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弘圣皇帝和昭圣女帝唯一的亲生骨肉。

    自小便是聪慧非凡,十三岁入朝堂,旁听朝政,结交大臣,协助二圣处理政务。

    弘圣皇帝仙去,昭圣女帝登位后,更是直接放权,由她代表圣上微服私访,巡查百官。

    吴、越那一批大贪、巨贪的官员的查杀,更是使她威扬四海。

    十八岁时更是直接接手了帝都京府。

    ——大齐惯例,太子兼任帝都京府尹,掌相应事物。

    弘圣皇帝登基前,便做过七年的帝都京府尹。

    只是二圣子嗣稀少,唯一一位是个公主,所以自弘圣皇帝登基后,帝都京府尹之位便一直空缺,由通判权知帝都京府。

    然自女帝登基后,倡导女子入学,为女子安排科考,极力提高女子地位。

    公主微服私访回京之后,凭着查贪巨功,更是直接被女帝认命,接管帝都京府和女子恩科的一应事务,还时不时代表女帝微服私访,巡查百官。

    文武百官、帝都百姓私下里都喊她作“皇太女”,只以为她是下一个的昭圣帝。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昭圣十五年秋,皇太女再次巡视吴、越两地时,二圣的养子——靖王殿下会起兵造反,逼迫昭圣女帝退位。

    更没有想到在靖王登基为皇,兄妹二人的关系竟依旧和睦融洽。

    长公主在靖王登基的那个秋末转瞬嫁进金陵王家,而后生子、丧夫,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几年未曾处理政务,手中权力削弱不少。

    却依旧圣眷优渥,只说她这次的寿宴——

    皇上皇后如往常一般专门送了贺礼,拨了宫里的宫女太监帮忙筹办不说,几个皇子公主备了厚礼,早早登了门,文武百官更是不敢懈怠。

    太子的轿撵缓缓落在长公主府门前,“太子到——”

    公公们尖利的声音,随着他们的拂尘一同甩出去。

    “不是病着嘛,这大冷的天,怎的还来了?”

    长公主满脸笑意地走出府门迎接。

    就见容珩掀开轿帘,下轿,对着长公主拱手俯身,“皇姑母寿辰万福,愿皇姑母喜乐常在,益寿延年……”

    “好了。”长公主含着笑,略微听了几句,便急急去扶他,“咱们一家人,本宫过个寿辰,哪用这么大规矩。”

    “知道您心疼我。”容珩虚虚行了个礼便站了起来,也是笑,“但是礼不可废。”

    二人你来我往又客套几句,容珩这才得空对着早就来到的几个皇弟皇妹们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皇兄竟早来了!”正说着话,忽听几步之外响起一男声,众人循声而望——

    就近人群之外,停着一辆好极其豪华的马车,且不说那马车外面的苏绣锦缎,只说那拉车的马,汗血宝马,绝非凡品。

    同众位皇子皇女的马车放在一起,也是华贵显眼的很。

    就连太子殿下,怕也是比不上他。

    话落,三皇子容嘉琰,从马车中缓缓走了下来,“皇姑母,皇长兄,好久不见!”

    容嘉琰的母亲是宠冠六宫的宜贵妃,他的舅舅是当年辅佐陛下登基的第一功臣,如今是皇帝亲封的镇西大将军,军功赫赫。

    容嘉琰自满了十六岁就在陛下面前自请前去西北历练,有着自己舅舅的保驾护航,他这几年手里也积了几件军功,在军营中名声愈显。

    容珩是民间口口称颂的贤德太子,他便要做军营里人人爱戴的英勇皇子,自不落下风。

    “确实好久不见了。”长公主笑看向容嘉琰,“啧,黑了,也瘦了。”她眸中似有心疼之色,“你这次回来,你父皇母妃定是心疼坏了。”

    “男子汉大丈夫,自当保家卫国。”容嘉琰笑得放肆,继而看向容珩,他这个皇兄向来是个身子弱的。

    头上编了三、四条长生辫,也不知能保他到什么时候?“听闻皇兄最近身子多有不适?”

    那语气里是明晃晃的炫耀。容珩却好似听不出一般,只苦笑道,“老毛病了,还劳烦老三你记挂着。”

    闻言容嘉琰更是得意,“我这也是军中是忙,父皇前几日还要在查我训兵的结果,忙到今日才得些空闲,不然定早早去看望皇兄。”

    长公主的目光在二人里打了个转,面上笑意更甚,“本宫一见到你们这些小辈就心生欢喜的脑子都昏了,天这么冷,竟把你们扣在这陪本宫聊天了!”

    “这宴上宾客还没来完呢,本宫就不亲自领你们入席了。”

    她有些歉意地拍了拍两个侄儿的手背,继而吩咐人道,“芸娘,过来领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入席。”

    说是入席,却也少不得一番寒暄客套,东宫太子,当红皇子,官员们自然都是要照顾到的。

    容珩脸都笑僵了才坐到了席位上,侧头看容嘉琰还在与人笑谈,便笑笑,淡淡把目光收了回来。

    见状余闲极有眼力劲儿地给他倒了杯茶。

    见没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容珩轻呷了口茶水,问道,“吩咐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殿下放心。”

    余闲连连点头,他已经找了个由头让连同赵学子在内的八个学子一同搬去了帝都西边的别院。

    那处距离东宫甚远,就算是乘坐马车,赶来也要大半个时辰。

    “就说孤十分看重他们的才华,专门为他们准备了更加安静,适宜学习之处。”

    “正是如此讲的。”

    余闲应声。

    容珩把茶杯放下,余闲便又开始汇报下一件事,他看了看容珩的神色,声音很轻,“老奴昨夜已经连夜派人赶往贺县,想来最多明日就会有结果了。”

    语毕他顿了顿,“赵长礼,赵学子,白鹿书院出身,极得裴太傅的看重,只是文采便被太傅夸了两次,您看咱们是不是……”

    既然已经特殊关照移到了静谧宽阔的别院,不如直接干脆送佛送到西。

    ……再说又是见窈姑娘的表哥。

    他话没说完,就见容珩神色微冷,“不必。”

    *

    “哎呀——,”刘竹青急得红了脸,“长公主的寿辰,这满朝上下哪个不是唯恐去的晚了,怎的就老爷你这么慢啊?”

    “好了。”裴太傅满脸的无奈,对着自己的妻子劝慰道,“陛下有要事相商,将我留的久了些,长公主为人大气端庄,不会计较的!”

    刘竹青为自己这不懂人情世故的夫君气得要死,“计不计较哪里是你说的算?”

    她咬牙切齿,“依我看啊,孩子们就是随了你了。”恨恨吐槽这么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

    “唉,夫人。”惹得裴太傅也即刻钻进马车去哄,“夫人,您还没看看我这身打扮可否去赴宴呢!”

    “你就穿这一身去赴宴吗?”静静待在两位长辈后面这辆马车上的见窈与裴玉宁仔细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见父母二人都上了车,裴玉宁这才把目光移回了见窈身上。

    她身上穿着的就是前几日自己给她挑的姜黄色绣花暗纹褙子。

    “怎么了吗?”莫名听她有此一问,见窈还以为自己哪个地方记错了,装扮里有某个地方不合理数。

    自然是没有的。裴玉宁抿着唇,看着叶见窈头上那个巨大的轻纱斗笠。

    若说是之前,叶见窈那脸上黑黄一片,出门带个轻纱斗笠,裴玉宁觉得自己是可以理解的。

    可如今她是那样不凡的样貌,又是在长公主寿宴这样万众瞩目的场合,裴玉宁实在是不理解她因和要把自己的样貌藏起来。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隔着朦胧轻纱,叶见窈竟也感受到了她的疑惑。

    她伸手慢慢挑起半边轻纱放在斗笠上,用手指轻轻点着面颊上的一处红点。

    “我前几日过敏留下的印子还没消呢。带着这张脸去见长公主殿下,着实有些太大不敬了。”

    她毕恭毕敬地说着。

    不可否认,这当然是理由之一。

    只是更重要的是,她过“木秀于林”了。

    叶见窈柳眉微蹙,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更遑论裴太傅、刘竹青这样尊贵的身份。

    裴玉宁被陷害差点有损清白的事闹到了御前,那便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的盯着他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她一个小小庶女刚一到帝都就攀上了裴家,又是来帝都考取女官的……

    叶见窈眼眸微沉,如今,女子求学的风气不像二十年前。

    现如今只有家里极为富庶或是有权势的,才会供自家女儿上学。

    往年每五次一届出来的女官,大都出于帝都的高门世家。

    ……她若是在长公主的宴上太过出挑,怕是会引来灾祸。

    见窈斗笠上的轻纱随着马车在朱雀街上缓缓移动,杏眼高鼻在朦胧中若隐若现。

    “好把,你还是把斗笠放下吧。”裴玉宁微撇着嘴,装作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你要不还是把斗笠放下。

    不然等一会儿咱俩一起下马车,该把我衬得多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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