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庆功宴
言晏跟其他演员手拉着手齐齐鞠躬致谢，额头被全开的舞台灯光照射得微微沁出汗珠。她直起身子，在导演讲话时偷眼去看台上的置景。
原来今天过后，言晏有点伤感地想，我就不是橘子了啊。
“……《橘子》能取得现在的小成就除去底下您各位肯捧我们的场，我还想感谢三个人。”杨桃的话把还在出神的言晏拉回现场。
“第一位，”她侧身请出“大橘子”的饰演者，也是圈里公认口碑上乘的前辈，谷娜，“谢谢谷老师对《橘子》倾注的心血，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橘子》！”
这件事剧组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橘子》的班底能攒起来除去导演团队的努力外，很大部分是因为谷娜许诺一定会出演，在话剧官博刚发出第一条宣传微博之后就转发互动过。
还有一小部分原因，则是——
“第二位要感谢的是我们的‘林老师’！”杨桃又一挥手，时清和着她的话音端正鞠躬，“我知道很多人是冲着‘林老师’来的对不对，请‘林老师’给我们讲几句话吧！”
时清并不推拒，欣然接过杨桃递过来的话筒：“大家好，我是林国盛。”
观众席因为这个名字发出不小的惊呼声，连台上的不少演员都露出惊愕的神色，包括言晏。
原来这个角色是有名字的，她转头去看因为大家这个反应有些自得的编剧，这个处理太细节了，多亏时清说出来大家才知道。
等等，言晏愣了一下，又去看时清，忍不住在心里悄悄给他鼓掌。
在他说出“林老师”全名时的瞬间，这个角色就变得有血有肉了起来。。
时清还在继续：“我的一生跌宕，从牛棚出来之后落了一身伤病，余生苟延，全靠故人一眼，能让我以最好的模样停驻人间。谢谢橘子，”他粲然一笑，“用这种方式记住了我。”
这个笑容的魅力太大，连站在他侧后方的言晏都没办法抵挡。
就今天吧，她妥协，让橘子看看笑起来的林老师有多好看。
时清的讲话也让言晏有了心理准备，果不其然，杨桃接下来就cue到了她。
“接下来想感谢的这位，我们都爱称她为‘中橘子’。”杨桃眼神慈爱，看着时清退回队列换出言晏，“中橘子，有什么话想说？”
言晏接过话筒：“大……大家好，我是橘子。”
观众们看着台上那个讲话吞吐、举止扭捏的姑娘，看着她下意识去找“娘”和“弟弟”的身影，好像有了他们才能给她定心；又看她的目光悄悄划过“林老师”却并不敢直接对视，只看到一袂衣角就欢欣的模样；听到她说“我当然要记得林老师啦，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我舍不得忘了他”。
他们似有所感，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大橘子”的声音一道响起：“舍不得忘记那段我还能偷看喜欢的人的闲暇时光，那是我这辈子尝过的唯一、也是最后一点甜。”
掌声轰鸣，经久不息，话剧《橘子》圆满落幕。
“谷老师和晏晏返场时那一段，”酒过三巡，杨桃还在感慨返场时的“双橘同频”，“太绝了，真的太绝了，我在旁边鸡皮疙瘩起一身！”
编剧也点头赞同，还要问“当事人”的意见：“谷老师，小言，你俩怎么想到的？”
谷娜嫣然一笑：“可别带我，是言晏出的主意。”
言晏还在埋头苦吃。刚刚“小橘子”一直坐在她旁边，她担心十岁的小姑娘抢不过身强力壮的大人，和“娘”一左一右不停给她的锅子里放吃的。
哦，“娘”不仅是“橘子”们的“娘”，更是“小橘子”的亲娘，难怪言晏一直没在排练时看到陪同的家长，还疑惑过哪家大人心这么大。
现在时间晚了，小姑娘也吃饱了，临走之前拉着言晏的袖子要她接手自己的锅子（“我都给你煮好啦！是新的，没动过，你可劲儿吃！”），席间只剩下“无聊的大人们”。
听到自己的名字，言晏懵懂抬头：“啊？”
“你们别打扰她吃饭。”杨桃急忙回护，“我们晏晏盼这一口盼好几天了！”
编剧“啧啧啧”：“桃桃姐，你知道你这样像啥吗？”
杨桃：“你闭嘴，从你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跟编剧那句“护崽的老母鸡”撞在一起，听见的人笑倒一片。
“来我提一杯，”谷娜适时举杯，“这一杯敬导演，导演为我们劳心劳力，辛苦了导演！”
“辛苦了导演”响成一片。
提酒一人提三杯，她又举起杯子：“第二杯敬编剧，没有这么好的本子就没有今天这么精彩的话剧！”
又是一片“谢谢编剧”。
“第三杯，”谷娜脸上泛起酒精的红晕，“敬剧组所有人，感恩相遇！”
这次是“谢谢谷姐”。
庆功宴就是让大家放松和社交的，核心成员提过酒之后就是轮番敬酒的时候，言晏酒量还可以，加上知道这种场子的规矩趁着前半场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喝过牛奶，这会儿喝过几杯之后还没什么感觉，她对面的时清却是不太行了。
他年纪轻人又红，剧组里有不少眼热的，排练和演出时有导演编剧等人压着还不敢怎么样，就都憋着劲要在庆功宴寻摸回来。即使最开始杨桃有意护着没让上酒，但也架不住有酒之后一群人轮番给时清敬酒，这么一会儿他已经喝了不少。
另一边给谷娜敬酒的也不在少数，都有了灌酒的苗头。
杨桃喝的也不少，脸和脖子红成一片。
言晏皱眉，这样下去绝对出事，她借口上厕所出了门，嘀嘀咕咕嘱咐了服务员一通，又结了账才回到包厢。
“哎小言你去哪了，”她一进包厢，就被人拦住，“找你喝酒呢！”
“回来了回来了！”言晏假笑两声，要走回自己的座位端杯子，结果脚一滑碰倒了放在地上的精酿酒瓶，顿时有酒的没酒的瓶子“乒乒乓乓”倒了一片，多米诺骨牌似的殃及了放在地上的大半精酿啤酒。
这个动静也引起了其他人注意，纷纷询问出了什么事。
言晏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无措地站在原地。
“没事没事，”立刻有人打圆场，“喝多了没站稳多正常啊，小言别放在心上，再点就行了。”
这时服务员开门进来：“这是我们老板赠送的梅渍番茄，给各位上一下。”
“服务员，”替言晏解围的演员招手，“再拿酒水单看一下。”
服务员颔首：“好的请稍等，我去给您拿。”
言晏回到自己座位上，看到时清谷娜和杨桃都吃起了番茄，稍微松了一口气。
给他们三个点的是大份的，也多亏这三个人坐的位置足够好描述，不然搞错了就露馅了。但是，她扫视了一眼包厢，这个情况也没多少人会注意到分量的问题吧。
服务员很快回来了，一脸歉意地对着要酒水单的那位说：“不好意思先生，已经结过账了，您还要加单吗？”
包厢里有些喧闹，服务员不得不提高音量确保客人听清，大部人都听到了这句，屋里顿时安静了几秒。
“结过账就算了。”“结过账”就是一个结束信号，就算有些人觉得不尽兴也不好继续，只能随着附和，“我们就杯中酒吧。”
“杯中酒”也喝了不短时间，期间还上了果盘，分成了单人份，配置都是一样的西瓜葡萄和小番茄。
等全部结束，已经过了两点。
言晏是为数不多的在饭局结束后还保持清醒的人，太多人喝醉了她怕惹出什么事，加上已经给苏欢颜打了电话请她过来接一下自己，就以此为借口留在了包厢里。
时间太晚，云知寒不放心，夫妻俩是一起过来的。
杨桃已经被家里人接走，编剧和离得近的场务还有几个顺路的演员一起打车。
还好言晏喊停喊得及时，除了谷娜喝的比较多以外，其他女生倒是都比较清醒。言晏跟她们打过招呼之后目送着她们携手离开，包厢里就只剩下了她、谷娜和时清还有云苏夫妻。
谷娜参加这种场合有经验，提前和助理说过，没多久她的助理就到了。
他们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苏欢颜跟谷娜的助理在工作场合见过几次，说过两句话，确认真的是谷娜的助理之后言晏点点头，苏欢颜又帮着小助理一起把谷娜送上车。
临走之前小助理对着言晏千恩万谢，言晏努力压下疲惫勾起个妥帖的微笑回应，请她把谷娜安全送回家之后让她在群里发个消息，不然导演会担心。
嘱咐完之后就剩下了时清，他乖乖巧巧地坐在座位上，要不是眼神已经迷离，看上去居然比没喝酒的云知寒还清醒。
“师兄，”言晏掐了下山根缓解头痛，“一会儿要麻烦你把时清送下楼了。”
云知寒点点头，看着言晏的样子有点心疼：“你这喝了多少，一会儿让小愉和你一块回去。”
“澄澄呢？”言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另起了个话头，“这么晚你们把她自己放在家行吗？”
“家里奶奶和姥姥都在。”云知寒还是解释了一句，“不然小愉也不肯让我跟过来。”
说话间时清的助理也到了，言晏帮着云知寒扶起时清：“时清，还能自己走吗？”
时清胡乱点着头，可能想往助理身上靠，但是腿脚一软反而实实在在地压在了言晏肩上，把言晏撞得一个趔趄，幸好他很快站好，两个人才得以继续站着。
“不好意思啊言老师，”时清的助理急得满头汗，却又不敢拿时清怎么样，只能不停跟言晏道歉，“时清喝多了……”
“没事没事。”言晏并不在意，把自己当人形拐棍。
但喝醉的人真的很重。
时清看起来已经醉得彻底，呼吸都变得灼烧，喷在言晏脸侧把她那一小块皮肤都要烫成红色，她用了点劲把人撑住，再加上云知寒和时清助理，三个人一起才真的把时清扶起来。
言晏这才浅浅呼出一口气，“师兄我们一起下去吧。”
她给还没上来的苏欢颜打了个电话：“愉姐，我们也下去了，你别上楼了。”
除了刚刚的小插曲，时清全程都很安静，倚在云知寒身上由助理给他戴上帽子口罩、再把他塞进出租车后座。
“我们先走了言老师。”他的助理也很懂事，主动跟言晏道别，“我们到了之后会在剧组群里说一声，您回家的时候也慢点。”
言晏点点头，也坐上了云知寒的车。
“今晚我陪你住一晚。”苏欢颜陪着言晏坐在后座，“你喝了酒肯定难受。”
这次言晏没有反驳，只是仰靠在椅背上。
“知寒你慢点。”苏欢颜嘱咐了云知寒一声，也不再说话。
“哥你没醉啊？”
时清在出租车开出一段路程之后就坐直了身子，助理刚从包里摸出瓶矿泉水递给他，看着时清那双清明的眼有些错愕，“我还以为你真断片儿了呢。”
时清接过瓶子喝了两口：“醉了。”
虽然不到“断片儿”的程度，但也有了八分醉意。
然后……被吓“醒”了。
助理“哦”了一声，又继续絮叨：“言老师人真好啊，一直等到我去接你，还帮着把你送上车，咱要不要送点什么感谢一下人家……”
他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时清又想起自己喝得迷迷糊糊得摔到言晏身上。
酒劲在反应过来的霎那极速退却，这会儿又返上来冲的时清头痛。
时清降下一点车窗吹着夜风透气，助理看出他是真的不舒服，也不再说话，车内渐渐安静下去。
偏偏越安静时清越能回想起跌在言晏身上的那几秒，耳面升温，烧得他难受。
点进微信列表时清才想起他和言晏不是好友，他有点失落地要锁屏时，话剧《橘子》的演职员大群里弹出几条微信消息，清一色的“已到家”。
言晏的也在其中。
时清点进去盯了半晌，到底还是没点“添加好友”。
他不过出神一分钟，群里就被各式照片刷了屏。
有正儿八经拍的美图，也有趁人醉酒时拍的丑照。
更多的是在后台拍的花絮和化好妆后的合照。
时清的戏份对角色状态要求很高，除了开场和谢幕的大合照外没参与任何合拍，大家也都默契地没有打扰他。
不过不代表没有他的照片。
时清愣愣地看着化妆师发进群里的照片，化好妆的“中橘子”发现镜头时在镜子里俏皮比“耶”，而越过化妆镜，是正背对着他们的杨桃和“林老师”。
杨桃只有上半身的背影，“林老师”的背影更少，还都虚了焦。
可时清很喜欢。
再见了，林国盛。
再见了，橘子。
他把照片保存进相册。
原来今天过后，言晏有点伤感地想，我就不是橘子了啊。
“……《橘子》能取得现在的小成就除去底下您各位肯捧我们的场，我还想感谢三个人。”杨桃的话把还在出神的言晏拉回现场。
“第一位，”她侧身请出“大橘子”的饰演者，也是圈里公认口碑上乘的前辈，谷娜，“谢谢谷老师对《橘子》倾注的心血，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橘子》！”
这件事剧组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橘子》的班底能攒起来除去导演团队的努力外，很大部分是因为谷娜许诺一定会出演，在话剧官博刚发出第一条宣传微博之后就转发互动过。
还有一小部分原因，则是——
“第二位要感谢的是我们的‘林老师’！”杨桃又一挥手，时清和着她的话音端正鞠躬，“我知道很多人是冲着‘林老师’来的对不对，请‘林老师’给我们讲几句话吧！”
时清并不推拒，欣然接过杨桃递过来的话筒：“大家好，我是林国盛。”
观众席因为这个名字发出不小的惊呼声，连台上的不少演员都露出惊愕的神色，包括言晏。
原来这个角色是有名字的，她转头去看因为大家这个反应有些自得的编剧，这个处理太细节了，多亏时清说出来大家才知道。
等等，言晏愣了一下，又去看时清，忍不住在心里悄悄给他鼓掌。
在他说出“林老师”全名时的瞬间，这个角色就变得有血有肉了起来。。
时清还在继续：“我的一生跌宕，从牛棚出来之后落了一身伤病，余生苟延，全靠故人一眼，能让我以最好的模样停驻人间。谢谢橘子，”他粲然一笑，“用这种方式记住了我。”
这个笑容的魅力太大，连站在他侧后方的言晏都没办法抵挡。
就今天吧，她妥协，让橘子看看笑起来的林老师有多好看。
时清的讲话也让言晏有了心理准备，果不其然，杨桃接下来就cue到了她。
“接下来想感谢的这位，我们都爱称她为‘中橘子’。”杨桃眼神慈爱，看着时清退回队列换出言晏，“中橘子，有什么话想说？”
言晏接过话筒：“大……大家好，我是橘子。”
观众们看着台上那个讲话吞吐、举止扭捏的姑娘，看着她下意识去找“娘”和“弟弟”的身影，好像有了他们才能给她定心；又看她的目光悄悄划过“林老师”却并不敢直接对视，只看到一袂衣角就欢欣的模样；听到她说“我当然要记得林老师啦，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我舍不得忘了他”。
他们似有所感，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大橘子”的声音一道响起：“舍不得忘记那段我还能偷看喜欢的人的闲暇时光，那是我这辈子尝过的唯一、也是最后一点甜。”
掌声轰鸣，经久不息，话剧《橘子》圆满落幕。
“谷老师和晏晏返场时那一段，”酒过三巡，杨桃还在感慨返场时的“双橘同频”，“太绝了，真的太绝了，我在旁边鸡皮疙瘩起一身！”
编剧也点头赞同，还要问“当事人”的意见：“谷老师，小言，你俩怎么想到的？”
谷娜嫣然一笑：“可别带我，是言晏出的主意。”
言晏还在埋头苦吃。刚刚“小橘子”一直坐在她旁边，她担心十岁的小姑娘抢不过身强力壮的大人，和“娘”一左一右不停给她的锅子里放吃的。
哦，“娘”不仅是“橘子”们的“娘”，更是“小橘子”的亲娘，难怪言晏一直没在排练时看到陪同的家长，还疑惑过哪家大人心这么大。
现在时间晚了，小姑娘也吃饱了，临走之前拉着言晏的袖子要她接手自己的锅子（“我都给你煮好啦！是新的，没动过，你可劲儿吃！”），席间只剩下“无聊的大人们”。
听到自己的名字，言晏懵懂抬头：“啊？”
“你们别打扰她吃饭。”杨桃急忙回护，“我们晏晏盼这一口盼好几天了！”
编剧“啧啧啧”：“桃桃姐，你知道你这样像啥吗？”
杨桃：“你闭嘴，从你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跟编剧那句“护崽的老母鸡”撞在一起，听见的人笑倒一片。
“来我提一杯，”谷娜适时举杯，“这一杯敬导演，导演为我们劳心劳力，辛苦了导演！”
“辛苦了导演”响成一片。
提酒一人提三杯，她又举起杯子：“第二杯敬编剧，没有这么好的本子就没有今天这么精彩的话剧！”
又是一片“谢谢编剧”。
“第三杯，”谷娜脸上泛起酒精的红晕，“敬剧组所有人，感恩相遇！”
这次是“谢谢谷姐”。
庆功宴就是让大家放松和社交的，核心成员提过酒之后就是轮番敬酒的时候，言晏酒量还可以，加上知道这种场子的规矩趁着前半场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喝过牛奶，这会儿喝过几杯之后还没什么感觉，她对面的时清却是不太行了。
他年纪轻人又红，剧组里有不少眼热的，排练和演出时有导演编剧等人压着还不敢怎么样，就都憋着劲要在庆功宴寻摸回来。即使最开始杨桃有意护着没让上酒，但也架不住有酒之后一群人轮番给时清敬酒，这么一会儿他已经喝了不少。
另一边给谷娜敬酒的也不在少数，都有了灌酒的苗头。
杨桃喝的也不少，脸和脖子红成一片。
言晏皱眉，这样下去绝对出事，她借口上厕所出了门，嘀嘀咕咕嘱咐了服务员一通，又结了账才回到包厢。
“哎小言你去哪了，”她一进包厢，就被人拦住，“找你喝酒呢！”
“回来了回来了！”言晏假笑两声，要走回自己的座位端杯子，结果脚一滑碰倒了放在地上的精酿酒瓶，顿时有酒的没酒的瓶子“乒乒乓乓”倒了一片，多米诺骨牌似的殃及了放在地上的大半精酿啤酒。
这个动静也引起了其他人注意，纷纷询问出了什么事。
言晏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无措地站在原地。
“没事没事，”立刻有人打圆场，“喝多了没站稳多正常啊，小言别放在心上，再点就行了。”
这时服务员开门进来：“这是我们老板赠送的梅渍番茄，给各位上一下。”
“服务员，”替言晏解围的演员招手，“再拿酒水单看一下。”
服务员颔首：“好的请稍等，我去给您拿。”
言晏回到自己座位上，看到时清谷娜和杨桃都吃起了番茄，稍微松了一口气。
给他们三个点的是大份的，也多亏这三个人坐的位置足够好描述，不然搞错了就露馅了。但是，她扫视了一眼包厢，这个情况也没多少人会注意到分量的问题吧。
服务员很快回来了，一脸歉意地对着要酒水单的那位说：“不好意思先生，已经结过账了，您还要加单吗？”
包厢里有些喧闹，服务员不得不提高音量确保客人听清，大部人都听到了这句，屋里顿时安静了几秒。
“结过账就算了。”“结过账”就是一个结束信号，就算有些人觉得不尽兴也不好继续，只能随着附和，“我们就杯中酒吧。”
“杯中酒”也喝了不短时间，期间还上了果盘，分成了单人份，配置都是一样的西瓜葡萄和小番茄。
等全部结束，已经过了两点。
言晏是为数不多的在饭局结束后还保持清醒的人，太多人喝醉了她怕惹出什么事，加上已经给苏欢颜打了电话请她过来接一下自己，就以此为借口留在了包厢里。
时间太晚，云知寒不放心，夫妻俩是一起过来的。
杨桃已经被家里人接走，编剧和离得近的场务还有几个顺路的演员一起打车。
还好言晏喊停喊得及时，除了谷娜喝的比较多以外，其他女生倒是都比较清醒。言晏跟她们打过招呼之后目送着她们携手离开，包厢里就只剩下了她、谷娜和时清还有云苏夫妻。
谷娜参加这种场合有经验，提前和助理说过，没多久她的助理就到了。
他们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苏欢颜跟谷娜的助理在工作场合见过几次，说过两句话，确认真的是谷娜的助理之后言晏点点头，苏欢颜又帮着小助理一起把谷娜送上车。
临走之前小助理对着言晏千恩万谢，言晏努力压下疲惫勾起个妥帖的微笑回应，请她把谷娜安全送回家之后让她在群里发个消息，不然导演会担心。
嘱咐完之后就剩下了时清，他乖乖巧巧地坐在座位上，要不是眼神已经迷离，看上去居然比没喝酒的云知寒还清醒。
“师兄，”言晏掐了下山根缓解头痛，“一会儿要麻烦你把时清送下楼了。”
云知寒点点头，看着言晏的样子有点心疼：“你这喝了多少，一会儿让小愉和你一块回去。”
“澄澄呢？”言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另起了个话头，“这么晚你们把她自己放在家行吗？”
“家里奶奶和姥姥都在。”云知寒还是解释了一句，“不然小愉也不肯让我跟过来。”
说话间时清的助理也到了，言晏帮着云知寒扶起时清：“时清，还能自己走吗？”
时清胡乱点着头，可能想往助理身上靠，但是腿脚一软反而实实在在地压在了言晏肩上，把言晏撞得一个趔趄，幸好他很快站好，两个人才得以继续站着。
“不好意思啊言老师，”时清的助理急得满头汗，却又不敢拿时清怎么样，只能不停跟言晏道歉，“时清喝多了……”
“没事没事。”言晏并不在意，把自己当人形拐棍。
但喝醉的人真的很重。
时清看起来已经醉得彻底，呼吸都变得灼烧，喷在言晏脸侧把她那一小块皮肤都要烫成红色，她用了点劲把人撑住，再加上云知寒和时清助理，三个人一起才真的把时清扶起来。
言晏这才浅浅呼出一口气，“师兄我们一起下去吧。”
她给还没上来的苏欢颜打了个电话：“愉姐，我们也下去了，你别上楼了。”
除了刚刚的小插曲，时清全程都很安静，倚在云知寒身上由助理给他戴上帽子口罩、再把他塞进出租车后座。
“我们先走了言老师。”他的助理也很懂事，主动跟言晏道别，“我们到了之后会在剧组群里说一声，您回家的时候也慢点。”
言晏点点头，也坐上了云知寒的车。
“今晚我陪你住一晚。”苏欢颜陪着言晏坐在后座，“你喝了酒肯定难受。”
这次言晏没有反驳，只是仰靠在椅背上。
“知寒你慢点。”苏欢颜嘱咐了云知寒一声，也不再说话。
“哥你没醉啊？”
时清在出租车开出一段路程之后就坐直了身子，助理刚从包里摸出瓶矿泉水递给他，看着时清那双清明的眼有些错愕，“我还以为你真断片儿了呢。”
时清接过瓶子喝了两口：“醉了。”
虽然不到“断片儿”的程度，但也有了八分醉意。
然后……被吓“醒”了。
助理“哦”了一声，又继续絮叨：“言老师人真好啊，一直等到我去接你，还帮着把你送上车，咱要不要送点什么感谢一下人家……”
他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时清又想起自己喝得迷迷糊糊得摔到言晏身上。
酒劲在反应过来的霎那极速退却，这会儿又返上来冲的时清头痛。
时清降下一点车窗吹着夜风透气，助理看出他是真的不舒服，也不再说话，车内渐渐安静下去。
偏偏越安静时清越能回想起跌在言晏身上的那几秒，耳面升温，烧得他难受。
点进微信列表时清才想起他和言晏不是好友，他有点失落地要锁屏时，话剧《橘子》的演职员大群里弹出几条微信消息，清一色的“已到家”。
言晏的也在其中。
时清点进去盯了半晌，到底还是没点“添加好友”。
他不过出神一分钟，群里就被各式照片刷了屏。
有正儿八经拍的美图，也有趁人醉酒时拍的丑照。
更多的是在后台拍的花絮和化好妆后的合照。
时清的戏份对角色状态要求很高，除了开场和谢幕的大合照外没参与任何合拍，大家也都默契地没有打扰他。
不过不代表没有他的照片。
时清愣愣地看着化妆师发进群里的照片，化好妆的“中橘子”发现镜头时在镜子里俏皮比“耶”，而越过化妆镜，是正背对着他们的杨桃和“林老师”。
杨桃只有上半身的背影，“林老师”的背影更少，还都虚了焦。
可时清很喜欢。
再见了，林国盛。
再见了，橘子。
他把照片保存进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