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冉在办公室批作业，手边还有个汇总报告要写，忙得不可开交。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躁动，声势浩大，连地面似乎都跟着颤动。
迟冉手一抖，红笔在学生的练习册上滑下波浪线条，她条件反射般有不好的预感。
当了班主任以后，她就没经历过几件好事。
“这是怎么了？哪班的学生炸锅了？”办公室老师们吐槽。
还能是哪个班，包括迟冉在内，大家第一时间想到文三班，老师们在办公室都能听见这么大动静，班里保不准乱成什么样呢。
“罗老师，你们班是江老师的课吧？”有老师提醒。
糟了，文三班不会是又和江鹏起冲突了吧？迟冉来不及多想，赶紧起身去班里看情况。
她的眼皮突突乱跳，开始提前思索，这次出了事，该用什么理由和教导主任求情。
快走到班门口，迟冉越发紧张，她吞了下口水，慢慢探身子从窗户里观察情况。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班上同学们似乎很兴奋，反而讲台上的江鹏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怎么个情况？迟冉的心里七上八下，从来也没见过这阵仗。
“发生什么事了？”她走到班门口，以班主任的身份问。
迟冉更清晰观察到大家的表情，学生们个个喜逐颜开，江鹏看见她，直接走下讲台离开教室，经过迟冉身边，他什么也没说。
江鹏甚至连水杯和课本都忘记带走。
“怎么回事？”迟冉走进教室。
“罗老师，你错过了一个亿！”雷轩生龙活虎地说道，“你没看到刚才迟冉把江鹏怼到说不出话！”
迟冉一惊，下意识看向罗晓茹，她正淡定地坐在位置上写笔记。
学生们七嘴八舌给迟冉描述事情的经过，无奈他们对专业词汇部分生疏，精彩程度大打折扣。
雷轩惊叹：“迟冉，没看出来，你是真人不露相！”
谭琦满脸崇拜：“怼人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同桌，你刚才酷毙了！”
崔漫好奇：“冉冉，你怎么对老师的专业知识懂那么多？”
“前段时间在网上了解的，正好记住了。”罗晓茹编了个理由。
历史课代表说：“迟冉，没想到你历史背得比我还熟。”
其他同学：“就是说，江鹏想为难你，结果你对答如流，我看见他脸都绿了。”
“多读书还是有用啊！”雷轩由衷感慨，“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好好背历史，不为别的，就为用最牛.逼的方式羞辱江鹏。”
谭琦：“老子要看书，要用知识打败江鹏！”
好几个同学连连表示赞同。
罗晓茹问号脸，被他们的逻辑惊住：所以报复讨厌的老师的新思路，就是好好学习他那门课？
好好学习=报复老师？！
“今天绝对是我这辈子最痛快的一天！”大家纷纷表示解气。
文三班学生苦江鹏久矣，都快成了心病，现在药到病除，“迟冉”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迟冉根据同学七嘴八舌的讨论，拼凑出完整的事件经过，同样觉得很解气，这种方式比痛骂江鹏一顿，更让人痛快。
她别扭地看了眼罗晓茹，原本以为，罗晓茹说她会想办法，只是敷衍人的借口，没想到她真的采取手段，给予江鹏猝不及防的反击。
还能说她是自私自利的人吗？迟冉也不清楚，她真的很难懂罗晓茹是怎样的人，许多事情亦真亦幻，云里雾里让人糊涂。
至少这一刻，迟冉确实非常开心。
“你们班怎么回事？”教导主任闻声赶来，“这是上课时间，还没下课呢！”
同学们迅速安静下来。
教导主任：“罗老师，管好你们班纪律。”
迟冉心情好，笑着应道：“好，我知道了。”
主任巡视一圈，没发现异常情况，便大摇大摆地离开。
“江鹏不会又要告我们的状吧？”雷轩不放心。
大家觉得说不好，谁让江鹏是个小心眼，迟冉信誓旦旦：“放心，有事我给你们顶着。”
这次就算天王老子来，他们文三班也占理！
班上处于集体亢奋的状态，罗晓茹依然稳如泰山，俨然“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桌斗里的手机震.动，罗晓茹低头，看到迟冉发来的消息：【谢谢。】
她往讲台的方向看去，迟冉在和前排的学生交流，手机放在桌上，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罗晓茹抿起笑，故意问：【谢我什么？】
迟冉看到消息撇嘴，傲娇回复：【谢谢你帮我们班出气。】
罗晓茹：【你别多想，我是为我自己。】
迟冉反复看后半句，总觉得罗晓茹是存心的，呼应迟冉之前骂她自私自利。
她回了个白眼。
事实再三证明，不要试图和高智商人类斗智斗勇，因为你永远占不了上风。
可迟冉心里是想笑的。
罗晓茹：【你发了工资还没有请我吃饭吧？】
迟冉先回了个“不请”，过了会儿又发：【你想吃啥？】
罗晓茹：【火锅。】
迟冉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行吧。】
大家沉浸在欢喜当中，无人发现教室里有两个尽力克制窃喜的家伙，迟冉和罗晓茹宛如吵架过后刚和好的小姐妹，又别扭又喜悦。
罗晓茹又收到消息，这次是管航发的：【干得漂亮。】
罗晓茹：【小意思。】
管航扬了扬嘴角，把手机扔回桌斗。
不出预料，在傍晚放学前，“迟冉”的英雄事迹传遍年级里每一个角落。
本学期，这个名字已然在年级里响当当。
迟冉以为，托罗晓茹的福，她人生的高光时刻就是这里了，却是想不到，后面还会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
火锅是在家里吃的。
考虑老师和学生的身份，万一在外面吃火锅被熟人碰见，总归不好解释。迟冉直接叫了火锅外卖到同乐苑，和罗晓茹在家吃也一样。
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两人关系刚刚缓和的那点儿小别扭，吃着吃着就没事了。
“你学生时代肯定没见过江鹏这种老师吧？”迟冉笃定地问。
罗晓茹承认：“我是没碰见过。”
“所以你就知道我们班有多憋屈了，高一刚开始还好，后来江鹏对我们，是一次比一次过分！”迟冉谈起来就义愤填膺，“学校和其他老师明明知道情况，但是没有人帮我们出头，江鹏仗着这点，越来越得寸进尺。”
罗晓茹反问：“帮？你觉得应该怎么帮？”
迟冉被问住，她一直觉得是那些老师不作为，直到她偶然变成“班主任”，才发现换作自己，也无能为力。学校领导纵容江鹏，老师一人力量人微言轻不说，还得罪人，谁愿意做没用且不讨好的事？
大概就像罗晓茹所说，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
“你今天让江鹏下不来台，他后面会不会报复你？”迟冉说完纠正道，“……不对，是他会不会报复我？”
“我也不确定。”罗晓茹无解，她本意并不是让江鹏难堪，而是希望他真正认识到自己言行的不当。
想也想不出结果，迟冉一挥手：“不怕，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肯定有办应付。”
智商就是应对一切危机最厉害的武器。
罗晓茹的确不担心。
两人聊起别的，聊文三班的同学，聊办公室老师的八卦，聊岚岚在学校的情况，她们现在有说不尽的共同语言。
迟冉想到一件正事：“要是下学期咱俩还没换回来，你调去新学校的事怎么办？”
罗晓茹问：“谁说我要调学校了？”
迟冉不解：“你爸妈说的啊！”
罗晓茹斜她一眼：“我又没说要去。”
迟冉静止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兴奋不已：“所以你不走吗？”
她笃定罗晓茹会选择更好的前程，心里闷闷不乐念叨“走就走谁稀罕”，可是此刻知道罗晓茹会留下，迟冉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迟冉的心情很矛盾，讨厌罗晓茹，却并不想让她走。
“我父母那边，你婉拒了就行。”罗晓茹打定主意，“我会把文三班带到毕业，有始有终。”
“至于以后，要不要继续当老师，我还没想好。”
罗晓茹的声音变低，谈及这件事，总免不了有所茫然。
其实迟冉想多问一些关于罗晓茹的私事，但并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说，迟冉想想还是算了，如果问出口却被拒绝，她实在好没面子。
“想太多没用，先过好当下。”罗晓茹从书包里掏出几罐啤酒，她来之前专门买的。
有火锅，有值得庆贺的事，怎能少得了啤酒？
“喂喂，我还没成年，不能喝酒！”迟冉试图阻拦，她还没有过周岁生日。
罗晓茹不由分说拉开拉环：“错，我已经三十三岁了，可以喝酒。”
白色的气泡突突冒出，迟冉泛起眼馋，觉得罗晓茹的话有道理，她又问：“那我呢，能喝吗？”
罗晓茹干脆利落地又开了一罐，放到迟冉面前：“当然，你现在是以三十多岁的成年人的身.体在生活。”
“有道理！”迟冉豁然开朗。
她放下顾虑，拿起啤酒，与罗晓茹碰了个杯，这是值得庆贺的一天。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亮起，孔令洲发来消息：【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回家？】
五分钟前，孔令洲在楼下遛狗，顺便去迟冉家转了一圈，结果晚上快九点钟，迟冉还没回家。
此时此刻，他蹲在小区门口的花坛边给迟冉发消息，自家的孔旺财埋头不停嗅地面的味道。
罗晓茹拿起手机朝迟冉晃了晃：“你竹马发来的消息。”
迟冉看清信息内容，撇嘴做了个鬼脸，突然反应过来罗晓茹的戏谑，郑重强调：“我们只是恰好从小认识！我也有其他小时候就认识的男同学！”
以前男生们就爱开迟冉和孔令洲的玩笑，迟冉可从来不承认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自从变成罗晓茹，就再没听别人提起这个，迟冉好不容易耳根子清净，罗晓茹还要捣乱。
罗晓茹手上打字，嘴里念叨：“我觉得孔令洲挺不错的，不比林阳轩差，莫非‘竹马不敌天降’是铁律？”
迟冉要气疯，简直槽多无口，她猛灌一口啤酒，再次重申：“我和孔令洲就是普通朋友，而且我也不喜欢林阳轩！”
“孔令洲和林阳轩，红薯和生菜，选哪个？”罗晓茹快速问。
火锅冒着腾腾热气，红薯和生菜都已煮熟，迟冉下意识夹起红薯片，尝了一口，软糯香甜。
罗晓茹拍桌：“还是竹马好。”
她貌似很喜欢给人挖这种坑，专门等人跳下去，迟冉又被气到。
“罗晓茹，食不言，寝不语，你不要再说话了。”
罗晓茹默默夹起一片红薯，放到迟冉碗里，眼神疯狂暗示。
迟冉：……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两人吃饱喝足，收拾完满桌的狼藉，罗晓茹准备回家，顺便将垃圾带走。
她哼着歌站在路边打车，连日来低落消沉的情绪，终于在今天得到缓解。
有些事就在一念之间，最终有人为利，有人为理。罗晓茹庆幸，自己选择了后者。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躁动，声势浩大，连地面似乎都跟着颤动。
迟冉手一抖，红笔在学生的练习册上滑下波浪线条，她条件反射般有不好的预感。
当了班主任以后，她就没经历过几件好事。
“这是怎么了？哪班的学生炸锅了？”办公室老师们吐槽。
还能是哪个班，包括迟冉在内，大家第一时间想到文三班，老师们在办公室都能听见这么大动静，班里保不准乱成什么样呢。
“罗老师，你们班是江老师的课吧？”有老师提醒。
糟了，文三班不会是又和江鹏起冲突了吧？迟冉来不及多想，赶紧起身去班里看情况。
她的眼皮突突乱跳，开始提前思索，这次出了事，该用什么理由和教导主任求情。
快走到班门口，迟冉越发紧张，她吞了下口水，慢慢探身子从窗户里观察情况。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班上同学们似乎很兴奋，反而讲台上的江鹏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怎么个情况？迟冉的心里七上八下，从来也没见过这阵仗。
“发生什么事了？”她走到班门口，以班主任的身份问。
迟冉更清晰观察到大家的表情，学生们个个喜逐颜开，江鹏看见她，直接走下讲台离开教室，经过迟冉身边，他什么也没说。
江鹏甚至连水杯和课本都忘记带走。
“怎么回事？”迟冉走进教室。
“罗老师，你错过了一个亿！”雷轩生龙活虎地说道，“你没看到刚才迟冉把江鹏怼到说不出话！”
迟冉一惊，下意识看向罗晓茹，她正淡定地坐在位置上写笔记。
学生们七嘴八舌给迟冉描述事情的经过，无奈他们对专业词汇部分生疏，精彩程度大打折扣。
雷轩惊叹：“迟冉，没看出来，你是真人不露相！”
谭琦满脸崇拜：“怼人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同桌，你刚才酷毙了！”
崔漫好奇：“冉冉，你怎么对老师的专业知识懂那么多？”
“前段时间在网上了解的，正好记住了。”罗晓茹编了个理由。
历史课代表说：“迟冉，没想到你历史背得比我还熟。”
其他同学：“就是说，江鹏想为难你，结果你对答如流，我看见他脸都绿了。”
“多读书还是有用啊！”雷轩由衷感慨，“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好好背历史，不为别的，就为用最牛.逼的方式羞辱江鹏。”
谭琦：“老子要看书，要用知识打败江鹏！”
好几个同学连连表示赞同。
罗晓茹问号脸，被他们的逻辑惊住：所以报复讨厌的老师的新思路，就是好好学习他那门课？
好好学习=报复老师？！
“今天绝对是我这辈子最痛快的一天！”大家纷纷表示解气。
文三班学生苦江鹏久矣，都快成了心病，现在药到病除，“迟冉”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迟冉根据同学七嘴八舌的讨论，拼凑出完整的事件经过，同样觉得很解气，这种方式比痛骂江鹏一顿，更让人痛快。
她别扭地看了眼罗晓茹，原本以为，罗晓茹说她会想办法，只是敷衍人的借口，没想到她真的采取手段，给予江鹏猝不及防的反击。
还能说她是自私自利的人吗？迟冉也不清楚，她真的很难懂罗晓茹是怎样的人，许多事情亦真亦幻，云里雾里让人糊涂。
至少这一刻，迟冉确实非常开心。
“你们班怎么回事？”教导主任闻声赶来，“这是上课时间，还没下课呢！”
同学们迅速安静下来。
教导主任：“罗老师，管好你们班纪律。”
迟冉心情好，笑着应道：“好，我知道了。”
主任巡视一圈，没发现异常情况，便大摇大摆地离开。
“江鹏不会又要告我们的状吧？”雷轩不放心。
大家觉得说不好，谁让江鹏是个小心眼，迟冉信誓旦旦：“放心，有事我给你们顶着。”
这次就算天王老子来，他们文三班也占理！
班上处于集体亢奋的状态，罗晓茹依然稳如泰山，俨然“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桌斗里的手机震.动，罗晓茹低头，看到迟冉发来的消息：【谢谢。】
她往讲台的方向看去，迟冉在和前排的学生交流，手机放在桌上，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罗晓茹抿起笑，故意问：【谢我什么？】
迟冉看到消息撇嘴，傲娇回复：【谢谢你帮我们班出气。】
罗晓茹：【你别多想，我是为我自己。】
迟冉反复看后半句，总觉得罗晓茹是存心的，呼应迟冉之前骂她自私自利。
她回了个白眼。
事实再三证明，不要试图和高智商人类斗智斗勇，因为你永远占不了上风。
可迟冉心里是想笑的。
罗晓茹：【你发了工资还没有请我吃饭吧？】
迟冉先回了个“不请”，过了会儿又发：【你想吃啥？】
罗晓茹：【火锅。】
迟冉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行吧。】
大家沉浸在欢喜当中，无人发现教室里有两个尽力克制窃喜的家伙，迟冉和罗晓茹宛如吵架过后刚和好的小姐妹，又别扭又喜悦。
罗晓茹又收到消息，这次是管航发的：【干得漂亮。】
罗晓茹：【小意思。】
管航扬了扬嘴角，把手机扔回桌斗。
不出预料，在傍晚放学前，“迟冉”的英雄事迹传遍年级里每一个角落。
本学期，这个名字已然在年级里响当当。
迟冉以为，托罗晓茹的福，她人生的高光时刻就是这里了，却是想不到，后面还会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
火锅是在家里吃的。
考虑老师和学生的身份，万一在外面吃火锅被熟人碰见，总归不好解释。迟冉直接叫了火锅外卖到同乐苑，和罗晓茹在家吃也一样。
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两人关系刚刚缓和的那点儿小别扭，吃着吃着就没事了。
“你学生时代肯定没见过江鹏这种老师吧？”迟冉笃定地问。
罗晓茹承认：“我是没碰见过。”
“所以你就知道我们班有多憋屈了，高一刚开始还好，后来江鹏对我们，是一次比一次过分！”迟冉谈起来就义愤填膺，“学校和其他老师明明知道情况，但是没有人帮我们出头，江鹏仗着这点，越来越得寸进尺。”
罗晓茹反问：“帮？你觉得应该怎么帮？”
迟冉被问住，她一直觉得是那些老师不作为，直到她偶然变成“班主任”，才发现换作自己，也无能为力。学校领导纵容江鹏，老师一人力量人微言轻不说，还得罪人，谁愿意做没用且不讨好的事？
大概就像罗晓茹所说，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
“你今天让江鹏下不来台，他后面会不会报复你？”迟冉说完纠正道，“……不对，是他会不会报复我？”
“我也不确定。”罗晓茹无解，她本意并不是让江鹏难堪，而是希望他真正认识到自己言行的不当。
想也想不出结果，迟冉一挥手：“不怕，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肯定有办应付。”
智商就是应对一切危机最厉害的武器。
罗晓茹的确不担心。
两人聊起别的，聊文三班的同学，聊办公室老师的八卦，聊岚岚在学校的情况，她们现在有说不尽的共同语言。
迟冉想到一件正事：“要是下学期咱俩还没换回来，你调去新学校的事怎么办？”
罗晓茹问：“谁说我要调学校了？”
迟冉不解：“你爸妈说的啊！”
罗晓茹斜她一眼：“我又没说要去。”
迟冉静止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兴奋不已：“所以你不走吗？”
她笃定罗晓茹会选择更好的前程，心里闷闷不乐念叨“走就走谁稀罕”，可是此刻知道罗晓茹会留下，迟冉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迟冉的心情很矛盾，讨厌罗晓茹，却并不想让她走。
“我父母那边，你婉拒了就行。”罗晓茹打定主意，“我会把文三班带到毕业，有始有终。”
“至于以后，要不要继续当老师，我还没想好。”
罗晓茹的声音变低，谈及这件事，总免不了有所茫然。
其实迟冉想多问一些关于罗晓茹的私事，但并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说，迟冉想想还是算了，如果问出口却被拒绝，她实在好没面子。
“想太多没用，先过好当下。”罗晓茹从书包里掏出几罐啤酒，她来之前专门买的。
有火锅，有值得庆贺的事，怎能少得了啤酒？
“喂喂，我还没成年，不能喝酒！”迟冉试图阻拦，她还没有过周岁生日。
罗晓茹不由分说拉开拉环：“错，我已经三十三岁了，可以喝酒。”
白色的气泡突突冒出，迟冉泛起眼馋，觉得罗晓茹的话有道理，她又问：“那我呢，能喝吗？”
罗晓茹干脆利落地又开了一罐，放到迟冉面前：“当然，你现在是以三十多岁的成年人的身.体在生活。”
“有道理！”迟冉豁然开朗。
她放下顾虑，拿起啤酒，与罗晓茹碰了个杯，这是值得庆贺的一天。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亮起，孔令洲发来消息：【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回家？】
五分钟前，孔令洲在楼下遛狗，顺便去迟冉家转了一圈，结果晚上快九点钟，迟冉还没回家。
此时此刻，他蹲在小区门口的花坛边给迟冉发消息，自家的孔旺财埋头不停嗅地面的味道。
罗晓茹拿起手机朝迟冉晃了晃：“你竹马发来的消息。”
迟冉看清信息内容，撇嘴做了个鬼脸，突然反应过来罗晓茹的戏谑，郑重强调：“我们只是恰好从小认识！我也有其他小时候就认识的男同学！”
以前男生们就爱开迟冉和孔令洲的玩笑，迟冉可从来不承认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自从变成罗晓茹，就再没听别人提起这个，迟冉好不容易耳根子清净，罗晓茹还要捣乱。
罗晓茹手上打字，嘴里念叨：“我觉得孔令洲挺不错的，不比林阳轩差，莫非‘竹马不敌天降’是铁律？”
迟冉要气疯，简直槽多无口，她猛灌一口啤酒，再次重申：“我和孔令洲就是普通朋友，而且我也不喜欢林阳轩！”
“孔令洲和林阳轩，红薯和生菜，选哪个？”罗晓茹快速问。
火锅冒着腾腾热气，红薯和生菜都已煮熟，迟冉下意识夹起红薯片，尝了一口，软糯香甜。
罗晓茹拍桌：“还是竹马好。”
她貌似很喜欢给人挖这种坑，专门等人跳下去，迟冉又被气到。
“罗晓茹，食不言，寝不语，你不要再说话了。”
罗晓茹默默夹起一片红薯，放到迟冉碗里，眼神疯狂暗示。
迟冉：……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两人吃饱喝足，收拾完满桌的狼藉，罗晓茹准备回家，顺便将垃圾带走。
她哼着歌站在路边打车，连日来低落消沉的情绪，终于在今天得到缓解。
有些事就在一念之间，最终有人为利，有人为理。罗晓茹庆幸，自己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