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所向,顾盼舒展,姜曜之手中的长剑在挥动中银光闪现。他这具身体柔韧性还是很好的,怎么说也是从小就习武的人。花拳绣腿也是功夫。即便他根本记不得自己会什么剑术,但凭感觉舞动的剑,看起来也比较像那么回事。只是在内行人看来,他这剑术的杀伤力则大打折扣。

    姜曜之练着练着,动作放缓了,变柔了。清风做袖,一揽芳华,漫步、小碎步、圆场步,双手扶下、上扬,剑指苍穹……

    桃子和李子难得见王爷这么勤快练剑,本来很欣慰,又见他的剑术前后反差太大,又更担心了。难道王爷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他这是借练剑抒发哀伤?也难怪,老王爷的葬礼毕竟才刚结束。

    李遥祝看姜曜之越练越没样,上前抓住他握剑的手:“你刚开始练的还有点样,后面则像戏台上唱戏的人在舞剑。”

    姜曜之:“我只是活动一下筋骨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练剑的水平。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教我练练剑。”

    “真的?”李遥祝惊讶了,他很难相信姜曜之会主动要求练剑。

    “不仅是练剑,其他的兵器我也想学学。走,我们去大牢里看看那名刺客。”姜曜之将剑还鞘,丢给了下人。学点武艺总是没错的,不仅能强身健体,遇到刺客时也能有点自保的能力。

    “好,我这就通知下去。”李遥祝先下去忙去了。

    姜曜之接过桃子递上的布巾擦了擦脸,瞬间觉得空气清新了不少。

    李子说:“王爷,这审问犯人的事,交给李侍卫去做就好了。您何必去大牢那种污秽的地方?”

    姜曜之:“李子,如今爷的身份不一样了。有些事情还是要亲历亲为一下为好。也让外人都看看,爷虽然看着娇弱,但并非是软弱可欺之辈。”

    这时候李若清回来了,她说:“王爷,我认为李子说的有道理。我刚从老王妃那边回来,老王妃让我监督你在房中好好休息几天。这几天不要出门,也暂不要去管各种琐事。要不王爷你在家歇着,我去替你审审那刺客?”

    姜曜之:“若清,你回来的正好。葬礼结束了,我们都可以腾出手来做事情了。你去替我查查秋源钱庄,查查他们幕后东家是谁,以及他们是否做过一些不法的勾当。”

    李若清:“遵命!可让你休息那事?”

    “我娘对我的要求,你听听就好,不必认真执行。过去,她让你和遥祝好好监督我学习和练武,你们不是也没有完成任务吗。”姜曜之抬手拍了拍李若清的肩头,转身向外走去。

    “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我姜家父子的命呢?我爹向来不参与朝政纷争,亦未听说他得罪过朝中什么人。即便是皇帝忌惮我姜家势力,他也没必要搞暗杀这一套吧?除非这个皇帝昏庸到家了,才会仅凭猜忌就自断自己一臂。可我观皇帝并非糊涂之人,他做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很小。嗯,也许刺客是从外邦来的,他们起兵犯我大周国境,最大的阻碍便是来自我爹。哼!不管谁是幕后主使,我定让他付出代价。”姜曜之走出了王府。

    李遥祝已经安排好了马匹和亲随侍卫队,他亲自牵着一匹马的缰绳在等着。

    姜曜之:“骑马?”

    李遥祝:“王爷既然不想再做一个柔弱的人了,出行当然得骑马才好。”

    “话里有话啊,你不相信本王要做一个强者?本王今后也做马背上的王爷,也让天下人都看看,什么叫作浪子回头金不换。”姜曜之踩着马镫,骑上了马背,接过马缰绳,扬鞭策马而去。

    李遥祝飞身上了后一匹马,催马追了上去。

    两匹马儿并行,李遥祝小声提醒:“曜儿,你过去甚少骑马,还是别催马跑得太快。要是掉下马背,可让全城的老百姓看笑话了。”

    “哈哈!小瞧我?”姜曜之展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第一抹笑脸,他加快了马速。

    “王爷,慢点!”李遥祝在后面喊。

    “这速度已经很慢了,要不是因为在城中,我必催马跑的更快。”姜曜之以前可是专门学过骑马的,那时候只能在马术场里,无法将马儿当成出行的代步工具,只能将骑马当成一种娱乐活动。现在,来到这个时代,也总算是可以弥补那时的缺憾了。

    李遥祝再次催马追上来,说:“既然王爷想策马飞奔,过两天我陪你去城外骑马。”

    姜曜之:“好,就这么说定了。”

    街边有不少老百姓,他们都在议论。许多人都见过姜曜之,因为他过去经常出入市井,但是那是从前的他。今天是姜曜之继承东南王爵位之后,第一次路过市井。

    有自以为是的人是怀疑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纨绔手握重兵……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王爷将来要做出多少荒唐的事情来。”

    有年长的老者是学究脸,说:“看来老王爷的去世对他打击挺大呀,他脸上今天竟然没有了轻浮、张狂的模样。虽然威风凛凛的气势不及老王爷的三分之一,但他总算是有了一些长进。”

    有年轻的姑娘是崇拜脸,说:“东南王好帅啊,一脸严肃也万分迷人,看我,看我一眼……我要去王府应聘侍女。”

    有书生模样的人是欣慰脸,说:“虎父无犬子,改邪归正的姜家儿亦有好儿郎风采。但愿这位年轻的王爷一样可以带兵驰骋疆场,保卫这片土地的安宁。”

    马背上的姜曜之知道街边老百姓都在议论自己,他现在无意塑造什么名声和形象,他只想尽快弄清楚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

    一行人到了封疆城监狱门口,有人过来接住马缰绳,有人过来扶马背上的人下马。

    李遥祝抢先一步飞身下了马,他瞪退了过来献殷勤的人,自己亲自上前去扶姜曜之下马。这家伙霸道的时候就是霸道,他当然不会让典狱长的脏手碰到自家王爷的衣袖。

    虽然城尉听到消息,也抢先一步来到大牢门口等候王爷的到来。但当人来了,他并未上前献殷勤,而是垂手站着。

    城尉厉酷是个中年人,刀削似的脸颊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气质。身为掌管封疆城防务、治安和邢狱的官,必须得有铁腕手段。

    典狱长裘仁是个老头,一副身段灵活的样子。

    厉酷拱手行礼:“微臣厉酷见过王爷。”

    裘仁也连忙拱手行礼:“微臣裘仁见过王爷。”

    “都免礼!城尉厉酷跟着,典狱长前面带路。”姜曜之迈步走进了监狱的大门。

    里头的房间像一个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住着蓬头垢面的囚犯。这些人见有人来了,都爬到门口来张望。

    裘仁大声呵斥:“都退回去,闭上你们的狗眼,别发出动静来。”

    厉酷说:“王爷,这大牢里的空气不怎么好,要不您移步到裘仁办公的地方?”

    裘仁连忙接话:“微臣办公的地方虽然简陋,但比这牢房里要强多了。要不王爷您屈尊到我那儿坐着,我将犯人给您押过去,可好?”

    李遥祝:“这里头的空气确实不怎么样。”

    姜曜之只说了两个字:“带路。”

    ……

    薛百草的医术确实可以,他竟然把重伤快要死了的刺客救活了。刺客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乱发遮着半张脸,身体虚弱,露出来的眼睛尚有光芒。

    想到刺中爹的那些弓箭、暗器,或许有出自此人之手的。姜曜之拿过旁边狱卒手中的鬼头刀,挥刀砍向刺客……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刺客脸前的乱发被削去,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姜曜之将鬼头刀架在刺客的脖子上,他想看看是否真的有人面对死亡时可以毫无惧色。

    厉酷:“王爷,这个人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据微臣看,他使用的暗器是江湖中最大的武术帮派点苍岭门独有的,此人多半是苍岭门的人。”

    “苍岭门?苍岭门的人与我东南王府有仇吗?”姜曜之转脸看向李遥祝。

    李遥祝:“据我所知,老王爷从不曾和苍岭门的人打过交道。但这些江湖中人,黑心烂肺的也不少。他们为了钱财或者某种好处,连做死侍都愿意,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裘仁:“王爷,厉大人是出了名的酷吏,连他都撬不开此犯人的嘴,此人大概是决意死不开口了。不如杀掉此人,将尸体丢到城外去喂野狗算了。”

    厉酷沉下脸:“裘仁,本大人只不过是在恪守城尉的责任,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酷吏了?”

    李遥祝:“好了,这种时候,两位大人就别斗嘴了。”

    “你叫什么名字?”抽刀用刀尖挑着刺客的下巴,姜曜之心想可惜了一条年轻的生命——做什么不好,偏做刺客。

    刺客:“要杀便杀,何必问那么多?”

    姜曜之:“你什么都没说,就让你痛快地去死,岂不便宜了你?”

    刺客挺豪横:“各种酷刑尽管来,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别枉费心机了。”

    “本王很好奇,到底是谁值得你对他这么忠心?本王若是见到他,一定要问问他,如何才能让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忠心。这个人不怕死,不怕酷刑,这种人还真的少见。厉酷、裘仁,这个人如果说出一条有用的消息,可以让他死于两刀。如果说出两条,可以让他一刀毙命。如果说出三条以上,可以免他一死。如果他仍然什么都不肯说,过了今晚就割掉他的舌头,让他再也不必说了。从明天开始,每天割他一小刀,直到他死了,死透了。然后就按照裘仁说的那样,将死尸丢到城外去喂野狗。”姜曜之用刀身拍了拍刺客的脸。很好,他终于从刺客的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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