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剿匪小分队一行人的到来,县衙那边并没什么异常反应,反而很是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只是这位县令颇有些担忧他们的安全,初在见到这几个年轻人时,他就忍不住张望着什么,话语间也多次试图打探他们是否还有其他人还未赶到县上。

    这县上生人少,若是大量人手增援,作为县令,他定会察觉,但他并未收到这样的消息,显然这群少年人带的人手寥寥。

    虽然他自是知道武林大会的赛制,但是埠塔村一事,纵使他混迹官场时间不长,也足以察觉这次所谓匪害并没那么简单。

    而此次剿匪是由他上报支援的,这些世家子弟若是在他手底下出事,他如何担待得起……

    想到这,县令口就特别渴,一直招待大家喝茶的他已是连干几杯。

    柳河县的县令姓史,细数来也算是徐宝荣父亲曾经的门生,此次便是他到任后,深觉匪徒之害愈演愈烈、不得不除,上报朝廷请求支援的。

    埠塔村所在之地有一处铁矿山,也正是如此,埠塔村曾经是很兴盛的大村,近几年因为匪徒之害人心惶惶,才逐渐有衰败之态。

    而这还不算完。

    前段时间更是出了一件全县震惊的大事,让埠塔村真真正正成了百姓口中的危险地。

    史县令治下的柳河县,从上一任县令手里时就一向太平,这太平县在这太平年却是出了命案。

    而死者经查正是埠塔村监矿的铁官。

    此人于镇西边一废弃祭祀台处被发现,仵作判断他生前起码被囚禁了十数日,监矿铁官失踪至今竟然无人发现……

    也正是这件事,众人才惊觉,埠塔村似乎和外界失联了。

    县里派去埠塔村查探的七个衙役也只回来了一个。连县令夫人也说,她身边伺候的一个婆子此前回埠塔村老家探亲,月初便应回来,至今不见人。

    而那个回来的衙役回报称,匪徒已经全然占领了矿山,村民如今都被挟持着夜以继日的采矿。

    但是说挟持其实也不准确,因为一半人身上带着锁链在劳作,还有很多人像是自发的在为匪徒所指挥。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每日还会举行神秘的祭祀,与其说是匪徒,这做派更像是那帮前朝余孽。这话打探回来的人没敢说,史县令却不得不说与来的少年们听,他原本也是要上报朝廷的,只是还没来得及,之前的求援便到了。

    “下官也希望是普通匪害,虚惊一场。县衙可分出七十七名衙役供几位大人差遣。小姐有任何吩咐尽管说。”史县令说着看向徐宝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史县令客气了,吾等并未有官职在身,还有这不是在京中了,叫我宝荣就好。此番剿匪也涉及武林大会试炼,我们人虽不多,但个个是好手,必定全力以赴,何况这事真切关乎埠塔村百姓安慰,此番又有史县令相助,必不辱使命。”徐宝荣笑着回应。

    “小姐高看史某人了。”史县令拱手,连称不敢。

    他说的并未作假,幼时他曾见过金影卫抓人的场面,时至今日仍记忆犹新,他凭着那把虞影刀,一眼就认出来这里面有金影卫的人,武林大会实战有金影卫跟随并不稀奇,估计金影卫那边至少来了十几人,若是这几个大虞世家子弟里的佼佼者和朝廷最利的刀金影卫联手都敌不过,他这县衙里的人手恐怕都要“留”在那埠塔村。唉,不知道这几位厉害的主到底有没有援军。

    聊到这会,史县令额头已是微微出汗,他小心掏出帕子擦拭。

    “史县令可知羽家的情况。”黎佩佩适时发问,将胆小的史县令从恐惧里稍稍转移了注意力。

    “羽家?不太了解,他们家以前靠经营茶叶生意也算富裕,这一任家主身体不好,有些没落了。他那双儿女倒是听说托了门路拜入了有名的剑宗,我记得羽家小姐好像是——应须宗。”

    徐宝荣闻言皱眉,刚想问些什么,就被马景然出声打断:“时间不早了,我等休整的差不多,明日便出发埠塔村,现下还有些东西需要采买,这就告辞了。劳烦县令让都头傍晚时分到清风客栈碰头,商议明日的行动。”

    县令爽快应声,又是起身热情送客。

    一番打岔下来,徐宝荣早就忘了她的疑惑,出门便被卖酸枣的商贩吸引了注意力。

    何在竹见她这眼巴巴的模样,立刻笑着向前,向那卖枣老汉询问价钱:“大叔你这枣子怎么卖?”

    小贩回了价格,见何在竹点头,便勤快地称重装袋,还朴实的解释道:“姑娘可放心,这是纯野山枣,酸甜可口极了,只是埠塔村现在不太平,我和我家老婆子不太敢去了,所以摘得并不多,这才比之前贵了几文。”

    “埠塔村?”

    “是的姑娘,姑娘是外乡人吗,那地处可别去。我和老婆子前几日撞见他们抓了好多人,捆着手脚,往铁矿山那边赶……”

    “顾少侠!”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注意力,羽不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怯怯开口内容却很大胆。她想请顾鸣凤移步,她有事要单独告知。众人正听那老汉讲话,被她突然打断有些不舒服。

    而看起来随和的顾少侠,此刻更是“两耳失聪”,直接越过她,接过小贩递过来的枣子,抢先何在竹一步付了账,大踏步离去。

    一番操作下来,无人留意面红耳赤的羽不凡,眼中全是怒发冲冠的徐宝荣。

    “姓顾的!你什么意思,那是我的枣!你把枣给我留下——何姐姐,他!”徐宝荣追枣而去。

    围观全程的马景然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转身将小贩的酸枣都包圆了。

    他坚信,这被人争抢的枣子,一定有过人之处!

    木鸪从马景然框里摸了两把,与何在竹跟在后面偷摸吃枣,冲这酸甜可口的味道,两人一致认为解放埠塔村刻不容缓。

    ……

    插曲结束,几人回到客栈,开始商议正事。

    他们最终决定由何、顾、马三人先前往埠塔村探听下情况。这三个轻功相对较好,方便越过守卫。其他人则留在县里打探消息。

    午饭后,三人组便出发了。

    此时日晒正足,村外面没什么人,他们正好趁机从周围都掠了一圈,碰头交换信息后也对埠塔村地形有了个大致了解。

    埠塔村在柳河县南面山脚下,让柳河县得名的那条柳河便是从村东面经过,而后汇入陵扬湖。故而埠塔村村东面还有个镇水塔,而村的西南方向则都是山,铁矿洞便在西南位置。

    直接从山里去往铁矿洞不现实,那里把手严格,上山更是需要从陵扬县翻过两个山头,所以他们最先排除了从从山里走的这个方案。

    三人经过一番摸索,决定由马景然从柳河潜进村,何在竹和顾鸣凤则从村西边的密林一路沿着外围进村。

    “不用担心他,他的游述不止是水上行走,水下也是来去自如,何况还有先知君。我们也出发吧。”目送马景然离开,顾鸣凤拍拍何在竹,也动身往西面去。

    “我不担心他,我担心我自己。不过,我想通了——”何在竹迅速跟上。

    “什么?”

    “他有先知君,我有顾之望。”

    “怪怪的……”前面的顾鸣凤突然停下来。

    “这题我会,是不是来自伙伴的信任,怪感动的?”

    “怪酸涩。”顾鸣凤回头向跟过来的何在竹眼前递了几枚酸枣,见何在竹不接又道:“你不是爱吃吗,不过丛酸枣树味道偏酸。”

    何在竹看了眼酸枣,又看了眼顾鸣凤:“你自己吃吧。”说完加快了脚程,果然,男人只会拖累她前进的速度。

    身后顾鸣凤轻轻一笑抬脚跟上。

    据县令说村子各个角都有几拨人来回巡视,这回却只有两人懒懒散散的把手这西边一角。但是也没那么轻松,因为他们采取了最原始的看家护院的方式——各处均有犬只。

    它们可比人敏锐多了。

    好在顾鸣凤这个先知君竟真有避兽功能。

    他将之前摘得酸枣撒上了一些不知名药粉,在猎犬张口的一瞬间弹入其喉内,弹指间就让原本即将响起的吠叫声戛然而止。

    两人趁机跃进了一个院子。算是终于进了村。

    墙角下,何在竹狐疑的捉起顾鸣凤的手去嗅那残留的粉末,脑袋刚凑近就被顾鸣凤弹开。顾鸣凤掏出帕子擦掉,而后俯身低头小声道:“对人无害,但是少闻为好……这一户没人,如果我没猜错,似乎都没有在家。”

    她自是相信顾鸣凤对环境的敏锐,但是眼下他们躲开守卫的同时,也得与当地百姓搭上话,好了解村里的情况。

    何在竹悄悄移步拉开距离,点点头,迅速飞身上了屋顶。她躬身贴着烟筒,警觉地打量四周。

    沉寂地系统突然开口:“四周除了守卫,没有村民在,宿主前面往右数第三间,屋顶是稻草的那间有个小女娃。年龄不大不小适合问话,又不会告发你们,告发了……也没人信。”

    “系统——”

    “在的,宿主。”

    “你真是最厉害的系统!还足够狡猾~”系统自动屏蔽了后一句。

    自己的宿主没见识过几个系统,她的话并不具有权威性,但它却对这表扬由衷的开心。

    等一下……情绪这种高级系统才有的设定,它竟然也有了,难不成自己真的很厉害——

    何在竹和系统此时都很乐呵,何在竹更是开心地摸了把脸,嗯,刚才趴烟筒抹的一手灰一点也没浪费。

    “那边一户好像有人在,我们去问问看,有没有有什么消息,实在不行便去与马景然汇合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快些。”

    “你脸……”顾鸣凤还未说完,何在竹已经起身离开。

    等二人到达那户人家,何在竹这脸已经被她充分创作成锅底般了。

    故而她跃入院中,刚要与那独自坐在里屋门槛上玩耍的小女孩打招呼,就差点受到一嗓子尖叫攻击。

    也不全然怪小女孩,毕竟小女孩看到的景象:一满脸黑灰的姑娘闯入她家院子,呲着大白牙瘆人的冲她笑,仿佛祭祀广场上那可怕的大巫从天而降。

    好在顾鸣凤反应够快,察觉不妙,便抢先一步上前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巴:“嘘——我们不是坏人,哥哥马上放开你,但是别喊好吗?外面有坏人。”

    小女孩看着眼前的大哥哥,皮肤白皙,漂亮的眼睛清澈明亮,这大概就是阿婆说的桃花眼,如此好看的人肯定不是坏人。她眨眨眼,迅速点头表示答应。

    顾鸣凤放开了她,还递给她一枚桔糖,摸摸她脑袋。

    “谢谢哥哥,我叫小初。”小女孩开心极了,她就知道人美心善的大哥哥肯定不会是坏人,但是后面那个奇怪的姐姐……

    小初抓着顾鸣凤衣角,拿着糖躲在他身后偷偷瞧何在竹。

    顾鸣凤失笑,摸摸小初脑袋轻声道:“等哥哥一下。嗯……哥哥借用一下水缸,可以吗。”

    见小女孩点头,顾鸣凤抬脚将不情不愿的何在竹拉到院中的水缸边,憋着笑闪开身让她自己看。

    望着水中的倒影,何在竹眼睛暮地瞪圆,这黑熊是?

    她这才反应过来,应是刚才爬烟筒时弄得,急忙低头查看自己的手,嚯,这熊掌……何在竹的脸瞬间黑红黑红。

    顾鸣凤倒没有接着打趣她,抬手舀了一瓢水示意她,何在竹立刻乖乖在水缸旁的空地蹲下,伸出黑爪……两人一个倒水,一个搓洗,清洗倒是很默契。

    洗完脸她接过顾鸣凤递过来的帕子,边擦脸边偷偷看小女孩,小初此时也不再害怕这个奇怪的姐姐,两人咯咯笑着对视。

    顾鸣凤摇摇头,抬手帮她拭去颈边未洗掉的一处,这才满意点点头道:“好了。”

    何在竹却像被踩了尾巴,迅速退后,离他远远的,待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毕竟顾鸣凤是好意。而另一边,顾鸣凤却有些歉意,见何在竹的反应,他也意识到此举有些过于亲昵,不太妥当。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同时吐出一句“抱歉”和“谢谢”,而后飞快移开了眼。

    目睹全程的小初,眨巴眨巴眼睛:“哦~”

    小初这个小机灵鬼今年七岁了,据她讲,埠塔村来了一些奇怪的人,她哥哥被抓走了,隔壁的叔叔哥哥们有的被抓走了有的自己走了,总之都去采矿了。婶子姐姐们每天也很忙碌,她们要每天出去采药交给大巫。大巫原本是他们村子负责祭祀的,但后来来了一个老术士,阿婆说大巫认了老术士当师父,好像在炼制什么厉害的药。

    每日午饭后,村里的人都在水塔那边的祭祀广场举行祭祀,全村的人基本都去了,老术士会给大家祈福赐药。那些想逃跑,或者私自与村外人联系的都被老术士惩罚了,具体怎么惩罚阿婆没跟她讲。

    “大巫可吓人了,之前差点将我吓哭。阿婆怕我惹大巫不喜,便不再带我去了。你们也是来找大巫的吗?”

    “我们——是来帮你找哥哥的,你想哥哥吗?”

    “想!但是他们把哥哥带走了……他们还在继续抓人,阿婆说大巫选到谁,谁也要去进山祈福。”

    顾鸣凤皱眉,何在竹也朝他看过来,两人又安抚了小初一番。

    “那小初不要将今日见过我们的事说出去,我们一定把你哥哥带回来好吗。”

    “好!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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