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相当的支离破碎啊，悠仁。在中心战场捡到了他的五只左手。”还是平时那种有点不太着调的语气，五条悟此时的表情却相当冷漠。被上层以这种卑劣的姿态挑衅到眼前，就算是再不着调的人也没办法容忍，何况他的不着调正是因为他有如今世间最强的底气；新入学的钉崎只能看出老师似乎很不高兴，更了解他的伏黑惠却能判断出来，五条悟现在非常生气、搞不好已经想要做什么大事了。“至于成枝，干的还不错，头骨和颈椎脊椎都很完好，相对好治一些。应该很快就可以探视了吧。”
除了会危及生命的重要器官和神经，璃月成枝整个人几乎都被砸烂了，但精神还算可以，发现自己能活下去之后表现出了非常开心的样子；虎杖悠仁的身体倒很完整，但精神状态非常差。据成枝简短的描述和现场残秽来看，两面宿傩每次都在虎杖濒死时出来用反转术式，但就是不肯占领身体，也不肯帮忙；反复濒死、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不能抛下同样在挣扎的同伴自己跑掉，在重压之中还要违背自身意愿地主动迎接攻击，他成为咒术师才刚刚两周。
“我和宿傩立下了束缚，三十天内他不能控制身体、不能用任何方式干涉悠仁的决定，作为交换，我会把这次从特级中得到的手指交给他。”五条悟说，“如果悠仁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想醒来，三十天后继续使用这具身体的大概就是宿傩了。”
伏黑惠皱了皱眉：“虎杖会死吗？”
“不绝对，又没说我不能想办法干涉他。”特级咒术师简短的说，“但晚一点醒也许更好，活着也好死了也好，悠仁需要先在上层的视线中消失一段时间。”
被一个御三家养大的另一个御三家的后裔点了点头。高层是有倾向性的，虎杖又是这样一个危险的身份，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让他消失；就好像这次任务一样，让一年级去做这种送死的事，一定程度上这是五条悟和政敌的博弈，而虎杖就是其中的锚点。钉崎野蔷薇没太听懂这些，她对高层的细节不太了解，只知道虎杖悠仁“现在处于看不出希望的植物人状态，醒了就会好，但很难醒”；“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啊，这种离谱的任务，”她拧着眉，“有只不知道是一级还是二级的东西也在里面，要不是伏黑的式神好用，我俩早就完了。还是说现在和我们一样大的咒术师已经有这种实力了吗？我们落后时代了？”
后半句是明显的反讽。五条悟冷笑了一声，不太想和学生继续这个话题。“那些老东西真的该退休了。啊，对了，惠，”他站起来，从兜里摸出一把什么东西，“悠仁昏过去之前拜托我拿到了这个。我是没这个时间了，惠，你去替他送一下吧。”
那是两张很残破的布料，绣着名字，看颜色是少年院的制服。钉崎野蔷薇显然有点惊讶，伏黑惠则怔了怔。
“这种死者有什么可惦记的，”他把那两片布接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布料的纹路，“善良得简直有点愚蠢了，怎么还让别人去做这种事。”
“……简直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真差劲啊。”
----
至于另一边，大概是因为璃月成枝本人是一年级生、和二年级又关系很好的缘故，校医院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我说你们干脆去她宿舍好了，”校医室的主人不堪其扰，“虽然白天是有点时间，但也要考虑夜班医生的需求啊。医务室不需要这么多活蹦乱跳的小孩子！”
“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多好。”五条悟在旁边咔咔啃大福，还有空挥挥手示意学生们不要管这个黑眼圈很重的校医，“像你这种死气沉沉的家伙正需要小孩子的活力。何况咒术界的未来就是属于他们这些活蹦乱跳的小孩子的！给他们让路吧硝子！”
家入硝子哽了一下。五条悟做作起来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什么小孩子小孩子的，这里最小的也有十五岁了。”禅院真希也哽了一下。没有实力的人才会被在乎年龄，对于实力很强的咒术师，不管是刚出生还是快死了，也都只会被人视作威胁；所以她很不喜欢被这么称呼，何况比起会乱七八糟做离奇恶作剧的五条悟而言当然还是要帮着校医，毕竟是贵重的奶妈。“这里心理年龄最小的就是你吧，悟？——我们也只是过来看一看而已，马上就出去了。”
毕竟璃月成枝还不能长时间清醒呢。虎杖悠仁是完全没醒，只有伏黑惠会隔三差五过去对着昏迷的身体说话，成枝这边起码运气好的话多少能聊一会儿。毕竟要是病人本人没有感知，探病就纯属自我安慰了——一方面是虎杖悠仁和大家还没亲近到这种程度，另一方面，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努力训练一下，省的下次还要这么牺牲同伴。钉崎野蔷薇的想法主要是后者。
“想多看看同伴也是完全可以的嘛。”五条悟拍了拍手，“毕竟马上就要准备新的活动了，可没时间这么闲聊。和京都校的姐妹校交流会可只有两个月了哦？”
“……。”禅院真希回头看了一眼一年级那边，钉崎野蔷薇正在给昏昏欲睡的璃月成枝展示她的新手机壳，伏黑惠则很谴责地看着五条悟，站位比较中立。“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三年级还在停学啊。光我们可不够，他们两个行吗？要来的话就要拼命加训了。”
二年级说的“他们”一般不会是同级，又在这个场合，很显然指的是两个还能活蹦乱跳的一年级生；钉崎反应大点儿，“啊？”了一声，伏黑惠则沉默地转过来看她。“一年级也需要去？”
“毕竟有人数要求。”禅院真希说。
五条悟开始啃芭菲了，不知道哪来的，主要是医院的冰箱和食物联系在一起就让人觉得有点儿恐怖。“惠肯定没问题的。他多出色啊！”甜腻腻的语气和没吃完的草莓芭菲放在一起显得更甜腻腻了，屋里不知道谁很有意见地“噁”了一下，“野蔷薇嘛，肯定也不会拖后腿啦。”
钉崎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的肯定啊！”伏黑就是多出色啊，怎么到她就是不会拖后腿？“之后要一起训练是吧，我肯定会全·力·以·赴的！”
“你最好是真的全力以赴。”一提到训练问题，禅院真希就认真起来了。“那毕竟是除了杀人之外什么都能做的、咒术师之间的战斗，和咒灵可不一样。你应该不会在这儿嘴上说说，到时候到场上丢东京校的脸吧？”
火气好大。一直没说话的狗卷棘用手肘顶了一下禅院真希的侧腰。虽然说因为有熟悉的学妹因为离谱任务差点死了搞得大家都不太高兴，一直被家里勾结高层导致升不了级的真希尤其不高兴，但这两个一年级毕竟也是受害者，倒也没必要这么嘲讽人。钉崎的脾气本来也不算好，本来想要吵回去的，顾及到这是医务室，到底忍了：“你才是。如果训练和所谓的交流会让我觉得没有意义，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退出！”
禅院真希“嘁”了一声，看到伏黑惠也很认同的样子，很不爽地翻了个白眼。“那就这样吧，反正有没有意义马上就知道了，从这里出去就好好的训练吧！”她的语气很臭，转过来对同级说话时也显得有些情绪，“棘，你今天还要留下来吗？”
咒言师点了点头：“鲑鱼。”
“这小姑娘不太精神啊，最多十分钟也就该继续睡了。”家入硝子在旁边插嘴，“聊不了多久的，不会影响训练。说真的你们下次还是去她宿舍吧，再过一天左右她的情况就能稳定下来了。之后也就是静养嘛。”
像她这种以一己之力负担全咒术界重伤员的急诊医生，能花短短半周就把璃月成枝治得差不多，主要还是因为学生在校医院占便宜。但剩下的什么贫血啊这些不影响生活的后遗症，只要不着急，不马上出任务，那家入硝子管都不管。十几岁的小孩多能长啊，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半个月保证活蹦乱跳的。像璃月成枝这种就是补丁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剩下那部分，她自己歇着就行了。
这个校医挥挥手把一窝学生送走，又去轰五条悟；轰完五条悟又回来，给璃月成枝的病床拉了个帘。“我去看看虎杖悠仁啊，有事叫我。”她打了个手势，“让你学长叫我也行，我就在隔壁。”
病人的学长很乖巧地鲑鱼了一声。医生的脚步声很快走向了隔壁的方向，没有关门。房间里稍微安静了一小会儿，璃月成枝在病床上蠕动了一下，翻过身，用缠满绷带的手拽住狗卷棘的袖口。“我比我想的要厉害一点嘛。”她嘟囔着，吐字不太清楚，“不过好累啊，也不想听别人说话。像前辈这样就很好了。”
因为的确是受到重压，家入硝子也说她可能需要花一点点时间来调理情绪；但小孩又很虚弱，似乎不想费力去理解其他人的语言，狗卷棘和伏黑惠就当了几天工具人，且狗卷棘因为比伏黑惠的狗更能听懂人话而略占上风。他就安抚性地拍了拍小孩的手背，又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大芥。”
……不怪成枝更喜欢让他陪床啊。上次他过来想看看真希在不在，结果正好看到白玉犬正很通人性地露出担忧的表情并劈头盖脸狂舔病人的脸……呃。后来据说当天晚上脱兔啃了成枝的手机充电线，第二天他就被真希丢过来了。行吧，式神使让式神陪床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管教一下啊。
虽然在心里这么有点抱怨，但光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咒言师照顾人其实照顾得很精细，也不太像之前那样会胡思乱想。这一方面是因为璃月成枝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惨了，极大程度地削弱了她作为女性的特质，看上去有点像个无性别的濒死的半成品死尸……而另一方面，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件事纯属高层不干人事，但狗卷棘偶尔会有一种“这些一年级们代替了他赴死”的感觉。很微妙。
虽然之前还在因为璃月成枝很有局限性的信任跟毫无距离感的社交而恼火，但现在也确实发不出来了。不如说，对着这么凄惨的学妹还感到恼火，会有点让咒言师觉得自己不太做人。距离被拉近、拉远、又拉近、又拉远，每次想要保持距离的时候，总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他们不知为何又变得很密切，有点像挂在鱼钩上不停挣扎的鱼。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准备被这样反复击碎的话，他搞不好就要接受现实了……
的确在在意璃月成枝，也的确在在意璃月成枝对他的在意。虽然不知道这种在意的性质是什么，但它的存在性毋庸置疑。算了，他低头看病床上那个女孩子，作为前后辈也好作为同伴也好，还是作为什么他也没接触过的身份也好，那都是之后的事。刻意的拉远关系会在心底强调这种疏远、从而无意地把关系拉近，努力回避一样物品就会在生活的各处发现它。现在就先顺其自然吧，先好好地照顾她。
璃月成枝已经快睡着了，侧发糊在脸上，显得脸很小，看起来不像是能硬抗过特级攻击的人。她运气应该很好，据说那个特级只会用咒力硬打，什么技能也没有，力量的性质也没有发生变化；一旦这次遇上的咒灵稍微灵活一点点，成枝和虎杖悠仁……不，那四个一年级应该就都回不来了。咒术师的生长不能依赖运气，但运气很重要，面前的就是实例。
他把女孩子脸上的头发拨开。璃月成枝很茫然地看他，眼睛睁得很大，但很困；狗卷棘叹了口气，说睡吧，没感觉到有受到什么抵抗。他看着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就这样闭上眼，想起自己的一年级，乙骨忧太就那样和咒灵生活在一起。那时候是怎样来着？
那时候五条悟说，爱是诅咒。
除了会危及生命的重要器官和神经，璃月成枝整个人几乎都被砸烂了，但精神还算可以，发现自己能活下去之后表现出了非常开心的样子；虎杖悠仁的身体倒很完整，但精神状态非常差。据成枝简短的描述和现场残秽来看，两面宿傩每次都在虎杖濒死时出来用反转术式，但就是不肯占领身体，也不肯帮忙；反复濒死、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不能抛下同样在挣扎的同伴自己跑掉，在重压之中还要违背自身意愿地主动迎接攻击，他成为咒术师才刚刚两周。
“我和宿傩立下了束缚，三十天内他不能控制身体、不能用任何方式干涉悠仁的决定，作为交换，我会把这次从特级中得到的手指交给他。”五条悟说，“如果悠仁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想醒来，三十天后继续使用这具身体的大概就是宿傩了。”
伏黑惠皱了皱眉：“虎杖会死吗？”
“不绝对，又没说我不能想办法干涉他。”特级咒术师简短的说，“但晚一点醒也许更好，活着也好死了也好，悠仁需要先在上层的视线中消失一段时间。”
被一个御三家养大的另一个御三家的后裔点了点头。高层是有倾向性的，虎杖又是这样一个危险的身份，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让他消失；就好像这次任务一样，让一年级去做这种送死的事，一定程度上这是五条悟和政敌的博弈，而虎杖就是其中的锚点。钉崎野蔷薇没太听懂这些，她对高层的细节不太了解，只知道虎杖悠仁“现在处于看不出希望的植物人状态，醒了就会好，但很难醒”；“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啊，这种离谱的任务，”她拧着眉，“有只不知道是一级还是二级的东西也在里面，要不是伏黑的式神好用，我俩早就完了。还是说现在和我们一样大的咒术师已经有这种实力了吗？我们落后时代了？”
后半句是明显的反讽。五条悟冷笑了一声，不太想和学生继续这个话题。“那些老东西真的该退休了。啊，对了，惠，”他站起来，从兜里摸出一把什么东西，“悠仁昏过去之前拜托我拿到了这个。我是没这个时间了，惠，你去替他送一下吧。”
那是两张很残破的布料，绣着名字，看颜色是少年院的制服。钉崎野蔷薇显然有点惊讶，伏黑惠则怔了怔。
“这种死者有什么可惦记的，”他把那两片布接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布料的纹路，“善良得简直有点愚蠢了，怎么还让别人去做这种事。”
“……简直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真差劲啊。”
----
至于另一边，大概是因为璃月成枝本人是一年级生、和二年级又关系很好的缘故，校医院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我说你们干脆去她宿舍好了，”校医室的主人不堪其扰，“虽然白天是有点时间，但也要考虑夜班医生的需求啊。医务室不需要这么多活蹦乱跳的小孩子！”
“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多好。”五条悟在旁边咔咔啃大福，还有空挥挥手示意学生们不要管这个黑眼圈很重的校医，“像你这种死气沉沉的家伙正需要小孩子的活力。何况咒术界的未来就是属于他们这些活蹦乱跳的小孩子的！给他们让路吧硝子！”
家入硝子哽了一下。五条悟做作起来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什么小孩子小孩子的，这里最小的也有十五岁了。”禅院真希也哽了一下。没有实力的人才会被在乎年龄，对于实力很强的咒术师，不管是刚出生还是快死了，也都只会被人视作威胁；所以她很不喜欢被这么称呼，何况比起会乱七八糟做离奇恶作剧的五条悟而言当然还是要帮着校医，毕竟是贵重的奶妈。“这里心理年龄最小的就是你吧，悟？——我们也只是过来看一看而已，马上就出去了。”
毕竟璃月成枝还不能长时间清醒呢。虎杖悠仁是完全没醒，只有伏黑惠会隔三差五过去对着昏迷的身体说话，成枝这边起码运气好的话多少能聊一会儿。毕竟要是病人本人没有感知，探病就纯属自我安慰了——一方面是虎杖悠仁和大家还没亲近到这种程度，另一方面，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努力训练一下，省的下次还要这么牺牲同伴。钉崎野蔷薇的想法主要是后者。
“想多看看同伴也是完全可以的嘛。”五条悟拍了拍手，“毕竟马上就要准备新的活动了，可没时间这么闲聊。和京都校的姐妹校交流会可只有两个月了哦？”
“……。”禅院真希回头看了一眼一年级那边，钉崎野蔷薇正在给昏昏欲睡的璃月成枝展示她的新手机壳，伏黑惠则很谴责地看着五条悟，站位比较中立。“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三年级还在停学啊。光我们可不够，他们两个行吗？要来的话就要拼命加训了。”
二年级说的“他们”一般不会是同级，又在这个场合，很显然指的是两个还能活蹦乱跳的一年级生；钉崎反应大点儿，“啊？”了一声，伏黑惠则沉默地转过来看她。“一年级也需要去？”
“毕竟有人数要求。”禅院真希说。
五条悟开始啃芭菲了，不知道哪来的，主要是医院的冰箱和食物联系在一起就让人觉得有点儿恐怖。“惠肯定没问题的。他多出色啊！”甜腻腻的语气和没吃完的草莓芭菲放在一起显得更甜腻腻了，屋里不知道谁很有意见地“噁”了一下，“野蔷薇嘛，肯定也不会拖后腿啦。”
钉崎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的肯定啊！”伏黑就是多出色啊，怎么到她就是不会拖后腿？“之后要一起训练是吧，我肯定会全·力·以·赴的！”
“你最好是真的全力以赴。”一提到训练问题，禅院真希就认真起来了。“那毕竟是除了杀人之外什么都能做的、咒术师之间的战斗，和咒灵可不一样。你应该不会在这儿嘴上说说，到时候到场上丢东京校的脸吧？”
火气好大。一直没说话的狗卷棘用手肘顶了一下禅院真希的侧腰。虽然说因为有熟悉的学妹因为离谱任务差点死了搞得大家都不太高兴，一直被家里勾结高层导致升不了级的真希尤其不高兴，但这两个一年级毕竟也是受害者，倒也没必要这么嘲讽人。钉崎的脾气本来也不算好，本来想要吵回去的，顾及到这是医务室，到底忍了：“你才是。如果训练和所谓的交流会让我觉得没有意义，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退出！”
禅院真希“嘁”了一声，看到伏黑惠也很认同的样子，很不爽地翻了个白眼。“那就这样吧，反正有没有意义马上就知道了，从这里出去就好好的训练吧！”她的语气很臭，转过来对同级说话时也显得有些情绪，“棘，你今天还要留下来吗？”
咒言师点了点头：“鲑鱼。”
“这小姑娘不太精神啊，最多十分钟也就该继续睡了。”家入硝子在旁边插嘴，“聊不了多久的，不会影响训练。说真的你们下次还是去她宿舍吧，再过一天左右她的情况就能稳定下来了。之后也就是静养嘛。”
像她这种以一己之力负担全咒术界重伤员的急诊医生，能花短短半周就把璃月成枝治得差不多，主要还是因为学生在校医院占便宜。但剩下的什么贫血啊这些不影响生活的后遗症，只要不着急，不马上出任务，那家入硝子管都不管。十几岁的小孩多能长啊，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半个月保证活蹦乱跳的。像璃月成枝这种就是补丁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剩下那部分，她自己歇着就行了。
这个校医挥挥手把一窝学生送走，又去轰五条悟；轰完五条悟又回来，给璃月成枝的病床拉了个帘。“我去看看虎杖悠仁啊，有事叫我。”她打了个手势，“让你学长叫我也行，我就在隔壁。”
病人的学长很乖巧地鲑鱼了一声。医生的脚步声很快走向了隔壁的方向，没有关门。房间里稍微安静了一小会儿，璃月成枝在病床上蠕动了一下，翻过身，用缠满绷带的手拽住狗卷棘的袖口。“我比我想的要厉害一点嘛。”她嘟囔着，吐字不太清楚，“不过好累啊，也不想听别人说话。像前辈这样就很好了。”
因为的确是受到重压，家入硝子也说她可能需要花一点点时间来调理情绪；但小孩又很虚弱，似乎不想费力去理解其他人的语言，狗卷棘和伏黑惠就当了几天工具人，且狗卷棘因为比伏黑惠的狗更能听懂人话而略占上风。他就安抚性地拍了拍小孩的手背，又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大芥。”
……不怪成枝更喜欢让他陪床啊。上次他过来想看看真希在不在，结果正好看到白玉犬正很通人性地露出担忧的表情并劈头盖脸狂舔病人的脸……呃。后来据说当天晚上脱兔啃了成枝的手机充电线，第二天他就被真希丢过来了。行吧，式神使让式神陪床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管教一下啊。
虽然在心里这么有点抱怨，但光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咒言师照顾人其实照顾得很精细，也不太像之前那样会胡思乱想。这一方面是因为璃月成枝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惨了，极大程度地削弱了她作为女性的特质，看上去有点像个无性别的濒死的半成品死尸……而另一方面，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件事纯属高层不干人事，但狗卷棘偶尔会有一种“这些一年级们代替了他赴死”的感觉。很微妙。
虽然之前还在因为璃月成枝很有局限性的信任跟毫无距离感的社交而恼火，但现在也确实发不出来了。不如说，对着这么凄惨的学妹还感到恼火，会有点让咒言师觉得自己不太做人。距离被拉近、拉远、又拉近、又拉远，每次想要保持距离的时候，总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他们不知为何又变得很密切，有点像挂在鱼钩上不停挣扎的鱼。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准备被这样反复击碎的话，他搞不好就要接受现实了……
的确在在意璃月成枝，也的确在在意璃月成枝对他的在意。虽然不知道这种在意的性质是什么，但它的存在性毋庸置疑。算了，他低头看病床上那个女孩子，作为前后辈也好作为同伴也好，还是作为什么他也没接触过的身份也好，那都是之后的事。刻意的拉远关系会在心底强调这种疏远、从而无意地把关系拉近，努力回避一样物品就会在生活的各处发现它。现在就先顺其自然吧，先好好地照顾她。
璃月成枝已经快睡着了，侧发糊在脸上，显得脸很小，看起来不像是能硬抗过特级攻击的人。她运气应该很好，据说那个特级只会用咒力硬打，什么技能也没有，力量的性质也没有发生变化；一旦这次遇上的咒灵稍微灵活一点点，成枝和虎杖悠仁……不，那四个一年级应该就都回不来了。咒术师的生长不能依赖运气，但运气很重要，面前的就是实例。
他把女孩子脸上的头发拨开。璃月成枝很茫然地看他，眼睛睁得很大，但很困；狗卷棘叹了口气，说睡吧，没感觉到有受到什么抵抗。他看着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就这样闭上眼，想起自己的一年级，乙骨忧太就那样和咒灵生活在一起。那时候是怎样来着？
那时候五条悟说，爱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