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闪烁，房中只有白澜一人，白墙上却有两道身影。
“鹊英，你不该推到那面墙。”
白澜坐在床上与半截身子在床面上、半截身子穿过床板的鹊英说话。
鹊英原来是白澜的贴身丫鬟，三年前病死在了白府。
“谁让她们说小姐坏话。”鹊英叉着腰，愤愤不平。
“你之前也经常说我坏话。”白澜说出实情。鹊英活着的时候也躲自己远远的，可她死了之后却愿意与自己说话了，和其他人一样。
“嘿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鹊英尴尬地吐吐舌头。
“我不想让别人讨厌。”小白澜低下头。她没想到有人会因自己受伤，事情又是因她而起，她内疚。
鬼魂大多太过偏激了，做事也不考虑后果，下手没轻没重。白澜不敢再托他们办事了。
她好心提醒那几个丫鬟躲开，而丫鬟们却更加确信自家的小姐不祥。
白澜那个讨好的微笑让小紫兰彻夜难眠。
不过对于丫鬟来说，比起离开白家、离开不祥的小姐，白府外面更加可怕。在白家当丫鬟能吃饱穿暖，干的活儿也不算累。哪个百姓家的孩子没有一份讨厌又离不开的工作呢？
白府灵异事件又多了一件。街坊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家为了赚钱，养了小鬼呢。
寻常百姓是忌讳鬼怪的，与之相反，纵横商场还想往上爬的人来说，养小鬼若能致富试试也无妨。
近几日，谣言盛行的几天里，来往白家的商人更多了。他们不为别的，就为了旁敲侧击的问出点名堂来。
白澜爹娘一想这不行啊，再传下去就怕坏了我白府的名声。而且这女儿未来还要卖……不是，还要做一笔大生意。
他们夫妻是不信鬼神的，自然也不会觉得家里的小闺女真的是个凶物。江彩觉得白澜就太闲了，给她找点事情做就行了。正好她也到了该学礼的年纪。
白府召集了家里的亲戚出谋划策。白澜的叔伯姑姨来的那叫一个齐全，坐满了厅堂。不是为了白澜的教育问题，而是为了捞点好处，好给未来吃绝户铺平道路。
家长们草草决定，出几个小钱送她去个学堂，打发打发时间算了。请先生到家里来一对一授课？花那钱干什么。
白澜的表弟与舅舅倒是借着这个机会讨到了不少好处。白天佑承诺要给他们请最好的老师。
既然要去上学堂了，江彩派小紫兰带白澜去街上买书本、文房四宝。
靖国都城，白家的产业有两条街。街上热热闹闹，都是江南的贵公子、美佳人。白澜不喜欢出门，街上的人总是各有因由的盯着她看，有些小孩子还用石头丢她。
“早点回家。”白澜拉住小紫兰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
“是……是小姐。”小紫兰还没从上一次遇到的灵异事件缓过来，不敢违背白澜的意愿。她心里也不想和小姐出行太久。
街上的孩子，相互追逐跑跑跳跳。白澜不爱说话，也不乱跑，就跟在小紫兰身边。小紫兰听说小姐从小就这么乖巧，不怎么哭闹。说好听的是乖巧，不好听的这孩子让人难以捉摸。
白澜并非吓人们传的那样深不可测，而是自己哭闹也不会招来大人管自己，惹烦了父母还会换来一场胖揍，自然收敛了。白家的教育法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买齐了用具，小紫兰从怀里掏出清单，一项项清点，害怕要是自己买漏了，还得再与小姐出来一趟。
“紫兰，学堂是个什么地方。”白澜茫然地问。除了“上学堂”三个字，爹娘什么都没跟她说。
“大概是个能学识字，交到朋友的地方吧。”小紫兰解释。白澜问错人了，小紫兰一个丫鬟，也没人送她去学堂，她还要赚钱给弟弟上学堂呢。
“朋友？”白澜又遇到一个不懂的词，小脸皱起来，想破了脑袋也不懂。
“嗯……总之小姐你以后就懂了。”小紫兰敷衍道。
“爹娘去见朋友的时候都带些礼物，你帮我也备一些吧。”白澜虽然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但是她会观察大人们的做法。
“好。”小紫兰表面答应着，余光扫向柜台后，书铺掌柜家的小孩子躲在那里，看着白澜瑟瑟发抖，跟见了鬼一样。
民间传说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说不定真看见了什么。反正小紫兰心里这么想的。她知道她家小姐一定不会在学堂交到朋友。不过她还是帮小姐买了小孩子都爱吃的酥糖。
*
“啪！”
与被扇巴掌声相比，这是白澜听到的最刺耳的声音。白澜带来的酥糖被几个年长的同窗摔碎，还有其他几个同窗，把酥糖踩在脚下，跺碎。
油纸中的酥糖噼里啪啦作响，与白澜的心一起碎掉了。
一个淘气的男孩子捡起地上的酥糖碎递到白澜嘴边：“请你吃，吃酥糖啊！”
几个高个子同窗围着白澜不让她逃跑。他们比白澜大两三岁，心中有一种“侠气”，必须“惩恶扬善”。
白家小姐是朝城有名的凶物。他们的长辈都避之不及，孩童看见她就躲，鸟兽也不敢近身。
学堂里大多数孩子的爹娘都租的是白家铺子，平日也没少和孩子说起白家种种不好。所以学堂的先生与学子们说过白澜要来与他们一同学习后，他们自己组织好了小队伍讨伐大恶人——白澜。
“你一个女子上什么学堂！”身材肥胖的同窗问到。
“就是，女子能学会什么！”瘦子同窗附和。
“交了钱的……”小白澜很害怕，声音都小了。
“你一女子！”胖子一把推倒小白澜。小队伍其他人围得更紧了。
白澜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她不敢抬头看着那些人狰狞的脸，想到了自己爹娘生气时也是这样看着自己，她抱着头保护自己。
只要自己不反抗，他们就不会怎么样。每一次自己惊扰到了爹娘，惹他们生气了，挨上一巴掌或者被踹一脚，听他们责骂几句就结束了。
忍一忍就过去了。
“叫你吃啊！”瘦子掐住小白澜的嘴，想把脏酥糖碎送到她嘴里。
“不……”
酥糖沾到白澜唇边，她用力推开。
“你吃不吃！”长得高的同窗一巴掌砸在白澜头上，差点把她的眼泪吓出来。
不能哭，哭的话就打的更重，爹娘教过她。白澜忍住哽咽着，眨巴眼，想把眼泪吸收回去。
没看清围在身边的人中是谁踢了自己一脚，后面的人跟着踢在她身上……桌角砸中白澜的肚子。孩子们欢呼雀跃，如过年了一般。
剧痛中的白澜却冷静了下来。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毛笔，小小一只可以刺瞎他们的眼睛。再侧头她看见了摔断的木腿，断裂的地方非常锋利，可以刺中他们的脖子……
一种激动从心中传遍大脑，她抖动得更剧烈了。并非恐惧而是一种猛烈的冲动。
白澜忍住了，她没去拿那些凶器，不能给爹娘惹事，他们会生气。
她放弃了。她任由别人蹂躏，践踏。
“先生来了！”望风的人通知学堂内的同窗。
听到这句话后，忙着驱逐“凶物”的孩子们一下散开，端坐好，翻开书本齐声朗读。
“人之初，性本善……”孩童的声音清脆，宛如朝日般象征着新生与活力。
从走廊慢悠悠踱步过来的教书先生——毕酬勤，听着莘莘学子郎朗读书声，还得意自己带的学生勤奋好学。
他一进门，一句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倒在地上的白澜与散落一地的杂物。
“读得好，今天温习……啊？白学子！”
“是谁干的！谁！”
毕先生吓得扔掉手里的书，蹲下身去扶地上的白澜。他把白澜抱起来，查看她身上哪里受了伤。
白澜的头发凌乱，脸上两道泪痕。一身锦缎衣服全是灰尘，好几处破损。脸上看不出来伤到何处。教书先生也不便脱下白澜的衣服查看。
他大呼不妙，这群小崽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惹富可敌国的白家。
“到底是谁干的！”先生没了往日的儒雅，怒发冲冠。
学子中有个顽皮地喊了一声：“是她自己摔倒的。”
“放你爹娘的屁！”出了这么大的事，先生哪里还顾得上文雅用语。
“白学子，先生问你，是谁打了你。你告诉我，我处置他们。”教书先生小心地问，换了个温柔的语调。
白澜低着头一言不发。
先生查不出人来，又急又躁：“你们……你们可闯大祸了！”拉着白澜，拂袖而去。
上课还上什么课，教这些小王八蛋干什么！
到了白府，白澜的父母就在会客堂迎接毕先生。
“哎呀！瞧瞧这……对不住啊先生，是小女又惹祸了吧。”白天佑进来看见白澜这副模样，赶紧打躬作揖。
“新衣服，就弄成这样！”江彩抱胸，瞪着一脸委屈的白澜。
夫妇俩的话让教书先生不知如何应答：“恰恰相反啊，是我对不住你们啊，这孩子第一天上学堂就被几个顽童欺负了。我这做先生的没教好，实在羞愧啊。”
“先生，您可别这么说。他们怎么只打白澜，不打别人呢？这孩子从小就不讨人喜欢，让您费心送回来了。”白天佑也不问详情自顾自说着。
“紫兰！把白澜带下去洗洗，女孩子家家的，这是什么样子啊！”江彩叫住在门头偷看的小紫兰。
毕先生也不想久留，放下一句“回去教导顽童”便匆匆走了。
浴室中，白澜双眼无神地坐在椅子上。小紫兰帮白澜脱下衣物，露出满身青一块紫一块醒目的瘀伤。
“这……”小紫兰不敢多说什么，拿着布蘸了热水小心翼翼给她擦拭身子。
一处渗血的患处不小心用力过猛，擦出一片血污。小紫兰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对不起！对不起！弄疼小姐了。”
白澜依旧平静，一声不吭，甚至都没看一眼小紫兰。小紫兰才明白，原来小姐并不是深不可测，她那波澜不惊的样子是木讷。
一只兔子跳进浴室，钻进白澜的怀里。
软软呼呼，毛茸茸的身子治愈了白澜煎熬的内心。白澜才感到惊喜，刚抬起手要摸，又转为失落，放下了手。她开口问小紫兰：“我的兔子死了吗？”
小姐突然这么问小紫兰也摸不着头脑，还是回答她了：“是，今天狗没拴住，咬坏了兔笼把兔子也咬死了……”她的话没说完，那只咬死的兔子此时正在锅里炖着，做中午仆人们吃的午餐。
兔子死了，小紫兰心里还挺开心的，她爱吃兔子……不过小姐不开心，她也不说了。
整个下午，白澜闭门不出。她并不是暗自神伤，而是偷偷和自己的宠物兔玩。晚饭也指使丫鬟放在门外。
天渐渐暗下来，白澜的宠物兔跳出她的怀中，穿过门不知去向。白澜跟了上去。
兔子专走没人的地方，带着白澜来到偏房仓库。从墙面的缺口中钻了出去。这一位置正好能钻出一个孩童，白澜钻出去继续追。
跑了大半夜，竟迷迷糊糊出了城。植被丰茂，也越来越阴森可怖。最终兔子停在一处
乱坟岗。
生人惊扰了，墓地中沉睡的鬼魂，他们浮出地面向着白澜逼近。
“鹊英，你不该推到那面墙。”
白澜坐在床上与半截身子在床面上、半截身子穿过床板的鹊英说话。
鹊英原来是白澜的贴身丫鬟，三年前病死在了白府。
“谁让她们说小姐坏话。”鹊英叉着腰，愤愤不平。
“你之前也经常说我坏话。”白澜说出实情。鹊英活着的时候也躲自己远远的，可她死了之后却愿意与自己说话了，和其他人一样。
“嘿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鹊英尴尬地吐吐舌头。
“我不想让别人讨厌。”小白澜低下头。她没想到有人会因自己受伤，事情又是因她而起，她内疚。
鬼魂大多太过偏激了，做事也不考虑后果，下手没轻没重。白澜不敢再托他们办事了。
她好心提醒那几个丫鬟躲开，而丫鬟们却更加确信自家的小姐不祥。
白澜那个讨好的微笑让小紫兰彻夜难眠。
不过对于丫鬟来说，比起离开白家、离开不祥的小姐，白府外面更加可怕。在白家当丫鬟能吃饱穿暖，干的活儿也不算累。哪个百姓家的孩子没有一份讨厌又离不开的工作呢？
白府灵异事件又多了一件。街坊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家为了赚钱，养了小鬼呢。
寻常百姓是忌讳鬼怪的，与之相反，纵横商场还想往上爬的人来说，养小鬼若能致富试试也无妨。
近几日，谣言盛行的几天里，来往白家的商人更多了。他们不为别的，就为了旁敲侧击的问出点名堂来。
白澜爹娘一想这不行啊，再传下去就怕坏了我白府的名声。而且这女儿未来还要卖……不是，还要做一笔大生意。
他们夫妻是不信鬼神的，自然也不会觉得家里的小闺女真的是个凶物。江彩觉得白澜就太闲了，给她找点事情做就行了。正好她也到了该学礼的年纪。
白府召集了家里的亲戚出谋划策。白澜的叔伯姑姨来的那叫一个齐全，坐满了厅堂。不是为了白澜的教育问题，而是为了捞点好处，好给未来吃绝户铺平道路。
家长们草草决定，出几个小钱送她去个学堂，打发打发时间算了。请先生到家里来一对一授课？花那钱干什么。
白澜的表弟与舅舅倒是借着这个机会讨到了不少好处。白天佑承诺要给他们请最好的老师。
既然要去上学堂了，江彩派小紫兰带白澜去街上买书本、文房四宝。
靖国都城，白家的产业有两条街。街上热热闹闹，都是江南的贵公子、美佳人。白澜不喜欢出门，街上的人总是各有因由的盯着她看，有些小孩子还用石头丢她。
“早点回家。”白澜拉住小紫兰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
“是……是小姐。”小紫兰还没从上一次遇到的灵异事件缓过来，不敢违背白澜的意愿。她心里也不想和小姐出行太久。
街上的孩子，相互追逐跑跑跳跳。白澜不爱说话，也不乱跑，就跟在小紫兰身边。小紫兰听说小姐从小就这么乖巧，不怎么哭闹。说好听的是乖巧，不好听的这孩子让人难以捉摸。
白澜并非吓人们传的那样深不可测，而是自己哭闹也不会招来大人管自己，惹烦了父母还会换来一场胖揍，自然收敛了。白家的教育法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买齐了用具，小紫兰从怀里掏出清单，一项项清点，害怕要是自己买漏了，还得再与小姐出来一趟。
“紫兰，学堂是个什么地方。”白澜茫然地问。除了“上学堂”三个字，爹娘什么都没跟她说。
“大概是个能学识字，交到朋友的地方吧。”小紫兰解释。白澜问错人了，小紫兰一个丫鬟，也没人送她去学堂，她还要赚钱给弟弟上学堂呢。
“朋友？”白澜又遇到一个不懂的词，小脸皱起来，想破了脑袋也不懂。
“嗯……总之小姐你以后就懂了。”小紫兰敷衍道。
“爹娘去见朋友的时候都带些礼物，你帮我也备一些吧。”白澜虽然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但是她会观察大人们的做法。
“好。”小紫兰表面答应着，余光扫向柜台后，书铺掌柜家的小孩子躲在那里，看着白澜瑟瑟发抖，跟见了鬼一样。
民间传说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说不定真看见了什么。反正小紫兰心里这么想的。她知道她家小姐一定不会在学堂交到朋友。不过她还是帮小姐买了小孩子都爱吃的酥糖。
*
“啪！”
与被扇巴掌声相比，这是白澜听到的最刺耳的声音。白澜带来的酥糖被几个年长的同窗摔碎，还有其他几个同窗，把酥糖踩在脚下，跺碎。
油纸中的酥糖噼里啪啦作响，与白澜的心一起碎掉了。
一个淘气的男孩子捡起地上的酥糖碎递到白澜嘴边：“请你吃，吃酥糖啊！”
几个高个子同窗围着白澜不让她逃跑。他们比白澜大两三岁，心中有一种“侠气”，必须“惩恶扬善”。
白家小姐是朝城有名的凶物。他们的长辈都避之不及，孩童看见她就躲，鸟兽也不敢近身。
学堂里大多数孩子的爹娘都租的是白家铺子，平日也没少和孩子说起白家种种不好。所以学堂的先生与学子们说过白澜要来与他们一同学习后，他们自己组织好了小队伍讨伐大恶人——白澜。
“你一个女子上什么学堂！”身材肥胖的同窗问到。
“就是，女子能学会什么！”瘦子同窗附和。
“交了钱的……”小白澜很害怕，声音都小了。
“你一女子！”胖子一把推倒小白澜。小队伍其他人围得更紧了。
白澜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她不敢抬头看着那些人狰狞的脸，想到了自己爹娘生气时也是这样看着自己，她抱着头保护自己。
只要自己不反抗，他们就不会怎么样。每一次自己惊扰到了爹娘，惹他们生气了，挨上一巴掌或者被踹一脚，听他们责骂几句就结束了。
忍一忍就过去了。
“叫你吃啊！”瘦子掐住小白澜的嘴，想把脏酥糖碎送到她嘴里。
“不……”
酥糖沾到白澜唇边，她用力推开。
“你吃不吃！”长得高的同窗一巴掌砸在白澜头上，差点把她的眼泪吓出来。
不能哭，哭的话就打的更重，爹娘教过她。白澜忍住哽咽着，眨巴眼，想把眼泪吸收回去。
没看清围在身边的人中是谁踢了自己一脚，后面的人跟着踢在她身上……桌角砸中白澜的肚子。孩子们欢呼雀跃，如过年了一般。
剧痛中的白澜却冷静了下来。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毛笔，小小一只可以刺瞎他们的眼睛。再侧头她看见了摔断的木腿，断裂的地方非常锋利，可以刺中他们的脖子……
一种激动从心中传遍大脑，她抖动得更剧烈了。并非恐惧而是一种猛烈的冲动。
白澜忍住了，她没去拿那些凶器，不能给爹娘惹事，他们会生气。
她放弃了。她任由别人蹂躏，践踏。
“先生来了！”望风的人通知学堂内的同窗。
听到这句话后，忙着驱逐“凶物”的孩子们一下散开，端坐好，翻开书本齐声朗读。
“人之初，性本善……”孩童的声音清脆，宛如朝日般象征着新生与活力。
从走廊慢悠悠踱步过来的教书先生——毕酬勤，听着莘莘学子郎朗读书声，还得意自己带的学生勤奋好学。
他一进门，一句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倒在地上的白澜与散落一地的杂物。
“读得好，今天温习……啊？白学子！”
“是谁干的！谁！”
毕先生吓得扔掉手里的书，蹲下身去扶地上的白澜。他把白澜抱起来，查看她身上哪里受了伤。
白澜的头发凌乱，脸上两道泪痕。一身锦缎衣服全是灰尘，好几处破损。脸上看不出来伤到何处。教书先生也不便脱下白澜的衣服查看。
他大呼不妙，这群小崽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惹富可敌国的白家。
“到底是谁干的！”先生没了往日的儒雅，怒发冲冠。
学子中有个顽皮地喊了一声：“是她自己摔倒的。”
“放你爹娘的屁！”出了这么大的事，先生哪里还顾得上文雅用语。
“白学子，先生问你，是谁打了你。你告诉我，我处置他们。”教书先生小心地问，换了个温柔的语调。
白澜低着头一言不发。
先生查不出人来，又急又躁：“你们……你们可闯大祸了！”拉着白澜，拂袖而去。
上课还上什么课，教这些小王八蛋干什么！
到了白府，白澜的父母就在会客堂迎接毕先生。
“哎呀！瞧瞧这……对不住啊先生，是小女又惹祸了吧。”白天佑进来看见白澜这副模样，赶紧打躬作揖。
“新衣服，就弄成这样！”江彩抱胸，瞪着一脸委屈的白澜。
夫妇俩的话让教书先生不知如何应答：“恰恰相反啊，是我对不住你们啊，这孩子第一天上学堂就被几个顽童欺负了。我这做先生的没教好，实在羞愧啊。”
“先生，您可别这么说。他们怎么只打白澜，不打别人呢？这孩子从小就不讨人喜欢，让您费心送回来了。”白天佑也不问详情自顾自说着。
“紫兰！把白澜带下去洗洗，女孩子家家的，这是什么样子啊！”江彩叫住在门头偷看的小紫兰。
毕先生也不想久留，放下一句“回去教导顽童”便匆匆走了。
浴室中，白澜双眼无神地坐在椅子上。小紫兰帮白澜脱下衣物，露出满身青一块紫一块醒目的瘀伤。
“这……”小紫兰不敢多说什么，拿着布蘸了热水小心翼翼给她擦拭身子。
一处渗血的患处不小心用力过猛，擦出一片血污。小紫兰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对不起！对不起！弄疼小姐了。”
白澜依旧平静，一声不吭，甚至都没看一眼小紫兰。小紫兰才明白，原来小姐并不是深不可测，她那波澜不惊的样子是木讷。
一只兔子跳进浴室，钻进白澜的怀里。
软软呼呼，毛茸茸的身子治愈了白澜煎熬的内心。白澜才感到惊喜，刚抬起手要摸，又转为失落，放下了手。她开口问小紫兰：“我的兔子死了吗？”
小姐突然这么问小紫兰也摸不着头脑，还是回答她了：“是，今天狗没拴住，咬坏了兔笼把兔子也咬死了……”她的话没说完，那只咬死的兔子此时正在锅里炖着，做中午仆人们吃的午餐。
兔子死了，小紫兰心里还挺开心的，她爱吃兔子……不过小姐不开心，她也不说了。
整个下午，白澜闭门不出。她并不是暗自神伤，而是偷偷和自己的宠物兔玩。晚饭也指使丫鬟放在门外。
天渐渐暗下来，白澜的宠物兔跳出她的怀中，穿过门不知去向。白澜跟了上去。
兔子专走没人的地方，带着白澜来到偏房仓库。从墙面的缺口中钻了出去。这一位置正好能钻出一个孩童，白澜钻出去继续追。
跑了大半夜，竟迷迷糊糊出了城。植被丰茂，也越来越阴森可怖。最终兔子停在一处
乱坟岗。
生人惊扰了，墓地中沉睡的鬼魂，他们浮出地面向着白澜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