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系·暴缩
2009年9月百川中学开学典礼，领奖台下。
刘屿辰站在高三年级的排头，身子朝后一斜，一只手覆在嘴边，悄声：“知知，跟你商量个事呗。”
彭遥栀扣住手腕背在身后，瞄向在讲台上站定的高二年级的学弟学妹们，似是猜到般，轻笑，“什么？”
“出了事，”刘屿辰挑了挑眉，“你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就行。”
“你要是敢，我奉陪。”
彭遥栀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并未想到他来真的。
听见话筒传来的场外音，刘屿辰轻轻晃头甩了甩额前的碎发，然后踏在了通往讲台的阶梯上。
太阳被云遮住，阴下去。
前方仿若毫无阻碍的康庄大道，刘屿辰越过林恙然，来到叶欣面前站定。
在拿到工作人员手中的奖状时，刘屿辰瞄向身旁的彭遥栀，清咳一声。
彭遥栀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她看了眼身后台下排排站着的全校师生，轻下眉头，盯着刘屿辰的眼弯了弯，似在讨个好处。
刘屿辰想也没想便拿过彭遥栀手里的奖状，又将叶欣的奖状调换给她。
台下眼尖的同学注意到这一幕，起哄声越来越大，台上的校领导惊得眼镜都扶不住了。刘屿辰对彭遥栀点点头，然后迈出了那一步。
风起得不太及时，吹走了遮住太阳的云，日光重新落下来，刘屿辰来到林恙然面前站定。
瞧着林恙然还闭着眼，他喊了她一声，就如同南山海那次。
林恙然缓缓睁眼，刘屿辰将手里的奖状递出去，嗓音温和地，“恭喜你。”
话罢，刘屿辰继续说：“我说过，会有机会的，就一定不会食言。”
身前的校领导瞪了眼刘屿辰，举起话筒，斥道：“大家安静！”
刘屿辰顺势站到林恙然身旁，身子微微朝她一斜，呼吸声在她耳畔湮没，“别怕，看镜头。”
拍照环节也就几秒钟，刘屿辰匆匆离开讲台，跟前的彭遥栀摇了摇头，叹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佩服。不过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等会儿朱主任肯定会找你喝茶。”
“我这样做就已经预想了所有的后果，”刘屿辰耸了耸肩膀，淡淡地，“所以喝就喝呗，我不在乎。”
朱主任来得太急，连给他参加完开学典礼的时间都不留。
刘屿辰走进办公室，直挺着背。
朱主任拍桌大骂：“刘屿辰！你不好好学习！还学会早.恋了。”
“朱老师，我和她现在没什么关系，顶多算认识而已。”
“认识？”朱主任指着刘屿辰，眼睛瞪得很大，“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你高三了！你可是我们百川的希望，学校还希望你能挣个状元出来。”
刘屿辰并未被吓到，他低头轻笑，温言：“我成绩好与坏，从来就不跟旁人绑定，只凭我自己做主。”
“可是她会影响你！”
“她不会。”
朱主任眉头紧锁，声音沉下去，“你能保证吗？”
“我能。”刘屿辰自信地弯了弯眉眼，“下次月考我照样是第一。”
“年轻人啊，你还是太狂了。”
“立战书当然不能自谦，”刘屿辰顿了顿，“朱老师这次的事与林恙然和彭遥栀都无关，您骂我一个人就行，我不希望她们卷进来，因为这件事只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她们是被动接受。”
微风轻轻拂过刘屿辰的发梢，温和的话语藏着些许威胁的口吻。
朱主任瞄了眼刘屿辰，想着只是台上颁个奖就定他的罪证据都不够，况且刘屿辰的成绩可是断层级别的存在，万一罚错了人家一气之下转学或者自暴自弃，不就毁了一株好苗子嘛。
朱主任想了这一圈，骂也骂了，上课预备铃都响了，不能耽搁他学习，便摆摆手让他走了。
刘屿辰从办公室出来，瞧见刚转身离开的林恙然，阳光洒在走廊的白砖上，影子被印在了上面。
倏然，她转过身。
刘屿辰陡然一愣，止住脚步。
林恙然眉头微蹙，试探地，“刘屿辰，你还好吧，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刘屿辰走到她面前，垂眸望向她的眼底，“这件事只是我自己想做。”
“你没被骂吧？”
“还行，”刘屿辰自嘲地，“骂得不算难听。”
上课铃淹没了这暧昧的氛围，只好作别。
*
为了维持在朱主任面前夸下的海口，不让他去找林恙然的麻烦，刘屿辰只能挤出各种时间将遗忘的知识点重新拾起，对他而言时间过得太快。
这段飞逝的时光，刘屿辰也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提前跟刘忠曾在的警队打好招呼，准备以身为饵，将那个扬言要报复刘忠家属的贩毒团伙余孽一网打尽。
让林恙然进来并非他所愿，看着林恙然脸上淌血的伤痕，即使她本人不在意，刘屿辰心里也不是滋味。
时间来到跨年夜当晚，林恙然邀刘屿辰去漓江边看烟花。
今晚漓江的夜空很晴朗，累累星辰，就连银河都看得见。
迎着江风，林恙然突然指着那银河，问他：“你知道银河的距离吗？”
“银河？”
刘屿辰呼吸一滞，细细凝望着林恙然的侧脸，她怎么会这样问？
曾经那些被他当作走马灯的梦境涌入脑海，刘屿辰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些梦境都是真的。
而林恙然也在此中。
她应该也发现了自己和记忆里不太一样，所以才会问出这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暗号。
但刘屿辰记得有一次“梦境”回到2022年的契机好像就是和林恙然相认。
他有点私心，他想救彭遥栀一命，想让陈琪路能够看到他拿到录取通知书，告诉她即使选择了和她一样的道路，他也没有后悔过。
半晌，刘屿辰佯装听不懂她话的弦外音，“你是指银河系到地球的距离？没记错的话，大概是2.6万光年。”
话罢，热闹的街头开始倒数，刘屿辰逃脱开林恙然的目光，望向江面，跟上那声声倒数。
生怕她发现了端倪。
深夜的风冷得刘屿辰紧了紧衣衫，跨年夜那晚漓江的风仿佛跨越了时空刮过来。
白岩山石溪旁，刘屿辰望着面前细长的，没入黑夜的鱼线。
山间黑夜的水面被星光照得亮堂，刘屿辰抬眸望向夜空的瞬间，忽地一笑，没由头地问道：“林恙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夜钓吗？”
身旁的林恙然坐在布椅上，晃着手中仙女棒的残根，视线落在他侧脸，摇头。
“因为夜晚，可以看见星星。”刘屿辰低眉，余光瞄向她，温和地勾勾唇，“而夜钓不仅可以钓鱼，也可以看星星。”
林恙然轻笑一声，浅浅吸气，咧开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钓鱼。”
“其实钓鱼和看星星，都有同样的底层逻辑，”刘屿辰顿顿，“它们都可以短暂地让我彻底跟自己独处。”
话罢，林恙然微扬起头，举着那仙女棒的残根，在各色星辰里游走，忽问：“刘屿辰，你最喜欢哪颗星星呀？”
刘屿辰侧头看向林恙然，夜晚的寂静在此刻疯长。
此刻，他真的很想很想告诉面前的她，他最喜欢的那颗星辰，就是那颗以太阳为中心的，水星。
但，时间还没到。
他不能这样做。
不过好像可以借着这个问题，来确认一件事，确认未来的林恙然是不是真的和他一样也回到了这里。
沉寂，被心跳声打破。
刘屿辰的声线沉下去，嗓音在这夜色了然又暧昧，语速刻意放慢，“我没有具体喜欢哪颗星星，最近比较感兴趣的是CFBDSIR2149。”
行星编号一字一顿，就生怕她没听不清。
夜色暗涌，溪水涓涓流过，冲刷石滩的声音太过悦耳。
林恙然还是没搭话。
刘屿辰只好再次，认真地询问：“你知道它吗？”
而后，他听见她说。
稍显稚嫩的嗓音，却愈发坚定。
她说：“曾经有个人跟我讲过。这颗行星叫做孤独，它没有轨道，不围绕任何恒星公转，也不存在任何伴星和卫星。它在恒星系统形成的时候便被抛出星系，从此就开始在浩瀚无垠的宇宙独自一个人彷徨。”
林恙然的目光投射过来，柔声着刚才的话，“可我觉得，它并不孤独，它有一整个宇宙作伴，甚至还能见到其他星星一生都无法见到的景色。”
话罢，林恙然顿了顿，眉眼弯成了月牙儿，“与其说它在孤独地流浪，不如说它在和整个宇宙私奔。”
刘屿辰瞧着她，微风拂过他的脸庞。
这样温暖的字眼，将他的心捂得暖烘烘的。
刘屿辰低眉轻笑，眼角有了温热，他问：“你真的这么想？”
“你想它被抛弃，却依旧怀揣热爱，对下一个目的地充满幻想和希望。”林恙然重重地点头，眼眸柔软得能浸出水来，“然后，或许有一天，它会找到那个彼此完全契合的灵魂。”
这一刻，头顶的星河璀璨又浪漫，仿佛将刘屿辰拉回了2008年那个晚上，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拿着手电筒踏进了蚕桑村后山，丝毫不在意那群想至他死命的歹徒。
深山上的星空太美了，就像是一块黑布上洒满了白砂糖，刘屿辰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星空。
当他背着林恙然，教她找到南十字星的那一瞬间，那个古老的传说隔了十多年的时差，应验了。
很多人说，你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曾经的我深以为然。但在此刻，林恙然告诉我，她知道CFBDSIR2149的这一刻。
我忽然意识到，我在此刻，我在这场奇迹的相遇中，我在自己30岁的时光里，真的同时拥有了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也是在这一刻，我确信那颗名为孤独的行星，一定可以在浩瀚无垠里找到专属于自己的星辰。
而它们彼此间的初见，或许就是跨越了万万亿光年的，重逢。
刘屿辰站在高三年级的排头，身子朝后一斜，一只手覆在嘴边，悄声：“知知，跟你商量个事呗。”
彭遥栀扣住手腕背在身后，瞄向在讲台上站定的高二年级的学弟学妹们，似是猜到般，轻笑，“什么？”
“出了事，”刘屿辰挑了挑眉，“你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就行。”
“你要是敢，我奉陪。”
彭遥栀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并未想到他来真的。
听见话筒传来的场外音，刘屿辰轻轻晃头甩了甩额前的碎发，然后踏在了通往讲台的阶梯上。
太阳被云遮住，阴下去。
前方仿若毫无阻碍的康庄大道，刘屿辰越过林恙然，来到叶欣面前站定。
在拿到工作人员手中的奖状时，刘屿辰瞄向身旁的彭遥栀，清咳一声。
彭遥栀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她看了眼身后台下排排站着的全校师生，轻下眉头，盯着刘屿辰的眼弯了弯，似在讨个好处。
刘屿辰想也没想便拿过彭遥栀手里的奖状，又将叶欣的奖状调换给她。
台下眼尖的同学注意到这一幕，起哄声越来越大，台上的校领导惊得眼镜都扶不住了。刘屿辰对彭遥栀点点头，然后迈出了那一步。
风起得不太及时，吹走了遮住太阳的云，日光重新落下来，刘屿辰来到林恙然面前站定。
瞧着林恙然还闭着眼，他喊了她一声，就如同南山海那次。
林恙然缓缓睁眼，刘屿辰将手里的奖状递出去，嗓音温和地，“恭喜你。”
话罢，刘屿辰继续说：“我说过，会有机会的，就一定不会食言。”
身前的校领导瞪了眼刘屿辰，举起话筒，斥道：“大家安静！”
刘屿辰顺势站到林恙然身旁，身子微微朝她一斜，呼吸声在她耳畔湮没，“别怕，看镜头。”
拍照环节也就几秒钟，刘屿辰匆匆离开讲台，跟前的彭遥栀摇了摇头，叹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佩服。不过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等会儿朱主任肯定会找你喝茶。”
“我这样做就已经预想了所有的后果，”刘屿辰耸了耸肩膀，淡淡地，“所以喝就喝呗，我不在乎。”
朱主任来得太急，连给他参加完开学典礼的时间都不留。
刘屿辰走进办公室，直挺着背。
朱主任拍桌大骂：“刘屿辰！你不好好学习！还学会早.恋了。”
“朱老师，我和她现在没什么关系，顶多算认识而已。”
“认识？”朱主任指着刘屿辰，眼睛瞪得很大，“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你高三了！你可是我们百川的希望，学校还希望你能挣个状元出来。”
刘屿辰并未被吓到，他低头轻笑，温言：“我成绩好与坏，从来就不跟旁人绑定，只凭我自己做主。”
“可是她会影响你！”
“她不会。”
朱主任眉头紧锁，声音沉下去，“你能保证吗？”
“我能。”刘屿辰自信地弯了弯眉眼，“下次月考我照样是第一。”
“年轻人啊，你还是太狂了。”
“立战书当然不能自谦，”刘屿辰顿了顿，“朱老师这次的事与林恙然和彭遥栀都无关，您骂我一个人就行，我不希望她们卷进来，因为这件事只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她们是被动接受。”
微风轻轻拂过刘屿辰的发梢，温和的话语藏着些许威胁的口吻。
朱主任瞄了眼刘屿辰，想着只是台上颁个奖就定他的罪证据都不够，况且刘屿辰的成绩可是断层级别的存在，万一罚错了人家一气之下转学或者自暴自弃，不就毁了一株好苗子嘛。
朱主任想了这一圈，骂也骂了，上课预备铃都响了，不能耽搁他学习，便摆摆手让他走了。
刘屿辰从办公室出来，瞧见刚转身离开的林恙然，阳光洒在走廊的白砖上，影子被印在了上面。
倏然，她转过身。
刘屿辰陡然一愣，止住脚步。
林恙然眉头微蹙，试探地，“刘屿辰，你还好吧，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刘屿辰走到她面前，垂眸望向她的眼底，“这件事只是我自己想做。”
“你没被骂吧？”
“还行，”刘屿辰自嘲地，“骂得不算难听。”
上课铃淹没了这暧昧的氛围，只好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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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维持在朱主任面前夸下的海口，不让他去找林恙然的麻烦，刘屿辰只能挤出各种时间将遗忘的知识点重新拾起，对他而言时间过得太快。
这段飞逝的时光，刘屿辰也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提前跟刘忠曾在的警队打好招呼，准备以身为饵，将那个扬言要报复刘忠家属的贩毒团伙余孽一网打尽。
让林恙然进来并非他所愿，看着林恙然脸上淌血的伤痕，即使她本人不在意，刘屿辰心里也不是滋味。
时间来到跨年夜当晚，林恙然邀刘屿辰去漓江边看烟花。
今晚漓江的夜空很晴朗，累累星辰，就连银河都看得见。
迎着江风，林恙然突然指着那银河，问他：“你知道银河的距离吗？”
“银河？”
刘屿辰呼吸一滞，细细凝望着林恙然的侧脸，她怎么会这样问？
曾经那些被他当作走马灯的梦境涌入脑海，刘屿辰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些梦境都是真的。
而林恙然也在此中。
她应该也发现了自己和记忆里不太一样，所以才会问出这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暗号。
但刘屿辰记得有一次“梦境”回到2022年的契机好像就是和林恙然相认。
他有点私心，他想救彭遥栀一命，想让陈琪路能够看到他拿到录取通知书，告诉她即使选择了和她一样的道路，他也没有后悔过。
半晌，刘屿辰佯装听不懂她话的弦外音，“你是指银河系到地球的距离？没记错的话，大概是2.6万光年。”
话罢，热闹的街头开始倒数，刘屿辰逃脱开林恙然的目光，望向江面，跟上那声声倒数。
生怕她发现了端倪。
深夜的风冷得刘屿辰紧了紧衣衫，跨年夜那晚漓江的风仿佛跨越了时空刮过来。
白岩山石溪旁，刘屿辰望着面前细长的，没入黑夜的鱼线。
山间黑夜的水面被星光照得亮堂，刘屿辰抬眸望向夜空的瞬间，忽地一笑，没由头地问道：“林恙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夜钓吗？”
身旁的林恙然坐在布椅上，晃着手中仙女棒的残根，视线落在他侧脸，摇头。
“因为夜晚，可以看见星星。”刘屿辰低眉，余光瞄向她，温和地勾勾唇，“而夜钓不仅可以钓鱼，也可以看星星。”
林恙然轻笑一声，浅浅吸气，咧开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钓鱼。”
“其实钓鱼和看星星，都有同样的底层逻辑，”刘屿辰顿顿，“它们都可以短暂地让我彻底跟自己独处。”
话罢，林恙然微扬起头，举着那仙女棒的残根，在各色星辰里游走，忽问：“刘屿辰，你最喜欢哪颗星星呀？”
刘屿辰侧头看向林恙然，夜晚的寂静在此刻疯长。
此刻，他真的很想很想告诉面前的她，他最喜欢的那颗星辰，就是那颗以太阳为中心的，水星。
但，时间还没到。
他不能这样做。
不过好像可以借着这个问题，来确认一件事，确认未来的林恙然是不是真的和他一样也回到了这里。
沉寂，被心跳声打破。
刘屿辰的声线沉下去，嗓音在这夜色了然又暧昧，语速刻意放慢，“我没有具体喜欢哪颗星星，最近比较感兴趣的是CFBDSIR2149。”
行星编号一字一顿，就生怕她没听不清。
夜色暗涌，溪水涓涓流过，冲刷石滩的声音太过悦耳。
林恙然还是没搭话。
刘屿辰只好再次，认真地询问：“你知道它吗？”
而后，他听见她说。
稍显稚嫩的嗓音，却愈发坚定。
她说：“曾经有个人跟我讲过。这颗行星叫做孤独，它没有轨道，不围绕任何恒星公转，也不存在任何伴星和卫星。它在恒星系统形成的时候便被抛出星系，从此就开始在浩瀚无垠的宇宙独自一个人彷徨。”
林恙然的目光投射过来，柔声着刚才的话，“可我觉得，它并不孤独，它有一整个宇宙作伴，甚至还能见到其他星星一生都无法见到的景色。”
话罢，林恙然顿了顿，眉眼弯成了月牙儿，“与其说它在孤独地流浪，不如说它在和整个宇宙私奔。”
刘屿辰瞧着她，微风拂过他的脸庞。
这样温暖的字眼，将他的心捂得暖烘烘的。
刘屿辰低眉轻笑，眼角有了温热，他问：“你真的这么想？”
“你想它被抛弃，却依旧怀揣热爱，对下一个目的地充满幻想和希望。”林恙然重重地点头，眼眸柔软得能浸出水来，“然后，或许有一天，它会找到那个彼此完全契合的灵魂。”
这一刻，头顶的星河璀璨又浪漫，仿佛将刘屿辰拉回了2008年那个晚上，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拿着手电筒踏进了蚕桑村后山，丝毫不在意那群想至他死命的歹徒。
深山上的星空太美了，就像是一块黑布上洒满了白砂糖，刘屿辰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星空。
当他背着林恙然，教她找到南十字星的那一瞬间，那个古老的传说隔了十多年的时差，应验了。
很多人说，你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曾经的我深以为然。但在此刻，林恙然告诉我，她知道CFBDSIR2149的这一刻。
我忽然意识到，我在此刻，我在这场奇迹的相遇中，我在自己30岁的时光里，真的同时拥有了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也是在这一刻，我确信那颗名为孤独的行星，一定可以在浩瀚无垠里找到专属于自己的星辰。
而它们彼此间的初见，或许就是跨越了万万亿光年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