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鹤审视着他那没有半分畏惧的眼睛，似要从中找寻一丝恐惧或犹疑的神色。
片刻后，她才说：“我想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可以不介入。把玉交给我，我保证这件事永远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但如果你非要彻查这块玉的真相，一旦被牵连，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她说完，指着身后竖着的柜子，表示这些都是她高价收来的奇珍，他要是想出，价钱可以再谈。
周玄看着柜子里品相普通的文玩，握了握手里那看似寻常的吊坠，沉默半晌，还是道：
“不明不白的让我把玉交给您，对我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至少，我应该知道这块差点要了我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的安全您不用担心，钱我也会一分不少付给您。”
——自进来起，沈千鹤一句也没提过钱的事。
“钱，我一分都不要。你要是愿意呢，就把玉留下，你要是不愿意，就当让我开个眼界吧。我开店这么久，也难得见这种好东西。”
沈千鹤说完站了起来，走到门后面拿出一块写着“暂停营业”的木牌子，挂到竹竿上，然后转身对他说：“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沈千鹤栓上门，领着他绕过熙熙攘攘的夜市，陆德元不知从哪弄来一张越野车，三人上了车后顺着大路一直走。
陆德元这看起来瘦弱书生似的模样，开起车来却飞快，一个急转弯进入鸣沙山北路，周玄被抛起来摔到左车门上，龇牙咧嘴地摸黑找安全带。
坐副驾的沈千鹤却见怪不怪似的拉紧拉手，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语气没有波澜：“你不系安全带？”
周玄这边终于摸到安全带并啪地扣上，深呼了一口气：“……我以为很快就到了。”
“那也不行，”沈千鹤不看他，也不看大路，只是将头靠在车窗上，风呼啦啦地卷起她的长发，“否则陆德元将身体力行向你证明不系安全带会有什么后果。”
周玄看向驾驶位的陆德元，陆德元讪笑一声：“意外意外，那次是意外。”
周玄没心情追问，眼看车子驶入一个热闹的街市，周遭又跟着亮起来。周玄下车时环视一周，看到一块大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月牙泉村。
沈千鹤领着他拐进里面一个地段不错的客栈，门口的小木桥断了，搭了块板子。客栈前的小院子里，栽着几棵橘子树。
前台有人在噼里啪啦敲电脑，沈千鹤走近，跟她打了个招呼。老板娘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见沈千鹤后面跟着个陌生男人，不由得感到诧异，表情怪异地打量了他两眼。
周玄看着老板娘捉摸不透的眼神，心里更是疑惑。不明白对沈千鹤把他带到这里的意图，但隐约觉得这里可能真的有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于是沉默地跟着她上楼。
她摸出钥匙开了房门，也不招呼他，自顾自去翻箱倒柜。
周玄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见她从一个积灰的箱子里抽出一本书，然后走过来坐到他对面。那书书皮几乎脱落，书页泛黄，看样子是一本老书，并且已经被翻阅了无数次。
“祖上传下来的，记载了一些奇闻轶事、奇珍异宝。你想知道的，就在里面。”沈千鹤把书放在他面前，示意他翻一翻。
周玄盯着着封面上的“……秘图”的字样，没有翻开的意思，问道：“祖上传下来的？意思是，您是靠着这本书才在市场上打出名气来的？”
周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完全相信。沈千鹤看得出来，面色不变，谦虚道：“巧合罢了，好几次都歪打正着。”
她说着，把书翻到倒数第二页，里面赫然出现一小幅用墨画出来的平安扣图样，和他的那块几乎是一模一样，边上缀着两个字，他凑近细看，上面写着：
——移魂。
周玄冷不防唬了一跳，额上冒了一层细汗。由不得他不信，结合他坐在蒲团上的经历，怪不得沈千鹤说，若是他师弟没有推他那一把，他就要永生被困在那个香炉里面了。
沈千鹤拿起书，又折了几页，示意他：“这几页是专门讲石头的，玉是石头的一种，所以包含在里面。你一个字一个字看太费时间了，我看过很多遍，简单给你讲一下吧。”
周玄点头。
她于是说：“里面说：有一个大类，统称为通灵玉。意思很简单：通了性灵的玉石。这类玉不同于市场上的其他玉石只做装饰用，它们确切地有着自己的功效，高级一点的甚至还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和思想。”
周玄微微坐直身子，“行事准则和思想？”功效他可以理解，一块玉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和思想是不是有些过于玄乎了？
沈千鹤料到他会这样问，一笑，“奇闻轶事嘛，信则有不信则无。比方说贾宝玉是补天石的化身，感情丰富，而孙悟空则是沐天真地秀、日精月华而渐渐通了性灵。这些都是高级的玉石才能做到。”
周玄嗯了一声，并不为此感到惊讶，因为他们道教的神话传说也是数不胜数。
沈千鹤继续道：“有的玉会提前预料灾祸，主动为人挡灾，有的自己是个养料仓，人戴着会越来越年轻，这也是常说的‘玉养人’，这些都是通灵玉的作用。”
她说罢指了指周玄放在脚边的行李袋，里面一层一层包裹着那枚有着“移魂”功效的玉坠子，“你的那一块也是一样，其实它并没有确切记录在册的名字，我们只是根据其作用来称呼它。如你所见，移魂，意思就是：它能交换一切进入心流状态的人或物的意识。”
沈千鹤的目光停留在某一页，良久才继续道：“书上还说，玉在古代多用作祭祀。而你的这一块一般是神巫们用来惩治恶人的手段——将恶人的意识换入器皿之内，永世囚禁。而器皿没有意识，所以被换的人将会终年处于一种行尸走肉的状态，以避免它再次作恶。”
周玄听明白了，回想起当时坐在蒲团上，他确实全神贯注到摒弃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几乎达到入定的状态，“也就是说，我当时是因为思考得太深入了，才会误打误撞差点完成这个仪式？”
沈千鹤点头，放下书。她连着说了很多话，有点体力不支。说到最后声音轻得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消散在空气中。周玄垂着眼没有说话，不知是在消化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陆德元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有动静，好生担忧。给沈千鹤递了个眼神，意思是：咋办？不会是吓傻了吧？
沈千鹤没理会，还是看着周玄。他眉目舒展，表情平静如水，似乎没有任何紧张和不安。看不出到底信是不信。
过了半晌，周玄才道：“听明白了。”
这倒是说得通了，但那只断手，那伙传闻中的古董抢劫犯，他们的意图是什么呢？
他又问：“所以，最需要这个的，是什么人？”
沈千鹤一怔，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摇头：“我知道的并不多，书里没写的，我也不清楚。”
谁需要和物品交换意识？谁需要和别的人交换意识？
沈千鹤皱起眉头，这并非三言两语说得清。
周玄斟酌着，看了沈千鹤两眼，他知道这不该问，却仍然问出口：“你…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什么？”沈千鹤一时不解。
周玄指了指她手里的书，“你说这本书是祖上传下来的，是因为祖上也从事类似的工作吗？”
沈千鹤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纠结这个点，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提起“祖上”了。陆德元看了看沈千鹤，又看了周玄一眼，啧了一声：“不要老打听别人的隐私。”
看起来，这本书里的内容没有给他带来很大的触动，而他真正想问的，似乎也与书无关。陆德元道：“不信你找别人去啊，又不收你钱，还能骗你不成。问问问。”
沈千鹤倒是神色如常，语气轻松：“世代半仙。据说老祖宗有点奇遇，得了这本《平纹秘图》，后来发现里面写的却也有几分根据，不是杜撰，就一直靠着它走到今天了。不过这个时代和以前不同了，信这个的不多。”
他倒也不是不信，只是没搞明白的点还有很多。听陆德元的口气是在下逐客令了，沈千鹤虽然还在好声好气的说话，但看得出还是有两分不悦。
他看着沈千鹤，忽然发现从店里开始她就一直处于一种虚弱、气若游丝的感觉，竟然能支持这么久，也是奇了。
周玄笑笑，看着陆德元那忽然被踩了尾巴的样子，适时住了口。沈千鹤说得确实已经够多了，再问就不礼貌了。他知道不便多留，起身报了个拳：“今天多谢了。天色已晚，我不叨扰了，二位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千鹤淡淡应了句：“嗯。”手肘杵在矮桌上，没有动作。
周玄看着没有人想送他出去的意思，于是自己拿了包，顺着刚才进来的路出了客栈。
房间里的窗子正对大路，见周玄出了客栈，沈千鹤才面色惨白，重重倒在床上。
陆德元连忙过来扶她，翻开箱子拿出几样东西。脸上有担忧，更有喜悦，说话语无伦次：“终于…终于见到了！镜中天的……我们没白等这么久……”
沈千鹤面色惨白，目光亮了一瞬又暗下去：“今天又耗费了不少精力，再回不去，只怕我要死了。”
陆德元叹了口气，心里自然担忧，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个人把玉佩拿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引来别人，或者又跟谁换了魂，那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说着说着才发觉，他们竟然还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不用担心，看着那个男的很谨慎。”沈千鹤微微笑着。
陆德元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在她旁边，语气颇为不满：“确实，谨慎到完全不相信我们说的话。不过……他好像不止想打听这玉佩。”
“由得他信不信，玉佩的事，我一句也没说谎。至于别的，知道多了反而对他不好，他不过是意外得到这枚玉佩，还回来就完事了。别的没必要知道，也没必要牵连进去。”
陆德元点头：“那就这么让他把玉拿走了，再要拿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沈千鹤张开手，眼神晦暗不明。看着掌心上和那个男人一样的疤，微微泛着红，圆形，中间镂空，四周灼烧出锯齿状的痕迹。
“不会，只怕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
片刻后，她才说：“我想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可以不介入。把玉交给我，我保证这件事永远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但如果你非要彻查这块玉的真相，一旦被牵连，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她说完，指着身后竖着的柜子，表示这些都是她高价收来的奇珍，他要是想出，价钱可以再谈。
周玄看着柜子里品相普通的文玩，握了握手里那看似寻常的吊坠，沉默半晌，还是道：
“不明不白的让我把玉交给您，对我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至少，我应该知道这块差点要了我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的安全您不用担心，钱我也会一分不少付给您。”
——自进来起，沈千鹤一句也没提过钱的事。
“钱，我一分都不要。你要是愿意呢，就把玉留下，你要是不愿意，就当让我开个眼界吧。我开店这么久，也难得见这种好东西。”
沈千鹤说完站了起来，走到门后面拿出一块写着“暂停营业”的木牌子，挂到竹竿上，然后转身对他说：“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沈千鹤栓上门，领着他绕过熙熙攘攘的夜市，陆德元不知从哪弄来一张越野车，三人上了车后顺着大路一直走。
陆德元这看起来瘦弱书生似的模样，开起车来却飞快，一个急转弯进入鸣沙山北路，周玄被抛起来摔到左车门上，龇牙咧嘴地摸黑找安全带。
坐副驾的沈千鹤却见怪不怪似的拉紧拉手，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语气没有波澜：“你不系安全带？”
周玄这边终于摸到安全带并啪地扣上，深呼了一口气：“……我以为很快就到了。”
“那也不行，”沈千鹤不看他，也不看大路，只是将头靠在车窗上，风呼啦啦地卷起她的长发，“否则陆德元将身体力行向你证明不系安全带会有什么后果。”
周玄看向驾驶位的陆德元，陆德元讪笑一声：“意外意外，那次是意外。”
周玄没心情追问，眼看车子驶入一个热闹的街市，周遭又跟着亮起来。周玄下车时环视一周，看到一块大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月牙泉村。
沈千鹤领着他拐进里面一个地段不错的客栈，门口的小木桥断了，搭了块板子。客栈前的小院子里，栽着几棵橘子树。
前台有人在噼里啪啦敲电脑，沈千鹤走近，跟她打了个招呼。老板娘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见沈千鹤后面跟着个陌生男人，不由得感到诧异，表情怪异地打量了他两眼。
周玄看着老板娘捉摸不透的眼神，心里更是疑惑。不明白对沈千鹤把他带到这里的意图，但隐约觉得这里可能真的有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于是沉默地跟着她上楼。
她摸出钥匙开了房门，也不招呼他，自顾自去翻箱倒柜。
周玄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见她从一个积灰的箱子里抽出一本书，然后走过来坐到他对面。那书书皮几乎脱落，书页泛黄，看样子是一本老书，并且已经被翻阅了无数次。
“祖上传下来的，记载了一些奇闻轶事、奇珍异宝。你想知道的，就在里面。”沈千鹤把书放在他面前，示意他翻一翻。
周玄盯着着封面上的“……秘图”的字样，没有翻开的意思，问道：“祖上传下来的？意思是，您是靠着这本书才在市场上打出名气来的？”
周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完全相信。沈千鹤看得出来，面色不变，谦虚道：“巧合罢了，好几次都歪打正着。”
她说着，把书翻到倒数第二页，里面赫然出现一小幅用墨画出来的平安扣图样，和他的那块几乎是一模一样，边上缀着两个字，他凑近细看，上面写着：
——移魂。
周玄冷不防唬了一跳，额上冒了一层细汗。由不得他不信，结合他坐在蒲团上的经历，怪不得沈千鹤说，若是他师弟没有推他那一把，他就要永生被困在那个香炉里面了。
沈千鹤拿起书，又折了几页，示意他：“这几页是专门讲石头的，玉是石头的一种，所以包含在里面。你一个字一个字看太费时间了，我看过很多遍，简单给你讲一下吧。”
周玄点头。
她于是说：“里面说：有一个大类，统称为通灵玉。意思很简单：通了性灵的玉石。这类玉不同于市场上的其他玉石只做装饰用，它们确切地有着自己的功效，高级一点的甚至还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和思想。”
周玄微微坐直身子，“行事准则和思想？”功效他可以理解，一块玉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和思想是不是有些过于玄乎了？
沈千鹤料到他会这样问，一笑，“奇闻轶事嘛，信则有不信则无。比方说贾宝玉是补天石的化身，感情丰富，而孙悟空则是沐天真地秀、日精月华而渐渐通了性灵。这些都是高级的玉石才能做到。”
周玄嗯了一声，并不为此感到惊讶，因为他们道教的神话传说也是数不胜数。
沈千鹤继续道：“有的玉会提前预料灾祸，主动为人挡灾，有的自己是个养料仓，人戴着会越来越年轻，这也是常说的‘玉养人’，这些都是通灵玉的作用。”
她说罢指了指周玄放在脚边的行李袋，里面一层一层包裹着那枚有着“移魂”功效的玉坠子，“你的那一块也是一样，其实它并没有确切记录在册的名字，我们只是根据其作用来称呼它。如你所见，移魂，意思就是：它能交换一切进入心流状态的人或物的意识。”
沈千鹤的目光停留在某一页，良久才继续道：“书上还说，玉在古代多用作祭祀。而你的这一块一般是神巫们用来惩治恶人的手段——将恶人的意识换入器皿之内，永世囚禁。而器皿没有意识，所以被换的人将会终年处于一种行尸走肉的状态，以避免它再次作恶。”
周玄听明白了，回想起当时坐在蒲团上，他确实全神贯注到摒弃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几乎达到入定的状态，“也就是说，我当时是因为思考得太深入了，才会误打误撞差点完成这个仪式？”
沈千鹤点头，放下书。她连着说了很多话，有点体力不支。说到最后声音轻得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消散在空气中。周玄垂着眼没有说话，不知是在消化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陆德元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有动静，好生担忧。给沈千鹤递了个眼神，意思是：咋办？不会是吓傻了吧？
沈千鹤没理会，还是看着周玄。他眉目舒展，表情平静如水，似乎没有任何紧张和不安。看不出到底信是不信。
过了半晌，周玄才道：“听明白了。”
这倒是说得通了，但那只断手，那伙传闻中的古董抢劫犯，他们的意图是什么呢？
他又问：“所以，最需要这个的，是什么人？”
沈千鹤一怔，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摇头：“我知道的并不多，书里没写的，我也不清楚。”
谁需要和物品交换意识？谁需要和别的人交换意识？
沈千鹤皱起眉头，这并非三言两语说得清。
周玄斟酌着，看了沈千鹤两眼，他知道这不该问，却仍然问出口：“你…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什么？”沈千鹤一时不解。
周玄指了指她手里的书，“你说这本书是祖上传下来的，是因为祖上也从事类似的工作吗？”
沈千鹤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纠结这个点，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提起“祖上”了。陆德元看了看沈千鹤，又看了周玄一眼，啧了一声：“不要老打听别人的隐私。”
看起来，这本书里的内容没有给他带来很大的触动，而他真正想问的，似乎也与书无关。陆德元道：“不信你找别人去啊，又不收你钱，还能骗你不成。问问问。”
沈千鹤倒是神色如常，语气轻松：“世代半仙。据说老祖宗有点奇遇，得了这本《平纹秘图》，后来发现里面写的却也有几分根据，不是杜撰，就一直靠着它走到今天了。不过这个时代和以前不同了，信这个的不多。”
他倒也不是不信，只是没搞明白的点还有很多。听陆德元的口气是在下逐客令了，沈千鹤虽然还在好声好气的说话，但看得出还是有两分不悦。
他看着沈千鹤，忽然发现从店里开始她就一直处于一种虚弱、气若游丝的感觉，竟然能支持这么久，也是奇了。
周玄笑笑，看着陆德元那忽然被踩了尾巴的样子，适时住了口。沈千鹤说得确实已经够多了，再问就不礼貌了。他知道不便多留，起身报了个拳：“今天多谢了。天色已晚，我不叨扰了，二位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千鹤淡淡应了句：“嗯。”手肘杵在矮桌上，没有动作。
周玄看着没有人想送他出去的意思，于是自己拿了包，顺着刚才进来的路出了客栈。
房间里的窗子正对大路，见周玄出了客栈，沈千鹤才面色惨白，重重倒在床上。
陆德元连忙过来扶她，翻开箱子拿出几样东西。脸上有担忧，更有喜悦，说话语无伦次：“终于…终于见到了！镜中天的……我们没白等这么久……”
沈千鹤面色惨白，目光亮了一瞬又暗下去：“今天又耗费了不少精力，再回不去，只怕我要死了。”
陆德元叹了口气，心里自然担忧，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个人把玉佩拿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引来别人，或者又跟谁换了魂，那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说着说着才发觉，他们竟然还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不用担心，看着那个男的很谨慎。”沈千鹤微微笑着。
陆德元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在她旁边，语气颇为不满：“确实，谨慎到完全不相信我们说的话。不过……他好像不止想打听这玉佩。”
“由得他信不信，玉佩的事，我一句也没说谎。至于别的，知道多了反而对他不好，他不过是意外得到这枚玉佩，还回来就完事了。别的没必要知道，也没必要牵连进去。”
陆德元点头：“那就这么让他把玉拿走了，再要拿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沈千鹤张开手，眼神晦暗不明。看着掌心上和那个男人一样的疤，微微泛着红，圆形，中间镂空，四周灼烧出锯齿状的痕迹。
“不会，只怕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