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窗外的雨变得有些稀疏，天空终于肯将它滂沱的泪水慢慢收回。
弈惊尘下了楼，说是去再开两间厢房，风倾遥则满目心事地靠在桌上出神。
她想起一个月前。那日天色晦暗，铅云低垂。
清越天山一连阴了数日，万剑城的飞鸽比山中的暴雨先一步来了——
兄今已任北门门主一位，立府邸于万剑城，两月后赵氏为兄行冠礼，多年未见，吾妹近来可好？
是哥哥的信笺。
冠礼，二十之礼，她惊觉时光匆匆，原来已与哥哥分开这么多年。当时便暗暗下了决定，要偷溜回万剑城参加哥哥的及冠礼。
谁知师姐正好过来帮她抄经书，不得已，她便用迷药迷晕了师姐，留下一纸书信言明后连夜溜下了山。
想着清越天山距万剑城的路途不过一月，时间上还很充裕，所以下山时她便将哥哥这些年托人带给她的珍宝，选了几件便携的带下了山拿去变卖，换成了银票一路游山玩水，哪知会碰上后面这些事。
弈惊尘不是说师姐很快就会醒吗？怎么没有动静呢？醒了师姐会不会将她带回天山？她该怎么拒绝重伤至此的师姐呢？
正琢磨时，榻上传来了轻微的闷哼声。
“师姐，你醒了！”凤倾城双眸一亮，回头便见施凤澜艰难地支起了身子。
她连忙跑过去，拿了个枕头靠在施凤澜后背，忧心道：“师姐别乱动啊，小心伤口裂开。”
施凤澜注意到身上染血的衣裙已被换掉，左肩也缠上了绷带，她没有多言，只是随意地扫了眼四周。
风倾遥倒了盏茶递到她手中，迫不及待地问起来：“师姐，你感觉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我让小二送点吃食？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你……”
“这么多问题。”施凤澜接过了茶，无奈打断道：“你让我回答哪一个？”
风倾遥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得太多了，她抿抿唇：“那，师姐你感觉好些了吗？”
“无碍。”施凤澜淡漠回道，看了她一眼后，又问：“你将我带来客栈的？”
“啊，不是不是，是……”风倾遥并没有想隐瞒弈惊尘，毕竟他才是师姐的救命恩人，可她说名字师姐未必会认识，还是待他回来再介绍名字吧。
踌躇后，她回：“是我一个朋友带你回客栈的，也是他救了你。”
见施凤澜一脸了然，她又问：“师姐，你现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吗？”
施凤澜的眸光有过一瞬闪烁：“我下山寻你，得知你被都门镖局抓了，我一路追去，却意外碰见了血门与镖局的冲突，受了点伤罢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轻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风倾遥却满眼愧意，受了点伤“罢了”，这伤，却贯穿了师姐整个肩胛骨。
“师姐，对不起。”
想来是她前脚刚被弈惊尘救走，师姐便赶到了那里。
师姐性子有些固执，定是会纠缠都云谏没完，也不知道是都云谏伤了她还是血门。
是不是她当时留在树上，师姐便不会受伤了。
施凤澜没应她这话，只抬眸看她：“风倾遥，你不想跟我回去对吗？”
风倾遥垂下了头，她自是不想回去的，她一定要回去陪哥哥过生辰，可师姐为寻她伤得这般重，一时间，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罢了。”施凤澜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叹了口气：“你若不想回去，我便当此行没有见过你。”
这句话让风倾遥一个怔愣，不太敢相信亲耳听到的话，她小心翼翼地再次问道：“师姐不是奉师太之命来抓我回山的吗？”
“就算这次你随我回去了，以你的脾性，还是会偷溜下山的。”施凤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作势嗔怪：“莫不是要我拖着这身躯再下来寻你？”
风倾遥一时语塞，果然师姐将她摸得透透的。她本就打算就算这次被带回去了，大不了她再偷溜下山。
虽然师姐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转念一想，师姐虽然说话冷冰冰的，却从来没有拒绝过她什么事，这次，想来也是如此吧。
师姐还是舍不得责怪，纵使她这般胡闹，仍由了她。
“师姐是怎能在街上找到我的？”
之前她就想问了，每次她偷溜下山，师姐像是长了双眼睛在她身上一样，总是能在各个地方找到她。
只是每每想问起，都被师姐以别的话题带走了。
“翡翠玉簪。”意料外，施凤澜这次却愿意说了，她抬眼望向风倾遥头上的那根簪子。
“我送你的这支翡翠玉簪，被我用师太给的特殊的药水浸过。”
接着她看了眼地上之前那身湿漉漉的衣裙：“把衣衫给我。”
风倾遥照做，她见施凤澜从衣衫内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打开后，里面有一只黄色的小虫子，两只翅膀上还沾有些许水渍。
“这是牵丝蜂，也是师太给的，百里之内，它都能替我找到你。”
风倾遥睁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稀罕的玩意儿，难怪师太每次都会让师姐来寻她呢，原来是有“法宝”啊。
她想起及笄那年，师姐将这支翡翠玉簪作为礼物送给她，告诉她：“每个人都希望在生辰时能有人陪在身侧，如若没有，便想收到礼物。”
也正因这句话，她才会想在哥哥二十及冠时跑回去。
因为哥哥曾对她说过一句话，她是他此生最好的礼物。
门扉“嘎吱”声响，弈惊尘推门进来，他看了眼施凤澜，语气颇有意味：“哟，醒了啊。”
施凤澜抿唇，微微倾了倾身躯：“多谢公子相救。”
“不必。”弈惊尘摆摆手随意敷衍了一句，转而望向风倾遥，一脸笑意：“姑娘，我给你开的厢房就在隔壁，天色不早，记得早点休息，不然容易有了黑眼圈，就不可爱了。”
风倾遥微怔，这本是平常的一句话语，她怎么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她刚要开口，便见他过转身，大步往门外走：“我就是来知会姑娘一声而已，我困了，也不想在这听你们师姐妹谈话，我要上楼睡美容觉喽，告辞告辞。”
美容觉？风倾遥嘴角搐了一下，都长得这么美了，还要睡什么美容觉，还让不让她们这些姿色平平的人活啊！
察觉到一旁的施凤澜，风倾遥猛拍了下脑门：“哎呀，我刚才忘记给当着他面给师姐介绍了，他叫……”
“弈惊尘。”在风倾遥诧异的目光中，施凤澜悠悠道出：“神医秦永诚唯一的弟子，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很多人都认识。”
原是这样啊，难怪师姐会认识呢。风倾遥琢磨着：“那他肯定凭借他一身医术，救了很多人，才会闯出名气吧。”
“不是。”施凤澜看向弈惊尘刚才站过的地方，眸中似有什么在跳动：“他有名气是因为他拒绝了无数名门豪杰的求助，而被人怀恨在心。”
“他从不救人。”
“从不救人？”风倾遥有些吃惊，她歪着脑袋：“可师姐确实是蒙他所救啊。”
怎么看，他都跟师姐不认识，是不是传言有误啊。
“也许我是托了你的福吧。”施凤澜看着她，漫不经心道：“他不是你朋友吗？”
是这样吗？他与自己也不过萍水相逢，会这么好心？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个热心肠的人呢……
算了，管他呢，反正救了师姐就行。
一念至此，风倾遥也不再多想，转而再次关心起了施凤澜：“师姐你饿吗，我去让小二弄点吃的？”
“我没什么胃口。”施凤澜摇头拒绝，视线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吧。”
“那好吧。”风倾遥也确实有些困了，她替施凤澜掖了掖被子：“师姐也早点休息，明日我再求弈惊尘来瞧瞧你的伤。”
她说完便要走，却听施凤澜在身后轻声一言：“明日一早我便回山。”
“明日一早？”风倾遥脚下一顿，转身看向施凤澜的左肩，满目不解：“师姐你伤得这般重，就该多休息几日，为何如此着急回山？”
“我伤在肩又不是伤在腿，还是能下床走路的。”施凤澜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视线，道：“更何况，你不是还要回万剑城吗？我若在这里，你定是还要留下来照顾我，与其这样，我不如早些回山，山中热泉也能助我伤势早愈。”
施凤澜的话滴水不漏，风倾遥满腔关切都哽在了喉。
其实回万剑城也没那么着急，离哥哥生辰还有一月，她想过了，实在不行，她可以雇个镖局送她回去，耽搁几天留下来也没什么。
只是师姐说得不错，她们清越天山那处药泉能愈筋骨，驱湿寒，确实对师姐眼下这伤有奇效。
风倾遥鼻尖有些酸，五年相伴，她心中泛起了不舍，她还是第一次要离开师姐这么久呢。
她忽然就上前抱住了施凤澜，将头埋在她未受伤的肩上呓语：“师姐你放心，最多两月倾遥便回来了。”
想来，哥哥也是不会允许她留在万剑城的。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风倾遥的发丝膈在施凤澜的颈上，有些痒，有些疼。
她眸中升起了千种浪潮情绪，却最终被她压为了平静。
“好。”
弈惊尘下了楼，说是去再开两间厢房，风倾遥则满目心事地靠在桌上出神。
她想起一个月前。那日天色晦暗，铅云低垂。
清越天山一连阴了数日，万剑城的飞鸽比山中的暴雨先一步来了——
兄今已任北门门主一位，立府邸于万剑城，两月后赵氏为兄行冠礼，多年未见，吾妹近来可好？
是哥哥的信笺。
冠礼，二十之礼，她惊觉时光匆匆，原来已与哥哥分开这么多年。当时便暗暗下了决定，要偷溜回万剑城参加哥哥的及冠礼。
谁知师姐正好过来帮她抄经书，不得已，她便用迷药迷晕了师姐，留下一纸书信言明后连夜溜下了山。
想着清越天山距万剑城的路途不过一月，时间上还很充裕，所以下山时她便将哥哥这些年托人带给她的珍宝，选了几件便携的带下了山拿去变卖，换成了银票一路游山玩水，哪知会碰上后面这些事。
弈惊尘不是说师姐很快就会醒吗？怎么没有动静呢？醒了师姐会不会将她带回天山？她该怎么拒绝重伤至此的师姐呢？
正琢磨时，榻上传来了轻微的闷哼声。
“师姐，你醒了！”凤倾城双眸一亮，回头便见施凤澜艰难地支起了身子。
她连忙跑过去，拿了个枕头靠在施凤澜后背，忧心道：“师姐别乱动啊，小心伤口裂开。”
施凤澜注意到身上染血的衣裙已被换掉，左肩也缠上了绷带，她没有多言，只是随意地扫了眼四周。
风倾遥倒了盏茶递到她手中，迫不及待地问起来：“师姐，你感觉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我让小二送点吃食？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你……”
“这么多问题。”施凤澜接过了茶，无奈打断道：“你让我回答哪一个？”
风倾遥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得太多了，她抿抿唇：“那，师姐你感觉好些了吗？”
“无碍。”施凤澜淡漠回道，看了她一眼后，又问：“你将我带来客栈的？”
“啊，不是不是，是……”风倾遥并没有想隐瞒弈惊尘，毕竟他才是师姐的救命恩人，可她说名字师姐未必会认识，还是待他回来再介绍名字吧。
踌躇后，她回：“是我一个朋友带你回客栈的，也是他救了你。”
见施凤澜一脸了然，她又问：“师姐，你现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吗？”
施凤澜的眸光有过一瞬闪烁：“我下山寻你，得知你被都门镖局抓了，我一路追去，却意外碰见了血门与镖局的冲突，受了点伤罢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轻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风倾遥却满眼愧意，受了点伤“罢了”，这伤，却贯穿了师姐整个肩胛骨。
“师姐，对不起。”
想来是她前脚刚被弈惊尘救走，师姐便赶到了那里。
师姐性子有些固执，定是会纠缠都云谏没完，也不知道是都云谏伤了她还是血门。
是不是她当时留在树上，师姐便不会受伤了。
施凤澜没应她这话，只抬眸看她：“风倾遥，你不想跟我回去对吗？”
风倾遥垂下了头，她自是不想回去的，她一定要回去陪哥哥过生辰，可师姐为寻她伤得这般重，一时间，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罢了。”施凤澜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叹了口气：“你若不想回去，我便当此行没有见过你。”
这句话让风倾遥一个怔愣，不太敢相信亲耳听到的话，她小心翼翼地再次问道：“师姐不是奉师太之命来抓我回山的吗？”
“就算这次你随我回去了，以你的脾性，还是会偷溜下山的。”施凤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作势嗔怪：“莫不是要我拖着这身躯再下来寻你？”
风倾遥一时语塞，果然师姐将她摸得透透的。她本就打算就算这次被带回去了，大不了她再偷溜下山。
虽然师姐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转念一想，师姐虽然说话冷冰冰的，却从来没有拒绝过她什么事，这次，想来也是如此吧。
师姐还是舍不得责怪，纵使她这般胡闹，仍由了她。
“师姐是怎能在街上找到我的？”
之前她就想问了，每次她偷溜下山，师姐像是长了双眼睛在她身上一样，总是能在各个地方找到她。
只是每每想问起，都被师姐以别的话题带走了。
“翡翠玉簪。”意料外，施凤澜这次却愿意说了，她抬眼望向风倾遥头上的那根簪子。
“我送你的这支翡翠玉簪，被我用师太给的特殊的药水浸过。”
接着她看了眼地上之前那身湿漉漉的衣裙：“把衣衫给我。”
风倾遥照做，她见施凤澜从衣衫内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打开后，里面有一只黄色的小虫子，两只翅膀上还沾有些许水渍。
“这是牵丝蜂，也是师太给的，百里之内，它都能替我找到你。”
风倾遥睁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稀罕的玩意儿，难怪师太每次都会让师姐来寻她呢，原来是有“法宝”啊。
她想起及笄那年，师姐将这支翡翠玉簪作为礼物送给她，告诉她：“每个人都希望在生辰时能有人陪在身侧，如若没有，便想收到礼物。”
也正因这句话，她才会想在哥哥二十及冠时跑回去。
因为哥哥曾对她说过一句话，她是他此生最好的礼物。
门扉“嘎吱”声响，弈惊尘推门进来，他看了眼施凤澜，语气颇有意味：“哟，醒了啊。”
施凤澜抿唇，微微倾了倾身躯：“多谢公子相救。”
“不必。”弈惊尘摆摆手随意敷衍了一句，转而望向风倾遥，一脸笑意：“姑娘，我给你开的厢房就在隔壁，天色不早，记得早点休息，不然容易有了黑眼圈，就不可爱了。”
风倾遥微怔，这本是平常的一句话语，她怎么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她刚要开口，便见他过转身，大步往门外走：“我就是来知会姑娘一声而已，我困了，也不想在这听你们师姐妹谈话，我要上楼睡美容觉喽，告辞告辞。”
美容觉？风倾遥嘴角搐了一下，都长得这么美了，还要睡什么美容觉，还让不让她们这些姿色平平的人活啊！
察觉到一旁的施凤澜，风倾遥猛拍了下脑门：“哎呀，我刚才忘记给当着他面给师姐介绍了，他叫……”
“弈惊尘。”在风倾遥诧异的目光中，施凤澜悠悠道出：“神医秦永诚唯一的弟子，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很多人都认识。”
原是这样啊，难怪师姐会认识呢。风倾遥琢磨着：“那他肯定凭借他一身医术，救了很多人，才会闯出名气吧。”
“不是。”施凤澜看向弈惊尘刚才站过的地方，眸中似有什么在跳动：“他有名气是因为他拒绝了无数名门豪杰的求助，而被人怀恨在心。”
“他从不救人。”
“从不救人？”风倾遥有些吃惊，她歪着脑袋：“可师姐确实是蒙他所救啊。”
怎么看，他都跟师姐不认识，是不是传言有误啊。
“也许我是托了你的福吧。”施凤澜看着她，漫不经心道：“他不是你朋友吗？”
是这样吗？他与自己也不过萍水相逢，会这么好心？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个热心肠的人呢……
算了，管他呢，反正救了师姐就行。
一念至此，风倾遥也不再多想，转而再次关心起了施凤澜：“师姐你饿吗，我去让小二弄点吃的？”
“我没什么胃口。”施凤澜摇头拒绝，视线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吧。”
“那好吧。”风倾遥也确实有些困了，她替施凤澜掖了掖被子：“师姐也早点休息，明日我再求弈惊尘来瞧瞧你的伤。”
她说完便要走，却听施凤澜在身后轻声一言：“明日一早我便回山。”
“明日一早？”风倾遥脚下一顿，转身看向施凤澜的左肩，满目不解：“师姐你伤得这般重，就该多休息几日，为何如此着急回山？”
“我伤在肩又不是伤在腿，还是能下床走路的。”施凤澜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视线，道：“更何况，你不是还要回万剑城吗？我若在这里，你定是还要留下来照顾我，与其这样，我不如早些回山，山中热泉也能助我伤势早愈。”
施凤澜的话滴水不漏，风倾遥满腔关切都哽在了喉。
其实回万剑城也没那么着急，离哥哥生辰还有一月，她想过了，实在不行，她可以雇个镖局送她回去，耽搁几天留下来也没什么。
只是师姐说得不错，她们清越天山那处药泉能愈筋骨，驱湿寒，确实对师姐眼下这伤有奇效。
风倾遥鼻尖有些酸，五年相伴，她心中泛起了不舍，她还是第一次要离开师姐这么久呢。
她忽然就上前抱住了施凤澜，将头埋在她未受伤的肩上呓语：“师姐你放心，最多两月倾遥便回来了。”
想来，哥哥也是不会允许她留在万剑城的。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风倾遥的发丝膈在施凤澜的颈上，有些痒，有些疼。
她眸中升起了千种浪潮情绪，却最终被她压为了平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