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弗月:“……”

    有点演过头了啊喂!

    现下此处只有他们二人,她又不可能去寻别的弟子帮助,他何必这样说!

    反正就是装可怜!

    毕竟此时是十四岁的陆映,姜弗月不便迁怒,她嘴角微抽:“不必了,师兄带我去便是。”

    陆映见她面色淡淡,知道从前的所作所为没法让她就这么略过不提,即使他如今借的是她并不反感的身份。

    慢慢来吧。

    师妹回来了就好。

    他还有一辈子可以祈求师妹原谅。

    他垂眼,转瞬又抬起,眸子中迸发出笑意:“走吧!我带你去!”

    他语气格外积极,加之脸上的盈盈笑意,闹得姜弗月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犹豫了。

    但是……谁知道二十四岁的陆映再回来会是什么样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终没说什么,跟在他后头走。

    陆映为她介绍:

    “天一宗共十八峰,除去掌门长老,其余十峰皆为供给弟子上课修炼休息的场所。

    其中弟子所位于沉心崖,建于悬崖峭壁之上,初衷是为锻炼弟子体魄修为。因而初入门弟子攀爬天梯进入,有些修为的便御剑而上,全看自己意愿。”

    姜弗月眨眨眼。

    她看了看天色,已是黑漆漆一片,路边最后明珠闪烁,但到底不似白天那般清楚。

    她要上去,必然要求助陆映了。

    果然,下一句便听他道:“若是师妹不愿意乘我的剑,我便使人下来接你。”

    ……又来是吧。

    姜弗月这回不给他面子,笑眯眯答道:“那就劳烦师兄了。”

    陆映刚要笑,又听她道,

    “师兄没有灵剑不方便,就替我找位师兄姐弟妹来接我吧。”

    可不是,他如今用的剑还是那把木头的呢。

    他眼中掠过失望,大抵是没想到她这般不按常理出牌,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只道好。

    片刻后,他果然叫来了个大约双十年华的少女。

    那姑娘凤眼尖脸,一袭红衣,头发梳成一个高马尾,看起来利落极了。

    她从剑上跳下来,语气很是疑惑:“大师兄,你找我?”

    陆映笑一笑:“从今日起,弗月与你住一个院子。天色太暗,她又没法使用灵力,劳烦你带她上去。”

    红衣姑娘瞅了瞅笑盈盈的大师兄,以及他手上那把木剑,脑袋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鬼?!

    素来冷若冰霜的大师兄竟会笑吗?!

    且大师兄怎么叫她弗月?这是又改名了?

    她眼神古怪,但一向不是多话的性格,遂直接应了下来。

    “多谢。”姜弗月道。

    红衣姑娘摇头,将剑放上来,带她往上。

    她速度不是太快,因而等两人到了地方,陆映早已等在那儿了。

    她刚走进,便听他道:“屋子里的东西都有,若是缺什么你便和我说。明日卯时要去万剑谷,时候太早,届时我来接你,你今夜好好休息。”

    这回是学聪明了,不再当绿茶以退为退了。

    姜弗月压下嘴角,点点头。

    陆映又递给她一叠符纸,“若要找我,烧一张符纸便好。”

    说完这句,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姜弗月实在不想听他唠叨,忙道:“你放心走吧,我身边还有腓腓在,没事的。”

    陆映勉强点头,转身走两步又回来,对那红衣姑娘道:“陈师妹,弗月如今转了性子,变好了许多。但她初来弟子所不甚熟悉,你多担待些。”

    大师兄相求,陈锦灵哪有不应的道理,她点头应下。

    这下,陆映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姜弗月盯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十四岁的陆映就好说话至此吗?

    她与他交代了前因后果,虽有前面几十日的相处时光在,但他当真不介意自己的师妹再也回不来了吗?

    好怪。

    她挠挠脑袋,听红衣姑娘叫她:“走吧。”

    进了她们二人的院落,姜弗月只能感慨天一宗之富裕。

    拜托,哪有宗门建在悬崖边,还又是水亭又是树丛花圃又是两层小楼的!

    但想到这堪比独栋别墅的小院子原本是红衣姑娘独属,一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占了你的地方了?”

    陈锦灵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大师兄所说的姜月性子变好是何意。

    她虽不管闲事,但也听说过这位姜师妹的大名。

    她十几岁时仗着掌门宠溺强抢占了旁的师妹的院子,且极其不客气地将人家半夜赶出去。

    陈锦灵原本还忧心接下来该如何相处,如今看了,倒是多虑了。

    她解释:“我方进入筑基,师长们给划的院子还没下来,此处也是暂住,大约不日便会搬走。”

    姜弗月:“原来如此。”

    陈锦灵将她领到卧房,说清二人房子的界限,转身离开。

    姜弗月抱着腓腓顺毛:

    啧,冷美人。

    呆愣了半天,直至腓腓待不住挣扎着要下去,她这才回神。

    姜弗月指着外头一间小屋子:“你住那儿,可别随便进我房间。”

    腓腓炸毛:“你防贼呢!”

    姜弗月:“……我看到你的oo了。”

    现代养公猫公狗当然可以,但是腓腓活了那么久,开了灵智,并非普通的动物。

    腓腓老脸一红,哼了声撒丫子便跑。

    他原本也不是想装母狐狸,谁让她自己一直没发现呢。

    收拾了番屋子,又去冲了澡,姜弗月这么多天来终于睡在了床上。

    她发出一声喟叹:

    还是床舒服!!!那么多天,要不睡地上,要不睡树做的木板上,她的腰都快断了!

    姜弗月翻个身,忽而被怀中的黄金笔硌到,她忙拿出来,扫视了一周,最终决定将它放到桌上的檀木盒中。

    才走到边下,便听阿难传音到她耳中:“你不必防我,我不会偷看你。”

    见她迟疑,阿难又道:“我年纪小,你把我当……弟弟就好。”

    咦?弟弟?

    “那你几岁啦?这么小就被封印在笔中。”

    阿难默了默,答:“一岁。”

    ……真的不能怪她不信,谁家一岁的小孩有这么多见识。

    但阿难这么说了,她也便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坚持下去显得她很自以为是一样。

    反正在秘境里洗澡擦身什么的也从未见过阿难有动静。

    姜弗月把阿难放到一侧的枕头上,贴心地给他盖上一层薄薄的毛巾。

    阿难:“……谢谢,但是不用。”

    姜弗月不答,闭上眼,美美进入梦乡。

    *

    卯时是现代六点,姜弗月只觉得自己刚闭上眼,一会会儿的功夫,便听见陆映在唤她。

    实在命苦。

    社畜没觉睡,修仙竟也没觉睡。

    不过倒也奇怪。她昨夜仿似梦见了自己胸膛间有一朵莲花盛放,其上还伴有点点火焰,底下则是一池泛着涟漪的清水。

    难不成和她的两个灵根有关?

    她伸出手,瞅了瞅分布于两边的水火流体,摸不着头脑。

    外面那人再次传音过来。

    姜弗月应了一声,洗漱一番,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过会儿问问沈盈好了。

    外头天已大亮,天边已能瞧见不少弟子御剑飞过。

    陆映今日穿的是一身玄色衣衫,腰际紧紧束起,长靴踩地,一头墨发随风扬起。

    他柔柔笑着,加之晨光熹微,显得格外光风霁月。

    姜弗月一眼识破:这是放弃绿茶,转用美男计了。

    不过说实话,很受用。

    毕竟谁不喜欢阳光开朗的大帅哥呢。

    她抿嘴一笑:“辛苦师兄。”

    陆映心跳骤然加快一一他稳了稳心房,亦是笑道:“走吧。”

    这木剑……该怎么说呢,实在是比不上货真价实的灵剑。

    陆映一飞快些,这剑便似疯了一般地抖动。但若是飞得慢了,便东倒西歪,人都要站不稳了。

    大抵也是不好意思,陆映闷声道:“弗月,要不给你唤一只仙鹤来。”

    姜弗月昨夜已经听沈盈说过,仙鹤这种生物,非宗门大事轻易不出场,去汝隧秘境接她们,那是为了在其他宗门面前充面子。

    平日里若要使用,要么需要掌门长老的同意书,要么就得花上翻市价十倍的灵石。

    虽说天一宗的剑修不穷,但也并非冤大头。

    姜弗月摇头:“师兄,无妨。”

    说罢,她两只手紧紧地抓住陆映的两边肩膀,脚趾用力抓地,道:“飞吧。”

    陆映想提醒她这般大约也会被甩下去,但又忧心她觉得自己动机不纯,遂闭了嘴,尽可能平稳地御剑。

    也因而,待两人到达万剑谷入口,太阳已经高高挂起,那四个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沈盈啃着果子,颇有些埋怨:“这么热的天,让我们在日头底下等这么久!姜弗月,你说你是不是赖床了!”

    在秘境中她是见过的,姜弗月的赖床功力与自己不相上下。

    还未等姜弗月回答,陆映便主动解释,“与她无关。是我的剑太破,没法快起来,白白浪费了时间,让大家久等了。”

    说罢,他转向沈盈:“盈盈,你见谅。”

    沈盈:“……”

    好可怕的笑面虎。

    张钦打圆场,道:“岂云峰与沉心崖相隔甚远,大师兄早起接送师妹,当真是辛苦了。”

    他一个严谨却又唯师兄是从的人,说这般奉承的话,无非是想叫姜弗月知晓大师兄的辛苦,缓和二人的关系。

    哪知陆映淡道:“我换了住所,从此也在沉心崖住,若你们以后有事找我,不要跑错了地方。”

    张钦:“……”

    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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