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人绑自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跑。闫景四下环视,在一地的碎片中挑了块锋利的,然后靠着柱子使劲磨手上的绑绳。

    “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敲诈到咱们侯爷身上了。你说他是不是活腻歪了找死啊?”

    正这时,他忽然听见佛像后有声音传出,心里一激灵。

    难道是绑匪?

    他朝佛像挪了挪,竖起了耳朵。

    “贪得无厌呗,这种人见得多了。”

    “带着他怪麻烦的,就地杀了埋了就得了,干嘛非得带出城去?”

    “这不也是怕惹麻烦吗?毕竟是京城地界,天子脚下,可不似红谷关,杀个人跟踩死只蚂蚁一样。这地方要是事情闹大了,别说是侯爷,他就是王爷都得杀头。”

    “也是。得亏这小子没把这事儿闹大,不然,要除他还麻烦了。”

    “行了,别废话了。吃完饭早点儿休息,明儿天一亮就动手。”

    听到这儿,闫景头发都炸了,拼了命的磨绳子。终于,手上的绑绳松了,他丢掉瓦片胡乱将绳子扯掉,慌乱中又去解脚上的绑绳,可那绳子就像故意和他作对,怎么都解不开,急得他直接上嘴咬,最后好不容易硬扯下来,还磨掉了脚踝上的一层皮肉。

    他拖着伤脚跑出庙门,门外乌漆嘛黑,一片荒芜。唯有天上的月亮,还能勉强给人引个路。

    他刚跑出去几步,身后就再度响起人声。

    “我就说你绑得不够紧吧,你看让人跑了。”

    “我还说直接杀了呢,你非不让。都怪你!”

    “现在就别互相埋怨了,侯爷有令,要拿头回去交差的,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能让人跑了。”

    ……

    一听这个,闫景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连滚带爬往前跑。

    待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野之间时,破庙前拢手大喊追赶的三个人不喊了。

    月光下,路名抱起胳膊,勾了勾嘴,“这人也太好骗了。”

    旁边一小宦清了清嗓子,细声细气道:“可是路公公,就小人这嗓子,没被他听出来吧?”

    路名笑道:“放心吧,人在着急的时候,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何况你不也压着嗓子了嘛。”

    “那我就放心了。”

    “行了,任务完成,回去等看戏吧。”

    *

    闫景拼命跑下山,在城门将开时逃回城。经历过这一遭,他以为是蒋世忠要灭他的口,还要追自己到天涯海角,那自己逃到哪儿不也是一死。与其逃跑倒不如就在京城把事闹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他一回城就跑到镇北侯府前,往正门前一跪,待有路人经过问他,他便扯开嗓子喊:“他镇北侯强抢民妇,生把我家娘子变成了他侯府夫人,我千里迢迢前来讨要说法,他们不仅不还我娘子,还要杀我灭口。”

    经他这通喊,周围很快围了好多人,纷纷上前寻问事由。

    有人听了自然不信,反问道:“人家侯府夫人听说是武将遗孤,太师义女,怎么成你家夫人了?”

    闫景恨得紧,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呸!什么太师义女?我娘子原是山野猎户之女,因为长得丑又蛮横故而一直未嫁。直到遇上我,我心善才娶她过门,可谁成想,她过门就犯了杀人罪,我这是到处奔走,筹银子要救她,谁知我这休书都未写,她就跟了镇北侯跑了。”

    人群当中顿时炸了锅,“不会吧,这么说侯府夫人是个假的?”

    “她不是武将遗孤,也不是太师义女?”

    “是个杀人犯?”

    “我见过侯府夫人,长相确实不似大家闺秀。”

    “听说还因为争风吃醋把人醉梦仙居给砸了呢。”

    “不光砸了醉梦仙居,我听说就镇北侯纳的小妾也全给她打死了。”

    “不会吧,那这么说……”

    “怎么可能呢?他这是想讹诈吧?”人群中有人怀疑。

    闫景指着身上这满身伤,“你们看看我这身伤,就是他们侯府要杀人灭口给我搞出来的,我这是被逼无奈,不然我能为了讹诈连命都不要吗?”

    众人打量他,这头上脸上身上全是血,那都是急着跑路时摔的刮的。

    是够惨的,再摔几下命估计也没了。

    有人议论道:“我觉得不像假的,谁疯了敢跑镇北侯府讹诈啊?活腻歪了。”

    外边儿动静越来越大,惊动了府内。有人出来驱散人群,但闫景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事闹大闹绝,反正自己不声不响也是死路一条。他抓着出来的人不松手,拼命的哭喊,引得周围议论声更重。

    这时,蒋世忠正骑马回来,开始还不知发生何事,等凑近了一听,就他这脾气登时火冒三丈,拔开人群,上前一把薅住了闫景的领子,给他拎到两脚悬空,“你好大的胆,敢在本侯家门口胡说八道?!”

    闫景头次见蒋世忠,只这一眼就吓得有些蒙,这镇北侯长得太吓人了,和他那老婆差不多。

    蒋世忠本就在意名声,一听自己娶了这么个货色,哪儿还有心思听他继续往下说,不等他开口,一巴掌抽了过去,闫景脑袋差点儿没掉下来。蒋世忠跟着又是一脚飞踢将他踢飞了五步开外,接着他又上前举起拳头砸向他身体各处。

    他本想打完之后再质问他缘由,但不多时就听人群中有人惊呼,“呀!打死人啦!”

    “镇北侯打死人啦!”

    ……

    孙迪见事态不妙,忙吩咐下人驱散人群,自己上前劝阻,“侯爷,侯爷!不能再打了侯爷!人死啦。”

    直到这时,蒋世忠才停了手,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闫景,他眯了眯眼睛,愤怒看向府门,心中对那个粗俗丑陋的罗美春也起了怀疑。

    罗美春听到外面的事,瞪大眼睛往外走。刚出门,蒋世忠堵在了门口。

    一向胆大的她竟然忽然有些心虚,看见蒋世忠时竟然瑟缩退了两步,往日嚣张蛮横的气势顿时消了,反而露出了畏惧和委屈的样子。

    若是其他女子这副模样那是让人看着怜爱的,可这位,蒋世忠差点儿没吐了,还不如平时那样呢。

    他指着她鼻子质问道:“你跟我说老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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