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昭时弈摇头,因为两位红装新人竟然牵手走进墓中!!

    新娘和那名男子在冥婚合葬!!!

    可死了的人为何脚步稳重,如同常人?难道……鬼神如常人?

    定是她眼花了眼,昭时弈攥紧衣角,指尖苍白。

    冷静一瞬,她想起来那新郎便是今晚出现的第三类葬谷人群,替嫁葬师。

    替嫁葬师会代替亡魂在阳间与新娘完成婚礼仪式,他们一般穿着华丽的婚服,把新娘送到棺材里之后离开。

    果然,不一会儿,男子从墓中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去牵另一位新娘的手,走入新的墓中,而这两位新娘却再也没跟着他一起从墓中出来……

    有九十九樽棺材却只有三位替嫁葬师,他们可以穿梭于不用的棺材间,赚取多份酬劳。

    今天晚上,这三位替嫁葬师可真是赚得盆满钵溢!!

    葬谷七大葬师:鬼媒婆、主持葬师、丧葬文书、风水葬师、超度法师、祭祀法师、替嫁葬师。今晚只出现了两大,昭时弈感觉仅仅是两大葬师,已经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当下,还有很多迎亲团的乐手,并没有看到替嫁葬师从墓中爬出来,他们只看到新娘被人牵入墓中,私以为牵新娘手的是只鬼,顿时脑袋一薨,往后路逃蹿。

    昭时弈回顾四周,送亲的队伍只剩寥寥二三人。

    ***

    这时,昭时弈突然惶惑,心想:这些乐手小厮们究竟逃不逃得掉……?

    江湖中并没有葬谷祖师娶亲的细节,倘若今日这场面被那些人活着带出去了,日后便没有几人想嫁入葬谷了吧?

    正想着,天边有银星滑过,熠熠生辉其美无穷,想到方才之惑,昭时弈顺着银星回了头去,见银星入山底之下,插入地间之时还几番抖动。

    啊!!!什么银星啊,那分明是银箭。

    银箭射入逃跑者腹部,一击即中,临死的人颤抖几下,落入眼中,便是银箭在摇晃。

    想逃出葬谷者,必死!!!

    昭时弈抬头望葬谷之上,其烛光未照之阴寒处,隐约有人持大弓,架银箭,弓绳一放,银箭如星光。

    她眼中突然有了眼泪,她好像必须要让这位江雪秦赢了。

    ***

    江雪秦虽盖着红盖头,但同旁边的新娘离得近,刚刚一切她都听入耳中,知道旁边新娘被拖走冥婚时,她慌得直哆嗦,两泪直淌,虽有真媒婆在身边,仍是止不住地恐慌。

    花鸟媒婆温和地笑道:“姑娘别害怕,我是真媒人,今日我来就是要让你去葬谷谷主成亲的。”

    一句话让江雪秦暂时止住了哭泣,点头回应道:“媒婆你一定要救我。”

    花鸟媒婆点点头,轻声道:“娘子呀,放心好了,我媒婆不帮你帮谁呢?这些虽然都是冥婚公子的八字牌,但老婆子眼神不好,猜不出来,一定会让姑娘平安顺遂的。”

    盖着红盖头的江雪秦听完这句话后,身体也不抖了,服侍上一直颤抖的银珠也静下来。

    昭时弈扫一眼过去,见所有花鸟媒婆都软语轻柔,皆是真想送自己的姑娘入葬谷的,而被花鸟媒婆选中的新娘,现下还剩三十几个,要想在这三十个中脱颖而出,真不容易。

    花鸟媒婆亲切道:“娘子细细地摸,老婆子会草草地看,倘若三问之后,娘子没被公子选中,那便是我们葬谷谷主的新娘了。”

    “好,媒婆我知道了。”江雪秦摸索着手中的木牌。

    花鸟媒婆弯腰再问新娘江雪秦道:“你——信不信阿婆?”

    江雪秦抬袖拭泪,低低道:“我信。”

    江雪秦开始摸牌,一轮过去,媒婆一问:“姑娘八字真好,老婆都没看出来。”

    连昭时弈都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位媒婆是真要保江雪秦的,但听闻媒婆随即又道:“第一轮老婆子不能破坏规则,就猜一下吧,可是庚辰年?”

    江雪秦手指一顿,昭时弈眉眼一跳,完了……

    江雪秦点头哭声放了出来,媒婆轻轻托住她手,安慰道:“娘子放心,老婆子是随意蒙出来的,方才那阴间公子压根没缠上娘子,所以八字几月几日老婆子定是猜不出来。”

    全场的花鸟媒婆稳住了新娘们的哭声,昭时弈这才觉得不对劲。

    这话骗骗被蒙着盖头的新娘得了,但昭时弈一直睁大眼睛处于恐惧中,任何一点异样和风吹草动,都会让昭时弈心乱不止。

    万一花鸟媒婆们把八字全猜出来了呢?

    她们都在骗新娘,这样下去……

    媒婆嘛,给活人配亲能得钱,给死人配阴亦能得钱,但最后真正能嫁入葬谷的新娘只有一位,那其他的真媒人是愿意做活买卖好呢?还是做死买卖来钱得快好呢?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花鸟媒婆都是鬼媒婆扮的,葬谷没有喜媒婆,按照葬谷传统,以前是去外头请喜媒婆过来,演变到现在,鬼媒婆直接把喜媒婆的钱赚了也不无可能!

    一想到这,昭时弈浑身颤抖,刚刚,连她都被花鸟媒婆骗得掉以轻心了。

    她必须马上找到这局的破解之法,让江雪秦和自己进入葬谷!!!

    她再次将视线落到江雪秦正在摸牌的手上,她定要仔细看,江雪秦在摸到熟悉的牌时会有什么反应。

    她眼睛盯着,但脑海中又将之前旁边那位新娘摸牌的画面过滤一遍。

    视线再次上移看到媒婆的花鸟面具,倘若……倘若花鸟媒婆们压根就不关心新娘摸木牌呢?

    再次回想新娘们将木牌放回去的场景———新娘将木牌放进媒婆手中无数的牌面中,媒婆再将牌面合上,倘若媒婆在洗牌的时候压根不洗中间的牌面,那么中间的牌面就一直没有变过,媒婆只需记住新娘放回木牌时前面一张牌的八字,那必然能知道新娘摸的是哪张牌。

    媒婆三问庚配之前骗了新娘,让新娘误以为自己是通过观察来猜出新娘摸的牌。实际上,这就是一场面上虚假的——

    !!炸!

    彻头彻尾的炸!!!

    ***

    时惊,耳鸣轰炸,头皮炸响,手下琵琶应声一断,指腹滑出长长一条红痕。

    这一局……没有任何胜算的几率,是要让剩下一半的新娘在此处就全部死掉吗?

    这也太残忍了,不该这样,她必须打乱媒婆们的计划。

    “是做局!!!!媒婆早就知道了你们手中的八字牌,大家快跑。”昭时弈扯着嗓子于夜空中大喊了一声,这是破局的开始,新娘子们闻此言,纷纷扯下盖头开始逃跑。

    昭时弈也往前拉住江雪秦,江雪秦露出感激,两人一同往后跑,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远处那位的紫衣铜钱媒婆发号施令道:

    “快,抓住那个该死的乐师!!!”

    那些灵轿夫如猛兽一般步步紧追着她们。

    “往树林里跑,快下山!!”昭时弈指着路,带着能跟上来到新娘奔命似往外跑,跟不上来的她也尽量去拉一把,“不要走大路,天上有人放箭,大家往树林里跑。”

    灵轿夫追上来,抓住跑在末尾的新娘子们,生生将新娘子们拽去了棺材里,往另一个方向跑的新娘们则被乱箭射死。

    一时间,昭时弈的话犹如明灯,大家坚信不移地跟着昭时弈往同一个方向跑。

    可是灵轿夫还是一窝蜂地追了上来。

    不行,大家一定要跑得快,一定得活下去!!

    昭时弈大喊:“快把鞋子脱了,大家快把不顺脚的鞋子脱了,大家跟着我跑,一定能活下去的。”

    新娘子们听话地脱了鞋子,这便跑得更快了些,又因这个方向有树叶作蔽,银箭压根射不过来,昭时弈便带着新娘跑远了些。

    有新娘脚被滑伤,跌在路上,慌乱间抓住了昭时弈的腿脚,“带上我,带上我。”昭时弈和江雪秦相视看了一眼,便帮忙把新娘搀扶起来,大家一起跑。

    今天她可以不进葬谷,但她必须带着姐妹活着出去,不管还剩多少人!!!

    “跑吧,继续跑。”昭时弈拉着剩余的新娘,继续狂跑,有掉队摔倒在地的,昭时弈仍旧返回几步去拉她们起来。

    终于,她们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身后还有几位新娘……直到她们看见前方有条江,波涛汹涌的江面上,还有一条船!!!

    这是天赐的良机,波涛汹涌,意味着仅靠江浪便能将物体推得很远。

    此时或坐船或跳江,大家都能有逃生的机会,昭时弈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江雪秦也眼中泛泪地看着她,心中感激之情不胜言语。

    正要喊大家一起上船时,追她而来的新娘却突然拔下自己发髻上的金簪,一簪子朝她身边的江雪秦的喉咙刺去。

    当时那血飞溅在空中,如纵横的荆棘,扫了昭时弈一脸刺痛。

    “江姑娘……”昭时弈惊然瞪大双眼,唇边颤巍巍地念出这三个字。

    “谢、谢,”恍惚间江雪秦虚弱的感激声同深夜一般昏暗,很快便再无声息。

    “为什么!!!”昭时弈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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