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6 排练
吃完饭后，孙琬祎三人本想去图书馆自习，但日语学院的导员助理找上贺子睿。
导员助理是通过“推免保”选拔，靠本科毕业后干两年学院工作换来保研资格的学生。因此虽被学弟学妹喊一句“老师”，但其实和大家是同龄人，平时互怼互闹，没什么架子。
日院辅导员助理是个大姐姐，对着贺子睿笑意盈盈，如饿狼见了羊，妖精见了唐僧肉。
“子睿啊，老师平时对你还不错吧？”
贺子睿预感不妙：“老师，有话直说，你这样让我有点发毛。”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过一段时间运动会了嘛，开幕式各学院啦啦队都要表演，咱们院男生名额还没报满。”
所以导员助理循循善诱：“我看你盘靓条顺唇红齿白，觉得这个机会非你莫属。”
校运动会开幕式上，每个学院都要走方阵，方阵走到主席台处，还要进行一段歌舞表演。
贺子睿直觉这不是好差事。
“老师我肢体僵硬，位体前屈才3.6厘米。”
“所以才要多练练，争取下次达到13.6厘米。”
“我能拒绝吗？”
“不愿也没关系啊，不强制的。”老师和蔼温柔，但话锋一转，“不过呢……”
“不过？”三个人都眼巴巴看着她。
“这次运动会，咱们学院还缺个跑一千五的。 ”
燕外男女生比例三比七，男生极度稀缺。尤其是男子体育赛事，永远报不满，每个男生不得不身兼多职，只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三个人用。
贺子睿也是能屈能伸。
??“老师您跟我客气什么，不就是跳个舞吗？你千万别客气，我为了学院义不容辞！”
他试探着问：“能打听一下今年曲目是什么吗？”
只见导师微微一笑。
“《寄明月》”
*
“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去拍照留念！”
童源听到贺子睿要去跳女团舞，当即决定也不去图书馆，拉着孙琬祎去看热闹。
贺子睿自然是不情愿的，但是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任凭童源上下其手，留下了他的黑历史。
孙琬祎拦在上蹿下跳的两人中间，劝童源道：“给孩子留点面子……”
“就是就是，”贺子睿瞪着童源，“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好歹给人加个滤镜。”孙琬祎把话说完。
“……”
“哈哈哈哈哈，妙！”童源拊掌大笑。
贺子睿脸拉得老长，背过身去不理他们。
排练地点是在操场和礼堂中间的文化广场。日语学院人没来齐，于是他们坐在礼堂外的台阶上休息，看着远方灯火亮起，蓝紫色的天幕最终完全融成夜色。
“我说你，适可而止啊。”
贺子睿斜斜瞥一眼忙着给照片加滤镜的童源。灯光下，清秀面颊泛起一点红晕。
“哈哈哈我留着自己欣赏，不外传，行了吧？”
“谁说那个了……唉。”
贺子睿小声嘟囔着，声音散在风中。
周围人来人往，嘻嘻笑闹，谁也不知道他本来要说什么。
广场上人多起来了。燕外校园很小，文广与其说是广场，更像是条宽阔点的道路。一到晚上，遛弯的、练舞的、学滑冰的都挤在这，甚至还有附近来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也来占地。
林倩知道童源来了文广，在微信里嘱托她，帮忙刺探一下其他学院的表演节目。
林倩是整个俄语学院唯一正儿八经学过舞蹈的人，所以导员将排舞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给了她。
林倩很是头大。
按往年，只有韩语和日语两学院是开幕式啦啦队表演的主力，因为他们固定一个街舞一个宅舞，最受观众期待。每年他们俩神仙打架一争高低，其他学院重在参与。
但今年正值校庆，各院师生集体荣誉感空前高涨。
于是报上去的节目汇集k-pop宅舞爵士摇滚歌剧变装皇后cosplay，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铆足了劲想整点花活出来，给老师同学们留下难忘回忆。
主打的就是一个阳光开朗，坚持外卷他人，绝不内耗自己。
中文学院甚至拉了不少留学生，打算联合表演一曲《好汉歌》。
“我们报送了什么曲子？”孙琬祎问。
“《hall, om, mig》”童源兴高采烈，“我给林倩推荐的。”
这首曲子之前伴随着俄罗斯电视剧《叶卡捷琳娜二世》的走红在网上火过一阵。《叶卡捷琳娜二世》是近些年少有的、在中文网络破圈的俄罗斯流行文化作品，讲述了叶卡捷琳娜二世如何从德国公主变为俄罗斯大帝，是一部大女主成长剧。
很多剪刀手剪叶二短视频时都拿《hall, om, mig》当BGM，曲子风格明快，又燃又爽，很适合来排舞。
但除了一点。
“这是首瑞典曲子吧？”孙琬祎一脸复杂，“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吗？”
“不管，反正在网上，这首歌就是叶二大帝的专属战歌，跟叶二有关就是跟我们有关。”童源两手一摊，胡搅蛮缠，“不然怎么办，难道还表演喀秋莎？”
当然不可能，去年就演的喀秋莎，总不能还来一遍。
这是所有非英语文化的弱势所在，因为语言不具有强势地位，所以文化也难以广泛传播。
虽然有《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红梅花儿开》等一众歌曲，在老一辈甚至老两辈之间口口相传，但坏处也很明显。
那就是，即使几十年过去了，大众熟悉的还是这些，没有任何新的变化。仿佛时间静止，永远停在过去。
英语作品可以因为青少年“学英语”的需求而一代代被人了解，而非英语类作品本来传播度小，若无新鲜活力，便只能任由大众消解小众，任凭强势文化去解读弱势文化。
贺子睿学舞很快，一个晚上就把动作记了个七七八八。最初忸怩劲过后，他彻底放开了手脚，宛如卧底卧成□□老大，下海青年最终混成了牛郎头牌。
就连附近广场舞大妈，看了都称赞一句这孩子骨骼清奇，想招募他进自己的广场舞队。
其他学院这么卷，俄院也坐不住了。
孙琬祎刚回宿舍，就看到林倩在群里发了招啦啦队员的通知。
谢梦雨正问舍友要不要报名。
原来，谢梦雨过年回家，各种山珍海味没停嘴，直到这周体测，一上称才发现自己胖了四五斤。于是她宣布自己要减肥，从明天起坚持去健身房。
然而蒋妍一句话就让她破防。
“你还记得上学期办的游泳卡去了几回吗？”
谢梦雨士气一下子被浇灭，像只被雨淋湿了的小猫，如果头上有耳朵一定塌了下来。
“没人监督我坚持不下来嘛……”
谢梦雨嘟囔着，抱着手机刷各种健身视频。
屏幕上弹出微信群消息，谢梦雨看到，重新兴奋起来。
对啊，可以去啦啦队跳操！
谢梦雨担心自己一个人坚持不下来，想拉个人一起。她知道蒋妍对这种集体活动没什么兴趣，就来问孙琬祎和李小琪。
然而孙琬祎刚欣赏完贺子睿的洋相，担心自己黑历史也落对方手里，便拒绝了谢梦雨。
于是只剩下了李小琪。
“小琪，你也来跳操吧？既减肥又能综评加分，我帮你一起报名怎么样？”
李小琪正在做听力作业，隔着耳机就听到谢梦雨喊她跳操减肥，手腕一滞，握紧了写字的笔。
然而谢梦雨已经凑了过来，手机塞到她鼻子底下，撒娇般晃着李小琪胳膊，几缕散下的长发落在她颈侧。
“我之前已经报过名了。”李小琪没有看手机，甚至也没有摘耳机，“你想去的话自己和林倩说吧。”
她神色语气都很淡。
然而谢梦雨没察觉到她的情绪，还以为她同意了。
“那太好了！下次排练时你叫着我，以后我们互相监督，晚上谁都不许吃零食，不然到时候咱俩都穿不进演出服，多尴尬。”
她蹦蹦跳跳回到自己桌前，准备写个便利贴贴在壁橱门上，当成两人的约定。
然而李小琪皱起眉，终于忍不下去了。
“你什么意思？！”
谢梦雨刚撕下了一张空白的便利贴，愣住了。
不光是她，孙琬祎和蒋妍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转头看过来。
“啊，怎么了？”谢梦雨问。
“搞身材羞辱很有意思吗？”李小琪冷冷质问
“我没说什么啊？”
谢梦雨双手抓着那张粉色的贴纸，站在橱子前，满脸疑惑。
但李小琪看烦了她这副傻白甜的无辜样，拔高了声音。
“是，你对，你好。你家境好，彩妆都用得比我们高级，你觉得比我们高人一等，所以就能对我呼来喝去吗？你是不是以为，无论说什么话我都必须顺着你，哄着你。你把我当什么，给你提鞋的吗？”
“你什么意思啊，我哪有你说的这样？”
孙琬祎求助地望向蒋妍，蒋妍耸了耸肩。
孙琬祎见蒋妍没有劝架的意思，只能谨慎开口。
“那个，今天可能大家都有点累了……”
但谢梦雨把便利贴往垃圾桶一丢，也急了。
“你看到了，是她先莫名其妙的！”
她脾气也上来了，指着李小琪吼道。
“你说清楚，你今晚到底发什么疯？！”
李小琪深深看着她，心中的失望越来越大，她知道谢梦雨根本什么都没懂。
谢梦雨总是这样，永远意识不到自己对别人的伤害，而别人一旦和她置气，她反而一副无辜的受害者样子，好像都是别人在无理取闹。所以会让人卡在一个很难受的位置，不说自己心里不舒服，而说了又显得自己台小心眼。
有些事就是说不出来的。
只有切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意识到那些细微的轻视和漫不经心。
如指甲边缘的肉刺一般，细细扎着你，不疼，能忍，但就是不舒服。你能感受它的存在，但你去摸的时候又觉得没那么尖锐，想挑也很难挑出来。
所以李小琪只能愤怒，愤怒到后面变成无力。
半晌，她怒气冲冲丢下一句。
“算了，睡觉！”
吃完饭后，孙琬祎三人本想去图书馆自习，但日语学院的导员助理找上贺子睿。
导员助理是通过“推免保”选拔，靠本科毕业后干两年学院工作换来保研资格的学生。因此虽被学弟学妹喊一句“老师”，但其实和大家是同龄人，平时互怼互闹，没什么架子。
日院辅导员助理是个大姐姐，对着贺子睿笑意盈盈，如饿狼见了羊，妖精见了唐僧肉。
“子睿啊，老师平时对你还不错吧？”
贺子睿预感不妙：“老师，有话直说，你这样让我有点发毛。”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过一段时间运动会了嘛，开幕式各学院啦啦队都要表演，咱们院男生名额还没报满。”
所以导员助理循循善诱：“我看你盘靓条顺唇红齿白，觉得这个机会非你莫属。”
校运动会开幕式上，每个学院都要走方阵，方阵走到主席台处，还要进行一段歌舞表演。
贺子睿直觉这不是好差事。
“老师我肢体僵硬，位体前屈才3.6厘米。”
“所以才要多练练，争取下次达到13.6厘米。”
“我能拒绝吗？”
“不愿也没关系啊，不强制的。”老师和蔼温柔，但话锋一转，“不过呢……”
“不过？”三个人都眼巴巴看着她。
“这次运动会，咱们学院还缺个跑一千五的。 ”
燕外男女生比例三比七，男生极度稀缺。尤其是男子体育赛事，永远报不满，每个男生不得不身兼多职，只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三个人用。
贺子睿也是能屈能伸。
??“老师您跟我客气什么，不就是跳个舞吗？你千万别客气，我为了学院义不容辞！”
他试探着问：“能打听一下今年曲目是什么吗？”
只见导师微微一笑。
“《寄明月》”
*
“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去拍照留念！”
童源听到贺子睿要去跳女团舞，当即决定也不去图书馆，拉着孙琬祎去看热闹。
贺子睿自然是不情愿的，但是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任凭童源上下其手，留下了他的黑历史。
孙琬祎拦在上蹿下跳的两人中间，劝童源道：“给孩子留点面子……”
“就是就是，”贺子睿瞪着童源，“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好歹给人加个滤镜。”孙琬祎把话说完。
“……”
“哈哈哈哈哈，妙！”童源拊掌大笑。
贺子睿脸拉得老长，背过身去不理他们。
排练地点是在操场和礼堂中间的文化广场。日语学院人没来齐，于是他们坐在礼堂外的台阶上休息，看着远方灯火亮起，蓝紫色的天幕最终完全融成夜色。
“我说你，适可而止啊。”
贺子睿斜斜瞥一眼忙着给照片加滤镜的童源。灯光下，清秀面颊泛起一点红晕。
“哈哈哈我留着自己欣赏，不外传，行了吧？”
“谁说那个了……唉。”
贺子睿小声嘟囔着，声音散在风中。
周围人来人往，嘻嘻笑闹，谁也不知道他本来要说什么。
广场上人多起来了。燕外校园很小，文广与其说是广场，更像是条宽阔点的道路。一到晚上，遛弯的、练舞的、学滑冰的都挤在这，甚至还有附近来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也来占地。
林倩知道童源来了文广，在微信里嘱托她，帮忙刺探一下其他学院的表演节目。
林倩是整个俄语学院唯一正儿八经学过舞蹈的人，所以导员将排舞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给了她。
林倩很是头大。
按往年，只有韩语和日语两学院是开幕式啦啦队表演的主力，因为他们固定一个街舞一个宅舞，最受观众期待。每年他们俩神仙打架一争高低，其他学院重在参与。
但今年正值校庆，各院师生集体荣誉感空前高涨。
于是报上去的节目汇集k-pop宅舞爵士摇滚歌剧变装皇后cosplay，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铆足了劲想整点花活出来，给老师同学们留下难忘回忆。
主打的就是一个阳光开朗，坚持外卷他人，绝不内耗自己。
中文学院甚至拉了不少留学生，打算联合表演一曲《好汉歌》。
“我们报送了什么曲子？”孙琬祎问。
“《hall, om, mig》”童源兴高采烈，“我给林倩推荐的。”
这首曲子之前伴随着俄罗斯电视剧《叶卡捷琳娜二世》的走红在网上火过一阵。《叶卡捷琳娜二世》是近些年少有的、在中文网络破圈的俄罗斯流行文化作品，讲述了叶卡捷琳娜二世如何从德国公主变为俄罗斯大帝，是一部大女主成长剧。
很多剪刀手剪叶二短视频时都拿《hall, om, mig》当BGM，曲子风格明快，又燃又爽，很适合来排舞。
但除了一点。
“这是首瑞典曲子吧？”孙琬祎一脸复杂，“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吗？”
“不管，反正在网上，这首歌就是叶二大帝的专属战歌，跟叶二有关就是跟我们有关。”童源两手一摊，胡搅蛮缠，“不然怎么办，难道还表演喀秋莎？”
当然不可能，去年就演的喀秋莎，总不能还来一遍。
这是所有非英语文化的弱势所在，因为语言不具有强势地位，所以文化也难以广泛传播。
虽然有《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红梅花儿开》等一众歌曲，在老一辈甚至老两辈之间口口相传，但坏处也很明显。
那就是，即使几十年过去了，大众熟悉的还是这些，没有任何新的变化。仿佛时间静止，永远停在过去。
英语作品可以因为青少年“学英语”的需求而一代代被人了解，而非英语类作品本来传播度小，若无新鲜活力，便只能任由大众消解小众，任凭强势文化去解读弱势文化。
贺子睿学舞很快，一个晚上就把动作记了个七七八八。最初忸怩劲过后，他彻底放开了手脚，宛如卧底卧成□□老大，下海青年最终混成了牛郎头牌。
就连附近广场舞大妈，看了都称赞一句这孩子骨骼清奇，想招募他进自己的广场舞队。
其他学院这么卷，俄院也坐不住了。
孙琬祎刚回宿舍，就看到林倩在群里发了招啦啦队员的通知。
谢梦雨正问舍友要不要报名。
原来，谢梦雨过年回家，各种山珍海味没停嘴，直到这周体测，一上称才发现自己胖了四五斤。于是她宣布自己要减肥，从明天起坚持去健身房。
然而蒋妍一句话就让她破防。
“你还记得上学期办的游泳卡去了几回吗？”
谢梦雨士气一下子被浇灭，像只被雨淋湿了的小猫，如果头上有耳朵一定塌了下来。
“没人监督我坚持不下来嘛……”
谢梦雨嘟囔着，抱着手机刷各种健身视频。
屏幕上弹出微信群消息，谢梦雨看到，重新兴奋起来。
对啊，可以去啦啦队跳操！
谢梦雨担心自己一个人坚持不下来，想拉个人一起。她知道蒋妍对这种集体活动没什么兴趣，就来问孙琬祎和李小琪。
然而孙琬祎刚欣赏完贺子睿的洋相，担心自己黑历史也落对方手里，便拒绝了谢梦雨。
于是只剩下了李小琪。
“小琪，你也来跳操吧？既减肥又能综评加分，我帮你一起报名怎么样？”
李小琪正在做听力作业，隔着耳机就听到谢梦雨喊她跳操减肥，手腕一滞，握紧了写字的笔。
然而谢梦雨已经凑了过来，手机塞到她鼻子底下，撒娇般晃着李小琪胳膊，几缕散下的长发落在她颈侧。
“我之前已经报过名了。”李小琪没有看手机，甚至也没有摘耳机，“你想去的话自己和林倩说吧。”
她神色语气都很淡。
然而谢梦雨没察觉到她的情绪，还以为她同意了。
“那太好了！下次排练时你叫着我，以后我们互相监督，晚上谁都不许吃零食，不然到时候咱俩都穿不进演出服，多尴尬。”
她蹦蹦跳跳回到自己桌前，准备写个便利贴贴在壁橱门上，当成两人的约定。
然而李小琪皱起眉，终于忍不下去了。
“你什么意思？！”
谢梦雨刚撕下了一张空白的便利贴，愣住了。
不光是她，孙琬祎和蒋妍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转头看过来。
“啊，怎么了？”谢梦雨问。
“搞身材羞辱很有意思吗？”李小琪冷冷质问
“我没说什么啊？”
谢梦雨双手抓着那张粉色的贴纸，站在橱子前，满脸疑惑。
但李小琪看烦了她这副傻白甜的无辜样，拔高了声音。
“是，你对，你好。你家境好，彩妆都用得比我们高级，你觉得比我们高人一等，所以就能对我呼来喝去吗？你是不是以为，无论说什么话我都必须顺着你，哄着你。你把我当什么，给你提鞋的吗？”
“你什么意思啊，我哪有你说的这样？”
孙琬祎求助地望向蒋妍，蒋妍耸了耸肩。
孙琬祎见蒋妍没有劝架的意思，只能谨慎开口。
“那个，今天可能大家都有点累了……”
但谢梦雨把便利贴往垃圾桶一丢，也急了。
“你看到了，是她先莫名其妙的！”
她脾气也上来了，指着李小琪吼道。
“你说清楚，你今晚到底发什么疯？！”
李小琪深深看着她，心中的失望越来越大，她知道谢梦雨根本什么都没懂。
谢梦雨总是这样，永远意识不到自己对别人的伤害，而别人一旦和她置气，她反而一副无辜的受害者样子，好像都是别人在无理取闹。所以会让人卡在一个很难受的位置，不说自己心里不舒服，而说了又显得自己台小心眼。
有些事就是说不出来的。
只有切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意识到那些细微的轻视和漫不经心。
如指甲边缘的肉刺一般，细细扎着你，不疼，能忍，但就是不舒服。你能感受它的存在，但你去摸的时候又觉得没那么尖锐，想挑也很难挑出来。
所以李小琪只能愤怒，愤怒到后面变成无力。
半晌，她怒气冲冲丢下一句。
“算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