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逝
但下一刻，他眸中的得意之色消散得无影无踪；
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影瞬间便挡在了碧衣青年的身前；
那身影的动作竟比自己还要快上几分，运气抢先出了一掌来。
乌融看着对方胸有成竹的神情，忽地生出了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对方接下他全力一掌之后居然面不改色，他自己却被对方一掌打得后退了好几步。
他捂住心口，几乎要呕出血来，但又生生压制了回去。
毋鸣潇如释重负，翻身平躺在了地上，似是从崩溃边缘被拉了回来，只觉劫后余生，轻松笑道：
“阿，姐！”
乌融目光中一丝寒光闪过，喝道：“你……”
他想说这少女怎么可能一击将他打得气血翻涌，不但如此，有一股力在他体内乱窜，竟是极难压制，连半个字都无法再都吐露，就怕呕出鲜血，暴露出自己的死穴……
毋澍一把扶住祁韫，头也不回地反问：“我什么？”
祁韫强撑了许久，竟一时无言，苍白的唇微微弯起；
她查看着他的伤势，还好只有臂上的一箭伤得深些，一探脉搏，却是虚弱得很，不禁面露忧色；
“还好没有毒……”
“潇儿！”
这时，却有熟悉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转头望去，来人竟然是毋初萤！
毋澍万万想不到，毋初萤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乌融见状立即又去抓住了毋鸣潇，眸光幽幽地道：
“来得正好，送你们母子团聚。”
毋初萤跌跌撞撞地继续奔来，哭喊道：
“你放了我的潇儿，要杀便杀我！”
乌融掐住毋鸣潇的手掌忽地收紧，少年几乎是十分艰难才挤出了几个字来：
“母，母亲，你，走！”
“不，不，我的潇儿！”
眼见毋鸣潇面色憋得涨红，毋澍飞身一跃，一个飞踢将乌融踢飞了两三米远。
这一踢将方才他竭力抑制住的气血全都逼将了出来，他嘴角缓缓溢出鲜血，下意识松开攫住毋鸣潇的手；
心中难以置信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毋鸣潇又受此一袭，早已虚弱无比，跌落后竟是完全瘫软在了那处；
自乌融怀中掉落了一样物什，毋澍眼疾手快迅速掠去拾了起来。
她定睛一看，是一个金色的小匣子，
“啧啧，都被砸得变形了。”
乌融眼睛忽地瞪大，可他不甘心，还想一搏，只要拿回来，便还有机会！
他眼睛一眯，下一瞬又朝半死不活的毋鸣潇袭去；
毋初萤见状急忙扑过去护住了毋鸣潇。
他见到这碍事的人，眸中杀意尽显；
祁韫与毋澍二人均察觉到了，同时朝他攻去；
乌融见状毫不犹豫地聚起一团黑气，一掌拍向毋初萤的后心口；
几乎是同时，毋鸣潇惊喊出声：
“母亲！”
二人已然慢了一步，毋澍当下全力一击，双掌袭向得手后准备向一旁疾速退去的乌融；
祁韫将毋鸣潇与毋初萤母子二人护在了身后，闻见身后浓重的喘息声，他转身替她切脉，面色凝住了，可毋初萤却朝他摇首；
他面露不忍，却还是尊重对方，选择了沉默；
她忍痛怀抱着毋鸣潇，挤出一丝笑意：
“潇儿无事，母亲便无事。”
毋鸣潇泪如雨下，只一个劲回抱住她：
“嗯！嗯！母亲我们等阿姐，你会无事的，会无事的。”
她悄悄拭去面上的泪珠，回道：“好，好，听潇儿的，好。”尽力抬手轻轻抚着少年的后背；
乌融受到追击，不断出掌，然而这少女好似丝毫不惧怕他的毒掌一般，任由他出手，一一承接，反而他自己的伤势越发严重。
终于，他重重撞击在了巨大的石碑之上，顺着碑文跌落在地，石碑沾染上了丝丝深红异常的鲜血。
“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屡次对毋家人下手！”
乌融却是不断吐着鲜血，一字不言，面具之下的神情难测。
她怒极，一掌将对方的面具拍裂开来；
面具之下，赫然是一张可怖的陌生面容，上面无一寸皮肤是完整的，青色、紫色、乌黑的沟壑交织布满了四处。
在火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狰狞无比；
毋澍只觉得这人可恨，丝毫未觉畏惧，她忽想到了什么，站远了些，掏出了怀中的金色小匣子。
乌融见状瞬间便又瞪大了那双污浊的眼，面上全是
她丝毫不管，开口处被撞击得也变了形，她只好用蛮力强行掰开了来。
“你要的就是这东西？”她将里头的册子用两指夹着拎了出来。
结果下一瞬，拎着的一角便碎裂开了来。
她想不到这东西竟如此脆弱，细眉微蹙复要去拾起。
乌融挣扎着要阻止：“不！”
已然来不及了，她拾起，吹了吹封面，
“幻音神谱……”
不动还好，这一捡一吹之下，她方才看完封面的几字，下一刻整本册子几乎是四分五裂开来；
许多碎纸跌落在地被风一吹霎时便化作了齑粉。
乌融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不！不！不……”随即又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究竟是何物？不说我便全毁了。”
乌融这下彻底没了反应，死气沉沉地望着面前的少女，千算万算，最终是栽在了这个小丫头手上。
他有气无力地开了口：“毒祖，会，会，替我讨回……”
有人的声音传来：“乌融，你还不明白吗？毒祖不会对任何人心软，包括你。”
声音近了，来人手拿羽扇，不急不缓地行着。
乌融拼尽全力坐直了些，冷眼看着说话的人：
“苍苏，那是因为，你，不如，我。”
苍苏走近，居高临下：“你可知，你从一开始便就只是毒祖的弃子，不，应当说……我们都是。”
“不过你要更凄惨些，毕竟，当年你被毒祖委派带领众位弟子去给盈康帝炼丹，被道门中人重伤，不然不至于后半生都要靠这邪蛊之术续命，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苍苏的语气中倒是没有高高挂起的意思，反而还多了几分同情；兴许是感受到了兔死狐悲，他突然很庆幸当年的选择；
毋澍闻言，心中倏地豁然，难道乌融便是慧娘口中的那位大师兄？
乌融并无多余反应，苍苏继续道：
“你真以为，你习得了这幻音之乐，就能驱使焕生之蛊，让自己浴血重生吗？”
“就算毒祖在此事之上并未欺瞒你，可如今乐谱已毁，到头来，你终也是汲汲营营一场空啊。”
乌融捂住心口的手抓得紧了些，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你拼命要坐上毒祖之位，不就是想勘破命数吗？可毒祖他老人家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一甲子之多的年岁，他又勘破了几分呢？”
“命数，不可逆转，无论是帮你自己，亦或是他人。”
乌融摇头：“不，不，分明可以！我亲耳听见他老人家说的！”
苍苏垂下眸子：“如今三十多年已过，你要寻的人照旧是杳无音讯，又何必呢？你当初拼了命找那帮道士斗了一场，也算是尽了力了？师妹他不会怪你的。”
师妹？毋澍疑惑：“前辈，他要寻的究竟是什么人？”
苍苏摇头：“他在替他当年的言不由衷还债。为还心中的债，用了一生，也应当到了该释怀的时候了。”
毋澍道：“不瞒前辈，我有幸识得一位前辈，名唤慧娘，她说自己也是毒渊当年派来替前朝皇帝制药的一员。”
苍苏闻言惊道：“那女子年方几何？我们那小师妹，名唤葛慧。”
乌融却是想到了什么：“当年，究竟是谁与你解了身上的蛊？”
她面色凝重，“……就是慧娘。”
他闻言却是兀自笑了起来，不似疯魔，而似有无尽的悔意与无奈：
“哈哈……呵呵呵……”
苍苏不断摇头叹息：“世间所有，阴差阳错，皆是命数。”
乌融死前，只最后只拿出了一物，是一个银质的指环，让毋澍转交给慧娘。
苍苏带走了乌融的尸身。
毋初萤已是奄奄一息，毋澍靠近，抬起手缓缓挪到了她的手腕处；
祁韫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抿抿唇，低声道：
“心脉已断，回天乏力。”
她眼眸颤动，其实早已有预感，只是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她怕毋鸣潇难以接受；
紧紧抱着毋初萤的毋鸣潇，涕泪横流，不能自已。
毋初萤尽力支撑着，断断续续道：
“潇儿，你，不要伤心，娘亲，解脱了……与你，父亲说一声……”
“咳……咳！”又呕出了一口鲜血来；
毋鸣潇双手轻轻捧住了她的下颌，惊慌失措地想要阻止她的这种异状：
“母亲，母亲，不要……别，别这样，呜呜……”
紧接着竟是用双手不断交替动作着。试图堵住毋初萤口中的血涌。
毋澍眉头紧蹙：“潇儿！”
毋鸣潇充耳不闻，拼了命想要做些什么。
“咳咳，潇儿，你，你，与父，父亲，说，抱歉……还有，娘，娘也对你，不起……”
她用尽最后的气力，看着毋澍，泛着血丝与泪光的目光却饱含了释怀；
最后的片刻，她在片片斑驳的血红之中绽放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笑容，她看见那人来接她了……一如少年之时，朝她伸出了纤手，温柔笑着；
你原谅我了，是吗？
毋初萤苍白无力的手腕停在了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了下去，下一瞬，永永远远，阖上了眼眸。
未几，祁鸿与祁鹄带着接应的人手赶至，众人带着毋初萤的尸身与呆滞的毋鸣潇回了毋府。
顾珅赶到的时候，毋初萤方才被安置到了堂内，他远远地一步一顿，全然不敢相信才半日未见，两人竟已是死生相隔。
毋鸣潇跪伏在尸首面前，毫无反应。
毋骞上前，竭力忍住心中悲戚：
“大家都知晓了，是初萤将你哄到了镇上……”
顾珅对着毋骞轻扯了扯嘴角，微微颔首，抬手示意毋骞不必多说，拖着沉重的步伐靠近了那一动不动的人。
他轻轻抚上对方毫无血丝的僵硬面庞：
“怎么，还是和当年一样，明明早就说好，要一起面对的……”话还未完，只觉喉咙硬得刺痛不已，泪珠悄然划过面颊。
……
腊月初五，毋氏祖宅，白绸飘荡，纸灰飞扬；
铜钟声缓缓敲响，延绵至远方，却带不走半片愁云惨淡。
丧礼之后，毋澍便再次告辞了，毋鸣潇还未从悲伤中脱离，尚还带着鼻音，却坚定道：
“阿姐，再见之时，潇儿就长大了。”
毋澍拍了拍他的肩：“毋氏的未来，便交予你了。”
毋鸣潇永世难忘，那日，阿姐她策马而去，艳质英姿，只一个背影耀如春华。
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影瞬间便挡在了碧衣青年的身前；
那身影的动作竟比自己还要快上几分，运气抢先出了一掌来。
乌融看着对方胸有成竹的神情，忽地生出了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对方接下他全力一掌之后居然面不改色，他自己却被对方一掌打得后退了好几步。
他捂住心口，几乎要呕出血来，但又生生压制了回去。
毋鸣潇如释重负，翻身平躺在了地上，似是从崩溃边缘被拉了回来，只觉劫后余生，轻松笑道：
“阿，姐！”
乌融目光中一丝寒光闪过，喝道：“你……”
他想说这少女怎么可能一击将他打得气血翻涌，不但如此，有一股力在他体内乱窜，竟是极难压制，连半个字都无法再都吐露，就怕呕出鲜血，暴露出自己的死穴……
毋澍一把扶住祁韫，头也不回地反问：“我什么？”
祁韫强撑了许久，竟一时无言，苍白的唇微微弯起；
她查看着他的伤势，还好只有臂上的一箭伤得深些，一探脉搏，却是虚弱得很，不禁面露忧色；
“还好没有毒……”
“潇儿！”
这时，却有熟悉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转头望去，来人竟然是毋初萤！
毋澍万万想不到，毋初萤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乌融见状立即又去抓住了毋鸣潇，眸光幽幽地道：
“来得正好，送你们母子团聚。”
毋初萤跌跌撞撞地继续奔来，哭喊道：
“你放了我的潇儿，要杀便杀我！”
乌融掐住毋鸣潇的手掌忽地收紧，少年几乎是十分艰难才挤出了几个字来：
“母，母亲，你，走！”
“不，不，我的潇儿！”
眼见毋鸣潇面色憋得涨红，毋澍飞身一跃，一个飞踢将乌融踢飞了两三米远。
这一踢将方才他竭力抑制住的气血全都逼将了出来，他嘴角缓缓溢出鲜血，下意识松开攫住毋鸣潇的手；
心中难以置信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毋鸣潇又受此一袭，早已虚弱无比，跌落后竟是完全瘫软在了那处；
自乌融怀中掉落了一样物什，毋澍眼疾手快迅速掠去拾了起来。
她定睛一看，是一个金色的小匣子，
“啧啧，都被砸得变形了。”
乌融眼睛忽地瞪大，可他不甘心，还想一搏，只要拿回来，便还有机会！
他眼睛一眯，下一瞬又朝半死不活的毋鸣潇袭去；
毋初萤见状急忙扑过去护住了毋鸣潇。
他见到这碍事的人，眸中杀意尽显；
祁韫与毋澍二人均察觉到了，同时朝他攻去；
乌融见状毫不犹豫地聚起一团黑气，一掌拍向毋初萤的后心口；
几乎是同时，毋鸣潇惊喊出声：
“母亲！”
二人已然慢了一步，毋澍当下全力一击，双掌袭向得手后准备向一旁疾速退去的乌融；
祁韫将毋鸣潇与毋初萤母子二人护在了身后，闻见身后浓重的喘息声，他转身替她切脉，面色凝住了，可毋初萤却朝他摇首；
他面露不忍，却还是尊重对方，选择了沉默；
她忍痛怀抱着毋鸣潇，挤出一丝笑意：
“潇儿无事，母亲便无事。”
毋鸣潇泪如雨下，只一个劲回抱住她：
“嗯！嗯！母亲我们等阿姐，你会无事的，会无事的。”
她悄悄拭去面上的泪珠，回道：“好，好，听潇儿的，好。”尽力抬手轻轻抚着少年的后背；
乌融受到追击，不断出掌，然而这少女好似丝毫不惧怕他的毒掌一般，任由他出手，一一承接，反而他自己的伤势越发严重。
终于，他重重撞击在了巨大的石碑之上，顺着碑文跌落在地，石碑沾染上了丝丝深红异常的鲜血。
“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屡次对毋家人下手！”
乌融却是不断吐着鲜血，一字不言，面具之下的神情难测。
她怒极，一掌将对方的面具拍裂开来；
面具之下，赫然是一张可怖的陌生面容，上面无一寸皮肤是完整的，青色、紫色、乌黑的沟壑交织布满了四处。
在火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狰狞无比；
毋澍只觉得这人可恨，丝毫未觉畏惧，她忽想到了什么，站远了些，掏出了怀中的金色小匣子。
乌融见状瞬间便又瞪大了那双污浊的眼，面上全是
她丝毫不管，开口处被撞击得也变了形，她只好用蛮力强行掰开了来。
“你要的就是这东西？”她将里头的册子用两指夹着拎了出来。
结果下一瞬，拎着的一角便碎裂开了来。
她想不到这东西竟如此脆弱，细眉微蹙复要去拾起。
乌融挣扎着要阻止：“不！”
已然来不及了，她拾起，吹了吹封面，
“幻音神谱……”
不动还好，这一捡一吹之下，她方才看完封面的几字，下一刻整本册子几乎是四分五裂开来；
许多碎纸跌落在地被风一吹霎时便化作了齑粉。
乌融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不！不！不……”随即又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究竟是何物？不说我便全毁了。”
乌融这下彻底没了反应，死气沉沉地望着面前的少女，千算万算，最终是栽在了这个小丫头手上。
他有气无力地开了口：“毒祖，会，会，替我讨回……”
有人的声音传来：“乌融，你还不明白吗？毒祖不会对任何人心软，包括你。”
声音近了，来人手拿羽扇，不急不缓地行着。
乌融拼尽全力坐直了些，冷眼看着说话的人：
“苍苏，那是因为，你，不如，我。”
苍苏走近，居高临下：“你可知，你从一开始便就只是毒祖的弃子，不，应当说……我们都是。”
“不过你要更凄惨些，毕竟，当年你被毒祖委派带领众位弟子去给盈康帝炼丹，被道门中人重伤，不然不至于后半生都要靠这邪蛊之术续命，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苍苏的语气中倒是没有高高挂起的意思，反而还多了几分同情；兴许是感受到了兔死狐悲，他突然很庆幸当年的选择；
毋澍闻言，心中倏地豁然，难道乌融便是慧娘口中的那位大师兄？
乌融并无多余反应，苍苏继续道：
“你真以为，你习得了这幻音之乐，就能驱使焕生之蛊，让自己浴血重生吗？”
“就算毒祖在此事之上并未欺瞒你，可如今乐谱已毁，到头来，你终也是汲汲营营一场空啊。”
乌融捂住心口的手抓得紧了些，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你拼命要坐上毒祖之位，不就是想勘破命数吗？可毒祖他老人家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一甲子之多的年岁，他又勘破了几分呢？”
“命数，不可逆转，无论是帮你自己，亦或是他人。”
乌融摇头：“不，不，分明可以！我亲耳听见他老人家说的！”
苍苏垂下眸子：“如今三十多年已过，你要寻的人照旧是杳无音讯，又何必呢？你当初拼了命找那帮道士斗了一场，也算是尽了力了？师妹他不会怪你的。”
师妹？毋澍疑惑：“前辈，他要寻的究竟是什么人？”
苍苏摇头：“他在替他当年的言不由衷还债。为还心中的债，用了一生，也应当到了该释怀的时候了。”
毋澍道：“不瞒前辈，我有幸识得一位前辈，名唤慧娘，她说自己也是毒渊当年派来替前朝皇帝制药的一员。”
苍苏闻言惊道：“那女子年方几何？我们那小师妹，名唤葛慧。”
乌融却是想到了什么：“当年，究竟是谁与你解了身上的蛊？”
她面色凝重，“……就是慧娘。”
他闻言却是兀自笑了起来，不似疯魔，而似有无尽的悔意与无奈：
“哈哈……呵呵呵……”
苍苏不断摇头叹息：“世间所有，阴差阳错，皆是命数。”
乌融死前，只最后只拿出了一物，是一个银质的指环，让毋澍转交给慧娘。
苍苏带走了乌融的尸身。
毋初萤已是奄奄一息，毋澍靠近，抬起手缓缓挪到了她的手腕处；
祁韫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抿抿唇，低声道：
“心脉已断，回天乏力。”
她眼眸颤动，其实早已有预感，只是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她怕毋鸣潇难以接受；
紧紧抱着毋初萤的毋鸣潇，涕泪横流，不能自已。
毋初萤尽力支撑着，断断续续道：
“潇儿，你，不要伤心，娘亲，解脱了……与你，父亲说一声……”
“咳……咳！”又呕出了一口鲜血来；
毋鸣潇双手轻轻捧住了她的下颌，惊慌失措地想要阻止她的这种异状：
“母亲，母亲，不要……别，别这样，呜呜……”
紧接着竟是用双手不断交替动作着。试图堵住毋初萤口中的血涌。
毋澍眉头紧蹙：“潇儿！”
毋鸣潇充耳不闻，拼了命想要做些什么。
“咳咳，潇儿，你，你，与父，父亲，说，抱歉……还有，娘，娘也对你，不起……”
她用尽最后的气力，看着毋澍，泛着血丝与泪光的目光却饱含了释怀；
最后的片刻，她在片片斑驳的血红之中绽放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笑容，她看见那人来接她了……一如少年之时，朝她伸出了纤手，温柔笑着；
你原谅我了，是吗？
毋初萤苍白无力的手腕停在了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了下去，下一瞬，永永远远，阖上了眼眸。
未几，祁鸿与祁鹄带着接应的人手赶至，众人带着毋初萤的尸身与呆滞的毋鸣潇回了毋府。
顾珅赶到的时候，毋初萤方才被安置到了堂内，他远远地一步一顿，全然不敢相信才半日未见，两人竟已是死生相隔。
毋鸣潇跪伏在尸首面前，毫无反应。
毋骞上前，竭力忍住心中悲戚：
“大家都知晓了，是初萤将你哄到了镇上……”
顾珅对着毋骞轻扯了扯嘴角，微微颔首，抬手示意毋骞不必多说，拖着沉重的步伐靠近了那一动不动的人。
他轻轻抚上对方毫无血丝的僵硬面庞：
“怎么，还是和当年一样，明明早就说好，要一起面对的……”话还未完，只觉喉咙硬得刺痛不已，泪珠悄然划过面颊。
……
腊月初五，毋氏祖宅，白绸飘荡，纸灰飞扬；
铜钟声缓缓敲响，延绵至远方，却带不走半片愁云惨淡。
丧礼之后，毋澍便再次告辞了，毋鸣潇还未从悲伤中脱离，尚还带着鼻音，却坚定道：
“阿姐，再见之时，潇儿就长大了。”
毋澍拍了拍他的肩：“毋氏的未来，便交予你了。”
毋鸣潇永世难忘，那日，阿姐她策马而去，艳质英姿，只一个背影耀如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