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门口的老者不知何时来到了小也的身后,一道寒光闪过,小也的下巴处多了一柄匕首。

    “琤叔莫急。”时南星挥手,“庄月白,你下的结界还真挺不容易破的,是我小看你了。”

    小也微微一怔,轻轻搓了一下指尖,结界并没有被破,但她能感觉到凌野泽的附近有其他人。她不愿冒险,也不想对时南星动手,她转头冲时南星笑道:“噢?那不如你认个怂,我今天不杀你。”

    “我认不认,今日你都不会杀我。”时南星的眉间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但他笃定庄月白不敢轻易动手。

    小也轻笑,顿时化为无形,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几秒后,时南星从座上站了起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通知魏晴,庄月白正往回赶?”

    “我怕魏小姐不是庄月白的对手。”老者收起了匕首,一字一句道:“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总觉得,这女鬼并不是庄月白。”

    “不是庄月白能是谁?”时南星反问。

    “是我多嘴了。”语毕,老者不再说话。

    另一面,小也离开时家后,并没有直接回去。倒不是不担心凌野泽,而是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办。

    庄月白死后,为了炼化庄月白的魂,时仲辛把她的尸首压在了时家老宅西北角的枯井中。那井上压着一块大石头,石头又被铁索五花大绑着。

    小也抬脚,把石头踹了个粉碎,她将手伸进枯井中,掏了两下,从里面取出了一块透红的血玉。血玉的品质和纯度,令她略为诧异。

    要真像外面传的那样,时仲辛是病逝的,那这块血玉应该能再帮他续个十几二十年的。也不知时仲辛是出于愧疚,还是根本不敢面对庄月白,这些年竟没把这块血玉给取出来用。

    另一边,魏晴看着眼前的公寓大门,束手无策。

    正想再试一次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李程云打来的,她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这凌野泽到底什么来头?”

    “时先生让你不要试了,庄月白很快就到,你不是她的对手。”

    “已经快破了。”

    “时先生让你先收手,他还有别的安排。”

    “……”

    魏晴虽不死心,但她自知不能违抗时南星的命令。对于时南星,她始终是既不服气又骇惧。说起来,魏晴算是时南星的远房表姐。他们这一辈中,除去段易之,时仲辛最看重的就是她了。

    她不及段易之的水准,却也比时南星好上不只一点半点。如今屈居时南星这个废物之下,魏晴略有不甘。

    听到电梯抵达楼层的提示音,魏晴走了进去,电梯里除了一个小女孩,没有其他人。看到数字“1”的按钮仍是灰色,魏晴多看了小女孩一眼,想来是这孩子还没来得及按楼层,魏晴如此想。

    女孩站在角落,盯着魏晴看了良久,直到电梯停下,才将视线移开。魏晴能感觉到女孩跟着她走出了电梯,但待她回身时,却早已不见女孩的踪影。

    下一秒,小女孩推开了公寓的大门,凌野泽见到小也平安无事,松了口气。

    “好久没见你过这个样子了。”凌野泽走上前来,指了指门外,“你不在的时候好像有人来过。”

    “是时南星的表姐,魏晴。”小也并没有着急变回平日里的样子,仍保持着孩童模样。

    “你们认识?”凌野泽问。

    “不认识。”小也将血玉随意丢在了桌上,又加了一句:“她不认识我。”

    “时南星没有为难你吗?”凌野泽又问。

    “没有。”小也看着凌野泽,道:“想问什么直接问吧,算了,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时南星根本救不了你,他对你有兴趣恐怕是为了别的东西。”

    “为了什么东西呢?”凌野泽急切道:“你说李程云身上有鬼,那说明时家是有些独门法术的,不是吗?”

    “时家的独门法术都是害人的法术。”小也不屑道:“救你?折磨你还差不多。”

    “算了。”凌野泽哀叹,“你不想说就算了,不用拿这些话来搪塞我。”

    小也见状,只好从头说起——

    初识时仲辛那会儿,她与其他人一样,以为时仲辛是个大善人。是个对妻子庄曼曼细心呵护,对族人爱护有加的好人。

    直到她在时家的锁魂塔里见到邪鬼。

    “他们都说时仲辛是个大好人,镇住了在这姑苏城内害人无数的大恶鬼。”坐在塔尖上的小也念叨着。

    “这话八成是时仲辛自己说的吧。”邪鬼讪笑。

    “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看得出来你应该不是什么大恶鬼。”小也故意逗弄邪鬼,“不然也不会被一个道行不深的泛泛之辈给压在这塔里。”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邪鬼气道。

    “那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小也问。

    “不记得了。”

    说完,邪鬼便不再说话,不论小也如何逗他,他都一声不吭。就这样,只要碰上邪鬼,小也便会与他聊上几句。

    不知是担忧邪鬼,还是同情心泛滥,在决定离开时家之前,小也决定郑重与邪鬼道别。

    她如往常一样,坐在塔尖上,“我要走了,也许很久都不会回来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也想离开这里。”只剩几缕残气的邪鬼浮在空中,若有似无。

    “我也弄不清楚你的本源究竟是恶还是邪,但他们都说我的本源即是万物,你要的话,就拿去一些吧。”说着,小也的掌心中出现了一团天青色的雾气。

    雾气顺着小也的指尖流向邪鬼,与那银灰色的残魂混作一团。

    “你救了那只邪鬼?”凌野泽忍不住问:“那现在呢?”

    “不知道。”小也如实道,“后来路过时家我进去看了看,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是害了人才被时仲辛镇在塔里的,不是吗?”凌野泽不明白。

    “哈,那个故事就更长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小也打了个哈欠,“你先把这个故事听完。”

    离开时家后,小也四处游荡了很久,直到三年后听闻时家女主人要生产,才姗姗来迟,亲眼目睹了因难产而落得一尸两命的庄曼曼。

    “回老爷。”老管家垂着身子道:“夫人她没能挺过来。”

    时仲辛一言不发地喝了口茶,只稍稍抬眼瞥了一眼老管家。

    “少爷也没能救下来。”老管家的身子垂得更低了。

    “棺材可准备好了?”时仲辛神色自若,仿佛庄曼曼的死与他无干。

    “回老爷,三日后就能送来了。”老管家答。

    “那你去准备吧。”时仲辛挥了挥手。

    老管家走后,时仲辛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对着空无一物的房梁道:“下来吧,来都来了。”

    “你可真够狠毒的。”小也双腿勾着房梁,倒吊着,“连发妻和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这是我答应月白的。”时仲辛面不改容,“也是她庄曼曼应得的。”

    “哈哈哈,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大情种。”小也讥讽道:“被封在枯井里难道也是月白的遗愿?”

    “难道不是吗?”时仲辛自言自语道:“月白肯定是想要留在我身边的。”

    在小也听来,只觉得这话荒诞又好笑。总之在刻意害死庄曼曼和她腹中的胎儿后,时仲辛的疯狂只增不减。

    他不仅将庄曼曼炼化成了魅,还日日夜夜折磨着那胎儿,借由胎儿控制着变成魅的庄曼曼。

    “真没想到时南星的爷爷会是个老变态。”凌野泽感叹。

    凌野泽这个反应倒也没毛病。

    时美集团以及其创始人在世人眼中,历来只有正面新闻。总在帮助政府建造大型综合医院福利院不说,一有自然灾害,时美集团总在第一时间带头捐款捐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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