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这就是他的态度,柏苍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找张强、马进。

    有人隔着人群喊道:“强哥回家了。”

    柏俭一溜烟跑出门,“我去叫。”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心里却是唾弃大堂哥。

    想逼着他爹说八哥的不是,偏自己不出面只让七哥来,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他心思哩。

    嘿嘿,哪成想他爹根本就不搭理!

    且说白云岭各家都在同一面山坡上,要叫人直接吼一嗓子就成,他却直接跑人家里去。

    这等人来的功夫,没托柏苍几人带东西的汉子各自散去。

    张强进院子时嘟嘟囔囔,“不是都在柏苍哥家算账么,早知道我就不回去了,跑上跑下怪累的。”

    有些汉子脸色讪讪,他们不是托人带东西出去卖就是买了粮食,都是大件重的,没想过有多累人激,倒是先先惦记上看笑话······。

    柏苍当没看见,拿了账本出来一笔一笔算。

    也无人质疑不对,不过两刻钟的功夫,背回来的东西散去了大半。

    张强、马进整理剩下的东西。

    看着自家两包沙糖,一小袋米,马进没好气:“累死累活我家才这点,下次不出山了!”

    敢趁着柏大哥不在家欺负嫂子小松几个,真当他们没脾气呢?

    柏苍哥人好不说啥,他可不惯着这些臭毛病!

    马进黑着脸嘴上抱怨,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嫂子管着大壮兄弟两就是帮他们马家啊。

    那两人名声差,带累他们整个马家被人背后说嘴。

    现在可好了,哈哈哈,以后说亲也能挺直腰杆不怕被人说嘴。

    张强家没买东西,就剩两个空筐子,进山时他倒是买了点心、沙糖,还买了两斤糯米,可惜,送到小妹家没得个好脸色。

    也不知······

    两人各有心思,柏苍也急着回家,另外拿出一包沙糖递过去,“给小慧泡水喝。”

    柏峻没接,毛氏推辞道:“家里有,你带回去给叶儿。”

    “还有呢。”柏苍没多说,将糖放在廊檐台上,收拾背篓准备回家。

    柏峻正在台阶上敲烟锅,地上一片烟灰沫,见人要走,才慢吞吞道:“得闲了去看看你叔爷爷。”

    别的一句话没说。

    柏信不乐意,急急道:“四叔······”

    “老七,我早说了,那是柏苍自己的家事,我不管。”见这个七侄子满脸不忿,柏峻幽幽道:“想我管也成,问问你大哥乐不乐意我管他争主事人这档子事儿?”

    他既要管侄子的家事,那大侄子拉帮结派搞内讧,孤立堂弟抢堂弟主事人位子这事儿,怎么着也得提到明面上。

    既是柏家辈分最高的长辈,还管侄子的家事儿,那就得拿出该有的架势!

    柏信没想到还有这出,跑上跑下,又被晾了这半天,结果自讨了个没趣,气哄哄出院子。

    待柏苍离开后,毛氏拿起油纸包念叨:“都是些势利眼,也就柏苍还有心。”

    亲亲侄子,不将丈夫这个叔叔放在眼里,不就是见他家日子不红火,丈夫又没个好手艺么。

    要毛氏说,大伯哥家的侄子不仅没大没小,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眼狼。

    想当初,大侄子几个想学认字还是三伯哥教的,结果这人才走几年,就抢人儿子主事人的位子,还亲亲堂兄弟呢,不是白眼狼是啥?

    柏峻耷拉着眼皮搓烟叶子,道:“少说两句吧!”

    “哼~”毛氏瞪他一眼,冷哼着进屋。

    再说柏苍,他的东西多,张强马进帮忙送回去。

    柏松早早牵了驴子回家来,说人还要去四叔家说事儿。

    谢烨听了根本就没在怕的,道:“那估计得等一会儿,咱们先吃。”。

    煮好的宽面条直接捞粗瓷大碗,碗底已经放好盐醋汁子,再盖上炒菜,淋一勺麻椒油、肉臊子,那滋味······

    柏松咕叽咕叽吞咽口水,不过还是强忍着馋意道:“大嫂你先吃,我给驴拌食。”

    驴子不用专门喂,割回来的草扔食槽,末了给点水就能养活,再说山里也没恁多精饲料!

    不过柏家心疼驴子,每次出山回来,都会专门给驴拌食。

    热面汤盛在木桶,放一勺蜀黍面,加一大勺盐,拌匀放到微凉,提给驴子就是一顿美餐。

    见他忙着给驴拌食,谢烨笑道:“给你捞碗里,忙完吃。”

    她拌了一碗分给柏翠和柏青,给柏松捞了一碗,又给自己捞了几根,剩下的面条直接捞入盆中浸凉水。

    这个时代,府城那些繁华地儿,面粉分等级,精面粉雪雪白还细腻。山民买粮食不容易,吃的都是粗面粉,麦仁磨碎后过筛子,为了省粮,麦麸过的很粗。

    因此面粉不仅灰扑扑,还很松散,做面条极容易散。

    今儿晌午谢烨和面,用的盐水,和好后醒发搓揉,而后柏翠才擀的,切成宽条,煮出来很有后世裤带面的感觉。

    四人正吃着饭,柏苍他们回来了。

    才上坡,隔着院墙就看到弟弟坐在灶房门槛上捧着碗吃饭,大碗都快盖在脸上,柏苍心底升起奇妙的感觉。

    暖烘烘,胀苏苏,又莫名的兴奋!

    柏青吃完面条正抱起碗努力喝菜汤,见碗底的汤汁不再往下流,方才放下碗舔嘴,还不忘感叹:“大嫂做的饭真好吃啊。”

    看见进院门的人,欢呼道:“大哥回来了!”

    见不止大哥回来,还带了两人,柏青起身进灶房,嘟囔道:“我得再吃点,不然一会儿没了。”

    张强哥、马进哥可都是大人了,吃饭快又多,大嫂还做的这好吃,一会儿保准没。

    见他还护上食,柏松放下碗抽人后脑勺一巴掌,抹着嘴出门接人。

    这一连串动作,看得谢烨嘴角直抽抽,尤其是柏青已经开始仰头大哭。

    瞪着出门的背影没好气,“他是不是欠儿啊!”

    柏翠翻着白眼,嫌弃道:“二哥就是这样,总喜欢把弟弟惹哭,不哭他心里不舒坦。”

    说着拉过人,劝道:“好啦,别哭啦,我的分你。”

    柏青哽咽着,右手抱紧碗,抬左手用手背擦眼泪。

    见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睛却是直愣愣瞅着柏翠碗里,一手还紧紧抱着自己的碗,谢烨失笑。

    真是个吃货,难为他哭了这会儿还抱着碗不松手!

    柏翠碗里就剩几根面条,且菜也吃的不多,看着额······就·····不好吃的样子。

    柏青踮脚看案板上的碗,道:“我要吃二哥的。”不仅多,看着还油润润,一定比姐姐的好吃!

    “行,来你自己挑。”柏翠二话没说端起案板上的碗递到他面前。

    柏青先是用筷子夹,可惜谢烨今儿做的宽面条且长,和面时放了盐又充分揉搓,很是筋道。

    他挑了好几下,没挑到自己碗里不说还弄断了好几根,一气之下接过整个碗,“我全吃了吧!”

    见他丢下自己的碗直接在二哥碗里吃,柏翠皱眉,“你吃不完。”

    “我可以,我还没吃饱!”柏青板着脸一本正经。

    谢烨也劝道:“吃撑了容易积食,喜欢吃我明儿再做。”

    柏青双手抱住碗摇头,还咱们拖了小杌子去通往杂货间的后门处,靠墙根坐。

    柏松进来时,就见他抱着碗满脸警惕,没好气道:“吃你的吧。”他又不是老虎要吃人······

    “我的饭呢?”

    柏翠指着人大笑:“那儿呢!”

    柏青这下是真护食,人坐在小杌子两腿夹着碗,双手紧紧盖在上面,瞪着眼睛道:“现在是我的,谁让你打我!”

    “撑不死你!”柏松咬牙。

    因着一饭之争,下晌柏松看他鼻子不是眼睛。

    偏柏青还真吃撑了,挺着溜圆的肚子转悠消食,时不时从人眼前晃过。

    不知道第几次人从跟前晃悠过时,柏松丢下斧头抓住人要收拾,“你是闲的慌,转悠来转悠去?”

    屁股上挨了几巴掌,不痛,但柏青哭得震天响。

    以至于附近邻居都以为柏苍在收拾弟弟,毕竟他不在家的十多天从没见人闹过!

    突然响起的哭声在耳边炸开,熟睡的柏苍蓦然惊醒。

    对上黑漆漆的屋顶有一瞬茫然,而后才记起,他回来了,为了不弄脏褥子直接搬了床板在地上休息。

    早先他搭的床板被谢烨收拾屋子时拆了,睡之前他又搬回来,不过没搭架子,直接搁地上。

    在山里即便睡在对子房,也得保持警醒,回家来这不彻底放松,睡得很是沉,被突然吵醒竟然有些恍惚。

    微微转头,便是人世间盛景!

    被子叠得四四方方摞在炕角,黑蓝色被面好似还能闻到皂角香。

    青褐色竹帘微微卷起,半是晴空远山半是黑暗。

    屋子以往总是有股子霉味,现在却是淡淡清香萦绕鼻息间。

    往日里,睡醒那种压抑不见天日、昏昏沉沉的感觉,好像只是梦里情景的延续,又似不曾存在过。

    周身安静的宛如时间停止流逝,衬得屋外哭声与呵斥声更显喧闹,可他心里,安宁的不像话。

    平静安逸,多久没这种感觉了?

    虽懒懒躺着,可全身充满干劲儿,心里有股不知名的雀跃!

    一时之间,眼眶涌上热意,柏苍转眼,抬手搭眼皮上。

    良久,屋外的哭声减弱,才坐起身,搓着脸颊出门。

    见他出来,柏松丢开手上挣扎的人起身道:“大哥,大嫂叫你洗澡换衣服,不然晚上不准上炕。”

    柏苍摸着脑门回头看正堂,没人也没见动静,很是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她,估摸只是心疼翠儿换洗床褥被罩不容易,看不惯他不珍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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