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戴胄休沐,他早起穿戴整齐,纵马就往贺谦处来。

    他来到贺谦家中,仆人道“不想戴大人突然到访,我立即去唤他起床。”

    戴胄挥挥手,道“不必了。”便径直往贺谦房里去,只见贺谦半醒半睡,房里还有一丝微微的酒气。

    戴胄突然道:“贺兄好久不见呐!”

    贺谦吓了一跳,忙翻身而起,笑道:“让戴大人看笑话了。”说罢,便整理好衣裳,邀戴胄往中堂一坐。

    戴胄和贺谦吃了些果子,贺谦方才缓缓道:“敢问戴兄为何事而来啊?”

    戴胄笑道:“多日未见,今日特来看望贺兄,不知贺兄近来如何?”

    贺谦微微一笑:“身轻如燕,逍遥自在。”

    两人正谈笑间,门下仆人来报:“庄上的豆豉①、盐梅②、梅酒皆已封装完毕,分别送往东市、西市商行售卖。”

    贺谦道:“可有给那些老农多些银钱答谢?”

    仆人连连点头,“记得把上月账簿带过来,我来帮你好好过目。”贺谦说完便挥挥手让仆人下去。

    戴胄笑道:“贺兄什么时候开始钻研营商之道?”

    贺谦忙忙挥手道:“门下小仆相求,为他指点一二罢了,如何说我钻研营商之道,戴兄真会开玩笑。”说完呵呵地笑了。

    戴胄笑嘻嘻道:“我方才经过后院,见园中翻修亭台,贺兄近来可是财源广进,府库盈余啊!”

    “让戴兄见笑了。”贺谦不再嘴硬,道“近些日子来,我命人重新修整了家中庄园,又请了些老农,将庄上的收成一应分类料理好,腌制过后,再运送往东西市售卖,不想存了些银钱,买了些店面,又开始经营起果子。大兴城中,达官贵族不在少数,一心求新求异,各类果子精工细作,花式各样,口味纷繁,正好合了他们的胃口。如今我财源渐渐水起,就想为家中添置一二,搞些怡情养性的东西解解闷,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正谈笑间,戴胄看见了桌上凌乱散乱的葡萄③。只见葡萄个大饱满,颜色亮丽。戴胄笑道:“这葡萄价格比黄金。贺兄何时变得如此?净糟蹋东西。”

    贺谦笑道:“这葡萄虽价比黄金,可味道酸涩,不过是大户人家彰显门面的物价罢了。莫说我口味刁钻,纵使戴兄尝了,也定然不会觉得物有所值。有一日我走亲访友,得到一些葡萄藤,便交由老农打理,本也不指望能结果,不想老农悉心照料,竟生得如此饱满。如今我收集这些葡萄,送往大户人家,仅靠着一树葡萄,竟也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戴胄笑道:“物以稀为贵。真是可喜可贺!”

    “戴兄现如今是吏部云骑尉,前途璀璨光明,如何是我等能相提并论的?我没有戴兄的修为、福气,不过终日游戏市井,赚些钱财度日罢了。”

    “好久不见,不想贺兄竟得过得如此之逍遥!我倒是羡慕贺兄啊。”戴胄顿了一顿,感慨道:“巨海长江,是非沉浮,我在宫城之中,有时也是言不由衷,当日我只当你是昔日逍遥自在惯了,不适应官场常态,不想如今的自己,也是一身狼狈。”

    “官场那点事情,我如何不知呐?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戴兄不必太往心里去。这人间世道,岂有可能事事顺心如意,人生在世,也只能是求个无愧于心罢了。戴兄已是幸运之至,当日我愤然辞官,今日想来,我若是当日不主动请辞,只怕早就让奸邪之人逼死,又何来今日?你如今的处境,比起我当日,已然好多了。”

    戴胄听完,微微而笑,“还是贺兄懂得宽慰人心,我在家中,不曾开口说起这些事,一来是怕家人担心,二来不免显得自己太过娇嗔。今日看来,还是贺兄能干,逍遥人世间,潇洒又自在。”

    “我辞官归隐,当日境况如何,戴兄可不是不知道。戴兄乃是有福之人,同仁之间,还算和睦相处,侍郎也不曾为难于你,与当日我际遇大不相同,可切莫学了我去。”

    戴胄看了一眼贺谦,道:“我哪里敢学了你去?哪里有你一身本事逍遥自在?况且一家老小,哪里能说辞就辞?”

    两人又谈笑半日,临走前,贺谦强塞给戴胄一些盐梅、果子,两人方才依依道别。

    ①《释名·释饮食》一书中,誉豆豉为“五味调和,需之而成”。

    ②《隋书·刘虻郑译等到传论》:暨夫帝迁明德,义非简在,盐梅之寄,自有攸归。

    ③《史记大宛列传》:宛左右皆以蒲陶为美酒,富贵之家藏酒一万多石,久则几十年而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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