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霉的种子
萧长淮帮着堂弟萧长宵宴完宾客，已经到亥时，在书房独自坐了一会儿，不由地想起自己和贺氏的婚礼。其实那个时候他心里没什么想法，父母之命，按部就班。
这个时候想起来过往那些事，他和贺氏之间的事情，真是扯不断理还乱。
时下男子说亲成亲多数在十六岁以后，结婚晚的可以到二十多岁。
萧长淮的婚事萧父其实早就在考量了，萧家是没落的贵族，萧长淮刚刚入仕，根基不稳，需要一个能带他在仕途走远的妻族，哪怕不能带他提升，至少也不能是拖累。
萧父这些年没提萧长淮的婚事，就是因为他钻营的人家不是有头有脸的大贵族就是有权有势的重臣，这种人家的女孩都是有大用处的，即使子孙才高风流，人家女儿嫁太低也是要被耻笑。
萧父打听钻营了三四年，终于让他逮着一条大鱼，贺家。
这贺家说起来可是个强势的家族，子孙繁茂，当年贺老太爷那辈可是出过皇妃的，现如今祈王姜故的后代还在京都，两家人年年都有人情往来。萧父费尽周折攀上了贺刚，也就是贺氏的父亲，哥俩好地处了两个月，还别说挺投契的，于是顺理成章的结成了亲家。
他回来把这事一说，喝着茶得意洋洋地等着儿子对他感恩戴德。却不料儿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低着头，难道是欢喜傻了？却不料儿子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把他这些年折腾的精神气儿都震没了。
“爹，前程我自己挣，依靠他人终究不是长远之道。”萧父正要批他年轻不懂仕途，又听萧长淮说道“红樱已经怀有身孕。贺家门高势大，若是知道婚前就有庶子，婚事很难成，即使贺家不说什么，主母也必不会容她。”
“你难道想娶她？娶一个奴婢？”萧父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说出去萧氏门庭会被多少人耻笑？婚前苟合，贵族娶奴婢，你那个红樱也会死！”他气的在书房里快速来回踱步，渐渐缓了缓脸色，又劝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姻亲的厉害。如果爹和你叔父外面有得力的人支持，这些年何苦不能出头，你也想这辈子就和你爹我一样吗？当年祖皇帝亲赐的护国大将牌匾可还在祠堂供着呢！你是萧家的儿郎，怎可一辈子庸碌！”
萧长淮也知道机会难得，但是红樱怎么办，她还有着他的孩子。只能道“爹，容我回去再想想。”
“你能想出来什么！现在听我的，把那个红樱打发到冀州庄子上，越远越好，下人们嘴给我缝上，敢把这件事透露出去，我要他全家死！”萧父苦口婆心，“儿啊，别怪父亲心狠。这样做婚事能顺利，红樱有一条活路，孩子也能生下来，岂不是大家都好？等过两年贺氏进了门，还不得是听你的。男人做事要狠得下心，不能被个女人牵着走！”
那个时候的萧长淮还很年轻，父亲的话总是没有错的，一定是对他有利的。
只是他没想到，发霉的种子种下，长出来的小树苗，也是畸形的。
他为此痛悔终生。
萧长淮在书房回忆往事，莲心阁的红樱在发愁。
她是既生气又不知所措，今天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没想到这次贺氏这么强硬。以往两个院子基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有摩擦她都会避让，不让萧长淮烦心。这次萧亦瑄的事情，她趁着场面混乱，远远地有看到大夫救治萧清音，她直觉这孩子很难活了。她一下午都魂不守舍，萧长淮来看儿子，她下意识的想拦住他，不想让他过去。也许......他不过去那孩子就没了呢......
只可惜那孩子命大。
“现在您发愁，还不如早早管着些哥哥，好好说一门正经亲事，别让他整日拈花惹草的。”萧清柔抹抹红樱的眉心，“话说回来，哥哥这件事，其实没有那么严重，那清音又没有什么大事，养两天就好了，到时候爹爹也就气消了。您现在还怀着一个弟弟呢，爹爹不会真的生气您的。”
红樱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懂什么，不要以为你爹喜欢宠着你，你就比得过萧清音。他看着你的时候，指不定想的是谁呢。咱们这一家子，你爹一只手就能碾死。”
萧清柔听的这话刺耳，忍不住反驳：“爹爹对我多好，对萧清音怎么样，这府里谁不清楚。我爹再怎么样也是我爹，只要我和爹爹撒个娇，爹爹就不会生我们的气了。”
红樱被她天真的说法气着了，冷哼一声：“哼，蠢货，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长心的东西，怎么教你都听不进去。去照顾你哥哥，别在这里烦我。”
萧清柔生着气走了，面色沉沉：“偏心！谁爱去谁去，一屋子莺莺燕燕跟唱戏似的。”
夜色沉沉，萧长淮胡思乱想，最后决定还是要去找红樱，这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是他三个孩子的娘。只有在她这里，他才会没那么烦躁。也许这次是无意的，但是还是要委婉地警醒她，不要做错事。
他进去莲心阁的时候红樱还没有睡，在缝小孩的衣服。
“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一胎怀的辛苦，出生后让他穿哥哥姐姐们的衣服就行了。”萧长淮是心疼红樱的。
“我就说晚上老爷您肯定过来，她们还不信！百合，去拿一直温着的醒酒汤来。”红樱看到萧长淮来挺高兴的，仿佛无忧无虑的小孩，娇嗔道“多财怎么办事的，也不知道晚上给老爷加衣！”
“就几步路，我没耐烦。你也别忙活了，坐下和我说会儿话。”萧长淮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红樱坐下。
“今天我打了亦瑄。”萧长淮说罢就看着红樱。
红樱愣了一下，随即垮下脸丧气道：“我知道，这事本来就是亦瑄的不对。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听话，早就该教训了。”她推推萧长淮的胳膊，“老爷，这孩子不管是不成的，现在管不住，以后会给咱们家惹更大的事情，到时候不但救不了他，还会拖累全族。老爷，我也是怕了。”
“你能明白，这很不错。现在这事，你想怎么办？”
红樱头靠在萧长淮的肩上，蹭了蹭:“我也不知道，夫人那边一定恨死我了，我也的确是没有管住瑄儿。夫人怎么处罚我，我都是认的。老爷，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我是绝对不敢和您说谎隐瞒的。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折腾的我一整天昏昏沉沉的，晚上睡不好，白天恍恍惚惚的，那天亦瑄回来我又着急这孩子身上的伤，就没仔细问。”
萧长淮默了默，抬手拍拍红樱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害怕，我没有要说你的意思。夫人不原谅亦瑄，你也要理解，清音伤的很重，险些就......明天你也不要去夫人那里了，她看到你大概也不会高兴。”
“我听老爷的。”
“今天长宵大婚。我成婚那年他刚出生，我还抱过他走路呢。一转眼他都娶媳妇了，我突然觉得自己也老了。”萧长淮和红樱慢慢叙旧，“我记得他小时候最喜欢来莲心阁找瑄儿玩，小叔叔和小侄子一起淘气。你拿着个鸡毛掸子追他们俩被我看到，哈哈哈！”
“老爷可真是的，十几年前的事情也拿来说，我可不依！长宵年纪再小也是我小叔，我只有供着敬着的份儿。我那是追瑄儿，我儿子我还不能打了？”
“是是是，你说你，眼瞅着瑄儿都要娶妻生子了，还越来越娇了！等儿媳妇进门了 ，看你这样还不得笑话你。”
“儿媳妇进门那也是孝敬主母，能见我几次？”红樱玩着萧长淮的手，不以为意道。“话说回来府里忙完了长宵的事，老爷也该考虑瑄儿的婚事了，他今年都十五了，转年就十六，有远见的人家早就张罗起来了，别到时候人家好姑娘都被挑走了，我的瑄儿没个着落，这可不行！”
“这事的确该考虑了，虽说男子可以不那么着急，但是早些成婚早些立业，母亲和咱们也就都踏实了，媳妇也能治治他。这事明天我去和母亲说。”
红樱站起来从百合手里接过醒酒汤，服侍萧长淮喝完，“老爷这会儿肯定头疼的紧，我给您揉揉？”说着把手搭在了萧长淮的头上。
“你也辛苦，让丫鬟来吧。我看你半夜经常会睡不着觉，这胎之后就别生了。亦瑄是我的长子，我定会给他好好找个贤惠的妻子；清柔今年八岁，也到了知礼的年纪，搬到母亲院里学几年持家之道，就可以出阁了；现在你怀的这个小子还没出生，就整天闹腾你，可见不是个乖的，以后有你热闹的。”
红樱坚持自己给他揉，看着萧长淮的头顶，仿佛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似乎在哪里她也给别的男人也这样按压头部。她甩甩头，才清醒道；“老爷真是个好父亲，孩子们也真是有好福气才托生到萧家。”又似乎有什么难事，叹息了一口气后就不说话。
“嗯？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你说来我听听。”
“本不是我该说的，只是想到了而已。您就放过我吧。”说着站起身就要出去，“我去叫下人搬水进来，您洗漱完就休息吧。”
“长旺，你去搬水进来。”
“红樱你先把话说完。”萧长淮把红樱拉到身旁，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的事儿大。”
红樱皱着眉头，按住他的手，“那我真说了？老爷你可不能恼我！”
“我还恼过你不成？快说。”
“瑄儿这次做的不对，我已经说过他了，再怎么样清音也是他妹妹，怎么能出手伤人。他也知道害怕了，今天一个劲的求乘风让他去夫人门口跪着，跪到妹妹消气。可是夫人态度坚决，我们也不知道如何赔礼才是，我为此发愁了一天了。”红樱说着伏倒在萧长淮身上，哽咽起来，“我害怕，老爷，我怕夫人从此恨上我们，我和乘风仰仗萧府才得以活下去，如果夫人从此容不下我们，我们可如何是好，老爷......”
萧长淮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现在夫人在气头上，等过几日清音好点了，我在和夫人去说，必不会让你受委屈。听话，莫哭了，对孩子不好。”
红樱软软的应一句：“嗯，老爷，我只信您。”
红樱觑着他的脸色，“兄妹哪有长久的仇，打打闹闹很正常，前些年大小姐不是还和您闹别扭么？后来不也好了？”几年前萧长淮的妹妹萧之栀要给她的儿子谋官职，求到他这里，说不想要什么大富大贵，想去贺府那边关系多的城门口守城楼。那时萧长淮和贺氏关系冷淡，夫妻两个非必要基本不见面。他就没同意，萧之栀跑到母亲面前哭闹了一场，他最后无奈只能托了很大的人情，请上司廷尉史张方和同僚王灿帮忙，在王灿的牢里谋了个职位。
红樱继续道，“这虽没什么可比的，但是话糙理不糙，他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再说回来我跟您说句贴心的话，您可不能挑我的理。主母年纪也渐大了，瑄儿终究也是她的孩子，将来也会给她养老送终，摔盆打幡。兄妹间关系好些，主母也不会为难。”说着她歪歪身子偎在萧长淮身侧，摸着他的耳朵，“我见识少，但我在府里十几年了，这里早就是我的家，您知道我是一心全为了这个家好。”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红樱，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说着萧长淮拍拍她，“你的好处我是知道的，以后我们把孩子管好，好好过日子。”说罢起身去了净室。
红樱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唇一勾，笑了。
这个时候想起来过往那些事，他和贺氏之间的事情，真是扯不断理还乱。
时下男子说亲成亲多数在十六岁以后，结婚晚的可以到二十多岁。
萧长淮的婚事萧父其实早就在考量了，萧家是没落的贵族，萧长淮刚刚入仕，根基不稳，需要一个能带他在仕途走远的妻族，哪怕不能带他提升，至少也不能是拖累。
萧父这些年没提萧长淮的婚事，就是因为他钻营的人家不是有头有脸的大贵族就是有权有势的重臣，这种人家的女孩都是有大用处的，即使子孙才高风流，人家女儿嫁太低也是要被耻笑。
萧父打听钻营了三四年，终于让他逮着一条大鱼，贺家。
这贺家说起来可是个强势的家族，子孙繁茂，当年贺老太爷那辈可是出过皇妃的，现如今祈王姜故的后代还在京都，两家人年年都有人情往来。萧父费尽周折攀上了贺刚，也就是贺氏的父亲，哥俩好地处了两个月，还别说挺投契的，于是顺理成章的结成了亲家。
他回来把这事一说，喝着茶得意洋洋地等着儿子对他感恩戴德。却不料儿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低着头，难道是欢喜傻了？却不料儿子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把他这些年折腾的精神气儿都震没了。
“爹，前程我自己挣，依靠他人终究不是长远之道。”萧父正要批他年轻不懂仕途，又听萧长淮说道“红樱已经怀有身孕。贺家门高势大，若是知道婚前就有庶子，婚事很难成，即使贺家不说什么，主母也必不会容她。”
“你难道想娶她？娶一个奴婢？”萧父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说出去萧氏门庭会被多少人耻笑？婚前苟合，贵族娶奴婢，你那个红樱也会死！”他气的在书房里快速来回踱步，渐渐缓了缓脸色，又劝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姻亲的厉害。如果爹和你叔父外面有得力的人支持，这些年何苦不能出头，你也想这辈子就和你爹我一样吗？当年祖皇帝亲赐的护国大将牌匾可还在祠堂供着呢！你是萧家的儿郎，怎可一辈子庸碌！”
萧长淮也知道机会难得，但是红樱怎么办，她还有着他的孩子。只能道“爹，容我回去再想想。”
“你能想出来什么！现在听我的，把那个红樱打发到冀州庄子上，越远越好，下人们嘴给我缝上，敢把这件事透露出去，我要他全家死！”萧父苦口婆心，“儿啊，别怪父亲心狠。这样做婚事能顺利，红樱有一条活路，孩子也能生下来，岂不是大家都好？等过两年贺氏进了门，还不得是听你的。男人做事要狠得下心，不能被个女人牵着走！”
那个时候的萧长淮还很年轻，父亲的话总是没有错的，一定是对他有利的。
只是他没想到，发霉的种子种下，长出来的小树苗，也是畸形的。
他为此痛悔终生。
萧长淮在书房回忆往事，莲心阁的红樱在发愁。
她是既生气又不知所措，今天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没想到这次贺氏这么强硬。以往两个院子基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有摩擦她都会避让，不让萧长淮烦心。这次萧亦瑄的事情，她趁着场面混乱，远远地有看到大夫救治萧清音，她直觉这孩子很难活了。她一下午都魂不守舍，萧长淮来看儿子，她下意识的想拦住他，不想让他过去。也许......他不过去那孩子就没了呢......
只可惜那孩子命大。
“现在您发愁，还不如早早管着些哥哥，好好说一门正经亲事，别让他整日拈花惹草的。”萧清柔抹抹红樱的眉心，“话说回来，哥哥这件事，其实没有那么严重，那清音又没有什么大事，养两天就好了，到时候爹爹也就气消了。您现在还怀着一个弟弟呢，爹爹不会真的生气您的。”
红樱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懂什么，不要以为你爹喜欢宠着你，你就比得过萧清音。他看着你的时候，指不定想的是谁呢。咱们这一家子，你爹一只手就能碾死。”
萧清柔听的这话刺耳，忍不住反驳：“爹爹对我多好，对萧清音怎么样，这府里谁不清楚。我爹再怎么样也是我爹，只要我和爹爹撒个娇，爹爹就不会生我们的气了。”
红樱被她天真的说法气着了，冷哼一声：“哼，蠢货，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长心的东西，怎么教你都听不进去。去照顾你哥哥，别在这里烦我。”
萧清柔生着气走了，面色沉沉：“偏心！谁爱去谁去，一屋子莺莺燕燕跟唱戏似的。”
夜色沉沉，萧长淮胡思乱想，最后决定还是要去找红樱，这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是他三个孩子的娘。只有在她这里，他才会没那么烦躁。也许这次是无意的，但是还是要委婉地警醒她，不要做错事。
他进去莲心阁的时候红樱还没有睡，在缝小孩的衣服。
“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一胎怀的辛苦，出生后让他穿哥哥姐姐们的衣服就行了。”萧长淮是心疼红樱的。
“我就说晚上老爷您肯定过来，她们还不信！百合，去拿一直温着的醒酒汤来。”红樱看到萧长淮来挺高兴的，仿佛无忧无虑的小孩，娇嗔道“多财怎么办事的，也不知道晚上给老爷加衣！”
“就几步路，我没耐烦。你也别忙活了，坐下和我说会儿话。”萧长淮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红樱坐下。
“今天我打了亦瑄。”萧长淮说罢就看着红樱。
红樱愣了一下，随即垮下脸丧气道：“我知道，这事本来就是亦瑄的不对。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听话，早就该教训了。”她推推萧长淮的胳膊，“老爷，这孩子不管是不成的，现在管不住，以后会给咱们家惹更大的事情，到时候不但救不了他，还会拖累全族。老爷，我也是怕了。”
“你能明白，这很不错。现在这事，你想怎么办？”
红樱头靠在萧长淮的肩上，蹭了蹭:“我也不知道，夫人那边一定恨死我了，我也的确是没有管住瑄儿。夫人怎么处罚我，我都是认的。老爷，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我是绝对不敢和您说谎隐瞒的。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折腾的我一整天昏昏沉沉的，晚上睡不好，白天恍恍惚惚的，那天亦瑄回来我又着急这孩子身上的伤，就没仔细问。”
萧长淮默了默，抬手拍拍红樱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害怕，我没有要说你的意思。夫人不原谅亦瑄，你也要理解，清音伤的很重，险些就......明天你也不要去夫人那里了，她看到你大概也不会高兴。”
“我听老爷的。”
“今天长宵大婚。我成婚那年他刚出生，我还抱过他走路呢。一转眼他都娶媳妇了，我突然觉得自己也老了。”萧长淮和红樱慢慢叙旧，“我记得他小时候最喜欢来莲心阁找瑄儿玩，小叔叔和小侄子一起淘气。你拿着个鸡毛掸子追他们俩被我看到，哈哈哈！”
“老爷可真是的，十几年前的事情也拿来说，我可不依！长宵年纪再小也是我小叔，我只有供着敬着的份儿。我那是追瑄儿，我儿子我还不能打了？”
“是是是，你说你，眼瞅着瑄儿都要娶妻生子了，还越来越娇了！等儿媳妇进门了 ，看你这样还不得笑话你。”
“儿媳妇进门那也是孝敬主母，能见我几次？”红樱玩着萧长淮的手，不以为意道。“话说回来府里忙完了长宵的事，老爷也该考虑瑄儿的婚事了，他今年都十五了，转年就十六，有远见的人家早就张罗起来了，别到时候人家好姑娘都被挑走了，我的瑄儿没个着落，这可不行！”
“这事的确该考虑了，虽说男子可以不那么着急，但是早些成婚早些立业，母亲和咱们也就都踏实了，媳妇也能治治他。这事明天我去和母亲说。”
红樱站起来从百合手里接过醒酒汤，服侍萧长淮喝完，“老爷这会儿肯定头疼的紧，我给您揉揉？”说着把手搭在了萧长淮的头上。
“你也辛苦，让丫鬟来吧。我看你半夜经常会睡不着觉，这胎之后就别生了。亦瑄是我的长子，我定会给他好好找个贤惠的妻子；清柔今年八岁，也到了知礼的年纪，搬到母亲院里学几年持家之道，就可以出阁了；现在你怀的这个小子还没出生，就整天闹腾你，可见不是个乖的，以后有你热闹的。”
红樱坚持自己给他揉，看着萧长淮的头顶，仿佛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似乎在哪里她也给别的男人也这样按压头部。她甩甩头，才清醒道；“老爷真是个好父亲，孩子们也真是有好福气才托生到萧家。”又似乎有什么难事，叹息了一口气后就不说话。
“嗯？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你说来我听听。”
“本不是我该说的，只是想到了而已。您就放过我吧。”说着站起身就要出去，“我去叫下人搬水进来，您洗漱完就休息吧。”
“长旺，你去搬水进来。”
“红樱你先把话说完。”萧长淮把红樱拉到身旁，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的事儿大。”
红樱皱着眉头，按住他的手，“那我真说了？老爷你可不能恼我！”
“我还恼过你不成？快说。”
“瑄儿这次做的不对，我已经说过他了，再怎么样清音也是他妹妹，怎么能出手伤人。他也知道害怕了，今天一个劲的求乘风让他去夫人门口跪着，跪到妹妹消气。可是夫人态度坚决，我们也不知道如何赔礼才是，我为此发愁了一天了。”红樱说着伏倒在萧长淮身上，哽咽起来，“我害怕，老爷，我怕夫人从此恨上我们，我和乘风仰仗萧府才得以活下去，如果夫人从此容不下我们，我们可如何是好，老爷......”
萧长淮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现在夫人在气头上，等过几日清音好点了，我在和夫人去说，必不会让你受委屈。听话，莫哭了，对孩子不好。”
红樱软软的应一句：“嗯，老爷，我只信您。”
红樱觑着他的脸色，“兄妹哪有长久的仇，打打闹闹很正常，前些年大小姐不是还和您闹别扭么？后来不也好了？”几年前萧长淮的妹妹萧之栀要给她的儿子谋官职，求到他这里，说不想要什么大富大贵，想去贺府那边关系多的城门口守城楼。那时萧长淮和贺氏关系冷淡，夫妻两个非必要基本不见面。他就没同意，萧之栀跑到母亲面前哭闹了一场，他最后无奈只能托了很大的人情，请上司廷尉史张方和同僚王灿帮忙，在王灿的牢里谋了个职位。
红樱继续道，“这虽没什么可比的，但是话糙理不糙，他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再说回来我跟您说句贴心的话，您可不能挑我的理。主母年纪也渐大了，瑄儿终究也是她的孩子，将来也会给她养老送终，摔盆打幡。兄妹间关系好些，主母也不会为难。”说着她歪歪身子偎在萧长淮身侧，摸着他的耳朵，“我见识少，但我在府里十几年了，这里早就是我的家，您知道我是一心全为了这个家好。”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红樱，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说着萧长淮拍拍她，“你的好处我是知道的，以后我们把孩子管好，好好过日子。”说罢起身去了净室。
红樱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唇一勾，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