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凌晨,行人罕迹,街上唯余这一男一女。

    男人一身烟灰色西装,肩宽腿长,像是刚从哪家贵族宴会里出逃的少爷,以一种下一刻便要和人私奔的力度,攥着女人的手。

    “你愿意跟我领证吗?”

    蔚舟觉得有些好笑,歪着头问:“我要是不愿意,咱俩现在进去再离?”

    江澜表情遗憾,轻叹道:“可能不行,我找的后门,只给我开了结婚系统的权限,暂不支持办理离婚业务。”

    “那不就行了。”女alpha睨了他一眼,抢过小红本翻开,看了两眼,疑惑道:“你那天偷拍我了?”

    红本上的照片毫无修图痕迹,但明显是合成的——里面的江澜和当下无异,可蔚舟却穿着一身暖黄色的旗袍,头发在侧边挽了个花苞,垂下一缕在肩膀上。

    是去年夏天他们一起吃烤肉那次的服饰。

    “说起来,饭后那个叫‘榛爱莓瑰’的蛋糕是不是也是你准备的?服务员还说我们是第9999桌,哪有那么巧。”

    江澜和她肩并肩,头抵在一起看合照,说话间热气全扑在她耳边:

    “9999,长长久久。”

    周边夜色无岸,只有身边这一盏路灯亮着,温暖的柔光照在那张合成照片上,两人都没有穿军服,一起勾唇浅笑,看上去无比般配。

    蔚舟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红本子的特殊皮质封面,心里逐渐发烫,连着耳尖也泛起热度。

    偏偏身边那人还在说:“现在这个时间,花店关门了,但是我有自己种的花,送给你。所以蔚小姐,你愿意和我领证吗?”

    简直是明知故问。

    蔚舟从照片上移开目光,转头看向他。

    这人比照片里更鲜活,真切地站在她眼前,体温通过交握的双手传递过来,指间生出几分汗渍。

    他在紧张。

    有胆先斩后奏的人也会紧张吗?

    路灯的光散在他眼睛里,蔚舟看着,像是在欣赏一段小型日落,浪漫化作云烟,遍布天际。

    她缓缓合上那个红本子,揣进自己口袋,牵着他向前走。嗓音徐徐,却又在风里沾染了夏季独有的热烈,钻进了江澜心里。

    “回家吧,我的合法伴侣。”

    大片的绿色在蝉鸣中颤动,迎着慢慢升起的启明星,晕染了漂泼爱意,一如仄起的绝句一般汹涌起伏,而后——

    落在一对夫妻交握的手心里。

    *

    回家后不久,这对新手父母终于想起来看一看自己的女儿。

    “你确定她之前没有睁过眼吗?”

    蔚舟弯腰盯着营养箱里那个熟睡的小婴儿,表情吃惊,再三向江澜确定。

    江澜也强调:“彦枝最近才开始双休,之前我和他轮流看顾,寸步不离,没见她睁过眼。”

    蔚舟冲躺在地上玩毛线团的粥粥招手,等它跳到营养箱上,带着它面向江澜:

    “我们真的见过她醒着,就前天晚上。”

    江澜直接忽略小猫,往alpha肩上贴:“果然还是妈咪的面子大,你一回来,她就醒了。”

    这人几乎挂在她身上,蔚舟揽住他的腰,撑着重量,没等想出什么话安慰这位失落的爸爸,他自己先站直了,不知从哪掏出一本童话书,塞到蔚舟手里。

    “你给她读个故事听吧,我去洗个澡。”

    蔚舟对于给孩子读童话一事很是新奇,也没深思江澜的话,顺着他的要求陷进一旁的懒人沙发里,先将童话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都是些很寻常的幼儿童话,只是结局一点也不遵循套路,比如其中一篇说王子打倒了恶毒皇后,拥护白雪公主登上了王位。

    蔚舟看得起劲,随机找了一篇开始读:

    “在遥远的森林里,有一位正值的猎人,有一天……”

    温和女声环绕于这间布置温馨的房间内,催人欲睡,狮子猫踩上女人的膝盖,窝在她怀里打着呼噜。

    “猎人看着受伤的狐狸,无比心疼,赶紧……”

    门口“咔嚓”一声,有人走近。蔚舟的眼神还留在童话书上,只挪了挪身子,空住一个狭窄的位置来。

    来人伸出一指戳了戳小猫,将它赶走后,贴着女人陷进沙发。

    这是单人沙发,两个成年人往里一坐,便是从肩到腿全都紧紧挨在一起。江澜更是丝毫不见外,两只腿都压在伴侣膝盖上,一手环着她的腰,往她怀里缩。

    “狐狸的伤势渐渐好转,猎人生出放它回归山林的念头……”

    蔚舟读着读着,察觉到几分不对劲,她从怀里这人身上感受到热腾腾的水汽。

    “你没拿浴巾吗?”

    江澜身上的睡衣东一块西一块地被水珠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印出一点肉/色。

    他轻飘飘来一句:“忘了。”

    “坐直了。”女alpha拍拍他的腿,示意他别挡着自己看书。

    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江澜领口的扣子系与不系没什么区别。

    男人听话坐直了些,改为抱着爱人一条胳膊,蔚舟只好单手翻书。

    “然而狐狸却不愿走,向猎人展示它那蓬松的尾巴,试图……”

    渐渐地,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突兀停止。

    偏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要发出疑问:“怎么不读了?”他还贴心地翻了页,催促她:“继续,帮你翻好了。”

    可正是这一举动暴漏了他——上一页根本没读完。

    蔚舟用力从他胸口间抽出手臂,按上他后颈那个凸起,逼近他:“江指挥,你的信息素泄露了,你知道吗?”

    江澜老实点头:“我知道啊。”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有条有理:“蔚指挥,帝国法律只说不准在公共场合泄出信息素,以免打扰到陌生的异性。请问,这里是公共场合,还是有陌生的异性?”

    女人冲他晃了晃手里的书,示意他打扰到她读书了。

    江澜瞥了那书一眼,表情认真:“为什么它可以向猎人展示尾巴,而我不可以?”

    蔚舟这回是真的吃惊,反问他:“没说不可以,但你的尾巴在哪呢?”

    她以为这一句会让诡辩的对方哑口无言,但显然眼前这个omega技高一筹,懂得拿回主动权:

    “法律规定,谁主张,谁举证。既然蔚小姐对我的尾巴这么感兴趣,那就自己找找好了。”

    他大方摊开手脚,连脖子也微微仰起,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蔚舟定定看了他一会,丝毫不上当,继续读自己的书:

    “猎人不愿拘束它,在与狐狸谈心过后,给它准备了最后一顿晚餐……”

    她不理会陷阱,可架不住身边那人不依不饶,又缠上来:“你说,猎人是真心想放狐狸离开吗?”

    女人咬着重音提醒他:“这是童话,幼儿童话。”别拿把成年人那一套勾心斗角强加上去!

    但江澜充耳不闻,自顾自说道:“我觉得不是,她拿晚餐诱惑狐狸,谁能拒绝到嘴的食物呢。”

    alpha彻底没了读书的心思,丢下那本彩绘童话,转过身和他面对面,调侃道:

    “怎么,你也饿了?”

    谁知那人却摇头:“不饿,很涨。”

    “你涨你还——”蔚舟一句反驳正要脱口而出,转念一想,这个形容词哪里怪怪的,难道不该是“撑”?

    再看江澜,他没摸肚子,反而将手指滑到衣领,动作缓慢地解开一颗扣子,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alpha,声音微弱:

    “好心的猎人小姐,也给我治疗一下吧。”

    他表情可怜,丝毫没有引诱,仿佛真是一只受了伤在求助的狐狸。可他说着求助的话,却又没有半分祈求的语气,只是眼神直勾勾的,让人不经怀疑,若是漠然离去,必定要遭受他的无声谴责。

    蔚舟这下懂了。

    他不是在调笑,而是在调/情。

    她有些疑惑,隐约记起以往的江澜没这么……那时他顶多说几句荤话,或者在桌下蹭一蹭她的腿。

    现在变得这么……妖。

    不是妖娆,也不是妖媚,是从他骨子里散发出的勾人气质。

    像番石榴。

    表皮是全青的冷淡颜色,只有切开才会发现,内里早已红透了。

    现在这只石榴自己剥开了皮。

    檀木香从寄体里溢出,展现出与它的主人截然不同的火热态度,化作无形的触手,缠住女人的四肢,将她往沙发里拉。

    alpha的呼吸逐渐不稳,安抚般摸了摸男人的脸,另一手去揽他后背,哄道:

    “别在这,回房间,起来。”

    可那人半点不肯动,抓住机会勾上她脖子,在她脸上吹了口气。

    “猎人小姐,治疗当然要尽快,在哪里不行?”

    直到现在他依然眼神清明,神情认真,是套上军服就能去上班的清白程度。

    反观另一位,热度从耳尖逸散到脸颊,又沾染上脖子,扯了两下男人的胳膊,硬是没扯下来,惹了一身汗。

    几次失败后,她停下动作,凑到omega唇边亲了一口,渡了口信息素给他。

    江澜得逞的笑还没扬起来,突然间,整个人被托着腿弯腾空抱起,被迫移向主卧。

    他挣扎几下无果,泄了气,手臂松松搭在蔚舟肩上,任她将自己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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