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楼（十五）
“等等，柏彦。”两人刚刚冲出污染物的“包围圈”，许蓁蓁便叫住了柏彦，语气古怪道：“先别急着出密道，你看那些污染物……它们，好像活过来了。”
什么叫活过来了？
柏彦回头望去，心底一沉。
就在几分钟前，这些污染物还宛如一个个将要融化的蜡像，但现在，它们中的大部分居然重新长出了消失的五官，死物一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一层活气，此情此景不禁让人联想到聊斋志异中吸食人类精气的妖怪。
柏彦骤然明白了什么，他看着许蓁蓁苍白的脸，感受着彼此手心里同样冰冷的温度，忽然坐了下来，拾起地上干枯的树枝，匆匆画下刚才记住的图案。
一边画，他一边语速极快道：“我怀疑这就是当年召唤邪神遗留下的阵法，它的作用可能还不仅仅是召唤，或许还有吸食生命力的作用，看这些污染物，它们之所以突然有了变化，恐怕就是因为吸食了我们两人的生命力……”
“归根结底，这同样是一种献祭，被阵法笼罩的人，献祭生命召唤邪神。”许蓁蓁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蓦地一顿，看着柏彦：“等等，你说了这么多字没关系吗？”
柏彦闷哼一声，把嗓子眼涌上来的一口血咽了回去，轻描淡写道：“没事，我把制约强行解开了。”
“强行？”许蓁蓁讶然。
“这跟我觉醒的天赋能力有关，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柏彦不再避讳，透露了一点自己的信息：“只要玩家能存活到通关副本，根据个人参与度和贡献度就能觉醒天赋。我想你一定可以觉醒上位天赋，到时候你就会明白。”
许蓁蓁眨了眨眼，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自己早就偷偷放好了录音机，录下了他们的对话，从那时候她便已经对他的能力有了猜测——能够“看清”自己的玩家身份，每次说话又惜字如金——想必是某种需要平衡的能力。
柏彦：“天赋能力是很重要，但如果以为有了天赋就能轻轻松松通关天灾副本了，那绝对是大错特错，真正能够依靠的还是自己本身的能力。”
“可照你这么说，天赋不就是自己觉醒的能力吗，难道这也不可靠吗？”许蓁蓁并非故意抬杠，而是她发现柏彦对待副本和系统的态度很微妙，难道对方同自己一样怀着一颗对系统的警惕之心？
柏彦沉默了，天赋究竟是靠自己觉醒还是系统赋予的这一点，在天管局内部一直颇受争议，尤其是在对部分自愿参加实验的觉醒者能力进行研究后，研究员们迟迟无法找到有力证据证明天赋的由来，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天赋同样可以看做一种能量。
既然是能量，必定是守恒的，系统又是靠着什么样的方式激发玩家生出多余的能量，抑或是剥夺了谁的能量赋予玩家？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觉醒天赋的事情可以押后再谈。”许蓁蓁话锋一转：“之前我说，十年前的召唤根本没有成功，现在我要纠正一下这个说法，邪神虽然没有被成功召唤，但这个仪式也不能说是失败了。”
她看着那些无知无觉的幽灵般的污染物，幽幽道：“我们都体验过这个仪式的效果，所以我想，这里的污染物，原本应该是当年丧命于此的李家人，李夫人牺牲他们的生命开启了仪式，又献上自己的女儿作为邪神的祭品，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十年前，悲剧发生的那一天，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仆人们照常开始一天的工作，而李家的主人们，除了自我封闭的李夫人，年老体弱的李老太爷和因为身体不适，请假在家的二小姐外，其他人都早早出了门。
那时的李老太爷已经后悔自己的失言，但身为一家之主，碍于自己的权威，他又不愿第一个低头，当李夫人主动出门来告诉他，自己有办法挽回李家的颓势时，李老太爷松了口气，以为这是女儿递来的台阶，却忽略了她异于往常的诡谲之色。
下午时分，当李夫人命令所有仆人到花园集合，当她牵着小女儿的手，推开花园大门的那一刻——谁也没有料到，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即将降临。
“所有的悲剧都源于李家父女的古板和偏执，李夫人丧心病狂至此，让李家的女儿和家仆沦为了他们的殉葬品……”许蓁蓁伸出手指，虚虚地描摹着地上的仪式图案，意味深长道：“这个悲剧甚至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不是吗？”
【恭喜玩家柏彦找到多个关键线索，支线任务“揭秘李家的过去”进度90%】
系统的提示音似乎在告诉柏彦，他们的推论没有错。可还是有地方被他们忽略了，那会是什么呢？
许蓁蓁支着脑袋，不经意道：“都这么多年了，这些污染物还在被这个仪式禁锢着……”
“不对。”柏彦突然想通了：“仪式的力量变弱了，那些晚上游荡在李家小楼里的污染物，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许蓁蓁眨了眨眼，她比柏彦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
不管是被邪神力量侵蚀的污染物，还是勉力躲在镜中的灵魂，本质上都是一种能量体，区别只在于还有没有脑子。在没有外力插手的情况下，能量体会自然消散，但这需要一段时间，如果方法得当，能量体未尝不能存活久一些；
而与之相反的是，能量体如果选择寄生人体，便犹如吸血虫一般，会不断吸食人的生命，倘若不能在人死后尽快寄生第二个人，就会彻底消散在人世间。
许蓁蓁的眼中多了一些复杂的意味，污染物寄生人体，很难说这种做法是不是在自寻死路，但一想到它们在夜晚流荡，如飞蛾扑火一般追寻光的影子，又多少为它们感到可悲……
“哐当——”
“什么声音？”柏彦猛地回头。只见整个密道忽地剧烈震动一下，上方的沙土簌簌直下，一副快要塌方的架势。
他皱了下眉，接着反应迅速地牵起许蓁蓁的手：“外面一定是出事了，我们先跑出去再说。”
许蓁蓁被拉着一路往前跑，就在他们即将跑出密道的最后一刻，她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一眼，那群污染物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以垂着手、扭着脖子的一致姿势目送着他们，空洞的眼珠子下蔓延着一道道裂隙，好似在流泪。
许蓁蓁看着看着，垂下眼睫，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我会结束你们的悲剧。
*
“啊啊啊！那条该死的狗，我一定要弄死它！你们听着，谁给我抓到它，通关后我就送谁一百万！”
柏彦和许蓁蓁刚刚爬到洞口，便见外面阵阵浓烟飘起，一片乱糟糟中只听到王婉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一百万，柏彦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冷笑，真不愧是教宗，可真会忽悠人啊，一百万听起来是财大气粗，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殊不知对觉醒者而言，钱，根本只是一团废纸，也就是糊弄糊弄这些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新人。
有人显然跟柏彦想到一起去了：“要是王小姐真这么舍得，何不给他们一个好点的道具傍身？还是说，教宗已经穷到只剩下钱这种废品了？！”
话音落地，场面为之一静。
柳奕竟然也来了，这座小花园里现在是聚集了多少玩家……柏彦正在心里暗暗吃惊，右边身子忽然麻了一下，是许蓁蓁凑了过来：“我看到多多了，柳奕和李尔也在那边，我们得过去看看。”她压低嗓音，细声细语道。
此时，因为花园地形单一，没有地方可以躲，外界情况又复杂，所以他们二人还在密道口趴着，但这样下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儿。
和柳奕他们集合是肯定的，柏彦唯一担心的是，密道内的秘密要是被教宗的人发现，恐怕会另起事端……
许蓁蓁似是和他心有灵犀：“密道里的仪式太危险了，要是有人无意走进去，恐怕会被直接吸干，干脆让这里的秘密继续尘封下去吧。”
那边，面对柳奕的惊人之语，王婉竟然没有否认，反而娇笑一声：“我就说嘛，天管局的人应该不至于那么废物，总算有人猜出了我的身份，不过，小哥哥，教宗怎么样是我们的内部事务，我愿意给什么酬劳是我的个人私事，其他人愿怎么选就怎么选，你情我愿的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
王婉的话意有所指，柳奕自然听懂了，但就算他说的话别人听不进去，他还是要尽力劝一劝：“教宗如果做事靠谱的话，我当然不会插手，可你们是怎么坑害新玩家，怎么把其他玩家当炮灰的，早已罄竹难书。”柳奕冷笑着，“无利不起早，我想各位玩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不清楚，世上没有免费的馅饼吧，你们好好想一想，不论教宗给你们承诺了什么，首先得保住命了才能享受。”
柳奕的话有没有说动在场的玩家，不得而知，至少在没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更加垂涎王婉口中“光明”的未来。
人性一向如此。
“你说的对，成年人有自己的选择，探索副本不就是各凭本事嘛。”王婉唇边的笑容更深了：“当然，我们能进同一个天灾也算缘分，总要给天管局一个面子，这样吧，我就不追究小姑娘放火阻碍我们探索的行为了，但是那条狗，必须得交给我。”
王婉举起左手，上面赫然留着三条浸出血迹的爪痕，因为这个举动扯到伤口，痛楚使得王婉的声音多了一丝阴狠，“这条狗伤了人，我作为受害者，提出这么一点要求不过分吧，天管局一向自认有原则，想必一定不会是非不分。”
更何况，这条狗似乎有些不同凡响，王婉忍住探究的目光，好整以暇地望着柳奕。
“你胡说！”
李尔灰头土脸地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是你先动手伤人，多多是为了保护才我反击的。”
王婉似乎这才注意到李尔：“哎呀，李尔姐姐，讲点道理呐，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地要放火，我又怎么会为了阻止你，不小心把你甩出去呢。”她戏瘾上来，蓦地换上一副委屈神色：“姐姐，好狗呢，不伤人。你确定要为了这么一条狗，和我翻脸吗？”
李尔愣了一下，她此前还从没见过像王婉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人，对方此时表演出的可怜兮兮更是对当初李尔善心的羞辱，她强压住胸口的怒火，准备开口反驳对方，一声清脆的呼喝声盖过了在场的嘈杂：“多多——给我大声叫！”
清亮的女声穿过烟雾，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不等他们想明白话中的意思，一阵天摇地动猛然袭来。嘹亮的狗叫声伴随着大地轰鸣，土地、石块崩裂带起的尘烟瞬间笼罩整个花园！
玩家们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
“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啊。”
王婉拧眉震怒：“跑什么跑，都给我回来！”
柳奕也在一旁大声提醒众人：“这里是平地，就算地震了也不会有危险，你们乱跑反而有可能受伤，大家快集合在一起……”
好在震动和地陷都只维持了几十秒，等大家惊恐过去，发现所有人都好端端的，除了个别吓趴下的人，还凭空多了两个站着的人——
柏彦默然无语：“……这就是你的办法？”
许蓁蓁摸着欢快摇尾巴的多多，笑得像只狐狸：“对啊，你看嘛，不仅密道口被落石彻底堵死，大家也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完美解决了你我的隐忧。”
什么叫活过来了？
柏彦回头望去，心底一沉。
就在几分钟前，这些污染物还宛如一个个将要融化的蜡像，但现在，它们中的大部分居然重新长出了消失的五官，死物一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一层活气，此情此景不禁让人联想到聊斋志异中吸食人类精气的妖怪。
柏彦骤然明白了什么，他看着许蓁蓁苍白的脸，感受着彼此手心里同样冰冷的温度，忽然坐了下来，拾起地上干枯的树枝，匆匆画下刚才记住的图案。
一边画，他一边语速极快道：“我怀疑这就是当年召唤邪神遗留下的阵法，它的作用可能还不仅仅是召唤，或许还有吸食生命力的作用，看这些污染物，它们之所以突然有了变化，恐怕就是因为吸食了我们两人的生命力……”
“归根结底，这同样是一种献祭，被阵法笼罩的人，献祭生命召唤邪神。”许蓁蓁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蓦地一顿，看着柏彦：“等等，你说了这么多字没关系吗？”
柏彦闷哼一声，把嗓子眼涌上来的一口血咽了回去，轻描淡写道：“没事，我把制约强行解开了。”
“强行？”许蓁蓁讶然。
“这跟我觉醒的天赋能力有关，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柏彦不再避讳，透露了一点自己的信息：“只要玩家能存活到通关副本，根据个人参与度和贡献度就能觉醒天赋。我想你一定可以觉醒上位天赋，到时候你就会明白。”
许蓁蓁眨了眨眼，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自己早就偷偷放好了录音机，录下了他们的对话，从那时候她便已经对他的能力有了猜测——能够“看清”自己的玩家身份，每次说话又惜字如金——想必是某种需要平衡的能力。
柏彦：“天赋能力是很重要，但如果以为有了天赋就能轻轻松松通关天灾副本了，那绝对是大错特错，真正能够依靠的还是自己本身的能力。”
“可照你这么说，天赋不就是自己觉醒的能力吗，难道这也不可靠吗？”许蓁蓁并非故意抬杠，而是她发现柏彦对待副本和系统的态度很微妙，难道对方同自己一样怀着一颗对系统的警惕之心？
柏彦沉默了，天赋究竟是靠自己觉醒还是系统赋予的这一点，在天管局内部一直颇受争议，尤其是在对部分自愿参加实验的觉醒者能力进行研究后，研究员们迟迟无法找到有力证据证明天赋的由来，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天赋同样可以看做一种能量。
既然是能量，必定是守恒的，系统又是靠着什么样的方式激发玩家生出多余的能量，抑或是剥夺了谁的能量赋予玩家？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觉醒天赋的事情可以押后再谈。”许蓁蓁话锋一转：“之前我说，十年前的召唤根本没有成功，现在我要纠正一下这个说法，邪神虽然没有被成功召唤，但这个仪式也不能说是失败了。”
她看着那些无知无觉的幽灵般的污染物，幽幽道：“我们都体验过这个仪式的效果，所以我想，这里的污染物，原本应该是当年丧命于此的李家人，李夫人牺牲他们的生命开启了仪式，又献上自己的女儿作为邪神的祭品，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十年前，悲剧发生的那一天，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仆人们照常开始一天的工作，而李家的主人们，除了自我封闭的李夫人，年老体弱的李老太爷和因为身体不适，请假在家的二小姐外，其他人都早早出了门。
那时的李老太爷已经后悔自己的失言，但身为一家之主，碍于自己的权威，他又不愿第一个低头，当李夫人主动出门来告诉他，自己有办法挽回李家的颓势时，李老太爷松了口气，以为这是女儿递来的台阶，却忽略了她异于往常的诡谲之色。
下午时分，当李夫人命令所有仆人到花园集合，当她牵着小女儿的手，推开花园大门的那一刻——谁也没有料到，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即将降临。
“所有的悲剧都源于李家父女的古板和偏执，李夫人丧心病狂至此，让李家的女儿和家仆沦为了他们的殉葬品……”许蓁蓁伸出手指，虚虚地描摹着地上的仪式图案，意味深长道：“这个悲剧甚至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不是吗？”
【恭喜玩家柏彦找到多个关键线索，支线任务“揭秘李家的过去”进度90%】
系统的提示音似乎在告诉柏彦，他们的推论没有错。可还是有地方被他们忽略了，那会是什么呢？
许蓁蓁支着脑袋，不经意道：“都这么多年了，这些污染物还在被这个仪式禁锢着……”
“不对。”柏彦突然想通了：“仪式的力量变弱了，那些晚上游荡在李家小楼里的污染物，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许蓁蓁眨了眨眼，她比柏彦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
不管是被邪神力量侵蚀的污染物，还是勉力躲在镜中的灵魂，本质上都是一种能量体，区别只在于还有没有脑子。在没有外力插手的情况下，能量体会自然消散，但这需要一段时间，如果方法得当，能量体未尝不能存活久一些；
而与之相反的是，能量体如果选择寄生人体，便犹如吸血虫一般，会不断吸食人的生命，倘若不能在人死后尽快寄生第二个人，就会彻底消散在人世间。
许蓁蓁的眼中多了一些复杂的意味，污染物寄生人体，很难说这种做法是不是在自寻死路，但一想到它们在夜晚流荡，如飞蛾扑火一般追寻光的影子，又多少为它们感到可悲……
“哐当——”
“什么声音？”柏彦猛地回头。只见整个密道忽地剧烈震动一下，上方的沙土簌簌直下，一副快要塌方的架势。
他皱了下眉，接着反应迅速地牵起许蓁蓁的手：“外面一定是出事了，我们先跑出去再说。”
许蓁蓁被拉着一路往前跑，就在他们即将跑出密道的最后一刻，她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一眼，那群污染物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以垂着手、扭着脖子的一致姿势目送着他们，空洞的眼珠子下蔓延着一道道裂隙，好似在流泪。
许蓁蓁看着看着，垂下眼睫，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我会结束你们的悲剧。
*
“啊啊啊！那条该死的狗，我一定要弄死它！你们听着，谁给我抓到它，通关后我就送谁一百万！”
柏彦和许蓁蓁刚刚爬到洞口，便见外面阵阵浓烟飘起，一片乱糟糟中只听到王婉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一百万，柏彦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冷笑，真不愧是教宗，可真会忽悠人啊，一百万听起来是财大气粗，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殊不知对觉醒者而言，钱，根本只是一团废纸，也就是糊弄糊弄这些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新人。
有人显然跟柏彦想到一起去了：“要是王小姐真这么舍得，何不给他们一个好点的道具傍身？还是说，教宗已经穷到只剩下钱这种废品了？！”
话音落地，场面为之一静。
柳奕竟然也来了，这座小花园里现在是聚集了多少玩家……柏彦正在心里暗暗吃惊，右边身子忽然麻了一下，是许蓁蓁凑了过来：“我看到多多了，柳奕和李尔也在那边，我们得过去看看。”她压低嗓音，细声细语道。
此时，因为花园地形单一，没有地方可以躲，外界情况又复杂，所以他们二人还在密道口趴着，但这样下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儿。
和柳奕他们集合是肯定的，柏彦唯一担心的是，密道内的秘密要是被教宗的人发现，恐怕会另起事端……
许蓁蓁似是和他心有灵犀：“密道里的仪式太危险了，要是有人无意走进去，恐怕会被直接吸干，干脆让这里的秘密继续尘封下去吧。”
那边，面对柳奕的惊人之语，王婉竟然没有否认，反而娇笑一声：“我就说嘛，天管局的人应该不至于那么废物，总算有人猜出了我的身份，不过，小哥哥，教宗怎么样是我们的内部事务，我愿意给什么酬劳是我的个人私事，其他人愿怎么选就怎么选，你情我愿的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
王婉的话意有所指，柳奕自然听懂了，但就算他说的话别人听不进去，他还是要尽力劝一劝：“教宗如果做事靠谱的话，我当然不会插手，可你们是怎么坑害新玩家，怎么把其他玩家当炮灰的，早已罄竹难书。”柳奕冷笑着，“无利不起早，我想各位玩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不清楚，世上没有免费的馅饼吧，你们好好想一想，不论教宗给你们承诺了什么，首先得保住命了才能享受。”
柳奕的话有没有说动在场的玩家，不得而知，至少在没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更加垂涎王婉口中“光明”的未来。
人性一向如此。
“你说的对，成年人有自己的选择，探索副本不就是各凭本事嘛。”王婉唇边的笑容更深了：“当然，我们能进同一个天灾也算缘分，总要给天管局一个面子，这样吧，我就不追究小姑娘放火阻碍我们探索的行为了，但是那条狗，必须得交给我。”
王婉举起左手，上面赫然留着三条浸出血迹的爪痕，因为这个举动扯到伤口，痛楚使得王婉的声音多了一丝阴狠，“这条狗伤了人，我作为受害者，提出这么一点要求不过分吧，天管局一向自认有原则，想必一定不会是非不分。”
更何况，这条狗似乎有些不同凡响，王婉忍住探究的目光，好整以暇地望着柳奕。
“你胡说！”
李尔灰头土脸地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是你先动手伤人，多多是为了保护才我反击的。”
王婉似乎这才注意到李尔：“哎呀，李尔姐姐，讲点道理呐，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地要放火，我又怎么会为了阻止你，不小心把你甩出去呢。”她戏瘾上来，蓦地换上一副委屈神色：“姐姐，好狗呢，不伤人。你确定要为了这么一条狗，和我翻脸吗？”
李尔愣了一下，她此前还从没见过像王婉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人，对方此时表演出的可怜兮兮更是对当初李尔善心的羞辱，她强压住胸口的怒火，准备开口反驳对方，一声清脆的呼喝声盖过了在场的嘈杂：“多多——给我大声叫！”
清亮的女声穿过烟雾，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不等他们想明白话中的意思，一阵天摇地动猛然袭来。嘹亮的狗叫声伴随着大地轰鸣，土地、石块崩裂带起的尘烟瞬间笼罩整个花园！
玩家们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
“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啊。”
王婉拧眉震怒：“跑什么跑，都给我回来！”
柳奕也在一旁大声提醒众人：“这里是平地，就算地震了也不会有危险，你们乱跑反而有可能受伤，大家快集合在一起……”
好在震动和地陷都只维持了几十秒，等大家惊恐过去，发现所有人都好端端的，除了个别吓趴下的人，还凭空多了两个站着的人——
柏彦默然无语：“……这就是你的办法？”
许蓁蓁摸着欢快摇尾巴的多多，笑得像只狐狸：“对啊，你看嘛，不仅密道口被落石彻底堵死，大家也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完美解决了你我的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