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新婚的第二天,圣上对沈拂筠的任命圣旨抵达。

    时间卡得正正好,他们成亲但凡再晚一些都来不及成。

    云照灼包了碎银给传旨的宫人,笑道:“您沾沾喜气。”

    “好说,小的祝二位百年好合。”宫人乐呵呵收下了红包,浑身舒坦地离开。

    这可是有正经名目的红包,他即便是接了,也不怕被人说三道四。

    榜眼郎的夫人还是懂规矩,哦不,现在应该叫府尊夫人。

    沈拂筠如今已是渠安府的府尊,只待拿着圣旨和印信前往任上,便可大展拳脚。

    “不知咱们安阳府的府尊得知你成了渠安府的府尊,他会是个什么脸色。”云照灼想想就想笑。

    前脚安阳府府尊用自己府尊的身份对沈拂筠威逼利诱,后脚沈拂筠就成了和他平起平坐的一府之尊,想来他脸色肯定会很好看。

    沈拂筠抿唇没开口,这府尊与府尊之间有区别。

    好比一府富庶,这府的府尊在贫苦的一府府尊面前天然就高上一等。

    如果他没记错地志,那渠安府年年遇洪,天气比之其他府来格外的极端。

    所以,相应的这个地方发展不起来。

    在他之前的渠安府府尊在任二十多年,毫无作为。

    现在他以榜眼郎的身份上任渠安府的府尊,在所有人眼里相当于是被踢出内阁大臣预备,被贬。

    历数以往的前三甲,就没有不进内阁的例外。

    沈良磊率先发现儿子的脸色不对劲,当即皱眉,“拂筠?”

    “这渠安府是不好?”

    “也不是不好,就是有点苦。”沈拂筠摇头,这是圣上的安排,怎么能说不好呢?

    他对进内阁没什么执念,相反的他觉得去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更容易做出成绩。

    毕竟本来就没有,等有的时候就会特别显眼,谁也没办法抹去。

    只是要先苦他们自己,原本是想举家一起前往任上,现在却不得不考虑更多。

    沈拂筠下意识看向云照灼,他还没张口,却先被云照灼瞧出了心思。

    “你可别要说因为苦,所以想让我们留在这儿,等你安顿好了再让我们过去。”云照灼磨了磨后槽牙,瞪着沈拂筠。

    “不然,我立马休夫改嫁!”

    沈拂筠顿时急了,“我这不是没说么?”

    “你我已经是夫妻,这辈子你休想休夫改嫁!”

    “呵!”云照灼对着沈拂筠指指点点,“你是没说,但你心里肯定是想了。”

    沈拂筠:“……”

    “咳,不管去哪儿,我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范娇娇一手丈夫一手小儿子,拉着父子俩往外走。

    “拂筠你好好跟阿灼说。”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沈拂筠和云照灼二人。

    沈拂筠立马伸手拉住云照灼,将她抱进怀里。

    “渠安府年年遇洪,不仅百姓穷,那里的官府人员都尸位素餐,不是我不想带着你们,是我怕带着你们,会让危险找上你们。”

    云照灼推开沈拂筠,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记白眼,“你自己过去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你是半点不提啊!”

    “怎么?你是觉得我们能心安理得地躲在后方看你自己去冒险不成?”

    “还是说,你从没想过你要是出事儿,我,爹娘他们会如何?!”

    沈拂筠矢口否认:“没有!”

    “我不是没想,我只是……”

    “既然没有,那就闭嘴,不该说的别说!”云照灼直接上手捂住沈拂筠的嘴,手动闭麦。

    沈拂筠眨了眨眼,看着云照灼。

    “你看我也没用,不管你说什么,渠安府我是一定会跟着你一块儿去的。”云照灼撤回手。

    沈拂筠哭笑不得,“那咱爹娘呢?”

    “我没想到圣上的旨意是让我去渠安府,那地方或许穷山恶水出刁民,爹娘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让你随我一道儿去。”

    “那你可就小瞧他们了。”云照灼环抱着双手冷哼一声,“再者,你问都还没问过,怎知他们不会让?”

    “我都跟他们说好了,等圣上给你的任命圣旨下来,我们就随你一块儿去任上。”

    “如今只是去的地方没那么好而已,怎么就能出尔反尔说不去呢?”

    沈拂筠张了张口,却哑口无言。

    他挑不出任何能驳斥回去的点,衬得一开始想让爹娘他们先留在这儿的他蓦地有些像小丑。

    “明儿回门,我们打个赌吧。”云照灼伸手拉起沈拂筠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咱们对爹娘实话实说,若爹娘选择了随我们同去,就算你输,往后我说什么你都得听我的。”

    沈拂筠收紧手反问:“那若是爹娘没有选择随我们同去,你输了又当如何?”

    “我若输了,往后我都听你的。”云照灼没有半分犹豫,好似笃定自己不会输。

    沈拂筠没忍住抬起另一手点了点云照灼鼻尖,“真不知道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自信。”

    “当然是我爹娘给的。”云照灼满脸骄傲,她可是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爹娘!

    沈拂筠抽手,直接把云照灼抱满怀,“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就像一只骄傲小猫,向所有人展示她的宝藏。

    “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你就完了。”云照灼脑子里突然想到这话,并无意识地说出了口。

    沈拂筠深以为然,他轻轻在云照灼的额上印下一吻,“从初见你那刻,便已是了。”

    她劁猪时的样子,可爱?

    云照灼觉得沈拂筠的品味异于常人,但她表示尊重,毕竟他品味不同的对象是她。

    两人达成共识,便又恢复了新婚期的甜蜜。

    范娇娇拉着丈夫暗中观察了半个时辰,没发现任何异样后,方才松了口气。

    随后,她转手就拧住小儿子的耳朵,耳提面命地说:“从现在起,不许到你大哥大嫂面前嘴贫。”

    “……我又不傻。”沈拂年抬手想拯救自己的耳朵,“哎,娘,撒手,我的耳朵要被你揪没了。”

    范娇娇松手的同时嫌弃:“就你这个耳朵,我便是拧上个百八十回的都不可能会没。”

    “这话说的好像我的耳朵是金银镶的,永远不会坏似的。”沈拂年小声蛐蛐。

    他娘一个冷眼扫过来,沈拂年瞬间老实,扭头就跑回房间。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走走走,咱再去点点明儿个让拂筠陪阿灼回门的东西还有没有缺漏的。”沈良磊把媳妇儿拉走。

    免得媳妇儿上火,真追着小儿子揍去。

    “这小子的嘴,迟早得被人教训一顿。”范娇娇狠话说着,但脚下却很顺滑地跟着沈良磊走。

    三日回门,他们沈家准备的东西可不能让亲家没面。

    两个长辈都不让插手回门礼的准备,故而云照灼到了回门这日才知道他们都准备了什么东西。

    上好的五花肉两条,良米一袋,鸡鸭各一只,还有饴糖,油盐等。

    “这,这东西会不会太多了?”云照灼下意识盘账,虽然沈拂筠高中榜眼郎和当官的奖励有不少,但也经不住这么花啊!

    范娇娇摆摆手,“不多不多,新妇回门就这一次,我们啊,可不能让你爹娘没面。”

    “是啊,就听你娘的,这些东西拿回去,也好让那些见不得你好的人看看。”沈良磊拽过边上的小儿子。

    “东西多,你俩拿不下,拂年帮你们拿过去,然后他再回来。”

    沈.工具人.拂年故作乖巧,从他爹手上接过了大部分的东西,他大哥只需提那两条五花肉即可。

    “我也拿点儿吧。”云照灼伸手去接沈拂年手上的油盐饴糖。

    沈拂年想也不想地一蹦三尺远,迭声拒绝:“别别别,不用!”

    “大嫂你什么都不用拿!”

    开玩笑,没见他娘虎视眈眈地在瞪着他么?

    但凡他敢分东西给大嫂,回来他这手得废个几天。

    云照灼拗不过,只好放弃。

    一行三人出发大树村。

    大树村云大家,今儿个天还没完全亮,云大夫妻俩就起来,抓了一只鸡杀了炖上。

    肉香很快飘出,左邻右舍闻见了愣神好一会儿,方才想起来今天已经到了云照灼出嫁后回门的日子。

    “不知道沈家都给阿灼准备了什么样的回门礼。”王翠花念了一晚上,到早上天色大亮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悄摸地出门,往村口大树走去。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

    “对,只是看看。”

    云森闷声看着王翠花出门,他想了想,到底还是认命地抬脚跟了上去。

    这老婆子容易干蠢事儿,他得盯着点儿。

    两人在村口大树约莫是等了两刻钟左右,才远远地看见阿灼和沈拂筠相携而来。

    王翠花眼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两人身后负责拿东西的沈拂年。

    “好,好多东西!”光是那两条上好的五花肉都得花不少钱,更别说还有其他东西。

    “这沈家看起来对阿灼可真好。”王翠花心里的酸水不断往外冒。

    阿灼个丫头片子的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看完了,我们回吧。”云森拉着王翠花要走。

    他们杵在这大树下看着等着,就像是守着跟阿灼他们要东西似的。

    王翠花不要脸,他云森还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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