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假说·星
2022年2月22日，无名湖畔。
林恙然捧着一束粉色郁金香，步履轻快。
不远处那棵老榕树，随着风摇曳，簌簌的。
轻柔的阳光投射到湖面，亮闪闪的好似钻石般绚烂。
刘屿辰就站在那儿，双手举着鱼竿，看这架势似乎钓上来一条大鱼。
走近的那刻，鱼刚好上抛，鱼尾甩了林恙然一脸水，她鼓了鼓嘴。
刘屿辰从鱼钩上取下那条大鱼，扔进身旁的水桶，瞄了眼林恙然，微微颔首问：“请问，你是？”
林恙然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将手中的郁金香递到他跟前，带起好看的嘴角弧度，明亮的瞳眸泛着波光粼粼的爱意。
还以为他能猜到的，难不成见到本人愣傻了？
林恙然假装怪罪道：“怎么？见到真人认不出来啦？”
刘屿辰轻下眉头，而后抬眼，“我们认识？”
这表情，好像不是装的。
林恙然拽捧花的手紧了紧，忙问：“我是林恙然，你不记得我了？一又三分之二是我笔名。”
“不好意思，”刘屿辰礼貌性弯弯眉眼，“你可能认错人了。”
话罢，他的视线不再停留在林恙然身上，而是继续挂上鱼饵，鱼线一甩扔进无名湖。
日光太过耀眼，连带着刘屿辰左手上的指环都如此晃眼。
湖边的冷风起得不合时宜，吹起林恙然的长发，她落寞地将郁金香紧紧抱住，眼睛猛然一酸，不争气的泪坠下。
林恙然尽力克制自己，不让声音颤抖，问：“你……结婚了吗？还是说这枚戒指是用来挡桃花的？”
“爸爸！”
稚嫩的童声在身后响起，一个男孩越过林恙然，冲到刘屿辰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刘屿辰低下头，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别吵到爸爸钓鱼了。”
他怎么会不认得自己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耳畔的嗡鸣声贯穿心脏，酸涩的泪从眼角划过，林恙然垂下头。
世界安静得出奇，炽烈的心跳越来越快，寂静中带来了黑暗。
林恙然睁开眼，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缓了半天都没回神，泪水已然打湿了她的脸颊。
即使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悲伤也持续地笼罩着她。
“醒了？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熟悉的嗓音，于耳畔温和询问。
林恙然撇过头，撞上刘屿辰清澈的眼眸，心底的委屈涌上来，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没有丝毫犹豫地，抬手抱住了眼前的这个人。
“怎么了？做噩梦了？”
刘屿辰轻抚上她的背，像哄小孩子般温和。
“嗯。”
林恙然委屈巴巴地皱眉，话语断断续续地，“二十，我梦见你不记得我了……”
“梦都是反的，”刘屿辰松开她的怀抱，刮了刮她的鼻头，“傻子。”
“可真的很真实，”林恙然啜泪，咬了下嘴唇，“我们相爱的证据，会不会像夏蝉的绿叶情书一样也从这个世界消失啊……”
“不会的。”
“万一呢，”林恙然捂着眼痛哭，头埋进膝盖里，“我害怕。”
刘屿辰靠近林恙然的身旁，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揉了揉，温柔的话顺着呼吸声溜进林恙然心底。
他说：“不会的。”
“你就这么确定？”林恙然猛地抬起头，“如果夏蝉跳楼前说的都是真的，他跟遥栀姐曾经相互喜欢，可最后她却不记得了。那我们呢？经过这场穿越奇遇，我们最终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
“恙恙，不管时空怎样回环往复，我们最终一定会遇见。”
他的目光，温柔又笃定。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头。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写过一封时光邮件吗？”
“你怎么知道？难道……我发给了你？”
刘屿辰弯了弯眉眼，点头。
命运的神奇之处在于，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下的这个选择，会带着你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林恙然忽地笑出声，像个被什么吓坏的小孩。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谁的？”
“第一次见你网名的时候。”
林恙然掩嘴叹道，“你是故意和我搭话的？！”
刘屿辰挑了挑眉，语速渐渐放缓，一字一字地，嗓音勾人，“不算故意，这叫把握时机，蓄谋已久。”
林恙然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瞧着眼前这人得意的神情，勾了勾唇。
而后，她忽然说：“二十，我想回去了。”
“嗯？”
林恙然瞧进刘屿辰的眼眸，温言：“这里不属于我们，属于17岁的我和18岁的你。”
“你想好了？”他问。
“我想好了，”黄昏的日落从病床外漏进来，林恙然嘴角微微扬起，“就像你说的，人生是因为有了遗憾，才没有遗憾的。所以比起改变过去，我更想要活在当下。”
话罢，她顿顿又添了句：“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当下。”
刘屿辰了然一笑，“我明白了。”
“但回去之前，我想把我的生活回正。”
对林恙然而言，17岁的她虽然成绩不好还是个恋爱脑，但那个她永远是自己的青春，别扭又大胆。
她不想打扰她的生活。
所以她才会在期末考试故意答错，才会刻意接近何暄做出让他心动的事情。
林恙然不想她一走，那个17岁的自己将一无所有。
*
2010年8月1日，潼远市殡仪馆。
林恙然带着一捧栀子花，站在大堂内，刘屿辰在她身旁陪着。
礼堂很寂静，即使今天是告别仪式，也只有寥寥几个人。
夏柰踱步过来，礼貌颔首，“谢谢你能来。”
林恙然微微弯了弯眉，“夏柰姐，不管夏蝉是怎样的人，世人怎么看他，他都是我朋友。”
话罢，她走到祭台前站定，将那束栀子花摆正放下。
低眉一笑间，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郑重地搁在了栀子花的旁边。
林恙然目光锁在那枚硬币的年份上，轻喃：“知了，你说这枚硬币不属于你，但我还是想送给你。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朋友，从来就没变过。”
“你也是夏蝉的同学吗？”
场地太过空旷，夏柰的话都有了回音。
林恙然循声看去，彭遥栀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两边的头发自然垂到腰间，正在跟夏柰讲着什么。
“她怎么会来？”林恙然侧头望向身旁的刘屿辰，“遥栀姐不是去旅游散心了吗？”
刘屿辰微微晃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提前回潼远。”
彭遥栀扶着挎包的肩带，踱步过来，“你们都在啊？”
“知知，你不是8月底直接去华清报道吗？”
刘屿辰眉心微颤，试探道。
“在外太久想家了，”彭遥栀弯了弯眉眼，轻弯腰将手中那颗大白兔奶糖小心翼翼放在了祭台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彭遥栀低眉，视线紧紧盯着那颗糖，悄声：“总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本该密不透风的礼堂，不知何时掀起一阵风，吹得祭台上的那束栀子花沙沙作响。
时间似乎在此刻缓慢，彭遥栀抬眸一瞬，竟然瞧见街边的一棵银杏树，杏黄的叶子漫天飘洒。
树下站着一个人，背影看起来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许是好奇，彭遥栀迈步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回头，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嘴角微微扬起，“遥栀，好巧。”
他认识自己？
“我们认识？”彭遥栀试探一问。
那人轻弯眉眼，沉稳的嗓音融进簌簌的树叶晃动声里。
他说：“你忘了，我们见过的。”
“是吗？”彭遥栀微蹙眉头，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夏蝉。”
“夏、蝉。”彭遥栀瞧着他，杏黄的光晃了她一脸，她嘀咕道：“听起来，很耳熟。”
夏蝉垂眸，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仿佛时间的秒针在他手中，而他按下了暂停键。
“芝芝姐！你还愣在那干嘛！电影都快开场了！”
倏然，身后的喧嚣响起，彭遥栀侧头瞧见余芝正站在马路对面，朝自己挥手。
绿灯正好亮起，微风吹起彭遥栀的长发，她抬手将头发挽在耳后，低眉浅浅一笑，“我还有事就先走啦，拜拜！”
“好。”
夏蝉郑重地点头，看着彭遥栀跑走，眼里像碎了的星光，他舍不得。
他叫了她一声，带着不甘。
彭遥栀听到声音回头，站在马路对面，红灯了。
这一刻，夏蝉望向彭遥栀，金黄的阳光落在她的面庞，她整个人都在灿黄的光里晕开。
夏蝉忍着泪，奋力喊出一句话：“彭遥栀，再见！”
再见，这是最后一面了。
夏蝉红着眼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彭遥栀挥了挥手，笑靥如花。
夏蝉盯着她，仿佛像要将彭遥栀的模样深深烙进心里。
然而，时间到了，他该走了。
“我喜欢你！”
这句深藏已久的话，他终于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以这样诀别的方式，道了出来。
马路上车辆熙熙攘攘，声音嘈杂，彭遥栀疑惑地喊：“你说什么？刚刚太吵了我没听清。”
“我说，”夏蝉顿了顿，“我很高兴认识你！”
眨眼一瞬，彭遥栀甚至都来不及回答他的话。
林恙然递来一张纸，“遥栀姐，你怎么了？”
彭遥栀颤抖着接过那张纸，方才发觉她早已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我好像把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话罢，彭遥栀翻起挎包，从里面摸出一张嫩绿的叶子。
她满怀期待地翻面，上面却什么也没有。
林恙然看出她的不便，问：“遥栀姐，有什么问题吗？”
“好奇怪啊，我明明记得这张叶子写了字的，怎么没有了。”
“遥栀姐，你糊涂了吧，叶子上怎么写字？”
“我，”彭遥栀哑了口，才恍惚发觉自己竟已身处殡仪馆，“我怎么会在这？”
“你忘记了？你跟刘屿辰一起来的呀。”林恙然捏了捏刘屿辰的手臂，把他推到彭遥栀跟前。
刘屿辰只好硬着头皮附和，“对，你不是跟我一起来的吗，你忘记了知知？”
“夏蝉？”彭遥栀望着花圈上的名字发懵，“好熟悉的名字。”
刘屿辰顺势，“他是我初中同学，你们见过的。”
彭遥栀想起刚刚的那个幻境，幻境里的那个人也说他们见过的。
“我好像，有点印象。”
林恙然捧着一束粉色郁金香，步履轻快。
不远处那棵老榕树，随着风摇曳，簌簌的。
轻柔的阳光投射到湖面，亮闪闪的好似钻石般绚烂。
刘屿辰就站在那儿，双手举着鱼竿，看这架势似乎钓上来一条大鱼。
走近的那刻，鱼刚好上抛，鱼尾甩了林恙然一脸水，她鼓了鼓嘴。
刘屿辰从鱼钩上取下那条大鱼，扔进身旁的水桶，瞄了眼林恙然，微微颔首问：“请问，你是？”
林恙然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将手中的郁金香递到他跟前，带起好看的嘴角弧度，明亮的瞳眸泛着波光粼粼的爱意。
还以为他能猜到的，难不成见到本人愣傻了？
林恙然假装怪罪道：“怎么？见到真人认不出来啦？”
刘屿辰轻下眉头，而后抬眼，“我们认识？”
这表情，好像不是装的。
林恙然拽捧花的手紧了紧，忙问：“我是林恙然，你不记得我了？一又三分之二是我笔名。”
“不好意思，”刘屿辰礼貌性弯弯眉眼，“你可能认错人了。”
话罢，他的视线不再停留在林恙然身上，而是继续挂上鱼饵，鱼线一甩扔进无名湖。
日光太过耀眼，连带着刘屿辰左手上的指环都如此晃眼。
湖边的冷风起得不合时宜，吹起林恙然的长发，她落寞地将郁金香紧紧抱住，眼睛猛然一酸，不争气的泪坠下。
林恙然尽力克制自己，不让声音颤抖，问：“你……结婚了吗？还是说这枚戒指是用来挡桃花的？”
“爸爸！”
稚嫩的童声在身后响起，一个男孩越过林恙然，冲到刘屿辰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刘屿辰低下头，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别吵到爸爸钓鱼了。”
他怎么会不认得自己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耳畔的嗡鸣声贯穿心脏，酸涩的泪从眼角划过，林恙然垂下头。
世界安静得出奇，炽烈的心跳越来越快，寂静中带来了黑暗。
林恙然睁开眼，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缓了半天都没回神，泪水已然打湿了她的脸颊。
即使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悲伤也持续地笼罩着她。
“醒了？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熟悉的嗓音，于耳畔温和询问。
林恙然撇过头，撞上刘屿辰清澈的眼眸，心底的委屈涌上来，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没有丝毫犹豫地，抬手抱住了眼前的这个人。
“怎么了？做噩梦了？”
刘屿辰轻抚上她的背，像哄小孩子般温和。
“嗯。”
林恙然委屈巴巴地皱眉，话语断断续续地，“二十，我梦见你不记得我了……”
“梦都是反的，”刘屿辰松开她的怀抱，刮了刮她的鼻头，“傻子。”
“可真的很真实，”林恙然啜泪，咬了下嘴唇，“我们相爱的证据，会不会像夏蝉的绿叶情书一样也从这个世界消失啊……”
“不会的。”
“万一呢，”林恙然捂着眼痛哭，头埋进膝盖里，“我害怕。”
刘屿辰靠近林恙然的身旁，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揉了揉，温柔的话顺着呼吸声溜进林恙然心底。
他说：“不会的。”
“你就这么确定？”林恙然猛地抬起头，“如果夏蝉跳楼前说的都是真的，他跟遥栀姐曾经相互喜欢，可最后她却不记得了。那我们呢？经过这场穿越奇遇，我们最终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
“恙恙，不管时空怎样回环往复，我们最终一定会遇见。”
他的目光，温柔又笃定。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头。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写过一封时光邮件吗？”
“你怎么知道？难道……我发给了你？”
刘屿辰弯了弯眉眼，点头。
命运的神奇之处在于，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下的这个选择，会带着你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林恙然忽地笑出声，像个被什么吓坏的小孩。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谁的？”
“第一次见你网名的时候。”
林恙然掩嘴叹道，“你是故意和我搭话的？！”
刘屿辰挑了挑眉，语速渐渐放缓，一字一字地，嗓音勾人，“不算故意，这叫把握时机，蓄谋已久。”
林恙然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瞧着眼前这人得意的神情，勾了勾唇。
而后，她忽然说：“二十，我想回去了。”
“嗯？”
林恙然瞧进刘屿辰的眼眸，温言：“这里不属于我们，属于17岁的我和18岁的你。”
“你想好了？”他问。
“我想好了，”黄昏的日落从病床外漏进来，林恙然嘴角微微扬起，“就像你说的，人生是因为有了遗憾，才没有遗憾的。所以比起改变过去，我更想要活在当下。”
话罢，她顿顿又添了句：“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当下。”
刘屿辰了然一笑，“我明白了。”
“但回去之前，我想把我的生活回正。”
对林恙然而言，17岁的她虽然成绩不好还是个恋爱脑，但那个她永远是自己的青春，别扭又大胆。
她不想打扰她的生活。
所以她才会在期末考试故意答错，才会刻意接近何暄做出让他心动的事情。
林恙然不想她一走，那个17岁的自己将一无所有。
*
2010年8月1日，潼远市殡仪馆。
林恙然带着一捧栀子花，站在大堂内，刘屿辰在她身旁陪着。
礼堂很寂静，即使今天是告别仪式，也只有寥寥几个人。
夏柰踱步过来，礼貌颔首，“谢谢你能来。”
林恙然微微弯了弯眉，“夏柰姐，不管夏蝉是怎样的人，世人怎么看他，他都是我朋友。”
话罢，她走到祭台前站定，将那束栀子花摆正放下。
低眉一笑间，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郑重地搁在了栀子花的旁边。
林恙然目光锁在那枚硬币的年份上，轻喃：“知了，你说这枚硬币不属于你，但我还是想送给你。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朋友，从来就没变过。”
“你也是夏蝉的同学吗？”
场地太过空旷，夏柰的话都有了回音。
林恙然循声看去，彭遥栀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两边的头发自然垂到腰间，正在跟夏柰讲着什么。
“她怎么会来？”林恙然侧头望向身旁的刘屿辰，“遥栀姐不是去旅游散心了吗？”
刘屿辰微微晃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提前回潼远。”
彭遥栀扶着挎包的肩带，踱步过来，“你们都在啊？”
“知知，你不是8月底直接去华清报道吗？”
刘屿辰眉心微颤，试探道。
“在外太久想家了，”彭遥栀弯了弯眉眼，轻弯腰将手中那颗大白兔奶糖小心翼翼放在了祭台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彭遥栀低眉，视线紧紧盯着那颗糖，悄声：“总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本该密不透风的礼堂，不知何时掀起一阵风，吹得祭台上的那束栀子花沙沙作响。
时间似乎在此刻缓慢，彭遥栀抬眸一瞬，竟然瞧见街边的一棵银杏树，杏黄的叶子漫天飘洒。
树下站着一个人，背影看起来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许是好奇，彭遥栀迈步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回头，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嘴角微微扬起，“遥栀，好巧。”
他认识自己？
“我们认识？”彭遥栀试探一问。
那人轻弯眉眼，沉稳的嗓音融进簌簌的树叶晃动声里。
他说：“你忘了，我们见过的。”
“是吗？”彭遥栀微蹙眉头，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夏蝉。”
“夏、蝉。”彭遥栀瞧着他，杏黄的光晃了她一脸，她嘀咕道：“听起来，很耳熟。”
夏蝉垂眸，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仿佛时间的秒针在他手中，而他按下了暂停键。
“芝芝姐！你还愣在那干嘛！电影都快开场了！”
倏然，身后的喧嚣响起，彭遥栀侧头瞧见余芝正站在马路对面，朝自己挥手。
绿灯正好亮起，微风吹起彭遥栀的长发，她抬手将头发挽在耳后，低眉浅浅一笑，“我还有事就先走啦，拜拜！”
“好。”
夏蝉郑重地点头，看着彭遥栀跑走，眼里像碎了的星光，他舍不得。
他叫了她一声，带着不甘。
彭遥栀听到声音回头，站在马路对面，红灯了。
这一刻，夏蝉望向彭遥栀，金黄的阳光落在她的面庞，她整个人都在灿黄的光里晕开。
夏蝉忍着泪，奋力喊出一句话：“彭遥栀，再见！”
再见，这是最后一面了。
夏蝉红着眼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彭遥栀挥了挥手，笑靥如花。
夏蝉盯着她，仿佛像要将彭遥栀的模样深深烙进心里。
然而，时间到了，他该走了。
“我喜欢你！”
这句深藏已久的话，他终于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以这样诀别的方式，道了出来。
马路上车辆熙熙攘攘，声音嘈杂，彭遥栀疑惑地喊：“你说什么？刚刚太吵了我没听清。”
“我说，”夏蝉顿了顿，“我很高兴认识你！”
眨眼一瞬，彭遥栀甚至都来不及回答他的话。
林恙然递来一张纸，“遥栀姐，你怎么了？”
彭遥栀颤抖着接过那张纸，方才发觉她早已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我好像把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话罢，彭遥栀翻起挎包，从里面摸出一张嫩绿的叶子。
她满怀期待地翻面，上面却什么也没有。
林恙然看出她的不便，问：“遥栀姐，有什么问题吗？”
“好奇怪啊，我明明记得这张叶子写了字的，怎么没有了。”
“遥栀姐，你糊涂了吧，叶子上怎么写字？”
“我，”彭遥栀哑了口，才恍惚发觉自己竟已身处殡仪馆，“我怎么会在这？”
“你忘记了？你跟刘屿辰一起来的呀。”林恙然捏了捏刘屿辰的手臂，把他推到彭遥栀跟前。
刘屿辰只好硬着头皮附和，“对，你不是跟我一起来的吗，你忘记了知知？”
“夏蝉？”彭遥栀望着花圈上的名字发懵，“好熟悉的名字。”
刘屿辰顺势，“他是我初中同学，你们见过的。”
彭遥栀想起刚刚的那个幻境，幻境里的那个人也说他们见过的。
“我好像，有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