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浴室的雾气还未散尽，扑面而来的空气里带着微微潮湿的小苍兰混合柠檬的清香，很好闻。
冷然的走廊灯下，男人的轮廓染上一层淡淡的纯白的荧光。他头发微湿，一滴水自脸侧垂着的发梢滴落，顺着硬朗的下颌线缓缓滑下，落在凸起的喉结上。喉结稍一滚动，这滴水便直直落下，没入锁骨下方的衣料中，只留下一点洇开的痕迹。
再下方，是露了一半的男人精瘦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腹部肌肉块块分明，充斥着偾张的力量感和富有生命力的美感。
宋清沅下意识地轻轻吞咽了一下。
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如急促的鼓点，震得她的耳膜隐隐发麻。
“你……”
宋清沅感觉自己的舌头仿佛缠成了一个无解的结，让她说不出话。
陆忱慢条斯理地一点点拉下长袖T恤的下摆，然后状似无意地又掀起大半衣摆露出半截腰腹，只为抖落那被裤腰卡住的一片衣角。
他掀起眼皮看向呆愣在门边的小姑娘，眸底划过一丝得逞般的笑意，淡淡问道：“怎么了？”
宋清沅左手死死攥着门把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好涨红着脸摇了摇头。
陆忱勾起唇角，走到她身边俯身接过她右手拎着的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打包袋，起身经过她耳边时堪堪顿住，轻轻说了句话。
宋清沅嗅着他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苍兰香，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如受惊的小鹿般猛地睁大眼睛看着他，雪白的脖颈都一点点染上了绯红。
她咬着下唇，倏地后退一步。
房门被她紧攥的左手一带，重重“嘭”的一声，关上了。
宋清沅站在门口，身体僵硬得难以动作，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一贯清冷的嗓音带着戏谑的笑意说出的：
“不是说——”
“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次直播他不是有事出去了吗？怎么会知道……
她安详地闭上双眼，只想原地去世。
房间里，陆忱盯着紧闭的房门，嘴角的笑意一滞。
好像，欺负过头了……
他抿了抿唇，将手中的打包袋放在玄关的台子上，又飞快地套上米色的毛衣，两步走回门边推开房门。
小姑娘呆呆地站在门口，听到动静时下意识地睁开眼看过来，一不小心对上视线后又慌忙挪开。
陆忱勾起一抹无奈而宠溺的弧度，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回房间。
“我错了。”他垂着眸轻声道，“不该闹你的。”
态度倒是诚恳，如果声音里让人听不出笑意就更好了。
宋清沅抿着唇，伸手拿起台子上的打包袋，小小轻叹一声后，左手挣脱开，独自闷头往里走了两步，语气带上了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吃饭吃饭！”
陆忱盯着小姑娘浓密乌发两侧透红的两点耳尖，眸底笑意渐浓，随意揉了把头发，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
“喏，你先把这个喝了。”
宋清沅刚揭开最小那个汤盒的盖子，便被扑面而来的辛辣雾气激得皱起眉，眼底泛起一层水光。
“唔，好呛，咳……”
陆忱从旁边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顺手接过汤盒，面不改色地直接一饮而尽。
宋清沅瞪大眼睛：“你也不问问是什么？”
陆忱用指腹揩去唇上残留的一点水渍，神色淡然道：“你给的。”
理所应当的语气。
宋清沅顿了两秒，缓缓垂下眼睫，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小声嘟囔：“总感觉你今天有什么事……”
“嗯，有事。”陆忱把装着小馄饨的汤盒小心地推到她面前，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坦然道，“我来要名分的。”
只是垂着的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期待与不安。
“当啷”两声，宋清沅刚从餐具盒中拿出的筷子落了地。
“什、什么？”
陆忱弯腰捡起滚过来的筷子，起身去厨房的小水池仔细冲洗了两遍后，放到她面前的桌面上，正好俯身凑到她的耳边。
嗓音微微压低：“怎么，亲完不认？”
温热气息落在耳尖，宋清沅好不容易平静的心跳又重新兴奋起来，脸上的热意重新汇聚，纤长的睫毛飞快扇动着。
“啊……”
她试图装傻，却在捕捉到那双桃花眼底里的一丝祈求时滞了呼吸，垂下眸掩住慌乱，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反驳：“不、不是……”
感受到她的无措，陆忱暗暗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淡然：“不急，先吃饭。”
他顿了顿，“想好了再说。”
难得沉默的一次同桌吃饭。
或许是饿过了时间，又或许是存了心事，宋清沅在吃了小半碗馄饨后便失了胃口，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有一搭没一搭用勺子捣着汤里散开的面皮。
没两下，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抽走了正被她祸祸的这半碗馄饨。
宋清沅懵了两秒，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对面，“嗯？”
眼看陆忱舀起一勺就要送到嘴里，她反应过来忙出声制止：“哎那是我吃过的……”
“我知道，”陆忱淡定地吃下一口，理所当然道，“不能浪费食物。”
宋清沅无言以对，咬着唇低下头，弱弱地“哦”了一声。
耳朵从上到下一点点染上红色。
陆忱弯起唇，三两口拨完了碗里剩下的馄饨，将餐桌上的外卖盒放回打包袋中扎好袋口，又收拾好用过的餐具去了厨房。
宋清沅回过神，站起身小跑两步拽住他的衣袖，“哎你放下，我自己来。”
她是该先反思自己，之前在基地就算了，现在可是在她的房子里，她竟然还让这双上了百万保险的手替她洗碗筷，真是过分到她自己都要摇头了。
陆忱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朝她偏过头，声音中带着淡淡笑意：“你会吗？”
“怎么不会！”宋清沅下意识抬高声音反驳，“我可是独自在外住了四年多，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了！”
陆忱冲洗泡沫的动作一滞，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只要我在，不会让你碰这些。”
他家小姑娘，就该做个无忧无虑、不染纤尘的千金大小姐。
“陆忱。”
宋清沅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他郑重道：“我说过，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会恃宠生娇，会习惯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会将这些习以为常而不再珍惜。
但这对他不公平。
陆忱将洗好的餐具放到一旁的筷笼，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的水后，掀起眼皮静静地看了她几秒。
“我也说过，”他淡淡开口，“你不能要求我。”
宋清沅当然记得。
那句“我不是圈里人，你不能要求我”，她至今仍想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陆忱慢慢弯下腰，直到视线与她齐平。
仿佛看出她心中的不解，他轻笑了声，一字一句地说道：“宋清沅。”
“不对你好，我做不到。”
“所以，别管我。”
宋清沅刷的红了眼眶。
她咬着唇倔强地不想掉下眼泪，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哭腔：“对不起，陆忱，对不起……”
“我是不是……很自私？”
一味心安理得地占据他的好，却从未替他想过。
“你很好。”陆忱轻轻道，指腹温柔地抚上她的眼尾，“小九，你是世界留给我最后的光。”
“追随光是人的本能，我对你的好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回报。”
“是我贪心，在得到一点回应后想要更多。”
他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嘴角笑意温柔，嗓音放得很轻，也很坚定：“所以，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
“说吧，我能接受。”
宋清沅垂着眸，呆呆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听见自己说：“陆忱，你再给我点时间。”
“我有我的职业道德要遵守，而且，只是我还是爱豆一天，我不能对不起这些年来支持我陪着我的粉丝。”
陆忱其实并不意外。
看着小姑娘仿佛写满了愧疚的发顶，他无奈勾起唇，声音没什么变化地说了个“好”。
“一年。”
宋清沅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看进他的眼里，认真说道：“我合同明年四月到期，我会再续约一年。这一年，不管多难，我都一定要转型成真正的歌手。”
“然后我会回国，”她笑了笑，圆润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再也不走了。”
陆忱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流动，一如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汪洋。
他轻轻说：“好。”
-
扯着陆忱的袖子走到房间角落的小沙发坐下，宋清沅咬着唇斟酌再三，抬起头状似无意地问起：“陆忱，四年前你为什么没有来联系我？”
陆忱身体一僵，垂着眼没说话。
“我给你留的信里有写新的手机号。”宋清沅怀疑地看着他，“……你是没收到还是没看？”
当时她手机被摔坏，又记不清陆忱的号码，只好留了一封信在他当时所在的俱乐部的前台。
她知道陆忱虽然不收粉丝礼物，但是会收下信，有空的时候会看。
“收到了。”
当年陆忱从韩国回来后，在家里收拾从PE战队带出的为数不多的行李时，发现了掺在粉丝来信中的那一个印着铃兰图案的淡绿色信封，但是——
“……没敢。”
他低下头。一向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此时一句话竟说得磕磕绊绊：“我不知道……我，我拿不准……对不起我错了。”
最后一句认错倒是流畅。
宋清沅无奈蹙起眉，轻轻问：“为什么你总会担心我不要你呀？”
陆忱轻抿了下唇，声音很淡，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与落寞。
“……因为我不够好。”
“性格闷，脾气又冷又硬，也不会说好听的话。”
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道：“所以习惯了会被丢下，就连有血缘关系的人也都不管我，唯一会关注我的那个人，不也是希望透过我能看别人的影子……”
所以那样好的她，那时还那么小，去了更远的地方，遇到更多的人，看了更精彩的世界，成为更闪闪发光的存在，他又怎敢奢望她真的会回到他身边。
宋清沅突然伸出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他的脸颊，成功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她看着他眼中的错愕，弯起唇，眼神却是无比的认真，“乱说，你明明超级超级好。”
“那都是他们的错。”
“你就是最好的。”
陆忱难得脑子空白了片刻，许久才回过神，撞进那双真诚纯净的杏眼中，忽的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他的眼神愈发柔和，声音很轻很轻，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那条短信你看到过吗？”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只是心中的期待从暗处发芽，逐渐侵袭全身，溶入血液，叫嚣着让他将面前的人一点点拉近，一点点抓紧，再也不放开，再也不许她离开。
冷然的走廊灯下，男人的轮廓染上一层淡淡的纯白的荧光。他头发微湿，一滴水自脸侧垂着的发梢滴落，顺着硬朗的下颌线缓缓滑下，落在凸起的喉结上。喉结稍一滚动，这滴水便直直落下，没入锁骨下方的衣料中，只留下一点洇开的痕迹。
再下方，是露了一半的男人精瘦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腹部肌肉块块分明，充斥着偾张的力量感和富有生命力的美感。
宋清沅下意识地轻轻吞咽了一下。
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如急促的鼓点，震得她的耳膜隐隐发麻。
“你……”
宋清沅感觉自己的舌头仿佛缠成了一个无解的结，让她说不出话。
陆忱慢条斯理地一点点拉下长袖T恤的下摆，然后状似无意地又掀起大半衣摆露出半截腰腹，只为抖落那被裤腰卡住的一片衣角。
他掀起眼皮看向呆愣在门边的小姑娘，眸底划过一丝得逞般的笑意，淡淡问道：“怎么了？”
宋清沅左手死死攥着门把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好涨红着脸摇了摇头。
陆忱勾起唇角，走到她身边俯身接过她右手拎着的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打包袋，起身经过她耳边时堪堪顿住，轻轻说了句话。
宋清沅嗅着他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苍兰香，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如受惊的小鹿般猛地睁大眼睛看着他，雪白的脖颈都一点点染上了绯红。
她咬着下唇，倏地后退一步。
房门被她紧攥的左手一带，重重“嘭”的一声，关上了。
宋清沅站在门口，身体僵硬得难以动作，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一贯清冷的嗓音带着戏谑的笑意说出的：
“不是说——”
“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次直播他不是有事出去了吗？怎么会知道……
她安详地闭上双眼，只想原地去世。
房间里，陆忱盯着紧闭的房门，嘴角的笑意一滞。
好像，欺负过头了……
他抿了抿唇，将手中的打包袋放在玄关的台子上，又飞快地套上米色的毛衣，两步走回门边推开房门。
小姑娘呆呆地站在门口，听到动静时下意识地睁开眼看过来，一不小心对上视线后又慌忙挪开。
陆忱勾起一抹无奈而宠溺的弧度，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回房间。
“我错了。”他垂着眸轻声道，“不该闹你的。”
态度倒是诚恳，如果声音里让人听不出笑意就更好了。
宋清沅抿着唇，伸手拿起台子上的打包袋，小小轻叹一声后，左手挣脱开，独自闷头往里走了两步，语气带上了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吃饭吃饭！”
陆忱盯着小姑娘浓密乌发两侧透红的两点耳尖，眸底笑意渐浓，随意揉了把头发，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
“喏，你先把这个喝了。”
宋清沅刚揭开最小那个汤盒的盖子，便被扑面而来的辛辣雾气激得皱起眉，眼底泛起一层水光。
“唔，好呛，咳……”
陆忱从旁边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顺手接过汤盒，面不改色地直接一饮而尽。
宋清沅瞪大眼睛：“你也不问问是什么？”
陆忱用指腹揩去唇上残留的一点水渍，神色淡然道：“你给的。”
理所应当的语气。
宋清沅顿了两秒，缓缓垂下眼睫，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小声嘟囔：“总感觉你今天有什么事……”
“嗯，有事。”陆忱把装着小馄饨的汤盒小心地推到她面前，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坦然道，“我来要名分的。”
只是垂着的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期待与不安。
“当啷”两声，宋清沅刚从餐具盒中拿出的筷子落了地。
“什、什么？”
陆忱弯腰捡起滚过来的筷子，起身去厨房的小水池仔细冲洗了两遍后，放到她面前的桌面上，正好俯身凑到她的耳边。
嗓音微微压低：“怎么，亲完不认？”
温热气息落在耳尖，宋清沅好不容易平静的心跳又重新兴奋起来，脸上的热意重新汇聚，纤长的睫毛飞快扇动着。
“啊……”
她试图装傻，却在捕捉到那双桃花眼底里的一丝祈求时滞了呼吸，垂下眸掩住慌乱，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反驳：“不、不是……”
感受到她的无措，陆忱暗暗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淡然：“不急，先吃饭。”
他顿了顿，“想好了再说。”
难得沉默的一次同桌吃饭。
或许是饿过了时间，又或许是存了心事，宋清沅在吃了小半碗馄饨后便失了胃口，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有一搭没一搭用勺子捣着汤里散开的面皮。
没两下，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抽走了正被她祸祸的这半碗馄饨。
宋清沅懵了两秒，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对面，“嗯？”
眼看陆忱舀起一勺就要送到嘴里，她反应过来忙出声制止：“哎那是我吃过的……”
“我知道，”陆忱淡定地吃下一口，理所当然道，“不能浪费食物。”
宋清沅无言以对，咬着唇低下头，弱弱地“哦”了一声。
耳朵从上到下一点点染上红色。
陆忱弯起唇，三两口拨完了碗里剩下的馄饨，将餐桌上的外卖盒放回打包袋中扎好袋口，又收拾好用过的餐具去了厨房。
宋清沅回过神，站起身小跑两步拽住他的衣袖，“哎你放下，我自己来。”
她是该先反思自己，之前在基地就算了，现在可是在她的房子里，她竟然还让这双上了百万保险的手替她洗碗筷，真是过分到她自己都要摇头了。
陆忱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朝她偏过头，声音中带着淡淡笑意：“你会吗？”
“怎么不会！”宋清沅下意识抬高声音反驳，“我可是独自在外住了四年多，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了！”
陆忱冲洗泡沫的动作一滞，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只要我在，不会让你碰这些。”
他家小姑娘，就该做个无忧无虑、不染纤尘的千金大小姐。
“陆忱。”
宋清沅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他郑重道：“我说过，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会恃宠生娇，会习惯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会将这些习以为常而不再珍惜。
但这对他不公平。
陆忱将洗好的餐具放到一旁的筷笼，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的水后，掀起眼皮静静地看了她几秒。
“我也说过，”他淡淡开口，“你不能要求我。”
宋清沅当然记得。
那句“我不是圈里人，你不能要求我”，她至今仍想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陆忱慢慢弯下腰，直到视线与她齐平。
仿佛看出她心中的不解，他轻笑了声，一字一句地说道：“宋清沅。”
“不对你好，我做不到。”
“所以，别管我。”
宋清沅刷的红了眼眶。
她咬着唇倔强地不想掉下眼泪，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哭腔：“对不起，陆忱，对不起……”
“我是不是……很自私？”
一味心安理得地占据他的好，却从未替他想过。
“你很好。”陆忱轻轻道，指腹温柔地抚上她的眼尾，“小九，你是世界留给我最后的光。”
“追随光是人的本能，我对你的好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回报。”
“是我贪心，在得到一点回应后想要更多。”
他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嘴角笑意温柔，嗓音放得很轻，也很坚定：“所以，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
“说吧，我能接受。”
宋清沅垂着眸，呆呆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听见自己说：“陆忱，你再给我点时间。”
“我有我的职业道德要遵守，而且，只是我还是爱豆一天，我不能对不起这些年来支持我陪着我的粉丝。”
陆忱其实并不意外。
看着小姑娘仿佛写满了愧疚的发顶，他无奈勾起唇，声音没什么变化地说了个“好”。
“一年。”
宋清沅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看进他的眼里，认真说道：“我合同明年四月到期，我会再续约一年。这一年，不管多难，我都一定要转型成真正的歌手。”
“然后我会回国，”她笑了笑，圆润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再也不走了。”
陆忱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流动，一如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汪洋。
他轻轻说：“好。”
-
扯着陆忱的袖子走到房间角落的小沙发坐下，宋清沅咬着唇斟酌再三，抬起头状似无意地问起：“陆忱，四年前你为什么没有来联系我？”
陆忱身体一僵，垂着眼没说话。
“我给你留的信里有写新的手机号。”宋清沅怀疑地看着他，“……你是没收到还是没看？”
当时她手机被摔坏，又记不清陆忱的号码，只好留了一封信在他当时所在的俱乐部的前台。
她知道陆忱虽然不收粉丝礼物，但是会收下信，有空的时候会看。
“收到了。”
当年陆忱从韩国回来后，在家里收拾从PE战队带出的为数不多的行李时，发现了掺在粉丝来信中的那一个印着铃兰图案的淡绿色信封，但是——
“……没敢。”
他低下头。一向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此时一句话竟说得磕磕绊绊：“我不知道……我，我拿不准……对不起我错了。”
最后一句认错倒是流畅。
宋清沅无奈蹙起眉，轻轻问：“为什么你总会担心我不要你呀？”
陆忱轻抿了下唇，声音很淡，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与落寞。
“……因为我不够好。”
“性格闷，脾气又冷又硬，也不会说好听的话。”
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道：“所以习惯了会被丢下，就连有血缘关系的人也都不管我，唯一会关注我的那个人，不也是希望透过我能看别人的影子……”
所以那样好的她，那时还那么小，去了更远的地方，遇到更多的人，看了更精彩的世界，成为更闪闪发光的存在，他又怎敢奢望她真的会回到他身边。
宋清沅突然伸出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他的脸颊，成功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她看着他眼中的错愕，弯起唇，眼神却是无比的认真，“乱说，你明明超级超级好。”
“那都是他们的错。”
“你就是最好的。”
陆忱难得脑子空白了片刻，许久才回过神，撞进那双真诚纯净的杏眼中，忽的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他的眼神愈发柔和，声音很轻很轻，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那条短信你看到过吗？”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只是心中的期待从暗处发芽，逐渐侵袭全身，溶入血液，叫嚣着让他将面前的人一点点拉近，一点点抓紧，再也不放开，再也不许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