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一般平静柔和,风拂过长发,鼻尖飘过淡淡花香。

    秦琼缓步走进金阳殿,有福乍一看来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抬头看看天,的确是晚上没错。不过太子妃这个时辰来,恐怕是有急事。

    有福也不敢耽误,急急忙迎上去,行礼道:“太子妃来找太子殿下?”

    秦琼“嗯”了一声,又问他:“殿下现在在寝屋?”

    有福摇摇头:“殿下还在书房,要不奴领……”

    “不用了。”秦琼抬脚向着寝屋的方向,道:“我去房里等着。”

    “书房在这边……”的话硬生生被有福收了回去,他直接去书房禀报。

    “殿下,太子妃来了。”

    李连奚刚忙完准备出去,闻言问有福:“人在哪儿?”

    有福笑得一脸和善,道:“在您的寝屋。”

    李连奚不禁有些疑惑,以往秦琼都是来书房谈事,今日怎么有些反常。

    带着不解回到房间,果真见秦琼在等着,李连奚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有何事?”

    “无事。”秦琼的确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要找他,只是要拉近两人关系,需不需要告诉他一声,然后让他配合呢?

    可是隐娘似乎也没提过,不如她就按隐娘所教的来,旁的就先不自由发挥吧。

    秦琼轻咳一声,按照之前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最近有些睡不好,我想换个地方试试看。我已洗漱过,请问可以就寝了吗?”

    李连奚定在原地,她说什么?要在这就寝?

    秦琼随时注意他的反应,她知道人都有领地意识,万一他不愿意,她要立刻转变战术。

    可李连奚只是缓缓道:“睡不好?”

    秦琼点点头,这个理由还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到的。在撒谎这方面她本来就不擅长,这已经很为难她。

    又见李连奚没有很明显的抗拒,秦琼想着隐娘的话“要想关系更亲近,就要和他多睡觉”,先坐到了床边。

    在秦琼的注视下,李连奚实在有些僵硬,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道:“今日在书房处理公务地时间有些久,这腿有些不舒服。你若要歇息就请便,我去找有福……”

    “不用。”秦琼果断打断,这不正好机会摆在眼前。隐娘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睡前给他捶捶腿捏捏胳膊,自然就亲近了。

    李连奚皱着眉看她靠近,眼中似有期待。

    “我帮你捶捶。”这回她不会做错,来之前特意找青梅请教过捏腿的方法,还用青梅做了试验。

    “你先坐。”秦琼将李连奚拉到床边让他坐下,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李连奚的衣摆,就被他躲了过去,一副受惊吓的神情。

    秦琼此刻异常执着,怎么就不相信她,肯定是上回的事让他有了偏见,她再次伸手。

    李连奚没想到她还坚持,用衣袖轻轻将她细白的手挡了回去,终于是问出声:“你到底要干什么?”

    “帮你锤锤腿啊。”她这次真的只是捶腿,脖颈脆弱她是不敢再下手,可捶腿也不会伤及要害,她这回有信心。

    “为何突然这样?”李连奚问道,莫非这也是跟着她阿娘学的?

    到这秦琼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他这是排斥她的亲近。“你不喜欢?夫妻之间不就是要这样。你不让我碰怎么才能更亲近,还是说你喜欢别的,比如倒茶、搓背、哄睡、抱……”

    “等等!”

    李连奚被她这番言论弄得头皮发麻,她这是又看了什么书册,从而受到了什么启发?

    “孤想说的是,有些书册中的话不可全信。”李连奚道。

    “书中也有这些?”她怎么没见过这种书。

    “重点不是这个……”李连奚愣了愣,反应过来,原来不是看了什么书,那就是有人教。

    他轻咳一声道:“你不必讨好我。”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巍龙山那日她在阳光下执笔作画的模样,继续说道:“你拿笔的样子更好……”看。

    “我又学错了?”秦琼不管其他,她只看李连奚的反应,还是不对。

    李连奚往后又退了退,只能继续问下去:“为何突然要亲近?”和离的话他已说出口,她也答应,他便不可再逾距半分。

    秦琼却突然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蔫吧:“只是想让你更信任我一些。”

    李连奚心中一颤,他自知怀疑过她,可知晓她身份秘密后便没有一点不信任。“还要多信任?脖子都让你摸了。”

    说完李连奚脑袋里嗡一声,思绪开始混乱起来,指尖全是她当时肩背的温度。

    秦琼没想什么七七八八,原来这也是一种信任么。

    “就寝的时辰到了。”

    眼看天色越晚,秦琼解下颈间系的短带,将身上薄披风脱下,直接上床躺着。看着站的笔直的人,道:“殿下不休息吗?”

    李连奚好似还未缓过神,经她提醒才动了动,在她身侧躺下。等回过神,还是觉得书房才是他的去处。

    可这个念头刚出,他的脖间便搭过来一只胳膊,身旁的人竟然顺势将他抱住,贴在他后背。

    李连奚自是不敢动的,不仅不敢动,连推开的力气也丧失了。

    春衣轻薄,秦琼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像是被传染一般,李连奚身上的温度也在升高。

    终于是忍不住红着一张脸坐起来。

    “到底是谁教你的。”李连奚咬牙道,他本想放过,可这个人实在可恨。

    见他反应,秦琼什么也没说,松开胳膊转过身,背对着他默默躺着。她现在怀疑,不是她学得有问题,也不是教的人,有问题的是李连奚这个人。

    李连奚一身汗,心中叹了口气,这一晚上真是让他受尽了惊吓。“我不是想治谁的罪,此人居心不良,不想你错信了他。”

    秦琼没转头,她当然不同意:“隐娘怎么会害我?”

    闻言李连奚神色有些复杂,好啊,原来是她。不过也确实松了口气,隐娘的确不会害秦琼。

    他将一只手垫在脑后,乌黑的发丝随意搭在丝绸寝衣上,胸膛微微起伏,显出慵懒之意。

    他的声音如月色般倾泄而出:“我们终会和离,不必像寻常夫妻那般。隐娘没教错,只是不适合你我罢了。以后你若是遇到了喜欢的男子,再与他亲近也不迟。我们……合该保持些距离。”

    说完,他的胸口竟溢出一些密密麻麻的酸胀痛楚,压得他不得喘息。

    良久,秦琼才有了反应,声音却闷闷的:“原来如此。”

    她从床上坐起来,秀发披散在肩背,转头看他:“如果你危急存亡之际,你会不会跟我走?”

    李连奚没有马上回答,因为如果真有这种时候,他一定会安排好一切。

    “我知道了。”

    “孤认为……哎?”

    只见秦琼迅速从他身上跨过,然后下床重新系好披风,毫不犹豫地开门、出去再关门。

    甚至没等李连奚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人就已经离开。

    有福公公就在不远处守夜,还没到他去休息的时辰,就听见殿下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就看见太子妃从里面出来。

    看着太子妃干净利落离开的身影,有福又看了看殿下的寝屋。怎么这个时辰回去了,莫非太子妃大晚上过来当真是谈事情的?

    李连奚独自在床边坐了许久,从见到秦琼的第一面开始,仔细复盘回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后,他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有福准时出现伺候太子洗漱。

    李连奚眼下乌青,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疲乏的气息,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有福要是连这眼色都没有的话,也无法在太子身边留这么久,但直觉告诉他什么都不要问。

    李连奚用过早膳后,照常去书房处理公务。

    这一待就是一个上午,期间从未出过书房的门。

    午时,秦琼并没有再来,但李连奚倒是出了书房。听闻秦琼没来,他也没多说什么,转而出东宫去皇帝所在的宣理殿。

    快要天黑时,有福随李连奚回到东宫,一眼便瞧见等候在此的青梅。他朝她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过会再来。

    青梅倒是没等多久,有福公公安置好太子便过来了。

    “太子妃有何事?”

    青梅这个传话的没什么负担,如实将秦琼的意思传到:

    “太子妃近日有许多书要看,往返金阳殿与玉英殿着实费时间,所以太子妃让奴婢来知会一声,往后就不来金阳殿用午膳了。”

    青梅不关心主子之间的事,但不代表有福公公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太子殿下。

    上回太子妃不来用午膳,殿下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如今太子妃又不来了,这回殿下还指不定怎么失落。

    难道是昨晚……有福总算想起来哪儿不对了,不会是昨晚殿下惹得太子妃不高兴,所以她才会半夜从天下房中离开。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有福便对青梅说道:“知道了,咱家会去禀告殿下的,但青梅姑娘,能否在太子妃面前提一句?”

    “公公请说。”

    有福上前低语几句,青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玉英殿,青梅按照有福公公的指示,如实说道:“太子妃,有福公公将您的话禀告给了太子殿下,听公公说殿下似乎有点失落。”

    晚间洗漱完,头发还未晾干,秦琼手上不知何时又拿上了书。她与李连奚之间的事情旁人不清楚,可她清楚得很,只道:“他看错了吧。”

    青梅已经按照有福公公给的,不再多说别的,默默退下去做别的事。

    整个皇宫都在期盼端阳节的到来,因为这时各个宫里的主子若是高兴了,便赏赐下人东西。若是没有也没关系,端阳节的粽子总是能吃个够的。

    而且皇宫过节都格外热闹,总比平常死气沉沉的要好,所以宫人们就算忙一点,也很乐意去准备过节。

    秦琼从不在意这些,就是听到青梅说秦小将军也受邀进宫过端阳节,她才开始有点兴趣。

    李连奚的反应与秦琼截然相反,他听有福说秦文靖受邀进宫过节,敲打着桌面的手指蓦然一停。

    父皇召见秦文靖进宫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了。

    “对了,让隐娘过来一趟,孤有事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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