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三年,炎炎夏日,晚风吹过,带走余热。宜香苑外的虞美人随风摇曳时,格外美艳动人。

    谢文华则着身墨绿旗袍,外套黑色风衣,走进宜香苑。

    店小二走上前道:“谢小姐需要点什么吗”

    “可否带我去楼上的厢房。”

    店小二得嘞一声道:“请随我来。”

    宜香苑生意很好,二楼厢房几乎坐满了客人。楼下名角正唱着《牡丹亭》,曲到高涨,客人纷纷拍案叫好。

    谢文华来此是为陪伴自家大姐听戏,走进厢房,只见丫鬟在。

    “大姐呢,她人去哪儿了。”

    “大小姐去胭脂铺去了,让我捎口信,让您等等,她一会儿就回来。”

    谢文华应了声好,拿起茶碗抿了一口。

    谢家人早年居住北平,谢父白手起家,为经营外贸生意,带着谢家人迁到上海。

    许是茶水喝多了,于是同丫鬟说了声。出了厢房 。刚到院子,便听见前厅传来躁动。

    正好奇发生了什么,往前厅看去。突然被一只手臂捂住,带进旁边厢房。

    谢文华欲挣扎,却不料那人道:“切小姐莫要出声,否则难保你性命。”

    话音刚落,一行穿着警服的人从窗前跑过,伴随着声音:“搜仔细点。莫让他跑了。”

    等到那一行人离开后,她被拽着走出厢房。那人手臂力量出奇的大。声音从头上传来:“我不想伤害小姐你,可我得出去,不得不这么坐。”

    “对不住了。”

    说完便有一把枪抵在后背。她回头就见,身后出现衣着深色长衫的男人,手臂流着血。

    谢文华心中一惊,手心起了一层汗。活了二十多载,可也头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好。” 她颤抖着身子道。

    来到茶楼前厅,只见门口站满了警察。那人握着她的手臂的手紧了紧。

    “还多望小姐你帮助。”

    顾逾白今儿来宜香苑本是想躲个清闲,自留洋回来,老爷子整日絮叨,让其赶紧接手商行。他却觉烦躁,便来了宜香苑听曲儿。

    听楼下传来异样,往楼下一瞥,看见大门外站着警察正在搜捕疑犯。

    他眉头一皱,转头问身旁的小六。

    “是在搜捕什么重要疑犯吗,动静这么大。”

    “好像是今早上广场上那些搞运动的学生,惊扰到了警署。现在说是找到了领头的。”

    顾逾白往楼下看去,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身体一顿。身旁还有个陌生女人,女人脸色却有些不自然。

    于是起身往楼下走去,不顾身后小六询问。

    谢文华同那人站在一起,虽不知那人是何目的,但那人有枪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低语:“小姐你只需要帮我出去就可以了,其他的...。”

    突然一道男声传来,打断了那人说话。

    循声过去,声音的主人是以为皮肤白皙,乌黑碎发下,藏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

    “老周,你今天怎么在这儿。”

    “真巧,你也来听曲的吗。”

    那人见到眼前的男人,惊讶道:“顾二少,你怎么也在这儿。”

    男人低头朝身旁的人,低语了一句。

    “我让小六带你去我厢房吧,咱俩叙叙旧。”

    说完男人过来拉走谢文华,双手放在她肩上。领着她往后院子走。

    “小姐,你同我来吧。”

    被拉的谢文华缓过神来,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又是陌生人。不满地挣开那人放在她肩上的手。

    “你又是谁,你同那人是什么关系。”

    谢文华抱着警惕,皱眉望着那人,先是一个又来一个。

    “小姐,不用怕。方才那人是我朋友。遇到点麻烦事。”

    “顾逾白,幸会。”

    “还希望你能保密今天发生的事,不要向外人透露一个字。”

    谢文华听到那名字先是一顿,后又点了点头。

    然后手指指着那人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说:

    “那你可以放开了吗。”

    “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那人听了立马放开了她。

    “不好意思。”

    “抱歉,吓到你了吧,你留个地址,我改天请你吃饭赔罪吧。”

    男人背靠在假山,低头看着她说。

    “道歉我收了,吃饭就不必了。”说着她拍拍衣袖,继续道:“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

    回到厢房,谢文华就见大姐早已经等候多久。见她回来,谢榆景忙问:“怎么了吗,晴芸说你去方便,怎么这么久。”

    “没有,遇上了熟人,多聊了两句。”

    她回座,转头同谢榆景说道。回想到方才那人说的名字,心里疑惑,真是同一个人吗。

    “没事就好。”

    “我回来见门口站一堆警署的人,说是抓什么疑犯。担心你去这么久出什么事。”

    谢榆景又向楼下指去,指向那戏台道:“听说茶楼近来名新角,曲唱的不错。想必那戏台子上的便就是了。”

    谢文华随姐姐指的方向望去,正是方才进来时,唱着《牡丹亭》的那位。随面貌被妆粉遮住,却仍能知晓妆下主人俊俏的模样。

    “确实唱的不错,面容也生的俊俏。”

    谢榆景见她这么说,便打趣她。

    “妹妹这么说,怕不是看上这角儿了。”

    “我只是欣赏,大姐可别打趣我了。”谢文华埋怨着自家姐姐。

    谢榆景眼见被拆穿,打着哈哈哈道:

    “是是是。”

    随后问:“砚舟,近日在学堂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听说在学堂顶撞先生。让先生领了回来,说是才识疏浅,教不了这孩子。让另请高就呢。”

    “父亲知道,气得不行。这今日让他禁足,闭门思过。”谢文华说着,便扶额叹气道。

    谢榆景听着楼下的曲,淡淡笑道:“也不知道这孩子是随了谁,莫不是老爷子年轻时那般。”

    “谁知道呢。”身旁的人无奈道。

    说到谢父,谢文华便想到姐姐当初被父亲逼迫嫁给张家,可当时谢榆景早已有心上人,二人约定好私奔,原本已经买好了船票。谢文华暗中帮助二人到了港口,见二人上了船。

    不知怎的,第二天谢榆景提着行李回来了。服从谢父安排,嫁去了张家。想到这儿,她看向嘴角挂着笑,正听地入迷的谢榆景问:

    “你可还怨父亲。”

    “不怨,父亲也是为了谢家家业,倘若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这条路。”

    “但我不希望,你与砚舟如我这般。”

    “我作为姐姐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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