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茹回到家，看到眼眶红红的陈燕，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吗？”她问。
陈燕握住女儿的手，嗓音发哑：“冉冉，你们罗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你成绩的事了。”
是因为这个啊，罗晓茹暗松口气。
陈燕：“我接完电话到下班回家，手一直抖啊，我满脑子都在想‘我们冉冉真的考第一名吗’‘真的吗’，跟做梦一样。”
陈燕吸了吸鼻子：“挺高兴的事，可我就忍不住，总想哭。”
罗晓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冉冉，你跟妈讲讲，到底怎么回事？”陈燕了解女儿本身的能力。
罗晓茹有所准备，她道歉：“对不起。”
陈燕：“怎么了，冉冉？”
罗晓茹故作欲言又止：“……我作弊了。”
她现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回应不同的质疑，给出不同的说法，没办法，谁让她做了有违常理的事。
她小半辈子说过的谎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多。
“什么，你作弊了？！”陈燕的声调瞬间拔高。
罗晓茹点头，紧接着讲起前一阵文三班和文实班吵架的事，说道：“我就是想替我们班出口气。”
陈燕的是非观鲜明：“冉冉，这样是不对的。”
罗晓茹认错：“是，我知道不对，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她以为会迎来陈燕的说教，而陈燕想了一会儿，蓦然轻笑，似乎松口气。
罗晓茹不明所以。
“我高兴了一整个下午，也胡乱揣测了一整个下午，因为我了解我女儿，她没有考年级第一的能力。”陈燕道出心中所想，“现在知道真实原因，我反倒心里踏实了。”
比起女儿突然考年级第一，陈燕更希望看到她一步步前进的过程。
“冉冉，以后考试不能再作弊了。”陈燕强调，“诚信比成绩更重要。”
“嗯。”
陈燕：“有空叫你们罗老师来咱家吃饭，我和她解释一下。”
罗晓茹：“好。”
“我光想这事了，都没顾上准备晚饭，等你爸加完班回来，咱们出去吃。”陈燕起身收拾家。
她压根没提转班的事。
罗晓茹和迟冉的父母一起生活了三个月，两人文化程度不高，但迟国建幽默，陈燕三观正，家庭氛围温馨和睦。
他们都非常疼爱迟冉。
就如陈燕刚刚说的几句话：字字不提爱，句句都是爱。
-
十二中利用课间操时间开表彰大会。
教导主任穿得精神抖擞，深色衬衫扎进西裤里，腰带和皮鞋锃亮，他是表彰会的主持人，手拿演讲稿站在主席台上。
教导主任试麦，确认没问题，他整了整衣领，说道：“今天的课间操活动暂停，我们临时用这个时间开个简短的表彰大会，重点表扬在这次模考中，表现突出的同学。”
谭琦站在队列里，自豪道：“直接报我同桌的名字就行了。”
以往只有期中、期末才会有表彰大会，这次距离放假还有不到一个月开，堪称史无前例。
教导主任：“下面我宣布，十二中六月模考表彰大会，现在——开始！”
全校同学鼓掌，属文三班鼓得最欢。
“考试，是为了检验同学们平时的学习成果，帮助大家及时查缺补漏，在这次的模考中，大家整体发挥都不错，个别班级有了很大的进步，更有极个别同学，表现令人惊喜。”教导主任神采奕奕。
“咱们班是不是要被表扬了？”雷轩激动道。
在学习方面，文三班一直很佛系，老师们提起来直摇头。
“除了实验班以外，这次学校要重点表扬几个班级。”教导主任照着名单念，“高一五班、七班，高二理一班……”
文三班的同学屏息等待，准备迎接这极具历史意义的表扬。
“最后，学校要特别表扬——”教导主任有意停顿，朝文三班方向望去，语调上扬，“文三班的同学们！”
当主任刚念完班级名，他们已迫不及待地相互击掌，表达心中喜悦。
主任笑：“文三班向来是让很多老师头疼的班级，但在考试前的一段时间，通过我的观察发现，他们都有在认真努力地复习，所以这次的考试成绩，他们人均比上次进步12.6分！”
“努力，就一定不会被辜负！”主任借机激烈学生们，“让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向文三班同学表示祝贺！”
操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主任满眼欣慰，跟着一起鼓掌。
无论如何，看到学生进步，老师一定是开心和充满祝福的，包括文三班的变化，教导主任也看在眼里。
此时，文三班迎接属于他们的高光时刻，他们是主角。而一旁的文实班，则鼓掌显得不情不愿。
“原来被当众表扬，是这种感觉啊。”雷轩不无兴奋。
“大家都在往过看，我好紧张。”崔漫说。
宋森垣挺直腰板：“淡定，淡定。”
谭琦：“就是，小场面。”
罗晓茹望着富有朝气的学生们，内心充盈。对她来讲，身为班主任的意义，不仅是管理学生，督促他们学习，更在于陪伴他们度过快乐，有意义的青春时光。
迟冉站在班级后面，用手机记录下这珍贵的时刻。
“下面，学校要特别表扬在这次模考中有突出表现的同学——迟冉！”主任隆重说道，“同学们应该已经听说了，迟冉同学考出了739.5分的优异成绩，是年级第一名，她仅用一个月时间，进步了一百多名！”
“多么令人震惊！”主任讲到这里热血沸腾。
事情已经传遍校园每一处角落，但同学们再次听主任讲起，还是会感受到震撼。
尤其是一些差生，他们热血沸腾：清北，等我！
主任强调：“学校经过严谨的调查，确认迟冉同学的成绩绝对真实，所以为了表示鼓励，学校除了颁发奖状外，于校长还自掏腰包，奖励迟冉同学一千元奖金！”
他从兜里掏出红包：“请迟冉同学上台领奖！”
为了渲染氛围，广播里播放激昂的背景音乐。
罗晓茹硬着头皮走上主席台，于卫东和教导主任慈眉善目地迎接她，于卫东亲自给她颁发奖状，教导主任把红包递给她：“迟冉同学，再接再厉。”
“谢谢各位校领导。”罗晓茹走形式道谢。
下面有专门负责摄影的老师，于卫东提出：“迟冉同学，来，我们合个影。”
罗晓茹端着奖状，举起红包，扯开嘴角，配合于卫东、教导主任分别拍合照，以及个人照。
不难想到，这些照片很快便会出现在学校里的公告栏上，恐怕校领导心里盘算着“等她考上文科状元，这照片还能循环利用”。
拍完照后，主任继续拿着话筒说道：“同学们，看到没有，只要有心，只要努力，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迟冉同学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榜样，希望大家多向她学习！”
台下响起掌声，对于这种“奇迹”，学生们最喜闻乐见。
“下面请迟冉同学与大家分享她的学习心得，掌声欢迎！”主任激情澎湃。
学生们像工具人一样，再次鼓掌。
罗晓茹接过话筒，学校和她提前打过招呼，她有所准备。
“很高兴今天有机会和大家分享我的心得。”罗晓茹清楚这种场合应该讲什么，也知道校领导想听什么，“身为学生，尤其是即将面临高考的我们，学习是重中之重，我们背后承载着家人、老师们的期盼，我们享受着他们为我们创造的便利条件，我们应当用努力学习去回报他们。”
教导主任满意地点点头。
下面的学生则显得兴致缺缺，这些话，他们耳朵都快听出老茧。
罗晓茹：“学习非一日之功，需要从点滴累积去努力，比起强迫自己学习，不如改变认知，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以探索的心态去面对学习。”
……
她曾多次作为优秀生代表发言，更多次指导学生修改演讲稿，相关词汇量丰富，随便能讲出一大堆积极向上正能量的话。
校领导越听越高兴，学生们越听越乏味。
罗晓茹：“所以，请每一位同学，为了你们期许的未来，而更加努力。”
大家听到这种总结性话语，习惯性开始鼓掌，教导主任不住在一旁夸赞：“讲得不错，很不错！”
学生们听完的同时，也忘得差不多了。
雷轩客观发言：“迟冉讲得挺好，就是太俗气了。”
几个同学表示有同感，何谓俗气呢？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乍一听有逻辑有文采，细究起来又虚又空。
老师和校领导们开心就好。
迟冉也觉得，罗晓茹的演讲挺没劲儿的。
众人以为演讲结束，紧接着话筒里却又传来声音——
“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告诉同学们，促使我这次考高分的动力是什么。”
所有人的焦点再次对准“迟冉”。
“是对抗偏见。”罗晓茹冷冷清清道。
全场寂静，大家没听清，或者说没听懂。
只有文三班的同学们懂。
罗晓茹：“长期以来，很多人瞧不起文三班，明里暗里出言贬低。我承认我们班的确成绩不好，纪律不如人意，但首先请各位老师不要忘记，教育的意义是‘不以成绩作为评价学生的唯一标准’，是‘为了每一位学生的成长’，是‘以发展的眼光看待学生’。”
“还有，各位同学，学习好是很了不起，值得骄傲的事，但如果你将它作为瞧不起其他同学的资本，那么我建议你——”罗晓茹的声音冷下来，“先好好学做人。”
下面的人群开始沸腾，文实班的学生面面相觑。
“迟冉憋大招呢。”宋森垣惊呼。
雷轩：“燃起来了。”
对于学生们来讲，这样的发言比之前有趣得多。
迟冉的心跳好快，台上的“自己”简直在不灵不灵发光啊！
事态转变得猝不及防，教导主任一时不知该不该阻止。
“学校里流行‘成绩好高人一等’的风气，只有好学生才有发言权，才会被重视。”罗晓茹不客气地指出，“为了让自己有发言权，所以我考了年级第一。”
“成绩好很厉害，成绩差也绝不代表一无是处，收起你们的偏见。”罗晓茹深吸一口气，“无论从来多少次，我都骄傲我是文三班的一份子。”
遇到你们，真的是很幸运的事。
文三班炸了。
“啊啊啊！”崔漫忍不住尖叫，“冉冉，我为你打call！”
谭琦：“同桌，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偶像！”
雷轩：“加我一个！”
李露然激动得要哭了。
宋森垣朝不远处的孔令洲比了个口语“迟冉NB”，孔令洲不自然地揉了把头发。
真是NB。
虽然不关其他班的事，可大家似乎都被感染，跟着一起欢呼。沉默的文实班混迹其中，有些格格不入。
教导主任见场面失控，赶忙去抢话筒：“好了，迟冉同学，你的发言到此为止。”
“大家一定不要相信奇迹，要相信付出才会有收获！”罗晓茹害怕把学生们带偏，最后郑重声明。
吼完这一句，她手里的话筒被教导主任夺去。
罗晓茹大功告成，潇洒佛袖而去。
痛快。
掌声爆棚，大家恨不得再多长出一双手，用极致的热烈表示支持。
迟冉头皮发麻，这绝对是“她”的人生巅峰！她真真切切被罗晓茹惊艳到，当罗晓茹说她为身为文三班的一份子而骄傲时，迟冉热泪涌上。
她相信罗晓茹一定是真心的。
就是这一刻，迟冉无比确定，罗晓茹是赤诚热爱教育事业的人。
她是区别于多数世俗灵魂外的有趣存在。
“出什么事了吗？”她问。
陈燕握住女儿的手，嗓音发哑：“冉冉，你们罗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你成绩的事了。”
是因为这个啊，罗晓茹暗松口气。
陈燕：“我接完电话到下班回家，手一直抖啊，我满脑子都在想‘我们冉冉真的考第一名吗’‘真的吗’，跟做梦一样。”
陈燕吸了吸鼻子：“挺高兴的事，可我就忍不住，总想哭。”
罗晓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冉冉，你跟妈讲讲，到底怎么回事？”陈燕了解女儿本身的能力。
罗晓茹有所准备，她道歉：“对不起。”
陈燕：“怎么了，冉冉？”
罗晓茹故作欲言又止：“……我作弊了。”
她现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回应不同的质疑，给出不同的说法，没办法，谁让她做了有违常理的事。
她小半辈子说过的谎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多。
“什么，你作弊了？！”陈燕的声调瞬间拔高。
罗晓茹点头，紧接着讲起前一阵文三班和文实班吵架的事，说道：“我就是想替我们班出口气。”
陈燕的是非观鲜明：“冉冉，这样是不对的。”
罗晓茹认错：“是，我知道不对，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她以为会迎来陈燕的说教，而陈燕想了一会儿，蓦然轻笑，似乎松口气。
罗晓茹不明所以。
“我高兴了一整个下午，也胡乱揣测了一整个下午，因为我了解我女儿，她没有考年级第一的能力。”陈燕道出心中所想，“现在知道真实原因，我反倒心里踏实了。”
比起女儿突然考年级第一，陈燕更希望看到她一步步前进的过程。
“冉冉，以后考试不能再作弊了。”陈燕强调，“诚信比成绩更重要。”
“嗯。”
陈燕：“有空叫你们罗老师来咱家吃饭，我和她解释一下。”
罗晓茹：“好。”
“我光想这事了，都没顾上准备晚饭，等你爸加完班回来，咱们出去吃。”陈燕起身收拾家。
她压根没提转班的事。
罗晓茹和迟冉的父母一起生活了三个月，两人文化程度不高，但迟国建幽默，陈燕三观正，家庭氛围温馨和睦。
他们都非常疼爱迟冉。
就如陈燕刚刚说的几句话：字字不提爱，句句都是爱。
-
十二中利用课间操时间开表彰大会。
教导主任穿得精神抖擞，深色衬衫扎进西裤里，腰带和皮鞋锃亮，他是表彰会的主持人，手拿演讲稿站在主席台上。
教导主任试麦，确认没问题，他整了整衣领，说道：“今天的课间操活动暂停，我们临时用这个时间开个简短的表彰大会，重点表扬在这次模考中，表现突出的同学。”
谭琦站在队列里，自豪道：“直接报我同桌的名字就行了。”
以往只有期中、期末才会有表彰大会，这次距离放假还有不到一个月开，堪称史无前例。
教导主任：“下面我宣布，十二中六月模考表彰大会，现在——开始！”
全校同学鼓掌，属文三班鼓得最欢。
“考试，是为了检验同学们平时的学习成果，帮助大家及时查缺补漏，在这次的模考中，大家整体发挥都不错，个别班级有了很大的进步，更有极个别同学，表现令人惊喜。”教导主任神采奕奕。
“咱们班是不是要被表扬了？”雷轩激动道。
在学习方面，文三班一直很佛系，老师们提起来直摇头。
“除了实验班以外，这次学校要重点表扬几个班级。”教导主任照着名单念，“高一五班、七班，高二理一班……”
文三班的同学屏息等待，准备迎接这极具历史意义的表扬。
“最后，学校要特别表扬——”教导主任有意停顿，朝文三班方向望去，语调上扬，“文三班的同学们！”
当主任刚念完班级名，他们已迫不及待地相互击掌，表达心中喜悦。
主任笑：“文三班向来是让很多老师头疼的班级，但在考试前的一段时间，通过我的观察发现，他们都有在认真努力地复习，所以这次的考试成绩，他们人均比上次进步12.6分！”
“努力，就一定不会被辜负！”主任借机激烈学生们，“让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向文三班同学表示祝贺！”
操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主任满眼欣慰，跟着一起鼓掌。
无论如何，看到学生进步，老师一定是开心和充满祝福的，包括文三班的变化，教导主任也看在眼里。
此时，文三班迎接属于他们的高光时刻，他们是主角。而一旁的文实班，则鼓掌显得不情不愿。
“原来被当众表扬，是这种感觉啊。”雷轩不无兴奋。
“大家都在往过看，我好紧张。”崔漫说。
宋森垣挺直腰板：“淡定，淡定。”
谭琦：“就是，小场面。”
罗晓茹望着富有朝气的学生们，内心充盈。对她来讲，身为班主任的意义，不仅是管理学生，督促他们学习，更在于陪伴他们度过快乐，有意义的青春时光。
迟冉站在班级后面，用手机记录下这珍贵的时刻。
“下面，学校要特别表扬在这次模考中有突出表现的同学——迟冉！”主任隆重说道，“同学们应该已经听说了，迟冉同学考出了739.5分的优异成绩，是年级第一名，她仅用一个月时间，进步了一百多名！”
“多么令人震惊！”主任讲到这里热血沸腾。
事情已经传遍校园每一处角落，但同学们再次听主任讲起，还是会感受到震撼。
尤其是一些差生，他们热血沸腾：清北，等我！
主任强调：“学校经过严谨的调查，确认迟冉同学的成绩绝对真实，所以为了表示鼓励，学校除了颁发奖状外，于校长还自掏腰包，奖励迟冉同学一千元奖金！”
他从兜里掏出红包：“请迟冉同学上台领奖！”
为了渲染氛围，广播里播放激昂的背景音乐。
罗晓茹硬着头皮走上主席台，于卫东和教导主任慈眉善目地迎接她，于卫东亲自给她颁发奖状，教导主任把红包递给她：“迟冉同学，再接再厉。”
“谢谢各位校领导。”罗晓茹走形式道谢。
下面有专门负责摄影的老师，于卫东提出：“迟冉同学，来，我们合个影。”
罗晓茹端着奖状，举起红包，扯开嘴角，配合于卫东、教导主任分别拍合照，以及个人照。
不难想到，这些照片很快便会出现在学校里的公告栏上，恐怕校领导心里盘算着“等她考上文科状元，这照片还能循环利用”。
拍完照后，主任继续拿着话筒说道：“同学们，看到没有，只要有心，只要努力，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迟冉同学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榜样，希望大家多向她学习！”
台下响起掌声，对于这种“奇迹”，学生们最喜闻乐见。
“下面请迟冉同学与大家分享她的学习心得，掌声欢迎！”主任激情澎湃。
学生们像工具人一样，再次鼓掌。
罗晓茹接过话筒，学校和她提前打过招呼，她有所准备。
“很高兴今天有机会和大家分享我的心得。”罗晓茹清楚这种场合应该讲什么，也知道校领导想听什么，“身为学生，尤其是即将面临高考的我们，学习是重中之重，我们背后承载着家人、老师们的期盼，我们享受着他们为我们创造的便利条件，我们应当用努力学习去回报他们。”
教导主任满意地点点头。
下面的学生则显得兴致缺缺，这些话，他们耳朵都快听出老茧。
罗晓茹：“学习非一日之功，需要从点滴累积去努力，比起强迫自己学习，不如改变认知，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以探索的心态去面对学习。”
……
她曾多次作为优秀生代表发言，更多次指导学生修改演讲稿，相关词汇量丰富，随便能讲出一大堆积极向上正能量的话。
校领导越听越高兴，学生们越听越乏味。
罗晓茹：“所以，请每一位同学，为了你们期许的未来，而更加努力。”
大家听到这种总结性话语，习惯性开始鼓掌，教导主任不住在一旁夸赞：“讲得不错，很不错！”
学生们听完的同时，也忘得差不多了。
雷轩客观发言：“迟冉讲得挺好，就是太俗气了。”
几个同学表示有同感，何谓俗气呢？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乍一听有逻辑有文采，细究起来又虚又空。
老师和校领导们开心就好。
迟冉也觉得，罗晓茹的演讲挺没劲儿的。
众人以为演讲结束，紧接着话筒里却又传来声音——
“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告诉同学们，促使我这次考高分的动力是什么。”
所有人的焦点再次对准“迟冉”。
“是对抗偏见。”罗晓茹冷冷清清道。
全场寂静，大家没听清，或者说没听懂。
只有文三班的同学们懂。
罗晓茹：“长期以来，很多人瞧不起文三班，明里暗里出言贬低。我承认我们班的确成绩不好，纪律不如人意，但首先请各位老师不要忘记，教育的意义是‘不以成绩作为评价学生的唯一标准’，是‘为了每一位学生的成长’，是‘以发展的眼光看待学生’。”
“还有，各位同学，学习好是很了不起，值得骄傲的事，但如果你将它作为瞧不起其他同学的资本，那么我建议你——”罗晓茹的声音冷下来，“先好好学做人。”
下面的人群开始沸腾，文实班的学生面面相觑。
“迟冉憋大招呢。”宋森垣惊呼。
雷轩：“燃起来了。”
对于学生们来讲，这样的发言比之前有趣得多。
迟冉的心跳好快，台上的“自己”简直在不灵不灵发光啊！
事态转变得猝不及防，教导主任一时不知该不该阻止。
“学校里流行‘成绩好高人一等’的风气，只有好学生才有发言权，才会被重视。”罗晓茹不客气地指出，“为了让自己有发言权，所以我考了年级第一。”
“成绩好很厉害，成绩差也绝不代表一无是处，收起你们的偏见。”罗晓茹深吸一口气，“无论从来多少次，我都骄傲我是文三班的一份子。”
遇到你们，真的是很幸运的事。
文三班炸了。
“啊啊啊！”崔漫忍不住尖叫，“冉冉，我为你打call！”
谭琦：“同桌，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偶像！”
雷轩：“加我一个！”
李露然激动得要哭了。
宋森垣朝不远处的孔令洲比了个口语“迟冉NB”，孔令洲不自然地揉了把头发。
真是NB。
虽然不关其他班的事，可大家似乎都被感染，跟着一起欢呼。沉默的文实班混迹其中，有些格格不入。
教导主任见场面失控，赶忙去抢话筒：“好了，迟冉同学，你的发言到此为止。”
“大家一定不要相信奇迹，要相信付出才会有收获！”罗晓茹害怕把学生们带偏，最后郑重声明。
吼完这一句，她手里的话筒被教导主任夺去。
罗晓茹大功告成，潇洒佛袖而去。
痛快。
掌声爆棚，大家恨不得再多长出一双手，用极致的热烈表示支持。
迟冉头皮发麻，这绝对是“她”的人生巅峰！她真真切切被罗晓茹惊艳到，当罗晓茹说她为身为文三班的一份子而骄傲时，迟冉热泪涌上。
她相信罗晓茹一定是真心的。
就是这一刻，迟冉无比确定，罗晓茹是赤诚热爱教育事业的人。
她是区别于多数世俗灵魂外的有趣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