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宫变,张祖源预谋篡国,被当场拿下,皇后和朱景泽皆有参与其中,被软禁听候处置。

    慈宁宫中,病榻上的太后听闻此事,虚弱的睁了睁双眼,对身边老嬷嬷道:“乔庆云这个人心思缜密,善于伪装,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次他重伤昏迷的事,连哀家都信,没想到,这也不过是他为了掩人耳目,让皇后和张祖源放松警惕的一步险棋罢了。”

    旁边老嬷嬷道:“还是太后您眼光独到,不然怎么选了他辅佐太子呢。”

    太后摇了摇头,叹道:“只怕是成也他,败也他。哀家甚至有些看不明白了,他走这步险棋,难道真是只为了辅佐沅儿?”

    “太后是怕乔庆云日后会干政朝堂?”

    太后闭上双眼,片刻后,她道:“你去把沅儿叫来,再让人请许澈入宫。”

    嬷嬷道:“太后,太子已经睡了,宫门也还没开,不如等天亮了……”

    “来不及了,哀家……恐已撑不过今晚。你速速去请人便是。”太后虚弱的说完这句,便闭上双眼休息,胸口不住的喘息。

    嬷嬷见状心疼不已,遂替她掖了掖被角出了寝宫。

    嬷嬷匆匆赶去朱景沅所居之处,刚入宫院还未走上几步,身后便觉有人,还未等回头,一块带着浓烈气息的帕子已经蒙上了她的口。

    太后独自在病榻上苦撑一夜,直到天亮时,才在弥留之际隐约看到了朱景沅,却见他身边陪伴的还有坐在轮椅上的乔庆云……

    * * *

    不久后,张祖源被判五马分尸,株连九族,皇后和朱景泽因参与篡位赐死宫中。朱景沅继位,封许澈为内阁首辅,林晋生为锦衣卫都指挥史,李简为刑部侍郎,顾锦江为兵部尚书等,被任免名单是乔庆云亲手写下。

    下朝后,在送走一众道谢官员后,乔庆云看到许澈在前方不远驻足,似乎是在等他。

    乔庆云上前,面带微笑,“许大人年纪轻轻已为内阁首辅,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许澈面色平淡道:“本官虽知这一路升迁皆是乔掌印有意提携,但是,掌印若以为如此便可支使本官,恐怕许某人要让您失望了。若是日后掌印有任何弄权之举,本官定会毫不留情。”

    闻言,乔庆云不但没生气,反而朗笑,“咱家若只寻求心腹,断不会找上许大人。咱家当初就是看重了许大人这般才德兼备,刚直不阿的品行才请大人为陛下之师。如今大人入内阁为首辅,也是凭借了自己的才能,与咱家无关。大人日后无论何事,直管向陛下谏言便是。”

    说罢乔庆云就要走,但许澈反而更加困惑,他不能理解,有人如此提拔却不求回报,甚至他说了那般不敬之词,他还能笑得出来。

    他忍不住追上几步道:“乔掌印这般作为倒让在下不解了。”

    乔庆云淡薄道:“大人何需理解,大人只要明白,无论是大人这般纯臣,还是在大人心中像咱家这样的弄臣,皆是为陛下尽忠而已。从前的四皇子需要咱家扶持继位,但是未来辅佐他做一国明君的,却是许大人。”

    许澈寻思片刻诧异道:“乔掌印言下,怎么好像有隐退之意?”

    乔庆云点头,“咱家本就不喜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之前所为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今陛下已然登基,待为陛下荡平最后的危机,咱家便会辞官还乡。日后,陛下就全靠许大人了。”

    说罢他走了,留下许澈茫然不懂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乔庆云下朝往司礼监走时,经过一小花园时,就见路名在那假山旁边嬉皮笑脸不知在做什么。他正要过去时,就看见假山后边,婉清正鼓着腮帮子,叉腰生气。

    “你别生气嘛,早晚你不也要跟我过的嘛,我摸摸你怎么啦?”路名带着几分撒娇道。

    婉清剜了他一眼,“以往让你摸手摸脸也就算了,你是越发大胆了,往哪儿摸啊你?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不理我?你舍得吗?我现在好歹管着内官监和御用监呢,那想跟我做对食的宫女儿,能从这儿绕紫荆城排一圈儿呢。”路名挺着胸脯显摆道。

    婉清被气急,一把捏住了他耳朵,“哼!你这个花心儿大萝卜。”

    “哎,疼疼疼!疼!……”路名疼得撅着屁股,两只手握着婉清的手,想让她松开点儿。“姑奶奶你轻点儿,耳朵要掉了。”

    “掉就掉,反正你都要去找别的宫女了,管你掉不掉。”

    “不敢了不敢了,我那说着玩儿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听他这么说,婉清才松了手,瞪着他,“以后看你还敢乱摸。”

    路名揉着耳朵,眼珠转了转,忽然他伸手在婉清胸前摸了一把,掉头就跑,“就摸就摸,嘿嘿嘿……”

    婉清气得跳脚,追着他就打,“哎呀你这个不正经的东西,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

    “抓不着抓不着。”

    “你站住。”

    “我要站住还摸。”

    “气死我了,你给我站住。”……

    路名跑得正欢,光顾回头看了,没看前路,一头撞上了乔庆云。

    他抬头一瞧是主子,赶紧猫了腰,“掌印。”

    婉清随后跑来,一见乔庆云,小脸顿时羞得通红,赶忙屈膝,“乔掌印。”

    乔庆云看着这二人,心里莫名的羡慕。想他和杨妍秀如今也算相敬如宾,可相比起这俩,就总觉得少了些亲近。

    她何时也能像这样,拧我的耳朵,追着我满屋子跑,那才像真正的夫妻啊。

    他半晌没说话,路名抬头察言观色,发现他们主子今天的眼神怪怪的,不知在琢磨什么。

    回家的路上,乔庆云忽然打开轿窗,问随行的路名,“如今宫中当真有许多宫女想和你作对食吗?”

    嗯?

    路名一怔,不觉失笑,“掌印,要说被宫女喜欢,那还得是掌印您吧。我那不过是吹牛,故意气她的话。”

    “你喜欢她,却又故意气她?”乔庆云不解。

    路名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她知道我是吹牛的,她不会真气,但是却会追着我打,还拧我耳朵,多好玩儿啊。”

    乔庆云垂下眼皮,“好玩儿?”

    “是啊,夫人没拧过您耳朵吗?”说完这句,路名忽觉不妥,又道:“不过掌印您和夫人,那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另一种恩爱。再说了,以您现在这地位,这身份,一般人还真没那个胆子捏您耳朵呢。”

    “那你倒是说说,她拧你耳朵,你不疼吗?”

    “姑娘家家的能有多大力,越拧心里越痒痒。嘿嘿……”

    路名想起那滋味,脸上不觉泛了红。乔庆云看着他这样,白了他一眼,最后送了他四个字,“唉,贱不喽嗖。”

    他说完放下帘子,路名瘪瘪嘴,缩了个脖子小声嘟囔,“这点儿我可比不上您,瞧您在夫人面前那不值钱的样儿,您没照过镜子啊?”

    *

    杨妍秀这时正在厨房里亲自研究药膳,自从上回乔庆云重伤后,身子一直也没太好,时常夜里咳嗽,畏寒怕冷,甚至是这大热的天气,他都得盖着棉被才能睡着。

    她心中觉得亏欠,便打算亲自熬些药膳帮他补身。

    虽说自己厨艺是不怎么样,可这医书自己倒也粗略的看过,做些固本培元的药膳总该是可以的吧。

    看着灶台上腾起的股股白雾,杨妍秀凑过去闻了闻,浓郁的鸡粥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药香。

    好像还不错。

    她打开锅盖从中舀了一小碗,就在口边尝了尝。

    嗯,这回盐放的不多不少,正合适。

    “夫人。”

    这时,身后传来乔庆云的声音。

    他回房见杨妍秀不在,就知道她又在厨房里鼓捣这些药膳呢,于是就到厨房来找人。

    杨妍秀闻声回头见他回来了,端碗递过去,“爷,你回来的正好,秀儿给爷做了八珍鸡粥,滋补气血,理气和中。爷尝尝。”

    乔庆云接过粥,看着有些发愁,自打伤好了后,杨妍秀天天给他做这种清淡的饭食,他感觉都快没有味觉了。

    杨妍秀打量他神情,疑惑道:“爷是不饿吗?”

    “饿啊。”乔庆云反应过来,当即吃了个精光。“夫人的手艺真是日渐精湛了,今儿个没把糖当盐使。”

    杨妍秀一听,微微红了脸,“爷这是取笑秀儿呢。”

    乔庆云将她揽入怀中,“我哪敢呀,夫人一番心意,不管放的是糖还是盐,我吃着都是甜的。”

    “爷别净说好听的了,我方才分明看出爷看这粥时,眼中有苦恼之态,怕是不想吃的吧。”

    “哪里,我那是心疼夫人为我下厨。”

    杨妍秀抿抿唇,“其实呢,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是好的,但是,坦诚也很重要。爷不能总是为了哄我高兴,一辈子委屈自己呀。就像之前,若爷早些与秀儿说了那账本的事,秀儿断不会让爷这么折腾自己的。”

    乔庆云那日受伤的确是重,但昏厥却是装的,所以他实则是听见了杨妍秀的表白,至今回忆起来也是暖心的。他将她拥入怀中,“那我说了实话,你可不能生气。”

    杨妍秀点点头。

    乔庆云道:“夫人做的药膳虽好,可是吧,我现在已经在日日服药了,每晚还要药浴,然后再连三餐都是药膳,我怕我很快就会变成一根人参啦。”

    “哧。”杨妍秀忍俊不禁,抱着他道:“那爷倒是滋补了。”

    二人相视而笑,乔庆云忽然想起路名和那宫女在宫里时的那一幕,心里生出一丝念头。他试探着顺着她的后腰向下探,忽在她臀上轻掐了一把。

    “哎。”杨妍秀感觉异样,再看乔庆云看着她的表情竟有些坏。“爷这是身子好了呀?”

    乔庆云也不答,俯下身子便要吻她,杨妍秀抵着他的胸膛,“这可在厨房呢。”

    “怕什么,反正是自己家。”乔庆云的声音已带了些喘息,唇已落在她耳朵上。

    杨妍秀就怕被下人看见,完全无法投入,她用力想抵开乔庆云,却哪里能有他力气大。她甚至听见门外有了脚步声,心里更加起急,“爷别这样,有人来了。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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