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什么短信？”
宋清沅茫然地看着他。
陆忱暗自松了口气，低声道：“没什么……”
宋清沅歪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会儿，忽的眼睛亮起，道：“我好像有点印象。”
“是15年你去MSI那会儿？那条说什么和我的关系已经影响到你训练和比赛了，然后说什么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的消息吗？”
陆忱难得表现出了愕然的情绪，紧接着是慌张，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微颤：“不是我，我可以解释……”
“陆忱。”
宋清沅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凑到他眼前，仰着头微微翘起嘴角，“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这个走的吧？”
陆忱没躲，垂眼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水润眼眸，轻抿着唇没说话。
宋清沅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说综艺结束再好好聊聊，但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机会，”她笑了笑，“那就今天吧。”
“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
“我看到那条短信了，但那又怎样？”
宋清沅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从没相信过。”
“我知道那不是你，”她眼神笃定，重复道，“陆忱，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对我说这些。”
“而且，我也不相信你会平衡不好我和比赛。”
陆忱心头一颤。
他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许久才干巴巴地说：“……我错了。”
是他没有给他们之间的感情足够的信任。
宋清沅半跪在沙发上直起上半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不是你的错，你别老是和我认错呀。”
“当时我也是意气用事，说来韩国就来了，这么多年都没回去，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但是陆忱，”她轻轻说，“我从没想过和你失去联系的。”
“我一直有把你放在我的未来里。”
她在沙发上重新坐好，盯着房间角落的电钢琴有些出神，“其实我也害怕过。”
“失去联系的这几年里，我也有想过，如果你没有等我怎么办？如果你变心了怎么办？如果……”
她顿了顿，“如果你身边有了别的女孩子，又怎么办？”
“但慢慢的我也想清楚了。”
宋清沅转过头看着他，嘴角自然地扬起一抹弧度，轻轻道：“虽然好像一直没有明确地说出口过。”
“但是陆忱，我应该比你想象的要更喜欢你一点。”
“所以，我很霸道的，不管这些年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的。”
陆忱怔怔地看着她。
仿佛有什么，随着窗外晶莹的雪花落在一片温暖中，彻底消融了。
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许久，他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嗓音温柔：“我不会变，更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
“如果不是你，我并不需要这种感情。”
宋清沅后知后觉地红了耳尖，不自然地转向另一边，假装整理了下沙发盖布的褶皱。
“该轮到你说啦，”她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那年……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离开PE战队啊？”
回应她的是许久的沉默。
宋清沅疑惑地回过头。
陆忱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在眼下落成一片阴影，神色晦暗不明。
她抿了抿唇，扯开话题：“……还有，你怎么突然打耳洞了呀？”
“超酷的诶！”她刻意将语气说得轻快，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你买最炫酷的耳钉！”
陆忱愣了几秒，抬起头：“……？”
看见小姑娘认认真真地给他挑选着耳钉，似乎的确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陆忱不禁气笑，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她额头中间轻弹了一下。
“你不记得了？”
“啊？”宋清沅揉了揉额头，委屈地撇撇嘴，茫然地看着他，“我该记得什么吗？”
“总不能是我，让你打的吧……？”
见陆忱沉默地盯着自己，宋清沅迟疑地眨眨眼睛，“……真是我啊？”
陆忱抿着嘴角，低低“嗯”了声。
宋清沅隐约回忆起了零星昨晚的片段，心虚地挪开视线，小声嘀咕：“那，那确实很酷啊，你又不亏……”
陆忱无奈勾起唇，微微凑近盯着她光洁小巧的耳垂，压着声音道：“这么喜欢怎么自己不打？”
就连舞台造型需要戴耳饰时都只用耳夹，时间一久，耳垂会被扯得发红，看起来就很疼。
宋清沅轻抿了下唇，不敢看他，睫毛扑闪得飞快，声若蚊呐：“……小时候我家隔壁弹古筝的王奶奶说了，打耳洞破财。”
陆忱顿住：“……？”
宋清沅心虚地偷偷瞥了他一眼，找补道：“没关系，我可以养你的……”
陆忱轻笑了声，“好啊。”
宋清沅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还真应了？！！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陆忱垂眼将小姑娘微微睁大的眼睛中的错愕拢入视线中，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这双他惦记了很多年的宛若天边星辰般纯净璀璨的眼眸，终于重新鲜活地出现在了离他近在迟尺的眼前，主动向他靠近，诉说着最真实的喜怒哀乐。
如一缕破晓划过厚重的天幕，驱散了笼罩在他心上多年的阴霾。
“现在倒是不用，不过……”
他故意皱了皱眉，在小姑娘呼吸滞住的瞬间松开，坦然道：“或许以后到某个时候就需要辛苦清沅老师养我了。”
宋清沅莫名紧张了下，也顾不上他突如其来的称呼，问：“什么时候？”
陆忱挑了挑眉，“等工资卡需要上交的时候。”
“……”
宋清沅茫然地眨着眼，片刻后想清楚了其中的用意，不禁红着脸，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感觉到陆忱的情绪重新恢复明朗，她总算是松了口气，打算顺势自然地将刚刚那个可能会让他想起不愉快的话题彻底掩埋，抿着唇思考接下来扯点什么。
“没什么不好说的。”
陆忱看出她眼底隐隐的顾虑和担忧，心早已软成一滩，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当年他所在的PE俱乐部是出了名的管理严格，甚至包括队员的感情问题。
虽然没有明确禁止，但是管理层一旦发现不对的苗头便会出手干预。
“那是在备战MSI的关键时期，队里另个人那段时间在和他女朋友冷战，根本没心思训练，所以赛训管理没收了我们所有人的手机，想帮他发分手短信。”
“然后错拿了我的手机发给了你，还偷删了记录。”
“我比赛回来在其他设备上同步出记录才知道，但已经联系不上你了。当时也年轻气盛吧，没想太多，从明昭回去就和俱乐部说了，要么转会要么退役。”
他嗓音很淡，没带什么情绪，仿佛就像在讲别人的事一般。但半垂着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宋清沅咬着唇，声音中夹杂一丝自责：“对不起，是我没用更好的方式和你说清楚就走了……”
早知道当年就应该等他回来再走的。
“他们都说，如果那年你没有执意离开的话，”她垂下眼，自责的情绪弥漫，“是最有可能拿到S冠的。”
也就不至于遗憾这么多年。
“我不设想这种没发生的事，”陆忱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直接却温和地看进她的眼里，“而且，不是你的原因。”
“是我的问题。”
他直白地说：“我入队后一直和管理层有矛盾，至少，理念不和。而涉及到你以后，我不想再忍了。”
“小九，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被拘束。”
宋清沅只感觉心脏猛地一紧。
尽管陆忱面上云淡风轻，似乎还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但她能感觉到，他其实在抵触这段回忆。
就像撕开了一道尘封已久的伤疤，哪怕早已看似痊愈毫无痕迹，但血淋淋的过往带来的幻痛不休不止。
她压下眼底的酸涩，轻轻开口：“嗯，不喜欢那我们就不待了，现在的队也很好。”
“而且，我有预感，”她浅浅扬起一个笑，“总有一天Zeal选手会拿到世界赛冠军的。”
“只是，陆忱，”宋清沅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希望你以后遇到和我相关的事情时，不要冲动，做任何决定都要先考虑你自己。”
“还有，别害怕，我陪着你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你的身后有我，有你的队友，还有千千万万相信你支持你的人。”
陆忱定定地看着她，胸口情绪翻涌，让他想不顾一切靠近，不顾一切拥有。
他呼吸逐渐急促，终究按捺不下心中的渴望，握住那纤细白皙的手腕，稍用力一拽，将那魂牵梦萦的身影紧紧拥入怀中。
“让我抱一下，”他低低喘息着，在她耳边喃喃道，“一下就好。”
宋清沅落入那个温暖宽阔的怀抱时人还是懵的，双手有些无措地僵在两侧，最终还是顺从心意地环住男人的腰。
突然，她感觉到一滴水落在她的耳后，滚烫的，慢慢滑落。
所过之处，留下一串潮湿的深刻的烙印。
宋清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哭了呀？”
陆忱声音闷闷的：“……才没有。”
宋清沅偷偷翘了翘嘴角，眸中泛起柔软的笑意，环住的双臂逐渐收紧，直到紧紧贴合。
她想，他们都很需要这个拥抱。
-
宋清沅搂着抱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厨房里可靠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自己怎么就带他来了这里。
这是她第一年工资，再加上以前攒着的零花钱买下的一套面积刚刚好的复式loft公寓。
不过她却很少过来住，只让家政阿姨定期过来打扫。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问陆忱订没订酒店，见他沉默不语，便心下了然，这人又是为了等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脑子一热就带他回了家。
幸好有安南珠给她留的司机。
车刚开进小区不久，陆忱就让司机停了车，去还开着的超市买了点东西，一进家门就钻进了厨房。
宋清沅懵了两秒，跟着走进去，却发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悻悻地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往怀里塞了个抱枕撑着下巴安静地看着他。
安南珠今天送来的这套衣服与陆忱向来的风格大相径庭，但在他身上却奇异地和谐。
很韩式的穿搭，米色高领毛衣配上纯黑毛呢大衣，再搭上黑色直筒裤和同色英伦风休闲皮鞋，穿着这身的陆忱连气质都沉静了下来，锋芒尽敛只余温柔，感觉能直接拉去片场演韩国欧巴。
宋清沅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眼睛亮了亮，拿起手机打开购物软件。
陆忱端着一小碗番茄鸡蛋面从厨房出来，放在餐桌上，转头看见正趴在沙发上刷手机的宋清沅，嘴角自然牵起，轻轻道：“你晚上没吃多少，过来吃点。”
“噢。”
宋清沅早在闻到香味时就已经被勾起了馋虫，内心纠结了几瞬，还是自觉地放下手机，小跑过来乖巧坐下。
陆忱脱下大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桌面，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小姑娘的吃相很乖，喜欢把两颊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随着咀嚼一动一动，就很像一只小仓鼠。
“不喜欢这个房子吗？”他突然问道。
宋清沅顿住，茫然地抬起头摇了摇。
她咽下口中的面条，说：“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陆忱垂着眸，看不清眼中神色，“那为什么还住在公司里？”
他早就想问了。
那么小一个房间，看起来不到二十平，还没有他们高中宿舍大，一眼看去工作台和乐器占了大半空间，然后是一张小床，一个沙发，便已满满当当。
那个连高中都不曾住校、宋家用最好的资源娇养长大的小公主，在这么个小房间里住了整整四年多。
委不委屈啊。
宋清沅茫然地看着他。
陆忱暗自松了口气，低声道：“没什么……”
宋清沅歪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会儿，忽的眼睛亮起，道：“我好像有点印象。”
“是15年你去MSI那会儿？那条说什么和我的关系已经影响到你训练和比赛了，然后说什么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的消息吗？”
陆忱难得表现出了愕然的情绪，紧接着是慌张，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微颤：“不是我，我可以解释……”
“陆忱。”
宋清沅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凑到他眼前，仰着头微微翘起嘴角，“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这个走的吧？”
陆忱没躲，垂眼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水润眼眸，轻抿着唇没说话。
宋清沅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说综艺结束再好好聊聊，但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机会，”她笑了笑，“那就今天吧。”
“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
“我看到那条短信了，但那又怎样？”
宋清沅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从没相信过。”
“我知道那不是你，”她眼神笃定，重复道，“陆忱，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对我说这些。”
“而且，我也不相信你会平衡不好我和比赛。”
陆忱心头一颤。
他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许久才干巴巴地说：“……我错了。”
是他没有给他们之间的感情足够的信任。
宋清沅半跪在沙发上直起上半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不是你的错，你别老是和我认错呀。”
“当时我也是意气用事，说来韩国就来了，这么多年都没回去，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但是陆忱，”她轻轻说，“我从没想过和你失去联系的。”
“我一直有把你放在我的未来里。”
她在沙发上重新坐好，盯着房间角落的电钢琴有些出神，“其实我也害怕过。”
“失去联系的这几年里，我也有想过，如果你没有等我怎么办？如果你变心了怎么办？如果……”
她顿了顿，“如果你身边有了别的女孩子，又怎么办？”
“但慢慢的我也想清楚了。”
宋清沅转过头看着他，嘴角自然地扬起一抹弧度，轻轻道：“虽然好像一直没有明确地说出口过。”
“但是陆忱，我应该比你想象的要更喜欢你一点。”
“所以，我很霸道的，不管这些年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的。”
陆忱怔怔地看着她。
仿佛有什么，随着窗外晶莹的雪花落在一片温暖中，彻底消融了。
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许久，他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嗓音温柔：“我不会变，更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
“如果不是你，我并不需要这种感情。”
宋清沅后知后觉地红了耳尖，不自然地转向另一边，假装整理了下沙发盖布的褶皱。
“该轮到你说啦，”她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那年……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离开PE战队啊？”
回应她的是许久的沉默。
宋清沅疑惑地回过头。
陆忱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在眼下落成一片阴影，神色晦暗不明。
她抿了抿唇，扯开话题：“……还有，你怎么突然打耳洞了呀？”
“超酷的诶！”她刻意将语气说得轻快，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你买最炫酷的耳钉！”
陆忱愣了几秒，抬起头：“……？”
看见小姑娘认认真真地给他挑选着耳钉，似乎的确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陆忱不禁气笑，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她额头中间轻弹了一下。
“你不记得了？”
“啊？”宋清沅揉了揉额头，委屈地撇撇嘴，茫然地看着他，“我该记得什么吗？”
“总不能是我，让你打的吧……？”
见陆忱沉默地盯着自己，宋清沅迟疑地眨眨眼睛，“……真是我啊？”
陆忱抿着嘴角，低低“嗯”了声。
宋清沅隐约回忆起了零星昨晚的片段，心虚地挪开视线，小声嘀咕：“那，那确实很酷啊，你又不亏……”
陆忱无奈勾起唇，微微凑近盯着她光洁小巧的耳垂，压着声音道：“这么喜欢怎么自己不打？”
就连舞台造型需要戴耳饰时都只用耳夹，时间一久，耳垂会被扯得发红，看起来就很疼。
宋清沅轻抿了下唇，不敢看他，睫毛扑闪得飞快，声若蚊呐：“……小时候我家隔壁弹古筝的王奶奶说了，打耳洞破财。”
陆忱顿住：“……？”
宋清沅心虚地偷偷瞥了他一眼，找补道：“没关系，我可以养你的……”
陆忱轻笑了声，“好啊。”
宋清沅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还真应了？！！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陆忱垂眼将小姑娘微微睁大的眼睛中的错愕拢入视线中，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这双他惦记了很多年的宛若天边星辰般纯净璀璨的眼眸，终于重新鲜活地出现在了离他近在迟尺的眼前，主动向他靠近，诉说着最真实的喜怒哀乐。
如一缕破晓划过厚重的天幕，驱散了笼罩在他心上多年的阴霾。
“现在倒是不用，不过……”
他故意皱了皱眉，在小姑娘呼吸滞住的瞬间松开，坦然道：“或许以后到某个时候就需要辛苦清沅老师养我了。”
宋清沅莫名紧张了下，也顾不上他突如其来的称呼，问：“什么时候？”
陆忱挑了挑眉，“等工资卡需要上交的时候。”
“……”
宋清沅茫然地眨着眼，片刻后想清楚了其中的用意，不禁红着脸，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感觉到陆忱的情绪重新恢复明朗，她总算是松了口气，打算顺势自然地将刚刚那个可能会让他想起不愉快的话题彻底掩埋，抿着唇思考接下来扯点什么。
“没什么不好说的。”
陆忱看出她眼底隐隐的顾虑和担忧，心早已软成一滩，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当年他所在的PE俱乐部是出了名的管理严格，甚至包括队员的感情问题。
虽然没有明确禁止，但是管理层一旦发现不对的苗头便会出手干预。
“那是在备战MSI的关键时期，队里另个人那段时间在和他女朋友冷战，根本没心思训练，所以赛训管理没收了我们所有人的手机，想帮他发分手短信。”
“然后错拿了我的手机发给了你，还偷删了记录。”
“我比赛回来在其他设备上同步出记录才知道，但已经联系不上你了。当时也年轻气盛吧，没想太多，从明昭回去就和俱乐部说了，要么转会要么退役。”
他嗓音很淡，没带什么情绪，仿佛就像在讲别人的事一般。但半垂着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宋清沅咬着唇，声音中夹杂一丝自责：“对不起，是我没用更好的方式和你说清楚就走了……”
早知道当年就应该等他回来再走的。
“他们都说，如果那年你没有执意离开的话，”她垂下眼，自责的情绪弥漫，“是最有可能拿到S冠的。”
也就不至于遗憾这么多年。
“我不设想这种没发生的事，”陆忱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直接却温和地看进她的眼里，“而且，不是你的原因。”
“是我的问题。”
他直白地说：“我入队后一直和管理层有矛盾，至少，理念不和。而涉及到你以后，我不想再忍了。”
“小九，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被拘束。”
宋清沅只感觉心脏猛地一紧。
尽管陆忱面上云淡风轻，似乎还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但她能感觉到，他其实在抵触这段回忆。
就像撕开了一道尘封已久的伤疤，哪怕早已看似痊愈毫无痕迹，但血淋淋的过往带来的幻痛不休不止。
她压下眼底的酸涩，轻轻开口：“嗯，不喜欢那我们就不待了，现在的队也很好。”
“而且，我有预感，”她浅浅扬起一个笑，“总有一天Zeal选手会拿到世界赛冠军的。”
“只是，陆忱，”宋清沅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希望你以后遇到和我相关的事情时，不要冲动，做任何决定都要先考虑你自己。”
“还有，别害怕，我陪着你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你的身后有我，有你的队友，还有千千万万相信你支持你的人。”
陆忱定定地看着她，胸口情绪翻涌，让他想不顾一切靠近，不顾一切拥有。
他呼吸逐渐急促，终究按捺不下心中的渴望，握住那纤细白皙的手腕，稍用力一拽，将那魂牵梦萦的身影紧紧拥入怀中。
“让我抱一下，”他低低喘息着，在她耳边喃喃道，“一下就好。”
宋清沅落入那个温暖宽阔的怀抱时人还是懵的，双手有些无措地僵在两侧，最终还是顺从心意地环住男人的腰。
突然，她感觉到一滴水落在她的耳后，滚烫的，慢慢滑落。
所过之处，留下一串潮湿的深刻的烙印。
宋清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哭了呀？”
陆忱声音闷闷的：“……才没有。”
宋清沅偷偷翘了翘嘴角，眸中泛起柔软的笑意，环住的双臂逐渐收紧，直到紧紧贴合。
她想，他们都很需要这个拥抱。
-
宋清沅搂着抱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厨房里可靠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自己怎么就带他来了这里。
这是她第一年工资，再加上以前攒着的零花钱买下的一套面积刚刚好的复式loft公寓。
不过她却很少过来住，只让家政阿姨定期过来打扫。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问陆忱订没订酒店，见他沉默不语，便心下了然，这人又是为了等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脑子一热就带他回了家。
幸好有安南珠给她留的司机。
车刚开进小区不久，陆忱就让司机停了车，去还开着的超市买了点东西，一进家门就钻进了厨房。
宋清沅懵了两秒，跟着走进去，却发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悻悻地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往怀里塞了个抱枕撑着下巴安静地看着他。
安南珠今天送来的这套衣服与陆忱向来的风格大相径庭，但在他身上却奇异地和谐。
很韩式的穿搭，米色高领毛衣配上纯黑毛呢大衣，再搭上黑色直筒裤和同色英伦风休闲皮鞋，穿着这身的陆忱连气质都沉静了下来，锋芒尽敛只余温柔，感觉能直接拉去片场演韩国欧巴。
宋清沅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眼睛亮了亮，拿起手机打开购物软件。
陆忱端着一小碗番茄鸡蛋面从厨房出来，放在餐桌上，转头看见正趴在沙发上刷手机的宋清沅，嘴角自然牵起，轻轻道：“你晚上没吃多少，过来吃点。”
“噢。”
宋清沅早在闻到香味时就已经被勾起了馋虫，内心纠结了几瞬，还是自觉地放下手机，小跑过来乖巧坐下。
陆忱脱下大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桌面，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小姑娘的吃相很乖，喜欢把两颊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随着咀嚼一动一动，就很像一只小仓鼠。
“不喜欢这个房子吗？”他突然问道。
宋清沅顿住，茫然地抬起头摇了摇。
她咽下口中的面条，说：“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陆忱垂着眸，看不清眼中神色，“那为什么还住在公司里？”
他早就想问了。
那么小一个房间，看起来不到二十平，还没有他们高中宿舍大，一眼看去工作台和乐器占了大半空间，然后是一张小床，一个沙发，便已满满当当。
那个连高中都不曾住校、宋家用最好的资源娇养长大的小公主，在这么个小房间里住了整整四年多。
委不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