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仆从飞奔向医馆去请大夫。

    街上,徐二郎和芸娘惊慌失措,连忙拉着孩子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

    环儿的呼喝声引来周围人群的围观,茶楼内的闲客也纷纷探头,议论声渐起。

    “小姐,都是我不好,没看好孩子,冲撞了您的车驾。”芸娘紧紧护着吓得呆愣的小童,声音颤抖,脸色惨白。

    徐二郎一边磕头,一边颤颤道,“小姐恕罪,小儿年幼无知,我们愿意赔偿小姐的损失。”

    环儿冷哼一声,并不领情:“赔偿?你们这些小民能赔得起吗?”带着几个家丁上前,准备将徐二郎一家带回府上。

    牙人和小吏面面相觑,苦下脸来,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桩买卖会牵扯出这样的祸事。

    路人慢慢聚集,人群中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这不是徐家的媳妇吗?怎么今日这般倒霉。”

    “那马车…看着像钤辖府上的车驾啊!这下徐家可有苦头吃了。”

    “嘘,小声点,别被上面的人听见了,咱小老百姓可惹不起这些贵人。”

    茶楼里跟出来几个书生,也低低交谈。

    “张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这一家子如此可怜,咱们可要上去说句话?”一个愤愤然。

    一个踌躇,“田兄,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小姐未必能伤成怎样,那不就无事了嘛!智者云,静观其变,啊静观其变——”

    周蓦和青舟淹没在人群中,听到“钤辖府”三个字,周蓦心下微动。

    兵马钤辖,掌一郡兵戍。

    她以眼神示意青舟,青舟会意,便走上前去,向环儿娓娓劝道,“这位姐姐,此处人多口杂,不便多留,”她扫了人群一眼,又指指不远处的栖霞客栈,“府上姑娘名声金贵,岂能平白给人嚼舌。我家姑娘府上是东阳秦氏,方到霖州,在此处有间客房,若需等大夫,不如入内稍等片刻。”

    周蓦立在人群中,微笑颔首。

    周姑娘一副纤细沉静的外表,颇能唬人,令环儿心生好感,心道:“这秦家主仆二人倒是行事妥帖,说话也中听。”

    态度和缓了几分,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这位姑娘了。”

    她转身居高临下瞪视着徐二郎和芸娘,冷道:“但此事不能就此了结,带他们二人一道去,待大夫看过之后,再行决断。”

    徐二郎和芸娘闻言,心中稍安,连连点头,感激地望向周蓦和青舟。

    马车行至客栈门前,环儿扶出一位袅袅婷婷、面戴幂篱的女子,钗环珠佩,云锦长裙,华贵不凡。女子颔首做谢,随周蓦主仆二人上楼进了客房。

    客房中,案几上南天竹矮盆景结了橘红的小果,青舟煮了茶水,奉到女子和周蓦面前,便退至门口。

    女子取下幂篱,啜了一口茶水,并不多言,矜贵自持,隐有不耐。

    先前车中出声的仆妇正是这女子身边的管事刘嬷嬷,寒暄着,“我家姑娘正要出门做客,哪知遇上这等事。今日也是多亏了秦姑娘,改日必将道谢。”

    周蓦瞧见那女子,原是额心一块,似泼上了热茶,红肿一片。

    碍于礼节,周蓦低眉敛目,却大致看清这位小姐的样貌凡凡,虽精致妆点出好气色,却眼眉寡淡,双颊微垂。

    她耳力极好,隐约听到门外青舟与环儿正在低语,不一会便热络起来。

    不动声色喝了半盏茶,一位老大夫就被匆匆请了进来。

    老大夫细致检查了女子额头的伤势,略一思索,斟酌开口:“此伤虽非重创,但也需细心照料。需每日敷以药膏,且在这数日内,不可施以脂粉,以免阻碍伤口愈合。至于是否会留下疤痕,若是常人体质,应不会留痕,只是还需视乎个人体质及恢复情况,老朽开几副药,连续服用半月,再行观察。”

    女子听闻,眉头紧蹙,显然对自己的容貌受损颇为在意,压着怒火,只是平日养尊处优,遮掩功夫并不到家。

    她平日里因容貌不显,便在妆容上弥补,如今听闻不能施脂粉,心中不免有气。

    刘嬷嬷叹道,“真是飞来横祸。”说着去取诊金,又要着环儿去发落徐二郎一家。

    清凌悦耳的声音响起,“老先生留步,请看看我手中此物,可否施用?”

    周蓦摊开手掌,一个小小白玉瓷罐,雕刻着芦洲聚雁的精致花纹,盛着细腻如珍珠的膏粉,凝成不寻常的粉质,散出清幽香气。

    “这是……”老大夫疑道。

    周蓦微微一笑,取帕子沾出少许,递给老大夫,“此物名曰新妍粉,是我照着古籍所制。取珍珠、苜蓿籽、莲蕊、杏仁等物研制。”

    老大夫端详一会,又用手指捻抹,放在鼻下轻嗅,称奇道,“老夫对女子所用之物知之不多,不过这膏粉确不似寻常脂粉多用滑石、腊脂会感染患处,更甚是有清凉之效。”

    刘嬷嬷大喜,那女子的眼神也亮了亮。

    送走大夫,周蓦转头看向女子,柔声道,“恰好我也颇通梳妆,今日与姑娘结缘,不如为姑娘新妆一番。”

    取新妍粉,重新净面匀妆,如玉如脂。再取黛粉,精心描出远山眉。细心避过患处,在眉骨、前额、鼻梁处轻扫。取石墨笔勾勒凤梢,兼于眼睑下描摹出卧蚕泪堂。复取朱砂,混新妍粉,轻柔描唇。不同于时下女子绛红口脂浓艳,以新妍粉调和后,其色温婉,似将相思红豆点于唇上。再挽云髻,于额上描摹出一抹雁羽,添一笔细腻高华。

    刘嬷嬷和环儿已忘记言语,只喃喃,“姑娘好美……”

    女子怔怔望着铜镜中的面容。目光在铜镜上流转,眼里渐渐盈满了惊喜。

    镜中女子不再姿容平平,而是一位眉目精致,风姿绰约的佳人。面貌还是那个人的面貌,颜色风仪却大大不同。

    远山眉细长入鬓,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的韵味;淡淡泪堂,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温婉的唇色,如映花照水,仿佛有相思之意,欲语还休;云髻松挽,额间雁羽,更添贵气风华。

    “羽裳千山暮,霜染寄情微。闺阁女儿,虽不以容色取,但也不必辜负韶华。今以新雁妆,相赠姑娘。”周蓦道。

    女子压下触动,转头看向周蓦,道,“秦姑娘,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如今日这般。”

    周蓦微微一笑,道:“姑娘过誉了,”言罢,做出微微自得的样子,“若以按摩、行针之法,更可使人容颜焕发,不必借助外物也可丽色照人。只是我初到霖州,见识简薄,怕不懂事冲撞了人。今日与姑娘萍水相逢,观姑娘风华不俗,这才贸然一试。”

    这自信的话语听在女子耳中,透着诱人的蛊惑。

    “家父乃平岚兵马钤辖,我姓程,名宛雁。不知秦姑娘是否愿意与我结交。”程宛雁眼光微动,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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