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女眷宴席摆在府中后院，男人们都在前院。相较于外面吃酒时发出热闹喧嚣声响，内院显然安静有序的多。
屋内炭火烧的很旺。林姝走进去时，里面说话声音告一段落。凡在场未出阁的官家小姐看见她来，全部起身相迎。
“林姐姐。”
“林姑娘。”
今晚林夫人心中悲喜交集。喜的是幼子长至周岁，身体无恙，且活泼可爱，众人看了都觉得欢喜。悲的是明日女儿便要离家远行，她着实担心。
傍晚刘妈妈过来告诉她，宫里派来护送林姝出门的禁军一共十二人这会已经到了。既要安排人住一晚，想是这会已经打点妥当。刘妈妈道：“夫人宽心。奴婢过去瞧过，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禁军。为首带队的是禁卫军副统领谭明，还是户部侍郎家的大公子……”
正当林夫人无限纠结，一只素手及时牵住她。林夫人抬头，是卫家姑娘，卫顺清。
卫顺清，卫国公嫡女所生。其祖母与国公青梅竹马，夫妻感情甚笃，二人婚后诞下长女，自小便万般宠爱，长至及笄，不忍女儿外嫁别家，遂寻一上门女婿，倒也是青年才俊，结成连理。后夫妻二人婚后琴瑟和鸣，恩爱异常，终于在第十年生得一女，取名顺清。卫国公一生子孙福泽，偏只有这卫顺清一个外孙女。自小捧作明珠，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这卫顺清生得美丽，且才情了得，在书法和绘画上的造诣便是无数书画大家也曾给予过高度赞誉。
放眼这京都城，唯一能与她相较的只有林姝一人而已。
三年前，顺清父亲奉旨外任三年。国公府为此特意求到皇后跟前，宫里才破例放人，允许卫顺清归家侍奉，一道去了。
一转眼时间过去这么久，再次回来，如今这京都府早已是林姝一人的天下了。卫顺清这里一边安慰着林夫人，一边打量着不远处正在同其他人说话的林姝。
许久不见，她看上去愈发沉稳了。她们从小一块在宫里长大，不比她性格外向，林姝总是忧郁。她不是个话多的人，凡事不捅到眼跟前，她是决计不会轻易张口的。如今看她与周围人寒暄论道的样子，想来这些年她亦成长不少。
林姝来了。
与在座长辈行礼后，林姝也看向卫顺清。
“卫家姐姐，许久不见，姐姐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
这边月郡主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问候，言语间丝毫没有硝烟的气息弥漫在四周，不免觉得奇怪。想起坊间一直有传，都说宫中属意太子妃的人选除了林姝，便是这卫家小姐卫顺清。且过去二人一道在皇后宫中随侍，因性格不合，常有坏事出现。怎的如今再见，竟然场面异常平和？
难道是传闻有误？
当下在座不仅是月郡主，其他人一样也在看戏。见情况迟迟不似预料般精彩，转头与周围人窃窃私语一阵，便撂手不看了。
酒过三巡，卫姑娘欲起身外出更衣。林姝也随之起身，“我与姐姐同去。”
说罢，二人向长辈们行礼后，很快离开宴席。
当下二人转头离了这里，去到一间早早预备好的内室说话。刚进来，立刻有素问端来卫顺清最爱的绿茶：“大小姐早起还说，若是今日不能见一面卫姑娘，想是她这一路走出去，心里都不得安稳！”
两边各自的丫头帮着解下披风。卫顺清贴身伺候的桃箬笑道：“我们姑娘也是这样。明明前几日还在宁陵县赏早春第一场花开，知道林姑娘明日就要走了，也不顾家中主君夫人，日夜兼程地回来。我生怕姑娘路上有个什么闪失，直到进了林府大门才算安心。”
一旁两位姑娘久别再见，还一句话没说，偏生听见这样多闲话。林，卫两人笑对视一眼，后命她们出去守着。
屋里很快安静。
不同于外面传闻那样，事实上林姝与卫顺清感情极深。她们都是从小被选进宫随侍，又一同被留下在仁明殿生活。说起当中辛苦，哪怕是亲生父母，兄弟姐妹，也不及对面那个人明白清楚。正因如此，当日离宫前，卫顺清十分放心不下林姝。害怕留她在这深宫无人相知，便感寂寞。谁曾想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
卫顺清牵起林姝的手，转头看向屋内案上设置的香炉。里头燃着上好的檀香。
“……听说你后来出宫，我真是为你高兴。只是没想到你家中后来发生这许多事。我每每收到你的来信，总想要写些什么话安慰你，却又不知该如何提笔。”
对于顺清所述种种，林姝脸色释然：“当日你我同在宫中，时常以为那里便是这世上人心最寂寥不过的去处，如今回看，那段时间竟是我们此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卫顺清含笑道：“是啊。那时候大家都在，我等时常凑在一起闯祸。你总是着急地跟在我们后面，絮叨些规矩、后果。皇后仁慈，即使被发现也不忍重罚我们。故那段日子，明明闯祸的是我们，可每次受罚时抄书抄得最多之人却是你。”
往事历历，回忆起来时间总是过得格外迅速。
这边二人说得正伤心，房门外接着传来素问的声音。“大小姐，月郡主到了。”
堪堪收起眼泪，二人像过去那般互相查看对方的妆容，确定没有破绽后，林姝启声道：“请郡主进来。”
“是……郡主请。”
林姝原想，若是今日不能再见顺清，便留书一封，交代其月郡主一事。如今既然见着了，便也不必费事了。
这边月郡主带着人走进来，察觉林姝脸上似有泪痕，惊觉心里猜测得以铁证。刚想板正脸，教训卫顺清一番，又念起这段时间林姝对她的教育，后急忙住口。
屋内气氛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林姝如何看不出月郡主的心思？她满意地笑着走过去，扶月郡主在自己位置坐下，并细细向月郡主道明原委。顺带解开月郡主心中疑惑。
了解一切后的月郡主惊呼：“怪道，原来卫姑娘是定下将来要嫁与玄诚表哥的！”
见月郡主心直口快，卫顺清看着也很是喜欢。她与林姝向来在宫中看惯了各种规矩架子，虽身体力行，可到底还是很厌烦的。故当初卫顺清得知自己将来不必嫁给太子时，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卫顺清笑道：“是啊。三年未见，也不知殿下是否还和从前一样，爱玩爱闹的。”
明日一早林姝便要启程离开。月郡主知道后心中多有不舍。她自小眼高于顶，除了几位亲人长辈，她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为此父亲总为她感到担心，生怕她将来嫁出去会吃亏受委屈。唯有林姝。
她是她在京都府遇见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她的老师。如今她就要走了，临行前，竟还不忘叮嘱卫姑娘照顾自己。
前厅打发人来说有事需要林姝过去料理。将月郡主交给顺清，林姝很快带人过去。
今夜“林姝”喝了不少酒。待宴席散了，顺清提出晚上留宿林府一事，月郡主听见也跟着来了精神。林姝没有办法，又打发刘妈妈叫人去给她们各自收拾一间屋子。
顺清道：“何必麻烦？你明日上路，白天在马车上尽可休息。我瞧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回去你院子，就着月色尝尝我特意从宁陵县带来的好酒？”
一提到酒，“林姝”顿时来了精神。
前世林双双这个酒蒙子，因为事业上一直不得志，所以年纪轻轻，早早地习惯用酒精麻痹自己。来了大隋这些年，一直顾忌林姝的身份，又怕影响她的身体，所以私下都有在拼命克制。
原是启儿的生辰，她借着机会，背着人偷偷多喝了几杯倒也无妨。不过她的小动作，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自小一起长大的卫顺清。
三人相携回到小院。一进门，就看见迎面桌上搁着四五瓶百花醉。这可是京都城内千金难求的好酒。从前在领州，月郡主便欲一尝，可迟迟没有机会。好不容易来了京都，却告知这百花醉最是有价无市。便是提前预定，最少也要等一年。
如今这样好的美酒就这样凭空出现在林姝的房间里，感觉未免太过离奇。
月郡主拿起百花醉下，才发现酒瓶下压着一纸风筝。
卫顺清拿起风筝，细细欣赏纸上的图案。一眼看去，是花团锦簇的春日美景。亭台楼阁，仙气飘渺。且画此图者必定精于工细楼台。然景色虽美，却无人物，看上去不免有些单调。另外这风筝上另外题词一首，也十分不寻常。
生寄佳期竟不来，
宴期东君几舆台。
几年独自共徘徊。
春不重游阑干角，
武陵思意亦觉闲，
满庭何事日萧条。
词虽好，却透着作词人心中万般无奈之感。和月郡主一道，二人直直看向林姝。只见她淡淡瞟一眼桌上的东西，随后转头吩咐素问几个预备洗漱更衣。显然无论是百花醉还是风筝，她都丝毫没有兴趣。
这边卫顺清提议赌牌。月郡主欣然答应。可转念一想，如今她们只有三个人，三缺一，怎么玩呢？
此时林姝从里间走出来。
“素喜，去请滕姐姐过来。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是，大小姐。”
一个时辰后。
“我又输了。不玩了。”将牌向前一推，“林姝”双颊绯红，说罢便要起身离开，又被顺清一把拉回去坐下。
“那可不行，这会刚过了子时。再说郡主才刚学会玩牌，你这会走了，谁来替补呢？还不快坐下。”
今晚“林姝”也不知怎么了，竟然手气会这么烂。连着十几把都输了，方才就连刚学着玩牌的月郡主都小赢了她一场，借着酒劲儿，“林姝”欲逃无果。没有办法，她叫人将今日收到的百花醉尽数取来助兴。
将身前的酒杯盛满，“林姝”道：“再来！”
两个时辰后。
“我真的不玩了，我的私房钱可都输给你们了。”
这边正高兴赢钱的顺清才不管林姝的醉话。她此生最爱三件事，赌牌，作词与绘画。往往一件事开始，不到过瘾，绝不肯轻易罢手。这会她正在兴头上，命桃箬将林姝重新带回牌桌前。
夜深了。“林姝”迷糊中带着些许幽怨：“想我还有什么可以输给你们的物件，也别问我，且自拿去。”
月郡主与顺清见此，相视一笑。
月郡主：“莫说本郡主欺负你。便要这最后半瓶百花醉罢。”
顺清：“那我便要那风筝，等过两日挑个天气好的日子……”
滕柔：“时候不早了。叫下人伺候郡主和两位妹妹早些安置了罢。”
林府下人：“是，滕姑娘。”
屋内炭火烧的很旺。林姝走进去时，里面说话声音告一段落。凡在场未出阁的官家小姐看见她来，全部起身相迎。
“林姐姐。”
“林姑娘。”
今晚林夫人心中悲喜交集。喜的是幼子长至周岁，身体无恙，且活泼可爱，众人看了都觉得欢喜。悲的是明日女儿便要离家远行，她着实担心。
傍晚刘妈妈过来告诉她，宫里派来护送林姝出门的禁军一共十二人这会已经到了。既要安排人住一晚，想是这会已经打点妥当。刘妈妈道：“夫人宽心。奴婢过去瞧过，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禁军。为首带队的是禁卫军副统领谭明，还是户部侍郎家的大公子……”
正当林夫人无限纠结，一只素手及时牵住她。林夫人抬头，是卫家姑娘，卫顺清。
卫顺清，卫国公嫡女所生。其祖母与国公青梅竹马，夫妻感情甚笃，二人婚后诞下长女，自小便万般宠爱，长至及笄，不忍女儿外嫁别家，遂寻一上门女婿，倒也是青年才俊，结成连理。后夫妻二人婚后琴瑟和鸣，恩爱异常，终于在第十年生得一女，取名顺清。卫国公一生子孙福泽，偏只有这卫顺清一个外孙女。自小捧作明珠，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这卫顺清生得美丽，且才情了得，在书法和绘画上的造诣便是无数书画大家也曾给予过高度赞誉。
放眼这京都城，唯一能与她相较的只有林姝一人而已。
三年前，顺清父亲奉旨外任三年。国公府为此特意求到皇后跟前，宫里才破例放人，允许卫顺清归家侍奉，一道去了。
一转眼时间过去这么久，再次回来，如今这京都府早已是林姝一人的天下了。卫顺清这里一边安慰着林夫人，一边打量着不远处正在同其他人说话的林姝。
许久不见，她看上去愈发沉稳了。她们从小一块在宫里长大，不比她性格外向，林姝总是忧郁。她不是个话多的人，凡事不捅到眼跟前，她是决计不会轻易张口的。如今看她与周围人寒暄论道的样子，想来这些年她亦成长不少。
林姝来了。
与在座长辈行礼后，林姝也看向卫顺清。
“卫家姐姐，许久不见，姐姐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
这边月郡主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问候，言语间丝毫没有硝烟的气息弥漫在四周，不免觉得奇怪。想起坊间一直有传，都说宫中属意太子妃的人选除了林姝，便是这卫家小姐卫顺清。且过去二人一道在皇后宫中随侍，因性格不合，常有坏事出现。怎的如今再见，竟然场面异常平和？
难道是传闻有误？
当下在座不仅是月郡主，其他人一样也在看戏。见情况迟迟不似预料般精彩，转头与周围人窃窃私语一阵，便撂手不看了。
酒过三巡，卫姑娘欲起身外出更衣。林姝也随之起身，“我与姐姐同去。”
说罢，二人向长辈们行礼后，很快离开宴席。
当下二人转头离了这里，去到一间早早预备好的内室说话。刚进来，立刻有素问端来卫顺清最爱的绿茶：“大小姐早起还说，若是今日不能见一面卫姑娘，想是她这一路走出去，心里都不得安稳！”
两边各自的丫头帮着解下披风。卫顺清贴身伺候的桃箬笑道：“我们姑娘也是这样。明明前几日还在宁陵县赏早春第一场花开，知道林姑娘明日就要走了，也不顾家中主君夫人，日夜兼程地回来。我生怕姑娘路上有个什么闪失，直到进了林府大门才算安心。”
一旁两位姑娘久别再见，还一句话没说，偏生听见这样多闲话。林，卫两人笑对视一眼，后命她们出去守着。
屋里很快安静。
不同于外面传闻那样，事实上林姝与卫顺清感情极深。她们都是从小被选进宫随侍，又一同被留下在仁明殿生活。说起当中辛苦，哪怕是亲生父母，兄弟姐妹，也不及对面那个人明白清楚。正因如此，当日离宫前，卫顺清十分放心不下林姝。害怕留她在这深宫无人相知，便感寂寞。谁曾想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
卫顺清牵起林姝的手，转头看向屋内案上设置的香炉。里头燃着上好的檀香。
“……听说你后来出宫，我真是为你高兴。只是没想到你家中后来发生这许多事。我每每收到你的来信，总想要写些什么话安慰你，却又不知该如何提笔。”
对于顺清所述种种，林姝脸色释然：“当日你我同在宫中，时常以为那里便是这世上人心最寂寥不过的去处，如今回看，那段时间竟是我们此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卫顺清含笑道：“是啊。那时候大家都在，我等时常凑在一起闯祸。你总是着急地跟在我们后面，絮叨些规矩、后果。皇后仁慈，即使被发现也不忍重罚我们。故那段日子，明明闯祸的是我们，可每次受罚时抄书抄得最多之人却是你。”
往事历历，回忆起来时间总是过得格外迅速。
这边二人说得正伤心，房门外接着传来素问的声音。“大小姐，月郡主到了。”
堪堪收起眼泪，二人像过去那般互相查看对方的妆容，确定没有破绽后，林姝启声道：“请郡主进来。”
“是……郡主请。”
林姝原想，若是今日不能再见顺清，便留书一封，交代其月郡主一事。如今既然见着了，便也不必费事了。
这边月郡主带着人走进来，察觉林姝脸上似有泪痕，惊觉心里猜测得以铁证。刚想板正脸，教训卫顺清一番，又念起这段时间林姝对她的教育，后急忙住口。
屋内气氛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林姝如何看不出月郡主的心思？她满意地笑着走过去，扶月郡主在自己位置坐下，并细细向月郡主道明原委。顺带解开月郡主心中疑惑。
了解一切后的月郡主惊呼：“怪道，原来卫姑娘是定下将来要嫁与玄诚表哥的！”
见月郡主心直口快，卫顺清看着也很是喜欢。她与林姝向来在宫中看惯了各种规矩架子，虽身体力行，可到底还是很厌烦的。故当初卫顺清得知自己将来不必嫁给太子时，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卫顺清笑道：“是啊。三年未见，也不知殿下是否还和从前一样，爱玩爱闹的。”
明日一早林姝便要启程离开。月郡主知道后心中多有不舍。她自小眼高于顶，除了几位亲人长辈，她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为此父亲总为她感到担心，生怕她将来嫁出去会吃亏受委屈。唯有林姝。
她是她在京都府遇见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她的老师。如今她就要走了，临行前，竟还不忘叮嘱卫姑娘照顾自己。
前厅打发人来说有事需要林姝过去料理。将月郡主交给顺清，林姝很快带人过去。
今夜“林姝”喝了不少酒。待宴席散了，顺清提出晚上留宿林府一事，月郡主听见也跟着来了精神。林姝没有办法，又打发刘妈妈叫人去给她们各自收拾一间屋子。
顺清道：“何必麻烦？你明日上路，白天在马车上尽可休息。我瞧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回去你院子，就着月色尝尝我特意从宁陵县带来的好酒？”
一提到酒，“林姝”顿时来了精神。
前世林双双这个酒蒙子，因为事业上一直不得志，所以年纪轻轻，早早地习惯用酒精麻痹自己。来了大隋这些年，一直顾忌林姝的身份，又怕影响她的身体，所以私下都有在拼命克制。
原是启儿的生辰，她借着机会，背着人偷偷多喝了几杯倒也无妨。不过她的小动作，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自小一起长大的卫顺清。
三人相携回到小院。一进门，就看见迎面桌上搁着四五瓶百花醉。这可是京都城内千金难求的好酒。从前在领州，月郡主便欲一尝，可迟迟没有机会。好不容易来了京都，却告知这百花醉最是有价无市。便是提前预定，最少也要等一年。
如今这样好的美酒就这样凭空出现在林姝的房间里，感觉未免太过离奇。
月郡主拿起百花醉下，才发现酒瓶下压着一纸风筝。
卫顺清拿起风筝，细细欣赏纸上的图案。一眼看去，是花团锦簇的春日美景。亭台楼阁，仙气飘渺。且画此图者必定精于工细楼台。然景色虽美，却无人物，看上去不免有些单调。另外这风筝上另外题词一首，也十分不寻常。
生寄佳期竟不来，
宴期东君几舆台。
几年独自共徘徊。
春不重游阑干角，
武陵思意亦觉闲，
满庭何事日萧条。
词虽好，却透着作词人心中万般无奈之感。和月郡主一道，二人直直看向林姝。只见她淡淡瞟一眼桌上的东西，随后转头吩咐素问几个预备洗漱更衣。显然无论是百花醉还是风筝，她都丝毫没有兴趣。
这边卫顺清提议赌牌。月郡主欣然答应。可转念一想，如今她们只有三个人，三缺一，怎么玩呢？
此时林姝从里间走出来。
“素喜，去请滕姐姐过来。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是，大小姐。”
一个时辰后。
“我又输了。不玩了。”将牌向前一推，“林姝”双颊绯红，说罢便要起身离开，又被顺清一把拉回去坐下。
“那可不行，这会刚过了子时。再说郡主才刚学会玩牌，你这会走了，谁来替补呢？还不快坐下。”
今晚“林姝”也不知怎么了，竟然手气会这么烂。连着十几把都输了，方才就连刚学着玩牌的月郡主都小赢了她一场，借着酒劲儿，“林姝”欲逃无果。没有办法，她叫人将今日收到的百花醉尽数取来助兴。
将身前的酒杯盛满，“林姝”道：“再来！”
两个时辰后。
“我真的不玩了，我的私房钱可都输给你们了。”
这边正高兴赢钱的顺清才不管林姝的醉话。她此生最爱三件事，赌牌，作词与绘画。往往一件事开始，不到过瘾，绝不肯轻易罢手。这会她正在兴头上，命桃箬将林姝重新带回牌桌前。
夜深了。“林姝”迷糊中带着些许幽怨：“想我还有什么可以输给你们的物件，也别问我，且自拿去。”
月郡主与顺清见此，相视一笑。
月郡主：“莫说本郡主欺负你。便要这最后半瓶百花醉罢。”
顺清：“那我便要那风筝，等过两日挑个天气好的日子……”
滕柔：“时候不早了。叫下人伺候郡主和两位妹妹早些安置了罢。”
林府下人：“是，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