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画的身后却是一片火海。

    人该倒的倒,东西该塌的塌。总之,这可真是,一样也没落下。

    她从火海中走来,舞动的火焰将她的半边身子包围,但并不能伤到她,只是疯狂地舔舐着衣角的边缘。

    寂静无声的黑夜,重新亮了起来。

    火星细碎地往四周飞去,萦绕在她鬓发周围,她像火光中走来的罗.刹,衣摆翻飞,手掌上是凝固的血。

    无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一件大事。

    屋子被烧得焦黑,黑衣人也被烧成了一道骸.骨。

    火越烧越旺,鸦雀飞散。

    温知画故作漠然地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在心里不停问识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把火给灭了?

    识海这时候挺快的:

    此乃神火,奉你为主。你随手掐个灭火诀就成了。

    行吧。

    温知画回忆起灭火诀的功势,两手挥舞,指尖迸出小小的金色法星。

    然后,没了。

    温知画黑脸。

    温知画又不停催促识海中的那个声音来给她讲。

    识海不耐烦地回答:

    你是不是傻。刚刚你修为被废,需要重修才行。这样的话,你去找你的阿礼来呗。

    说到阿礼,温知画又是两眼冒金星。

    识海:……颜狗实锤。

    温知画屁颠屁颠地去找谢礼了。

    她走到谢礼房门前敲了敲,没人回应。

    她干脆就进去了。

    房内却仍然是空无一人。只有点亮的红烛在窗前随微风轻轻摇曳。

    谢礼不在。他去哪里了?

    温知画又是火急火燎地跑出房门,一想到神火的火势即将蔓延,脚步便又加快了几分。

    从温暖的屋内昏昏沉沉地走出,屋外的凉风一吹,她也清醒了不少。

    她急匆匆地穿过屋外蜿蜒起伏的长廊,路旁的香烛将她的面孔照亮得明明暗暗,如同恐怖片中拿着一盏灯吓人的恐怖角色。

    温知画左顾右盼。左前方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裹挟着冰冷的凉意。

    她心慌地抬头看那。

    黑夜中,灯火寂寥。

    少年身着绣着神兽暗纹的黑色长袍,发丝如墨一般隐于夜色之中。他长相温知画看得不是很清,只依稀看到他的唇边带了一抹轻笑,邪气也魅人。

    像是地狱的阎.王。

    少年穿过长廊,直往这边走来。

    于是,在这一刻。少女背着身后烧得热烈的火海,抬眸看向少年的方向,少年对她笑,邪气又魅人。

    活像地狱中阎.王与罗.刹的相逢。

    一瞬间,火光乍现,萦绕在他们的周围。

    月色清明,温知画的瞳孔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蓝衣少年的温柔模样。

    温知画和谢礼就这么迎面撞了个满怀。

    奇怪了,刚才的那个美少年去哪里了?

    可能眼花了,把蓝衣看成了黑衣?毕竟在夜里,也正常。

    但是上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温知画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谢礼温润的声音,但这次却又带了点暗哑:“小姑娘,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

    “我……出来……”这一生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开始应付这张绝世美颜,“阿……阿礼,我刚才不小心走水了。”

    “走水?”谢礼眉峰一挑,表情也带了些许兴味。

    “是。”神火这种东西说出来应该比较离谱吧。

    谢礼轻笑起来,握住她小巧的手,微微俯身:“带我去看看。”

    “阿礼可以帮我解决吗?”

    “好啊。”

    得了允诺,温知画才牵着他的手过去。

    黑夜像被人劈了一刀,露出了些许光亮。他们看见,天边开始泛起了鱼肚白,晨曦落在了温知画墨黑的鬓角,似乎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她拉着谢礼七弯八拐到了自己的那一处房内。

    此时火势很大,却没有再往外蔓延开,这似乎就是神火的威力。

    腥臭味和灰烬味夹在一起,难闻的紧。

    “死人了?”谢礼冷冷地看着铺在地面火心处的一摊骨灰。

    “是。”温知画没选择隐瞒,反正早晚也都会知道的。见谢礼神色依旧冷淡,还带了轻嘲,半晌,她又补了一句,“此人妄图害我性命,我才出此下策。”

    语毕,她小心观察着谢礼的神色。生怕自己哪句话让他不高兴了。

    谁知谢礼只是笑了笑,又换上了一副无害的样子,道:“做得好。是该如此。”

    总感觉他在骂谁。

    好慌啊。

    温知画抿抿唇,指着那处神火:“可以帮忙灭一下吗?”

    谢礼看她一眼,随手掐了个灭火诀。

    那火应声熄灭,没留半点。

    “用孟大哥教你的清洁诀,把这收拾干净就行。”温润的嗓音透过烟雾传来。

    话说,那灭火诀真的好像灭火器的原理啊。

    温知画急急应了一声:“好……好。”

    谢礼拂袖而去。

    温知画:总感觉刚才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又想不起来了。

    她像之前那样,指尖迸出的点点金光便能将整间屋子大致清理一遍。

    但毕竟法术不是人为,还是没有人为的仔细。

    温知画走进去,看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桌椅木榻,陷入了沉思。

    救命吧!这些得赔多少钱啊。

    她随手拿起了一个摆在桌边的小古董,放手上颠了颠,一张小脸被吓得惨白。

    如此沉重清脆的手感……

    只可能是真品无疑。

    这个小村子为什么能这么有钱啊!

    她多想在此时仰天长啸来表达她心中的悲愤。

    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多少盘缠,这下一来,原本穿越到这具身体里的盘缠得全废了。

    温知画下意识摸摸裤兜,但里面只有一捧瓜子和几颗桂圆。还是她在宴席那儿抓的一把。

    难道从此便要过上打工人的生活了吗?

    她心痛难忍地靠在墙上,由于迷幻烟还没完全过去的作用,她将就着草草睡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天亮得彻底,旭日从东边唰一下升起,径直越过山梢,飒气蓬勃。

    温知画在亮堂堂的上堂的次座醒来,被吓了一大跳。

    入眼的,是一片人头。

    孟契和南歆担忧地往她这边望过来,谢礼本来轻挑地勾唇,见人醒了,又换上了一副邻家哥哥的模样。

    除此之外,还有村长等村干部一群人,密密麻麻,乌泱泱的。

    村长率先开口:“道人醒了便好。昨日房内意外走水的事情可把我们吓坏了。”

    “得亏这位谢道人将我们叫醒过来扑火。否则那滔天巨火可要把你给吞噬了!”

    “道人呐,昨日真可谓九死一生。”

    他又有点讨好地问:“现在感觉可还好?”

    温知画心里野马奔腾,差点在脑子里重放十万个为什么。

    她面上愣住,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向村长皱成树皮的苦瓜脸。

    谢礼见她反应,不由得笑了起来。

    温知画:……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她直起身,苦笑着看向村长一行人,她状似不经意地询问:

    “昨日走水?是发生什么了?”

    孟契感叹了一声:“昨日你正靠在墙上小寐,但后来好像是红烛不小心倒下,火沿着蜡油越烧越旺,若是阿礼晚些发现,你一个没什么修为的道士,到时候啊,可就小命不保了!”

    他说完又很慈爱的看向她:“还不快谢谢阿礼。”

    温知画:……似曾相识的情节。

    她倒吸一口凉气,依旧拱手:“谢过谢公子。”

    南歆怜爱地看着温知画,用手帕擦了擦她面上的灰尘:“但我们还是晚了些到,虽是保住了你的小命,但还是让你的修为……”

    愣了半天,她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说辞:

    “需要再重头来过。”

    村长也道:“此次也是我们照看不周,还让温道人赔上了半生修为。我们会赔偿你们的。”

    此话一出,温知画真是彻底明白了。

    谢礼厉害!!

    不仅能让她不赔钱,解释了修为尽废的事情,让人家倒贴盘缠。

    呜呜呜谢礼是天使吧!

    温知画装作一副惊讶的受害者形象,忍着劫后余生的惊慌点了点头,道:

    “阿礼真是太好了,这次我没有丢掉小命,真是好好得谢谢阿礼!”

    谢礼看她这炉火纯青的演技,彻底服气。

    他礼貌地摆手:“道谢不用,举手之劳。”

    看他们俩如此和睦,南歆和孟契像养了两个不省心的孩子一样,欣慰地点点头。

    “今日各位道人可以随意游玩村子,明日便到此地集合,来迎接河神。”村长悠悠叹了口气,望向蓝天。

    天空中鸟雀腾飞,碧蓝如水。

    若不是知道事情的原委,温知画还真被这村长精湛的演技给骗了。

    这这这,是职业演员来的吧?

    大家又商议了几句明日之事,便接连散伙。温知画也被重新安排了一间房,为了防止昨日的事情再次发生,这间房紧紧邻着孟契和南歆的房间,落坐于村子的边角。

    温知画跟累瘫了一样,四肢分开,仰面躺在了床上。

    她开始像走马灯一样回忆起昨日发生的事,黑衣人,魔剑,黑气。

    这不就是仙侠剧中的反派标配吗?

    魔剑,幕后大反派一定是魔族人。

    能驱动如此高修为的黑衣人,那个幕后大反派一定是个魔将或者魔尊之类的。

    他准备再次挑动仙魔大战,让其余二界归为魔界。

    温知画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大串狗血剧情。

    殊不知,这个仙侠界的神早已在上一次的仙魔大战中殉身。

    这个世界,早已是魔族的天下了。

    若是拿到那天雪葵花,指不定掌门恢复还有转机。

    要是温知画知道这些,一定会想:

    那还摘个啥葵花……躺平吧,摆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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