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楼（十四）
好在事态的发展，并没有柏彦想象的那么糟。
因为他很快发现这些污染物似乎并没有灵智，不同于之前寄生在玩家身上的模糊黑雾，此刻的它们更像是一团即将融化的人形果冻——脸上的五官如同错位了的拼图，歪七八扭不说，更令人心生不适的是，没有一个污染物脸上是完好的，不是这个人少一只眼睛一个鼻子，就是那个人的脸上只挂着一半的嘴……
柏彦移开视线，不再注视那些让人猛掉SAN值的画面，转而看着墙上的烛火，再次陷入沉思：如果按照他们之前的判断，污染物的本性是污染活物，捕食灵魂的能量，那么此刻他和许蓁蓁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可这些污染物，不仅没有攻击他们，甚至有点……视他们于无物。
柏彦再次将视线转移过去，只是这一次他关注的不再是某个个体，慢慢的，他发现此地的污染物们，像浮游生物一般，一直沿着类似圆圈的固定路线来回飘动……
身旁的许蓁蓁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声喷在柏彦耳边：“地上有东西……”她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像是画了什么。”
画？
柏彦微怔，随即眯起眼睛仔细去瞧，就在那些污染物的脚下，确实用暗红色的颜料刻画着一些深浅不一的线条，如果不是许蓁蓁提醒，柏彦几乎要略过那些痕迹，可碍于所处的视角，他依然无法完整地看清整个地面，也就无从得知那些线条意味着什么。
那或许就是污染物反常的原因。
这个念头冒了出来，并越来越清晰。柏彦重新捋了捋思路，从管家负责的花园，到被掩盖的密道，再到神秘聚集的污染物，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此前的猜测没有错，这里确实是李夫人一直隐藏的秘密之处，直觉告诉柏彦，通关这个天灾副本的关键线索，就摆在他们面前！
“我要进去看看。”柏彦下了决心，他目光坚定地看着许蓁蓁，嘱咐道：“你在这里呆着。”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有危险你就跑。”
许蓁蓁睁大眼睛：“你不会是想跑到那些污染物中间，去观察地上到底画了什么吧。”
她拧着眉看了看那些无知无觉漂浮着的污染物，话语里含着几分不认同，“太危险了，虽然这会儿它们没有表现出对我们的攻击性，但说不定你刚一走进去，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呢，而且万一地上的痕迹并非什么重要信息，那不就是白费工夫了，一定还有更保险的办法……”
柏彦摇了摇头，打断了许蓁蓁的话语：“可时间不多了。”而他们还没搞清楚李夫人到底是怎么召唤邪神的，也不清楚李夫人的弱点在哪里，所以，为了弄明白这一切，只能兵行险招。
许蓁蓁沉默下来，她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生气般的鼓了鼓脸颊：“好吧好吧，你说得对，时间确实不多了。哎，我相信你是心里有数才会选择冒险的啊。”她一字一句道：“请一定注意安全。”
柏彦眼中划过一抹暖色，他知道许蓁蓁是在关心自己，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想出直入污染物中间的主意，并不是柏彦心急冒进，也并非盲目自大，而是他权衡利弊下的最优解，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他真的判断失误，他不该把无辜的旁观者卷入其中。
柏彦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后，所有的杂念都已消失不见，他迈步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九步、十步……
每走一步，柏彦都用目光紧紧观察着污染物的动向，直到他走到圆圈的边缘，并试图慢慢挪进圆圈内部，污染物们依旧表现得无动于衷。
旁观的许蓁蓁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下一秒，当柏彦抬腿踏进“圆圈”向前走时，面色突变——
砰！
“我去，这花园居然还上了锁？！”
一位中年发福的男玩家，为争当第一个给王婉开门献殷勤的人，积极走在队列前开路，结果狼狈撞上“南墙”，恼羞成怒地开口骂道。他想也没想就一脚踹在了大门上，结果没把门踹开，反把自己震得踉跄后退。
“噗——”人群里接连有人笑出了声。
中年玩家憋红了脸，色厉内荏道：“有本事你们来把门踹开啊！”
“来就来啊！”
“我还不信了，这锁能是秤砣做的？”
林书俊冷眼看着这群乌合之众，王婉说得没错，这些无能且卑劣的人凭什么能坐享其成，在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打探消息、摸索通关的时候，这些人却只想着逃避、躺平，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这些人发挥一点余热，做他们的探路石。
“你的支线任务有进展了吗？”王婉走到他身旁，低声问道。
林书俊微微低头，摆出恭顺的模样：“进度目前停在30%不动了。”
“啧，这个任务你上点心，我也很好奇大小姐在这个副本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王婉可不会忘记自己在这个NPC身上栽的跟头，这让她对大小姐充满了忌惮和恶意。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一些猜测。”
林书俊是在无意中触发的支线任务，根据游戏的任务提示【李家大小姐有一个心病，和她的姐妹有关。请探明大小姐身上的疑云】，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在说李家不止一个小姐，大小姐或许还有一个姐妹吗，可不管是李夫人还是李家其他人，却从未提起过。
那个隐形的“李小姐”，现在会在哪儿？
李家家庭医生的身份给林书俊提供了不少帮助，他很快知道了李家十年前曾发生过一场巨变，很多李家人都在那时候死的死，走的走。但每当林书俊向仆人们问起这个话题和大小姐是否相关时，他们都对此讳莫如深。
——如果不是他从客房的地板夹缝里发现了一张全家福，他恐怕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
“李夫人当初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两人年纪一样，长相一样，除了她们自己，恐怕谁也分不清楚哪个是大小姐，哪个是二小姐。”
林书俊的话意有所指，王婉自然听出来了：“你不会想说，现在的大小姐不一定就是大小姐，她很有可能是二小姐，而且这个变化发生的时间点就是十年前的那场巨变。”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李家两位小姐换了身份，二小姐变成了大小姐，而原本的大小姐出了事消失了，这件事就成了现在这位大小姐的心病，她一直怀抱着某种愧疚或恐惧，所以有时表现出精神失常，判若两人。”王婉语速越来越快，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兴奋。
林书俊抿着唇点了点头：“这样就能说通了。我想只要能找到证明我们猜想的凭据，我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王婉哼笑了一声：“不仅是你的任务，这可是一个关系到李家的大秘密，运用的好了，一定会起大作用。”她仿佛脑中已经有了主意，恨不得马上去实施，这时再看玩家们的闹剧，便没了兴致，不耐烦道：“抓紧时间进花园，这是整个李家唯一上锁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话的林书俊越过人群，直直走到花园门口，将锁拿到手里慢慢摩挲，随后手上动作翻飞，三两下便把锁拆了，接着“哐啷”一声，大门被推开。
费了半天劲儿，仍然没有把门锁打开的众玩家：……
王婉满意地冲林书俊抛了一个媚眼：“可以啊，之前还真小看你了，好好干，出去后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林书俊扯出一个笑的模样，又转身对玩家们道：“进去后不要大喊大闹，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都要通知婉姐或者我，在此之前，你们最好不要自行触摸，以免发生意外。”
他眼珠子一转，“这都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当然了，该是你们的东西，我们不会强制索取。”
众玩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中年玩家干干笑道：“李小哥，你说得太对了，咳，我们这就进去吧，千万别让婉姐多等了，快，其他人赶紧跟上！”
躲在草丛中的李尔心里着急，许蓁蓁和柏彦还没从密道中出来，这些人进去后，要是刚好撞上了怎么办，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地进入花园……快想想啊，李尔，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
*
“柏彦，你还好吗？”许蓁蓁的声音仿佛是从天外飘来：“我发现污染物们的动作越来越慢了，你要小心……”
柏彦咽了咽口水，目光专注地观察着地上的图案，头也不回地对许蓁蓁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而这个动作做完，他眼前忽然出现一片斑驳，柏彦忍不住晃了晃头，这一晃，额上满满的汗随之甩了下来。
看着这堪称“汗如雨下”的一幕，仿若生锈的脑子嘎吱作响，柏彦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他抬起头困惑地想，可污染物们一直没有异动啊……
污染物们确实没有攻击柏彦，但自从他踏进圆圈向中心靠近，每走一步，便能感觉到身上被施加了无形的压力，犹如压了几百层的棉被，这对柏彦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他一直没有当一回事，也就忽略了背后真正的危机。如果不是许蓁蓁的呼唤，他恐怕还沉浸在莫名的痴迷和精神恍惚中。
可即便如此，柏彦忍住心脏处的窒息感，无视耳边越来越嘈杂的呓语声，他还不能就这么撤退，只差一点了，让他看清楚这最后一点，就最后一点！
柏彦咬着牙，哪怕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浸湿面庞，仍努力张大双眼……
“别再逞强了！”熟悉的声音石破天惊般在柏彦耳边炸响，许蓁蓁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柏彦看着少女朝自己翻了个白眼，然后顶着涨红的脸，一步步挪到了他身旁，她一边盯着地上的图案，一边没好气地说：“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可以帮你承担一份压力啊。”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许蓁蓁的加入确实分担了一部分精神攻击，柏彦忽而感到身上一轻，趁此机会他迅速集中注意力，将地上的图案全部记到脑子里。
“走！”柏彦反手握住许蓁蓁的手，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
因为他很快发现这些污染物似乎并没有灵智，不同于之前寄生在玩家身上的模糊黑雾，此刻的它们更像是一团即将融化的人形果冻——脸上的五官如同错位了的拼图，歪七八扭不说，更令人心生不适的是，没有一个污染物脸上是完好的，不是这个人少一只眼睛一个鼻子，就是那个人的脸上只挂着一半的嘴……
柏彦移开视线，不再注视那些让人猛掉SAN值的画面，转而看着墙上的烛火，再次陷入沉思：如果按照他们之前的判断，污染物的本性是污染活物，捕食灵魂的能量，那么此刻他和许蓁蓁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可这些污染物，不仅没有攻击他们，甚至有点……视他们于无物。
柏彦再次将视线转移过去，只是这一次他关注的不再是某个个体，慢慢的，他发现此地的污染物们，像浮游生物一般，一直沿着类似圆圈的固定路线来回飘动……
身旁的许蓁蓁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声喷在柏彦耳边：“地上有东西……”她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像是画了什么。”
画？
柏彦微怔，随即眯起眼睛仔细去瞧，就在那些污染物的脚下，确实用暗红色的颜料刻画着一些深浅不一的线条，如果不是许蓁蓁提醒，柏彦几乎要略过那些痕迹，可碍于所处的视角，他依然无法完整地看清整个地面，也就无从得知那些线条意味着什么。
那或许就是污染物反常的原因。
这个念头冒了出来，并越来越清晰。柏彦重新捋了捋思路，从管家负责的花园，到被掩盖的密道，再到神秘聚集的污染物，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此前的猜测没有错，这里确实是李夫人一直隐藏的秘密之处，直觉告诉柏彦，通关这个天灾副本的关键线索，就摆在他们面前！
“我要进去看看。”柏彦下了决心，他目光坚定地看着许蓁蓁，嘱咐道：“你在这里呆着。”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有危险你就跑。”
许蓁蓁睁大眼睛：“你不会是想跑到那些污染物中间，去观察地上到底画了什么吧。”
她拧着眉看了看那些无知无觉漂浮着的污染物，话语里含着几分不认同，“太危险了，虽然这会儿它们没有表现出对我们的攻击性，但说不定你刚一走进去，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呢，而且万一地上的痕迹并非什么重要信息，那不就是白费工夫了，一定还有更保险的办法……”
柏彦摇了摇头，打断了许蓁蓁的话语：“可时间不多了。”而他们还没搞清楚李夫人到底是怎么召唤邪神的，也不清楚李夫人的弱点在哪里，所以，为了弄明白这一切，只能兵行险招。
许蓁蓁沉默下来，她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生气般的鼓了鼓脸颊：“好吧好吧，你说得对，时间确实不多了。哎，我相信你是心里有数才会选择冒险的啊。”她一字一句道：“请一定注意安全。”
柏彦眼中划过一抹暖色，他知道许蓁蓁是在关心自己，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想出直入污染物中间的主意，并不是柏彦心急冒进，也并非盲目自大，而是他权衡利弊下的最优解，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他真的判断失误，他不该把无辜的旁观者卷入其中。
柏彦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后，所有的杂念都已消失不见，他迈步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九步、十步……
每走一步，柏彦都用目光紧紧观察着污染物的动向，直到他走到圆圈的边缘，并试图慢慢挪进圆圈内部，污染物们依旧表现得无动于衷。
旁观的许蓁蓁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下一秒，当柏彦抬腿踏进“圆圈”向前走时，面色突变——
砰！
“我去，这花园居然还上了锁？！”
一位中年发福的男玩家，为争当第一个给王婉开门献殷勤的人，积极走在队列前开路，结果狼狈撞上“南墙”，恼羞成怒地开口骂道。他想也没想就一脚踹在了大门上，结果没把门踹开，反把自己震得踉跄后退。
“噗——”人群里接连有人笑出了声。
中年玩家憋红了脸，色厉内荏道：“有本事你们来把门踹开啊！”
“来就来啊！”
“我还不信了，这锁能是秤砣做的？”
林书俊冷眼看着这群乌合之众，王婉说得没错，这些无能且卑劣的人凭什么能坐享其成，在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打探消息、摸索通关的时候，这些人却只想着逃避、躺平，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这些人发挥一点余热，做他们的探路石。
“你的支线任务有进展了吗？”王婉走到他身旁，低声问道。
林书俊微微低头，摆出恭顺的模样：“进度目前停在30%不动了。”
“啧，这个任务你上点心，我也很好奇大小姐在这个副本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王婉可不会忘记自己在这个NPC身上栽的跟头，这让她对大小姐充满了忌惮和恶意。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一些猜测。”
林书俊是在无意中触发的支线任务，根据游戏的任务提示【李家大小姐有一个心病，和她的姐妹有关。请探明大小姐身上的疑云】，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在说李家不止一个小姐，大小姐或许还有一个姐妹吗，可不管是李夫人还是李家其他人，却从未提起过。
那个隐形的“李小姐”，现在会在哪儿？
李家家庭医生的身份给林书俊提供了不少帮助，他很快知道了李家十年前曾发生过一场巨变，很多李家人都在那时候死的死，走的走。但每当林书俊向仆人们问起这个话题和大小姐是否相关时，他们都对此讳莫如深。
——如果不是他从客房的地板夹缝里发现了一张全家福，他恐怕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
“李夫人当初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两人年纪一样，长相一样，除了她们自己，恐怕谁也分不清楚哪个是大小姐，哪个是二小姐。”
林书俊的话意有所指，王婉自然听出来了：“你不会想说，现在的大小姐不一定就是大小姐，她很有可能是二小姐，而且这个变化发生的时间点就是十年前的那场巨变。”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李家两位小姐换了身份，二小姐变成了大小姐，而原本的大小姐出了事消失了，这件事就成了现在这位大小姐的心病，她一直怀抱着某种愧疚或恐惧，所以有时表现出精神失常，判若两人。”王婉语速越来越快，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兴奋。
林书俊抿着唇点了点头：“这样就能说通了。我想只要能找到证明我们猜想的凭据，我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王婉哼笑了一声：“不仅是你的任务，这可是一个关系到李家的大秘密，运用的好了，一定会起大作用。”她仿佛脑中已经有了主意，恨不得马上去实施，这时再看玩家们的闹剧，便没了兴致，不耐烦道：“抓紧时间进花园，这是整个李家唯一上锁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话的林书俊越过人群，直直走到花园门口，将锁拿到手里慢慢摩挲，随后手上动作翻飞，三两下便把锁拆了，接着“哐啷”一声，大门被推开。
费了半天劲儿，仍然没有把门锁打开的众玩家：……
王婉满意地冲林书俊抛了一个媚眼：“可以啊，之前还真小看你了，好好干，出去后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林书俊扯出一个笑的模样，又转身对玩家们道：“进去后不要大喊大闹，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都要通知婉姐或者我，在此之前，你们最好不要自行触摸，以免发生意外。”
他眼珠子一转，“这都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当然了，该是你们的东西，我们不会强制索取。”
众玩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中年玩家干干笑道：“李小哥，你说得太对了，咳，我们这就进去吧，千万别让婉姐多等了，快，其他人赶紧跟上！”
躲在草丛中的李尔心里着急，许蓁蓁和柏彦还没从密道中出来，这些人进去后，要是刚好撞上了怎么办，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地进入花园……快想想啊，李尔，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
*
“柏彦，你还好吗？”许蓁蓁的声音仿佛是从天外飘来：“我发现污染物们的动作越来越慢了，你要小心……”
柏彦咽了咽口水，目光专注地观察着地上的图案，头也不回地对许蓁蓁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而这个动作做完，他眼前忽然出现一片斑驳，柏彦忍不住晃了晃头，这一晃，额上满满的汗随之甩了下来。
看着这堪称“汗如雨下”的一幕，仿若生锈的脑子嘎吱作响，柏彦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他抬起头困惑地想，可污染物们一直没有异动啊……
污染物们确实没有攻击柏彦，但自从他踏进圆圈向中心靠近，每走一步，便能感觉到身上被施加了无形的压力，犹如压了几百层的棉被，这对柏彦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他一直没有当一回事，也就忽略了背后真正的危机。如果不是许蓁蓁的呼唤，他恐怕还沉浸在莫名的痴迷和精神恍惚中。
可即便如此，柏彦忍住心脏处的窒息感，无视耳边越来越嘈杂的呓语声，他还不能就这么撤退，只差一点了，让他看清楚这最后一点，就最后一点！
柏彦咬着牙，哪怕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浸湿面庞，仍努力张大双眼……
“别再逞强了！”熟悉的声音石破天惊般在柏彦耳边炸响，许蓁蓁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柏彦看着少女朝自己翻了个白眼，然后顶着涨红的脸，一步步挪到了他身旁，她一边盯着地上的图案，一边没好气地说：“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可以帮你承担一份压力啊。”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许蓁蓁的加入确实分担了一部分精神攻击，柏彦忽而感到身上一轻，趁此机会他迅速集中注意力，将地上的图案全部记到脑子里。
“走！”柏彦反手握住许蓁蓁的手，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