬，纹理，质感……是真的无疑。
“为什么？”她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问道，双唇因为有太多话想说，又尚不及出口而轻颤着，本就深邃的眸子里更是充满了疑惑和难以置信。
苏文远见状，自然也皱起了眉头，垂在身侧的手亦是慢慢握成了拳头。他耸了耸肩，片刻后才将目光慢慢移到在一旁站着，神情颇为懊丧的一名小将身上。
裴十一眼尖，早已将苏文远的这些细微表现尽收眼底，她嘴上不说，心中却早已有数——这个平日里好像除了冷月什么都不在意的男人此刻都慌了，也就大概可以说明，情况已然是不能再糟了。
当然，想到了这些，裴十一难免不会再多想一些，想着想着就不禁为冷月担忧起来——苏文远的确有够关照她，只是长相一般了些。她胡乱想入非非，听到苏文远不经意的轻叹声才回过神来，眼神则随着苏文远摆头的动作落在了那小将的身上。她走上前去，猛然推了他的肩膀：“喂，问你话呢！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房绾这次冒冒失失攻打长安，既没有挑选好靠谱的左膀右臂，也没有一套成熟的作战计划，在什么都显得仓促和无序的情形下，他们又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召集起相当数量的战马呢？
说来戏谑，房绾自诩有一个永不过时的法宝——自信，他自认熟读兵书，对自己的战略部署从来没有质疑过，当然更不许旁人质疑，恰好他的谋士又同他一样，皆是迂腐书生。因此，纵然是在战马数量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房绾同他的谋士们仍然选择模仿春秋时期的车战。
车战的前提，是有马拉车，现下马不够，只好牛来凑。这——便是这两千多辆牛车的来历。
向三人解释牛车来历的小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劝说房绾退兵的刘曦桡，而这些牛车，很快将要由他全权率领——想到这些，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故而刚刚一直在那里出神……
裴十一听完刘曦桡的话，差点没惊掉下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脏话是一定要说的……
与裴十一的躁动不安不同，冷月听罢反而陷入了沉思。她转身一步步地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眼前浮现的居然是哥舒翰在灵宝与叛军的那一场大战——那一次，唐军同样败在了车战中。
想来又怎能不是？战车笨重，车战对于习惯野战的叛军来说，并不是一个什么明智的打法，甚至它都不能算是一个像样的打法。当时哥舒翰用马拉车尚且输得一塌糊涂，何况今天用这些比马劣去数倍的牛呢？
此情此景，倒与灵宝之战惊人地相似……
安守忠不久前夜袭唐营得胜，此刻正是膨胀的时候，房绾会合三路大军进攻陈涛斜的消息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管在自己的军帐中同诸将饮酒作乐。
酒至半酣，他神神秘秘地朝身边一名士兵勾了勾手指，士兵会意后果断出帐，不消时就从战俘中间揪出来两个唐军士兵。
他们的腿上皆有伤，因为救治不及时流挂着脓血，叛军却全然不理会，只一味将他们不留情面地拖进安守忠的营帐。
两名唐军仿若被狼群咬伤尚不及死，又苦苦挣扎的羔羊，眼神中全然是恐惧和绝望。安守忠醉眼迷离的眼神在看到他们之后瞬间明亮了起来，好似孩童看到了心爱的玩物。紧接着，他拿过一根长矛，朝边上人一招手，两名唐军的上衣竟被全数褪下；人也背靠背地被绑在了支撑军帐的立柱上。
“诸位，今日我就要与你们打个赌，你们说，我手中……这根矛，能不能从……从前面人的腹部穿进，从后面人的前胸穿出，而且还……要穿过这根柱子。”
安守忠话说得摇摇晃晃颇不稳当，局外人听来只当他是酒后乱言；但是不巧得很，这里的人都听说了冷月不日前一□□穿两人的事。所以他们知道，安守忠并非酒后胡言乱语，较劲才是真。
两名唐军方才已然吓得哆哆嗦嗦，但始终没有说一个字；这会儿听到自己即将成为安守忠的实验对象，终于惊恐地叫嚷起来。“饶命”喊过了，“投降”喊过了，但是安守忠始终像是没听到一般。大概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这两名唐军终于不再哀求什么，开始对着安守忠破口大骂——很可惜，他同样无动于衷。
“一个女人？呸！”
安守忠满脑子里都是冷月，他横矛在侧大喝一声，果断将手中长矛朝着目标的方向投去——
他成功了，唐军前者的肠子都被长矛挂住，从后者的胸前穿了出来，柱子随后也在清脆声中断裂开来。军帐顷刻间就坍塌成一团，将众人盖在了下面。
“启禀将军，唐军来犯！”
安守忠大笑着正从军帐下面站起身来，就有士兵前来禀报。他方才百出的丑态，岂料此刻全然不在，迷离的醉眼也在瞬间回复了犀利——他终于等来了。房绾越是沉不住气，他将会赢得越彻底……
不管冷月他们这些人觉得房绾的计划如何不靠谱，只要房绾不觉得，那便还要继续。
战争伊始，安守忠见不远处唐军来的方向尘烟滚滚，似决堤黄河涌出的一川黄浪般呼啸而来。他有些迷茫，手紧紧地攥住缰绳和那杆半月戟，些许细汗布满了他的鼻尖。再看手下士兵，同样抻着脖子想要一看究竟，毕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然而谁也没想到，令他们紧张了半天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物终于出现了，他们这才看清楚居然是一群跑起来东倒西歪，连自己都挤的牛。
一时间，叛军全都笑作一团，他们着实没想到房绾会让这群又傻又呆的牛做前锋，不少生性粗犷的叛军居然兴致上来，对着牛群嘶吼起来。
这当真是唐军闹的最大的笑话，安守忠一边笑着等这群牛越来越近，一边命令士兵，将火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