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屋里……脂粉气和血腥气怎么都那么重？”回首的官差大步走进来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端倪，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我们要找的那个逃犯受了重伤，你是不是见过他？还是说把他藏在了什么地方？”他身后跟着的一众士兵又进来了两个，开始翻箱倒柜的查着。
“冤枉啊官爷，我哪敢藏匿什么逃犯呀……”沈容月苍白着脸，主动把藏在身后的沾血衣服拿了出来，“这些血腥气定是我这衣服散发出来的，这屋子里除了我就没有第二个人了啊。”
那官差接了过来，看着那脏兮兮的染血衣服，狐疑地看了她两眼，“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沈容月低下头，装作很犹豫纠结的样子，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你说不说？不说清楚就跟着我们回官府大牢里说。”那为首的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她兜圈子，只是把佩刀从刀鞘里抽出来寸许，刀身和刀鞘的摩擦声森然，给沈容月脸都吓白了。
“我说我说，官爷可听说了越州的灭门案？”沈容月小声说着，声音颤抖。
“越州？确实有那么一桩事。”
那官差想了想，从脑海里翻出这么一桩案子来，“你和越州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你是那灭门案的凶手？”
“不是不是，我……那被灭门的沈家，是我的主家。”沈容月连忙否认，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主家？”见那人信了大半，沈容月心里也有了底，继续装作胆小怕事道：“我是沈家的家仆，出事那天我装死逃过了一劫，这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这么回事儿。”那官差收起刀，朝她扬了扬下巴，“给我看看你的伤。”
沈容月心知这事儿糊弄过去了，也不扭捏地挽起袖子，给他看自己手上的刀伤。
“布条，拆开。”
这人出乎意料的仔细，若是当时沈容月怕疼没割伤，这可就瞒不住了。
沈容月拆开布条，一道四五寸长的伤痕从肩头一路延伸到小臂，看得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伤长，但是却不深，不过止血结痂之后很难看出伤口深度，也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你也是命大。”那官差感慨了句，向后摆了摆手，领着这群人退了出去，还细心的给她关上了门。
沈容月松了口气，把伤口重新包扎好，这才放松地躺到了床上，盯着木制的天花板发呆。
虽说事情告一段落了，可她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全结束，那个被搜捕的逃犯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才会引得江州城的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抓他？又为什么要带她去河神庙？
这些事情本来和她毫无关系，她却莫名其妙被扯入了这个漩涡之中，不得不仔细思量后路怎么去走。
沈容月叹口气，侧身抱住了被子，把脸埋进被子里。
只希望明天能顺利上船，离开江州，这样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她再无关系。
“你倒是聪明，这样也能全身而退。”
窗户边传来异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传进沈容月的耳中，她猛地坐起身，却不慎扯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屋里烛火被他带起的风吹得摇曳了几下，却还是让她看清了眼前人的长相。
是沈家出事那夜，故意朝着祠堂桌下看一眼的男人！
沈容月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以那日的情形来看，这男人不说是什么一品大员，至少也该是个在越州有头有脸的官员，怎么如今，却在不远处的江州被追成这样？
“你这表情……你认识我？”那男人走了几步坐到木凳上，随手从地上捡起那沾血的衣衫，“这么明显的血迹就摆在这，你是怎么脱困的？”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床上坐着的女子，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长得漂亮，临危不乱，而且胆识过人。
不仅敢在性命受威胁的时候算计他给他下药，还能在官兵找上门来后冷静脱困。
这大街上随便抓的一个女子，倒是让人惊喜。
“……我自然是不认识你的。”
沈容月回神，垂下眸子故作害怕，“不是说好了不来找我吗？”
对方并不戳穿她，淡淡揭过了这个话题，“你可是我的‘娘子’啊，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呢？”
沈容月看着他俊逸的脸，偷摸翻了个白眼。
什么娘子不娘子的，真是不要脸皮，平白占人便宜。
“我还是那句话，和我去河神庙。”对方把手中衣服丢回地上，单手撑在桌上支起下巴，沈容月抬眸看他，小声说：“我明日要去齐州的，公子不然换个人……”
“去齐州？正好我也要去齐州，解决了这桩事之后，我亲自送你到齐州可好？”对方坐在那面不改色地接了下去，沈容月看着他，直觉这小子在扯谎。
哪那么巧？从越州到江州再到齐州，总不至于他也是沈家人要去齐州认亲吧。
沈容月没把他的屁话当回事，却也知道自己再无推脱的可能，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求公子送我到齐州了，只求这桩事了后，咱们就当没见过，桥归桥路归路可好？”
“无所谓，此间事了，我俩就算是扯平了。”对方说着，又准备跳窗而去，就在他要跳下去的时候，他身形一顿，转过头来。
“明天我会再来找你，别想着逃跑。”
准备连夜跑路的沈容月：……
那人走后，沈容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一下想到最近江州河神显灵的传说，又想到自己身上为求自保割开的伤口，再想想明日午时不上船白白损失的十五两银子，就恨得牙痒痒。
沈家之事和那男人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这一桩桩一件件莫名其妙找上来的事儿，可都跟那男人有关。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时辰，她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直到被人叫醒。
“起来。”
又是那人让人听着就牙酸的声音，沈容月睁开眼，果不其然看见他又坐在昨天晚上的位置上，桌面上摆着一个包袱和一把佩剑。
她没宽衣，倒是方便了她直接起床。
“现在就去吗？”沈容月头发乱糟糟的，却实在是拉不下脸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梳洗，心里给这人的仇又记上一笔，小声说着。
“晚上去，我来告诉你要干些什么。”
“给你半个时辰梳洗，我会送你去知府后院。”那男人说着，把手中包袱丢了过去，沈容月打开包袱一看，刺眼的红色布料映入眼帘。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翻，从中把衣裙拿了出来，摊开铺在床上，很轻易就看出这是一件喜服。
“……你要把我嫁给那什么知府？”沈容月不可置信地抬头，连胆小怯弱都忘了装，“我死也不可能听你的。”
“没让你嫁给他老头。”男人瞥她一眼，勾了勾唇，“我只是让你假扮河神新娘。”
沈容月手一顿，声音也强硬起来：“河神的新娘也没比那知府小妾好到哪去，都要命。”
对方看出她的不乐意，沉默了一瞬才勉为其难地解释起来：“我还没丧心病狂到让无辜路人为我付出性命。”
……这还不如不解释。
沈容月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己上的这条贼船极为不放心。
“三个条件，你答应我我就去，不然你就把我杀了吧。”
沈容月把喜服丢过去，再也不装了，竖起三根指头道：“第一，保住我的性命；第二，事成之后恩断仇消；第三，赔钱。”
“赔钱？”
前两个要求对方都没意见，却对最后一个条件起了兴趣，“赔什么钱，我记得我应该不欠你钱吧？”
“我去齐州的车马钱，耽搁的时间钱，还有我身上但凡多一条口子，你就得赔我一百两。”沈容月仔细掰着指头和他算，下一瞬床上多了颗金珠。
“不用算那么麻烦，事成之后不管你有没有受伤，我再给你十颗金珠。”他说着又把喜服丢了回去，扬扬下巴：“能穿了吧？”
有钱不赚大笨蛋。
沈容月没再和他讨价还价，抱着衣服就绕到了屏风后面，把大红的喜服套在了自己衣服外面，没两分钟就绕了出来。
“走吧。”
她走到床边把自己的包裹背起来，迎着对方打量的目光走到了门边，“坐着干嘛，走啊。”
“女子出嫁有这么简陋吗，还是说你想象中的婚礼就是这么素净？”男人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前，伸手弹了弹她头上的木簪。
“这跟我想象的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我的婚礼。”沈容月推开门，正欲下楼却被他一把捞了回来，门也被关上。
男人有力的胳膊箍住了她的伤口，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么脱困的？”
男人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放开了她。
“那我是不是已经欠你两百两了？”
沈容月懒得理他，站到一边和他保持距离。
男人也没再说什么，拎着她从窗边跳了下来，把她塞到了一顶不起眼的喜轿里。
他跟外面的人低声说了几句，才撩开帘子递给她一把匕首和一只玉哨子。
“匕首拿着防身，实在应付不了了，就吹哨子，我会来救你。”他的声音收起了之前的玩笑意味，显得意外的可靠起来。
沈容月颇为意外地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捏紧了手里的哨子。
他说完这句话就退了出去，没过多久，轿子被轿夫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沈容月待在轿子里，仔细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声。
“又是一个苦命的姑娘，唉。”
“赵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这姑娘不是嫁给知府老爷当小妾的吗。”
“你才刚来，哪能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这里头啊，学问可大了去了……”
或许是从客栈所在的小巷子里行到了大道上，不知何时跟在喜轿后面的唢呐队伍突然奏响，把沈容月吓了一跳，锣鼓喧天的，自然也再听不到什么信息。
沈容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沉默了一会儿又从贴身的小包里掏出来几包粉末，想着对策。
她从来就没打算老实配合，愿意换上喜服上这喜轿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从头到尾她都抱着跑路的心思，就想在这轿夫身上动手。
她猜测那男人如今还不能暴露于人前，还故意装作不知道开门试探，果然被他一手拽了回来。
只要那男人不能跟着这轿子，她就有把握把这些人药倒跑路。
沈容月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这送轿之人会有这么多。
在她的计划里，纳妾根本不会这么张扬大气。
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就在大道人，她从轿子上跑下来，实在太扎眼了。
沈容月跑不成，只能勉强耐着性子，继续待在轿子里，等轿子到了目的地再做打算。
不知道行了多久，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被吵聋了的时候，轿子终于停了下来，有一只枯老粗糙的手撩开帘子，高声喊道：“四夫人入府——”
喊罢又对着轿子说：“四夫人，下轿吧。”
沈容月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枯老手掌，握紧了手中匕首，这才伸出手搭在那手上，慢慢下轿了。
“我们要找的那个逃犯受了重伤，你是不是见过他？还是说把他藏在了什么地方？”他身后跟着的一众士兵又进来了两个，开始翻箱倒柜的查着。
“冤枉啊官爷，我哪敢藏匿什么逃犯呀……”沈容月苍白着脸，主动把藏在身后的沾血衣服拿了出来，“这些血腥气定是我这衣服散发出来的，这屋子里除了我就没有第二个人了啊。”
那官差接了过来，看着那脏兮兮的染血衣服，狐疑地看了她两眼，“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沈容月低下头，装作很犹豫纠结的样子，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你说不说？不说清楚就跟着我们回官府大牢里说。”那为首的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她兜圈子，只是把佩刀从刀鞘里抽出来寸许，刀身和刀鞘的摩擦声森然，给沈容月脸都吓白了。
“我说我说，官爷可听说了越州的灭门案？”沈容月小声说着，声音颤抖。
“越州？确实有那么一桩事。”
那官差想了想，从脑海里翻出这么一桩案子来，“你和越州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你是那灭门案的凶手？”
“不是不是，我……那被灭门的沈家，是我的主家。”沈容月连忙否认，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主家？”见那人信了大半，沈容月心里也有了底，继续装作胆小怕事道：“我是沈家的家仆，出事那天我装死逃过了一劫，这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这么回事儿。”那官差收起刀，朝她扬了扬下巴，“给我看看你的伤。”
沈容月心知这事儿糊弄过去了，也不扭捏地挽起袖子，给他看自己手上的刀伤。
“布条，拆开。”
这人出乎意料的仔细，若是当时沈容月怕疼没割伤，这可就瞒不住了。
沈容月拆开布条，一道四五寸长的伤痕从肩头一路延伸到小臂，看得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伤长，但是却不深，不过止血结痂之后很难看出伤口深度，也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你也是命大。”那官差感慨了句，向后摆了摆手，领着这群人退了出去，还细心的给她关上了门。
沈容月松了口气，把伤口重新包扎好，这才放松地躺到了床上，盯着木制的天花板发呆。
虽说事情告一段落了，可她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全结束，那个被搜捕的逃犯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才会引得江州城的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抓他？又为什么要带她去河神庙？
这些事情本来和她毫无关系，她却莫名其妙被扯入了这个漩涡之中，不得不仔细思量后路怎么去走。
沈容月叹口气，侧身抱住了被子，把脸埋进被子里。
只希望明天能顺利上船，离开江州，这样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她再无关系。
“你倒是聪明，这样也能全身而退。”
窗户边传来异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传进沈容月的耳中，她猛地坐起身，却不慎扯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屋里烛火被他带起的风吹得摇曳了几下，却还是让她看清了眼前人的长相。
是沈家出事那夜，故意朝着祠堂桌下看一眼的男人！
沈容月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以那日的情形来看，这男人不说是什么一品大员，至少也该是个在越州有头有脸的官员，怎么如今，却在不远处的江州被追成这样？
“你这表情……你认识我？”那男人走了几步坐到木凳上，随手从地上捡起那沾血的衣衫，“这么明显的血迹就摆在这，你是怎么脱困的？”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床上坐着的女子，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长得漂亮，临危不乱，而且胆识过人。
不仅敢在性命受威胁的时候算计他给他下药，还能在官兵找上门来后冷静脱困。
这大街上随便抓的一个女子，倒是让人惊喜。
“……我自然是不认识你的。”
沈容月回神，垂下眸子故作害怕，“不是说好了不来找我吗？”
对方并不戳穿她，淡淡揭过了这个话题，“你可是我的‘娘子’啊，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呢？”
沈容月看着他俊逸的脸，偷摸翻了个白眼。
什么娘子不娘子的，真是不要脸皮，平白占人便宜。
“我还是那句话，和我去河神庙。”对方把手中衣服丢回地上，单手撑在桌上支起下巴，沈容月抬眸看他，小声说：“我明日要去齐州的，公子不然换个人……”
“去齐州？正好我也要去齐州，解决了这桩事之后，我亲自送你到齐州可好？”对方坐在那面不改色地接了下去，沈容月看着他，直觉这小子在扯谎。
哪那么巧？从越州到江州再到齐州，总不至于他也是沈家人要去齐州认亲吧。
沈容月没把他的屁话当回事，却也知道自己再无推脱的可能，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求公子送我到齐州了，只求这桩事了后，咱们就当没见过，桥归桥路归路可好？”
“无所谓，此间事了，我俩就算是扯平了。”对方说着，又准备跳窗而去，就在他要跳下去的时候，他身形一顿，转过头来。
“明天我会再来找你，别想着逃跑。”
准备连夜跑路的沈容月：……
那人走后，沈容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一下想到最近江州河神显灵的传说，又想到自己身上为求自保割开的伤口，再想想明日午时不上船白白损失的十五两银子，就恨得牙痒痒。
沈家之事和那男人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这一桩桩一件件莫名其妙找上来的事儿，可都跟那男人有关。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时辰，她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直到被人叫醒。
“起来。”
又是那人让人听着就牙酸的声音，沈容月睁开眼，果不其然看见他又坐在昨天晚上的位置上，桌面上摆着一个包袱和一把佩剑。
她没宽衣，倒是方便了她直接起床。
“现在就去吗？”沈容月头发乱糟糟的，却实在是拉不下脸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梳洗，心里给这人的仇又记上一笔，小声说着。
“晚上去，我来告诉你要干些什么。”
“给你半个时辰梳洗，我会送你去知府后院。”那男人说着，把手中包袱丢了过去，沈容月打开包袱一看，刺眼的红色布料映入眼帘。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翻，从中把衣裙拿了出来，摊开铺在床上，很轻易就看出这是一件喜服。
“……你要把我嫁给那什么知府？”沈容月不可置信地抬头，连胆小怯弱都忘了装，“我死也不可能听你的。”
“没让你嫁给他老头。”男人瞥她一眼，勾了勾唇，“我只是让你假扮河神新娘。”
沈容月手一顿，声音也强硬起来：“河神的新娘也没比那知府小妾好到哪去，都要命。”
对方看出她的不乐意，沉默了一瞬才勉为其难地解释起来：“我还没丧心病狂到让无辜路人为我付出性命。”
……这还不如不解释。
沈容月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己上的这条贼船极为不放心。
“三个条件，你答应我我就去，不然你就把我杀了吧。”
沈容月把喜服丢过去，再也不装了，竖起三根指头道：“第一，保住我的性命；第二，事成之后恩断仇消；第三，赔钱。”
“赔钱？”
前两个要求对方都没意见，却对最后一个条件起了兴趣，“赔什么钱，我记得我应该不欠你钱吧？”
“我去齐州的车马钱，耽搁的时间钱，还有我身上但凡多一条口子，你就得赔我一百两。”沈容月仔细掰着指头和他算，下一瞬床上多了颗金珠。
“不用算那么麻烦，事成之后不管你有没有受伤，我再给你十颗金珠。”他说着又把喜服丢了回去，扬扬下巴：“能穿了吧？”
有钱不赚大笨蛋。
沈容月没再和他讨价还价，抱着衣服就绕到了屏风后面，把大红的喜服套在了自己衣服外面，没两分钟就绕了出来。
“走吧。”
她走到床边把自己的包裹背起来，迎着对方打量的目光走到了门边，“坐着干嘛，走啊。”
“女子出嫁有这么简陋吗，还是说你想象中的婚礼就是这么素净？”男人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前，伸手弹了弹她头上的木簪。
“这跟我想象的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我的婚礼。”沈容月推开门，正欲下楼却被他一把捞了回来，门也被关上。
男人有力的胳膊箍住了她的伤口，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么脱困的？”
男人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放开了她。
“那我是不是已经欠你两百两了？”
沈容月懒得理他，站到一边和他保持距离。
男人也没再说什么，拎着她从窗边跳了下来，把她塞到了一顶不起眼的喜轿里。
他跟外面的人低声说了几句，才撩开帘子递给她一把匕首和一只玉哨子。
“匕首拿着防身，实在应付不了了，就吹哨子，我会来救你。”他的声音收起了之前的玩笑意味，显得意外的可靠起来。
沈容月颇为意外地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捏紧了手里的哨子。
他说完这句话就退了出去，没过多久，轿子被轿夫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沈容月待在轿子里，仔细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声。
“又是一个苦命的姑娘，唉。”
“赵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这姑娘不是嫁给知府老爷当小妾的吗。”
“你才刚来，哪能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这里头啊，学问可大了去了……”
或许是从客栈所在的小巷子里行到了大道上，不知何时跟在喜轿后面的唢呐队伍突然奏响，把沈容月吓了一跳，锣鼓喧天的，自然也再听不到什么信息。
沈容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沉默了一会儿又从贴身的小包里掏出来几包粉末，想着对策。
她从来就没打算老实配合，愿意换上喜服上这喜轿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从头到尾她都抱着跑路的心思，就想在这轿夫身上动手。
她猜测那男人如今还不能暴露于人前，还故意装作不知道开门试探，果然被他一手拽了回来。
只要那男人不能跟着这轿子，她就有把握把这些人药倒跑路。
沈容月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这送轿之人会有这么多。
在她的计划里，纳妾根本不会这么张扬大气。
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就在大道人，她从轿子上跑下来，实在太扎眼了。
沈容月跑不成，只能勉强耐着性子，继续待在轿子里，等轿子到了目的地再做打算。
不知道行了多久，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被吵聋了的时候，轿子终于停了下来，有一只枯老粗糙的手撩开帘子，高声喊道：“四夫人入府——”
喊罢又对着轿子说：“四夫人，下轿吧。”
沈容月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枯老手掌，握紧了手中匕首，这才伸出手搭在那手上，慢慢下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