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不公,却又如此合理。

    假设纵喜悦12岁那年求生欲望不那么强烈,死就死了,也不会签署所谓的协议,现在看来却是种额外的枷锁。

    三百年游荡在外,不愿投胎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改变他。傻乎乎的纵喜悦认为爱会打败一切,爱会让众生释怀,纯属无稽之谈。

    孟婆的意思她明白了。

    倪余是中心。她要是自顾自的离开倪余,倪余心里也没有了纵喜悦这号人物。她选择了自由,相应的,她的寿命也会随之极速减少。手腕上那无形的手表可以说明一切。

    或者,纵喜悦全身心投入到倪余身上,再一次让倪余沉溺于她的强大魅力中,爱情散发出的珍贵魔力,不仅能让纵喜悦和倪余得到更多的满足,而且,纵喜悦的生命可以绵延不绝。

    纵喜悦又不傻,第二种看似诱人的好事儿,肯定不那么简单。

    “第二种是不是有附加条件?”

    黑袍搭配细烟,满头银丝的孟婆对着太阳吐着烟圈,调侃道。

    “要说我喜欢你呢,果然聪明。也没什么,就是继续帮我抓恶鬼,提高业绩,多拿奖金。不过,抓恶鬼对你也有好处,你以后就知道了。”

    呵呵……

    -

    拍摄地点,纵喜悦又回来了。虽然对于倪余现在这副德行,她是又恨又爱。为了那岌岌可危的寿命,再难啃的骨头,她也得打磨牙齿,争取将倪余这块硬骨头吞入腹中。

    这次她学聪明了,不能横冲直撞倪余,而打算慢慢渗透,以不变应万变。

    纵喜悦来到杨衡的保姆车,静静地陪着杨衡化妆。连平时不喜欢看杨衡拍戏的举动,都杜绝掉,主动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演戏。

    再次看到纵喜悦,倪余匆匆瞄了一眼。不吵不闹静下来的她有种恬静优雅,完全不同于第一次见面。她怎么能变化如此之快。

    他嘴角上扬,继续看着屏幕。

    片场的工作人员跟杨衡经纪人很熟了,这会没工作,两人聊着天。工作人员指了指纵喜悦,小声说:“杨老师的小女儿怎么突然过来,从小一直都没露过面,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会不会打算进演艺圈啊。”

    杨衡经纪人笑了笑,打趣道:“别开玩笑了,这可是杨老师的宝贝,演艺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她可不舍得让纵喜悦踏进来。再说了,她也不喜欢。杨老师从业这么多年,她小女儿头一次探班,估摸着是因为今儿是除夕吧。”

    “也对。那要不要让她客串个角色啥的,你看,她看得还挺投入,这样杨老师也会开心点。”工作人员灵机一动。

    从他的角度来看,的确纵喜悦看得很入神。实际上,她只是看着那妃嫔格格们穿得花盆底鞋发愣,上窄下宽,感觉到穿上去如同踩高跷般,应该挺好玩的。

    杨衡经纪人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让工作人员给安排个角色。她先去跟杨衡和纵喜悦提前说一下。

    这边工作人员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导演倪余,倪余很反感这种行为,先入为主认为纵喜悦想靠杨衡走后门,他便没拒绝,反而给了个角色。这个角色一给,工作人员挠挠头,完全不知道怎么去通知杨衡经纪人。

    纵喜悦本来没这个想法,怎奈杨衡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想着纵喜悦在这儿也没什么事,玩玩也不错。

    所以,纵喜悦在杨衡去熟悉下个场景的时候,她被工作人员说带去换装。看着周围各种龙套角色,她想着演个龙套宫女,啥也不干,背景墙就行。

    谁知,当她看到化妆师往她脸上抹上不明黑色液体,拿来那套灰色破旧的脏兮兮的衣服时,她好像明白她要演的角色是什么了。

    乞丐无疑。

    还有意想不到的是,乞丐就乞丐吧,居然还是个有台词的龙套,台词也不多,就简洁的四个字——大侠饶命。

    很难不怀疑,倪余在有意捉弄纵喜悦。

    开拍了。纵喜悦跟一堆龙套们窝在城墙底下,她手里拿着一根藤条,晃来晃去,等着那辆载着格格的马车。

    皇上宠溺的格格因向往宫外的世界,带了几个随从,与宫外的朋友里应外合。

    这时候,宫外百姓们因自然灾害、贪官污吏横行,大街上那群男女老少的弱势群里纷纷沦为最底层的乞丐,为了口吃的,每逢遇到有钱人家的马车或者轿子,能抢则抢。

    饿了好几天的乞丐甲也就是纵喜悦客串的龙套锁定那辆华丽的马车,等到他们驶向空巷,纵喜悦给其他伙伴使了个眼色,大伙儿纷纷冲向巷口。

    正当他们爬到马车上,从天而降的男主帅气登场,必然是武功盖世,英雄救美的情节。男主精准地将手里的剑搁在纵喜悦的脖子上,纵喜悦扑通下跪,双手合十,非常生动地喊着大侠饶命,而马车上格格露出一只手,拉住男主,动了恻隐之心:“师哥,不要杀人。”

    男主将剑拿走,纵喜悦麻溜利索地跑走了。

    这边导演喊了卡,纵喜悦荧幕首秀圆满结束。

    纵喜悦乐呵呵地凑近倪余跟前,像是求赞赏似的,“导演,我演的还可以吧,没给你丢脸吧。”

    “挺好的。玩得不错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最讨厌走后门的人了。”倪余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透露的鄙夷,哪怕是个盲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还别说,这眼睛一瞪,嘴里说着正派的话,纵喜悦第一反应不是委屈,反而心里扑通扑通,这家伙的魅力又增加不少。

    她依旧笑眯眯的,没有先前那般吵闹,搞得倪余还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不再与她有过多交流。

    纵喜悦特别懂得刚才倪余的表情,歪着头逗他:“你是不是后悔骂我了,我不怪你,你以后对我好点就行。对了,口哨找到没,找到了吹一下,咱还有任务没完成呢。”

    倪余没理会她,走到别处去了。

    夜色渐暗,绚烂烟花填满天空,耳边爆竹声此起彼伏,倪余从道具间出来,头顶上那盏白炽灯一闪一闪,他抬头望了望,拿出来胸前挂着的口哨。

    想起纵喜悦的话,倪余吹了吹,环顾四周,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么大人了,居然还是那么天真,谁的话都信。

    假山那儿,是看星星的好地点。纵喜悦和剧组的人吃了年夜饭,到后面到处敬酒的环节,她不喜欢这个环节,偷偷跑了出去。来到了假山。

    在来之前,纵喜悦趴在饭店的玻璃门上,用那双明亮的眼睛寻找着倪余。正巧,倪余放下筷子,抬起双眸,对上了纵喜悦的眼睛。

    纵喜悦挑了挑眉,先是假装手里有瓶酒,仰头干了后,摇摇头,双臂交叉,摆出X的形状。这套动作的意思就是你不要喝太多酒。但愿倪余能看懂纵喜悦这套瞎比划。

    她走后,倪余确实看懂了。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来往外走时,却大晚上看到了神似阿飘的悬浮物。

    他揉了揉眼睛,慌张跟了上去。

    有位穿着打扮就是清朝妃嫔格格的女人默默地跟在纵喜悦的身后,为什么不认为女人可能是还没脱下戏服的某位演员,因为那女人走路不是用脚走的,而是飘着走。

    倪余跟着清朝女鬼以及纵喜悦来到假山那块。纵喜悦坐在人工湖的石头上,望着天上闪亮的星星,掏出手机,打起了视频。

    「小何多,新年快乐呀。」

    视频里是石湘带着何多在外面放烟花,石湘将镜头对准小何多,他沉浸在烟花爆竹的世界里,连看都不看纵喜悦一眼。

    石湘说:「新年快乐啊,喜悦。小孩玩得可开心了。都顾不上跟你说话了。你怎么样啊,倪余在你旁边吗?」

    「没事,过年最开心的就是小朋友了。倪余啊,没跟我在一起,妥妥大忙人一个。回头有时间,我去找你们玩啊。」纵喜悦没提及倪余忘记她这件事,免得石湘多想。

    「好啊。欢迎欢迎。别靠近,小心点啊,多多。」

    「你看着点何多,我挂了。拜拜。」

    「拜拜。」

    真好。多亏了倪余,何多没怎么受伤,也算是让何拾走得安心。虽然现在只有她稍稍有点不如意,不过没关系,只要人还在,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时候,纵喜悦的微信又响了,这次是徐子闻发来的视频。

    「呦呦,徐大记者,新年好呀。怎么越来越帅了。」纵喜悦看着镜头里理了个新发型的徐子闻,调侃道。

    徐子闻在视频里忍俊不禁:「不容易啊,能得到纵小姐的赞美,我真是受宠若惊。帅吧,比你老公还帅吧。」

    「你快别提倪余了,那家伙现在一点都不帅,板着一张脸,像是跟我有仇似的。」

    「我听丝故姐说了,倪余把你给忘了,准确来说,把咱们都给忘了。对了,我过几天还约了他做采访,你有空过来坐坐。」

    「行啊。有空我就去。」

    视频结束,纵喜悦叹了口气,望着璀璨星空,感慨大自然的美妙,人工巧匠在大自然面前,那简直大巫见小巫。

    身后已经虎视眈眈的清朝女鬼正等着纵喜悦放松警惕,下一秒,伺机进入她的身体。这一幕,所幸被跟在后面的倪余发现,及时大喊。

    “纵喜悦,小心。”

    纵喜悦听到倪余的叫声,急忙转过头,清朝女鬼火速消失在纵喜悦的面前,只看到倪余站在离她十米的地方站着。

    “怎么了?”纵喜悦站起来,跑了过去。

    女鬼跑得太快,倪余也不好直说因为怕女鬼伤害纵喜悦,他才跟着过来吧,这话说出来就有些说不清的暧昧。

    他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将手臂背在身后,解释道:“哦,我还以为你要跳湖。这要在我的片场出了人命,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嘿嘿,你在担心我吗?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记得我是你老婆啦,真的吗?”纵喜悦有点变得激动,伸手就要去抱倪余。

    吓得倪余倒退几步,什么话也不说了,迈着长腿走得比纵喜悦跑步还快,果断溜之大吉。

    此时的纵喜悦特别像是刚才的女鬼,笑嘻嘻地追着倪余跑,边追边喊:“小伙子,等等你老婆呀。”

    -

    几天后,纵喜悦来到徐子闻采访倪余的地方。

    见到徐子闻,她打听到倪余已经到了,正在更衣室换衣服。纵喜悦使劲对着徐子闻的手击了一掌,甩了甩额前长长的刘海,冲向更衣室。

    纵喜悦来到门口,摸了摸门把手,居然没有反锁,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拉开更衣室的帘子,不顾正在更换上衣而光着上半身的倪余震惊的眼神,她拉上帘子,双手撑在小小隔间,以此来拦住倪余的去路。

    倪余双手交叉,遮挡住重要部位,气愤道:“我说,怎么哪里都有你,你是跟踪狂吗?赶紧给我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看着倪余生气的小表情可笑又可爱,纵喜悦直接上手戳了戳倪余的后腰部位,玩味地说:“话说,你这儿有块小拇指甲盖大的褐色胎记。那次,你还骗我是受伤了,让我亲亲它就好了。你全身上下哪里我没见过,不要害羞,随便换,随便脱。”

    明明看起来还是个入世未深的斯文单纯小女孩,怎么说起这种浑话来也是手到擒来。倪余有点确信,他和纵喜悦有段说不清的过去。

    “那是不是我不穿也行。”这次换倪余主动放下手臂,整个身体一直往前,如果不是纵喜悦往后退了几步,倪余的胸膛就要贴在她的脸上了。

    “你…你…干嘛,正常点啊,外面好多记者呢。”纵喜悦没了刚才的霸气,小身板开始往外挪。

    倪余见状,长臂一揽,将纵喜悦整个人轻巧抱起来。突然腾空,纵喜悦害怕得搂住倪余的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举动。

    “不是,大哥,你到底要干嘛?”

    倪余低下头,用额头亲昵地贴了贴纵喜悦的额头,用充满蛊惑的声音说:“嗯,你想让我干嘛。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老婆,那我抱自己老婆,还能犯法不成。”

    如果说,他光着膀子抱着纵喜悦在更衣室里,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但,倪余这家伙疯了,他推开门,任由一群记者们将他们亲密行为拍下来。

    脸红得快要滴血的纵喜悦将脸埋在倪余的胸肌上,躲避摄像机的同时,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倪余这个暴露狂、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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