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还知道些什么?”李小茵毕竟年轻,难免冲动,好不容易抓住一丝线索,当然要死死紧咬不放。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这姑娘混的圈子没有这么简单,你们暂且还有得查呢。”

    舒稳山虽然是仰视着李小茵,但在眼神对上的时候,李小茵还是被吓得冒了一背的冷汗。

    李小茵咽了咽口口水,到底还是稳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请您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舒稳山笑笑,“姑娘,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实在是她的事我确不知情,我还指望你们能查到,再回来告诉我答案呢。”

    “可是你方才明明……”李小茵还想说几句。

    “李小茵。”高琴叫住了她。

    这种时候和舒稳山挑起争执并不是上策,且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再做其他打算。

    “那个……”张一发欠身猫进半个身子来,“舒、舒董……我、我问到了孔小艺的情况,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跟警官们说说。”舒稳山还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作风。

    “呃,哦……好。”

    自从提到孔小艺之后,高琴发觉张一发变得格外胆小警惕,眼睛滴溜溜乱转。月栀酒觉得好笑,这不正是下属在犹豫要不要替领导背锅时的表情吗?

    “这、这个孔小艺确实曾经是我们一见钟情演艺公司的艺人……但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你别这么紧张嘛,张经理。来,不急,先坐会儿。”月栀酒笑着走到张一发身边,把他拉到了自己刚刚做的椅子上按坐下,“咱们就好好说、如实说、慢慢说,到时候如果时间来不及,张经理你没有说完,或者说漏了什么细节的话,我们高队长可能会酌情请你去警局喝口茶哟~”

    张一发打了个寒战,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强装着镇定。

    “月、月先生,你、您这也、也是想要威胁我吗?”

    “张总经理,我请你喝茶,怎么就成了威胁你呢?”月栀酒又戴回墨镜,双手轻轻搭在张一发的肩膀上,感受着对方微弱的颤抖,“再说了,您这个‘也’,它是什么意思啊?”

    “不是,没意思,我嘴瓢了。”

    “哦,原来如此。您跟我说话嘴瓢不要紧,可是警方的口供,我建议张经理还是小心一点,尽量不要再嘴瓢了。”月栀酒说着,来到张一发身侧,伸出手,“我是警方临时外聘的心理学顾问,月栀酒,很高兴认识你。”

    “高……兴。”张一发很是惊恐地跟月栀酒握了手。

    “张经理呀,你往那边看……”月栀酒把他的头轻轻扭向高琴的方向,“高队长他虽然看起来很凶,可实际上也并不温柔。不过呢,你完全不用害怕,因为我会一直站在这里,无时无刻保护着你。他们不会对你动粗的,放心吧。”

    高琴差点被月栀酒的流氓发言给气死,真想直接告诉月栀酒:你现在是跟警方做事,不是在跟□□讨债!

    反观舒稳山,高琴他们刚到的时候,他一上来就质问警方是不是怀疑他,然而现在却像是包容度被拉满了一样,不气不怒,看热闹般笑看着月栀酒和张一发。

    “一发啊,不要惹这位月先生生气,快快说来吧。”

    高琴带着奇怪的目光又一次扫过舒稳山和月栀酒。

    舒稳山称呼月栀酒为“月先生”,就连这个称呼也很耐人寻味。

    像舒稳山这种自视甚高的老古董,他称呼比自己年龄小的人,通常会习惯性在称呼里面加上一个“小”字之类的修饰词,或者直接称呼对方的职位,比如:“警官先生”“小姑娘警官”“警察同志”等。

    高琴可以理解这种想法。就像他喜欢叫月栀酒“小月老师”,其实他完全不认为月栀酒有可以做他的老师的能力,但是出于礼貌和对月栀酒的尊重,他还是用上“老师”这个称呼。只不过出于潜意识的不认同和年纪上的优越感,他又在前面加了个“小”字。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倔强,只不过自视过高的大龄男士,往往比较容易和与自己特征相似的同类共情。

    以此类推,即便是舒稳山为了彰显自己待人宽厚有礼,也只会叫月栀酒“小月先生”或者“这位年轻的顾问”,总之绝对不会直接称呼他为“月先生”。

    这个称呼就证明了在舒稳山的心中,月栀酒有非同一般的地位。

    如果高琴的这番推论被月栀酒听到的话,他一定会无语地翻白眼。因为他和这位舒稳山先生是确确实实、一星半点都不认识。

    “这个孔小艺是2006来我们公司的。当时的星探发现她长得非常漂亮,五官都很有特色,所以就签了她。当时她是17岁。后来,公司发现她唱跳演戏都很有天赋,可以说是一匹黑马,甚至都没有打算让她进女团,而是个人出道。这个女孩子发展了大半年,各方面数据都很不错,但是……”

    张一发犹豫了,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舒稳山,期待舒稳山给他一个眼色。

    “但是什么?继续说。”舒稳山语气依旧平淡,看起来没有隐瞒的意思。

    “但是……她的戏路……和大小姐撞了。当时大小姐已经是群星MN首屈一指的当红新星,他们当然会打压其他公司同样戏路的艺人,还有抢资源嘛。舒董您也知道,当年我们公司确实还有点弱,硬刚不过群星MN的。”

    张一发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但是在场没有傻瓜,大家都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还是因为我,我不可能推出一个陌生人去抢我姑娘的资源。”舒稳山终于承认了,“所以,我让公司把她给雪藏了。”

    “您最开始为什么说不知道呢?”李小茵感觉自己被逗了一圈,少不得有些生气。

    “小姑娘,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有几个可以做到直言不讳呢?”

    …………

    高琴和李小茵又询问了舒稳山一些问题。

    月栀酒觉得这点小事交给他们完全搞得定,就悄悄溜出去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警员看到月栀酒出来,马上立正站好。

    “二位,帮我个忙呗。”月栀酒把墨镜摘下来。

    “你说。”其中一个警员神情紧绷,还以为有什么秘密任务。

    谁料月栀酒只是笑笑说:“未来三天,你们每天都来看看舒稳山。”

    “好,我们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就说是我拜托你们来看看他,让他看见你们就可以走了。”月栀酒本来是想把墨镜放进风衣口袋里,但是想了想,还是把墨镜戴上,又顺着推到头顶,“要是高队长出来了,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告诉他,我在地下车库等他。”

    “哦,好的。”一个警员回应完,另一个警员突然意识到,“月顾问,我们要什么时候来看舒稳山?”

    “都行,不过不要在同一个时间段。”

    “好的,我们知道了。”

    月栀酒就这么当着两个年轻警员的面,甩着手无比潇洒地走了。

    ————

    病房内。

    高琴问完了自己所有想知道的问题,带着几人准备离开,舒稳山却开口叫住了他们。

    “警官先生,我回答了你们这么多问题,不知道你是否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高琴转回身来,“当然可以,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尽量回答。”

    “那就太好了。我想请问那位月顾问,他在做外聘心理学顾问之前是什么身份?”

    高琴没有想到舒稳山居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舒先生认识他?”

    舒稳山叹了口气,“我还没有办法确定,他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的太像了,所以我才多问了两句。”

    “他呀……”高琴发现自己有点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这小子才住院出来,在此之前嘛,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住院?”

    “对啊,这小子三个月前被车给撞了,三个星期前才出的院。”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高琴犹豫了一下,“我跟这小子第一次见面,是他还在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他袭击了一位外籍教授未遂,因此被校方绑到警局。但是我跟他熟络起来,还是因为在医院的一个案子。

    “当时他还在住院,我正好也在调查一个团伙盗窃案。嫌疑人家属在此之前就受了伤,刚好就躺在双人病房月栀酒隔壁的那张病床上。说实话,这起案子也不算很难,只是盗窃团伙真他妈是属泥鳅的,死活抓不着。我们过去问嫌疑人家属口供的时候,月栀酒不就听到了嘛,然后他就用了一点办法,帮我们找到了那个犯罪团伙的老巢。”

    “什么办法?”

    “他先是玩攻心,打探出了一个盗窃团伙成员的家,然后……”高琴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反正他就是找到了。”

    舒稳山难得出现了威严的神情,“高警官,你说过会告诉我的。”

    高琴后悔了,他甚至一度想现编一个理由搪塞舒稳山,但是又想到他是人民警察,如果他不敢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不就证明他做出了他自己都认为不对的选择吗?

    高琴挥挥手,示意木沐他们先出去。舒稳山也明白高琴的意思,让张一发和护工都出去了。

    现在,VIP病房里只剩下高队长和舒稳山两个人。

    窗户和门都关上了,房间内只能听到墙壁另侧走廊上隐约传来的喧嚣嘈杂,现场出现了一种吵闹的寂静。

    “奇门遁甲。”

    “什么?”舒稳山皱紧眉头,直接坐了起来。

    “没错,就是仙侠剧里常见的那种奇门遁甲,你也可以理解为玄学。”

    警务人员相信封建迷信,如果有人拿这一点去参高琴,那么高队长还真的是有口难辩。

    舒稳山压低声音,语气异常诡异,“你们警察也相信这些?”

    “本来肯定是不信的,但是当时月栀酒真的用奇门遁甲找出了犯罪团伙的老巢。他告诉我,我们会在从那天开始的第四天的寅时,也就是凌晨3点到5点,逮捕这个团伙……他最后留下了一句:‘我开玩笑的,你们还是要相信科学。’”

    “结果是真的?”

    高琴闭上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在找到住所的那个团伙成员的家里找到了他们吃饭时的发票,然后顺藤摸瓜,花费了整整两天,终于找到了团伙的集合地点。这个结果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样——这个地点虽然和月栀酒说的在同一条街道,但是相隔很远。”

    高琴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话落,立刻回眸看向舒稳山。

    只见他满怀期待的表情骤然变成了不可置信,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声音小到只剩下口型。

    “你果然认识他。”高琴一语下定义,“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月栀酒向来是玩世不恭、性格扭曲的富二代,我一直都有他的消息,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我是认识他,不过他未必认识我。”舒稳山的表情很是无奈,“我认识他只是巧合,也没什么戏剧效果,没什么好说的。不过高队长,你是故意说谎,想炸我吗?”

    “怎么能说是故意炸你呢?事实上,我一句慌都没有说。”

    “不可能。”舒稳山又重复了一遍。

    高琴坐到舒稳山身侧的椅子上。

    “未必不可能,因为我们找到的那个窝点根本就是错的。也正是因为错误的目标耽误了时间,我们拖到第三天的很晚,才找到了犯罪团伙真正的巢穴。所以,我们真正开始抓捕的时间正是凌晨3点19分,结束时间为当夜凌晨4点49分,窝点位置和月栀酒那小子说的分毫不差。”

    舒稳山终于舒了口气,又慢慢躺回去。

    “多可怕。国内著名心理学专业毕业,尽管偏科,但是他的总排名从未掉下过前100。甚至都没有问完案子的经过,他就可以找到嫌犯的具体藏身地点。暂且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至少事实是他做到了。”

    高琴的话已经不是交流,而是警告了。

    “舒先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个普通公民可以比警方还先找到嫌犯,只有两个可能:一、他是共犯;二、他是天才,一个强到连跟普通人沟通都会受阻的天才。如果他是共犯,连我们都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去证实这一点,而如果他是天才,他同时又有着反社会人格障碍。不管你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他的,请记住一点,不要离他太近。”

    舒稳山像是根本没听懂高琴的话一样,面带笑容,轻飘飘的回了他三个字:“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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