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娘身姿轻盈婀娜，裙边飘动，走至书房门口才正了正神色，踏进房中。
“见过殿下。”
李连奚闭眼揉着眉间，强打精神问道：“秦文靖回京后频繁遭遇刺杀的事可有眉目了？”
隐娘从袖中拿出一个印有浮云图案的信封，交到他手上。“水云间出手，就没有查不到的事。”
李连奚拆开信封取信看了起来，只是这信中内容注定会让他不快。
刺杀秦文靖的杀手竟然与宫中有关。
是二皇子，还是那位，李连奚觉得头痛。
“看样子是件棘手的事儿。”隐娘也露出为难神色。
李连奚将信收好，“再棘手也得办，小心些就是了。”
隐娘眉头一挑，语气放松了些：“也是，反正这事也不用我去。殿下交代的我已办成，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办的吗？”
“没有。”眼看着隐娘转身要走，李连奚还是喊住了她：“等一下。”
想了想还是道：“近日，你似乎与太子妃走得很近。”
隐娘回头看他，面上早就没了严肃神色，转身就坐在了一旁。“是她主动来招惹我的，我可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都教了她什么你心里清楚。”李连奚想起那晚还心有余悸。
隐娘闻言撑着下巴，琢磨一会儿，道：“不就是教了下棋么，她聪明学得快。怎么，你和她下棋输了？”
见他嘴角紧抿，眉头深锁的模样，隐娘笑眯了眼：“哦你是说那件事啊，她来向我请教，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这么快已经行动了？殿下感受怎么样……”
“停。”李连奚只觉得头也更痛了，“这件事，你教错了。”
隐娘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不理解的表情，道：“你未经人事，能有姐姐我懂？我教的自然不会有错。”
李连奚耳根微热，直接不敢与隐娘对视，摆摆手道：“罢了，你出去吧。”
见他如此局促，隐娘也不逗他了，他们二人的事她可不管。“你要查枕边人，怎么让青影去，反而不交给我？看来殿下是看不起我这小小水云间，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李连奚冷哼一声：“闻名整个永昭国的水云间，遍布各地，每天都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汇集，连我都要尊称你一声大东家。水云间若是小，其他酒楼还有活路吗。”
隐娘站起身，不以为意道：“殿下可别抬举我了，走了。”
临出门前她顿了顿，留下一句话：“姐姐还有一句话，这世间的缘分来之不易，有缘无分也是常事，只看你要不要强求。”
李连奚心道：强求？他有什么资格强求。
五月初五，艾挂门楣，兰草沐浴。
晨时洗漱后，青梅仔细地将五毒香囊挂于秦琼腰间。
这些五毒香囊是由皇后娘娘分发给后宫众人的，香囊上绣着蝎子、□□、蛇、蜘蛛和蜥蜴，意为百毒不侵，是端阳节的习俗。
秦琼缓缓睁开双眼，她眼睛有点痛。这几日不停地看书，难免疲劳。但第二年冬季来临之前，仅凭原身的记忆还不行，她必须要看够书册不断学习。
“太子妃，今日的早膳是粽子。”青梅一张小脸笑盈盈的，手上端着一个洁白的瓷盘，盘中盛着几个碧绿的四角粽子。
秦琼坐下后，青梅帮她剥好放入面前的小碗中。
一口咬下去软软糯糯，伴随着粽叶的清香，咸香相宜。
青梅又道：“太子妃再试试蘸白糖。”
秦琼很听话的蘸了白糖，入口别有风味。
除了清水粽，还有蜜枣馅儿、绿豆馅、红豆馅、肉馅等等，秦琼很认真的都尝了味道。
但她吃不了那么多，只能分着和青梅一起吃了这些粽子。
用完早膳，秦琼半躺在贵妃榻上看书。以往这时候她应该在屋前晒太阳，但是这几日明显温度有些偏高。
吹起来的风已然有些燥意，日头也比以往强烈些。
秦琼按照在相府闺房所看到的，让人做了差不多的窗帘，将屋内的窗子都给挡了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朦胧感。
李连奚这边一早便与众大臣在正殿向皇帝行叩节礼，午时下朝后便直接来了玉英殿。
太子许久没来了，这次突然到访，玉英殿似乎毫无准备，显得有些慌乱起来。
当青梅领着李连奚到跟前的时候，秦琼捏着一本书正闭眼躺在榻上。
正是用午膳的时辰，秦琼当然不是在小憩。平常这里只有青梅出入，她便能安心闭眼想事情。
李连奚却以为她在歇息，一抬手阻止了正要出声的青梅，挥挥手让人下去。
其实秦琼早就听到声响，开始以为是青梅，后来察觉不对，才睁开了眼睛。
“孤吵醒你了？”
秦琼从榻上坐起来，眼神清明，根本不像是刚醒，李连奚随即也明白过来，她哪哪是睡着了。
清了清嗓子，他神色颇为认真：“孤是来你这用午膳的。”
秦琼刚将手中的书合上，抬眼看他，像是在问：不是你说要保持距离吗？
李连奚解释道：“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
“那走吧。”秦琼没拒绝。
玉英殿的膳堂相较于金阳殿的，略微简陋，毫无布置。但那一角花瓶中插着的鲜花，让这间屋子亮了起来。
青梅和有福帮忙端菜上菜，秦琼和李连奚都不需要布菜，所以两人上好菜就退出了膳堂。
有福公公往外一站，便看见门外聚着几个青衣宫女。他见这几人眼生的很，不由地想到殿下极少来玉英殿。有几次倒是夜里来的，宫女们都睡了。
今日是白天，这几个宫女竟敢跑到殿下跟前。
想到此，有福严厉的眼神一扫，那几个宫女立马低头准备离开。
青梅未来得及离开，更何况她也是要守在屋外的。她一眼认出这几人之中有青菊，更是看到了青菊对她翻的白眼，但她不打算理会。
“等等。”
有福公公的声音一出，那几个宫女便停住脚步，看向他，连着青梅也看过去。
有福手一指，道：“你，就你，也是太子妃殿里的？”
青梅随着有福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青菊。
青菊向有福行了一礼，莫名有些得意，回道：“回公公的话，奴婢是玉英殿里的宫女。”
“哦？”有福公公心中鄙夷但面上不露，只淡淡道：“既然是太子妃殿中的，怎么还如此无礼，不知规矩，敢当着咱家的面翻白眼？”
青菊面色微僵，但还是及时跪下认错：“公公错怪奴婢了，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公公您翻白眼。”
有福冷哼一声，斜眼看着，语气不轻不重道：“你当咱家年龄大了眼神不好？这还好是在咱家面前，要是在殿下亦或是太子妃面前，你也不用在东宫待着了！”
青菊跪在地上，连带着她身边那几个宫女也大气不敢出。
“下回再让咱家瞧见定要重罚，行了，都走吧，一个一个不去做活儿往这凑什么。”
有福再次挥挥手，包括青菊，这几个宫女总算是散开了。
连一旁的青梅也有点不敢看有福公公，有福察觉到了，但只当没看见。
屋内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两人安静地用着膳食。
李连奚不管是夹菜，还是进食，动作都极其优雅规矩。像是从小训练一般，每一个动作像是刻进了灵魂。
但秦琼的动作算的上板正，却不是优雅，反而是从容。
这点李连奚非常羡慕的，他从小被教导皇室礼仪，每一个动作下仿佛都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束缚并监督着他的一切。
所以李连奚在认识秦琼之后，时常在想，他们像两个世界的人。
膳堂中虽然沉默，李连奚却觉得舒适，甚至想，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也不错。
直到两人用完膳，李连奚才说起来这的正事。“午时过后，长盛江会举行赛龙舟，到时你我都要同父皇一起赏景。”
秦琼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看着李连奚，他好像还有要说的。“还有呢？”
李连奚要说的重要的肯定是后面这句，他启唇前还在犹豫：“午时孤能否就在玉英殿午休？”
……
坤宁宫。
紫珠伺候着段皇后用午膳，李连景就在这时出现，行了一礼。
段皇后眼皮未抬，懒懒道：“景儿来了？”
“儿臣特意命御膳房按您的口味做了红豆粽子，今日专程来送予母后。”李连景手上提着食盒说道。
段皇后看都没看，却笑道：“景儿有心了，但本宫不爱吃粽子，你带回去吧。”
她是笑着拒绝的，也看不出来有任何不满。
但李连景却知道每次送的礼物，母后从来没有真心收下过。
就像他永远无法真正亲近母后一般。
李连景暗暗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道：“此次宫中举办端阳节庆典，父皇毫无意外地将此事交给了儿臣，儿臣想问问母后可有什么计划？”
“你将事办好，让陛下看到你的能力。至于本宫有什么计划，你就不必操心了。”段皇后仍然是那一副端庄模样，口中说出来的话还是拒绝。
“母后在防备什么呢？”
李连景终于是忍不住，他早就察觉了，今日终于问出口。他岂不知他的母后与自己永远隔着那一丝距离，以往是他可以忍。
“放肆！”几乎是下一秒，段皇后严厉的声音便在殿中响起。
一股逼人的威严在段皇后眉间凝聚，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李连景，即便这个人是她的儿子。
“儿臣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母后，您……”
段皇后不耐地打断道：“本宫看你是因为忙着端阳节事宜，有些累了，那便回去好好歇息，还有的是景儿要操心的事，不该在本宫这里浪费时间。”
李连景眼中冷意更甚，并不打算离开，他坚持把话说完：“儿臣想问母后可曾瞒过儿臣什么？”
段皇后眸中也毫无温情，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只是皱眉问他：“景儿，你今天怎么了？”
“母后是不是有计划也不会跟儿臣说，难道母后在防备儿臣吗？儿臣永远会和母后站在一起。”
之后便是死寂般的沉默，直到段皇后面色柔和下来，才道：“你是本宫的儿子，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本宫自然也会站在景儿这边。”
见她答非所问，不由得一阵烦乱，李连景冷冷道：“母后还未回答儿臣的问题。”
段皇后面无表情沉默。
李连景步步紧逼：“母后现在连骗也不愿了？”
此刻段皇后心中却在冷笑，看着他模样更是毫无波澜。她不会被一个皇子所挟制，如今对他尚有好脸色，只不过因为如今也还需要他。
“本宫不会骗景儿，今个是怎么了？”
李连景似乎在辨认这句话的真假，他似乎很在意段皇后是否真心，便接着问道：“春猎时，让四皇妹受伤一事，母后为什么未曾与我说过？”
段皇后面上坦然，回道：“此事的的确确与本宫无关，景儿可还有其他疑惑，本宫都与你解答。”
李连景下意识不相信，却也无能为力。他们母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互相演戏的，他也不知道。只好道：“无事了，今日儿臣冒犯母后，请母后治罪。”
“母后怎么会罚你，对了，待会本宫还得向各宫分发五毒饼，景儿可愿帮母后？”
“儿臣愿为母后分忧，那这些粽子……”李连景说着，目光已然看向手中的食盒。
“留下吧，本宫待会尝尝。”这时段皇后没有再拒绝，直接让紫珠收下。
李连景告别段皇后，出了坤宁宫便变了脸色。一旁跟着的吴聪大气都不敢出，他最懂主子脸色，此刻只能小心翼翼跟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要受罚。
“去永安楼。”
“见过殿下。”
李连奚闭眼揉着眉间，强打精神问道：“秦文靖回京后频繁遭遇刺杀的事可有眉目了？”
隐娘从袖中拿出一个印有浮云图案的信封，交到他手上。“水云间出手，就没有查不到的事。”
李连奚拆开信封取信看了起来，只是这信中内容注定会让他不快。
刺杀秦文靖的杀手竟然与宫中有关。
是二皇子，还是那位，李连奚觉得头痛。
“看样子是件棘手的事儿。”隐娘也露出为难神色。
李连奚将信收好，“再棘手也得办，小心些就是了。”
隐娘眉头一挑，语气放松了些：“也是，反正这事也不用我去。殿下交代的我已办成，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办的吗？”
“没有。”眼看着隐娘转身要走，李连奚还是喊住了她：“等一下。”
想了想还是道：“近日，你似乎与太子妃走得很近。”
隐娘回头看他，面上早就没了严肃神色，转身就坐在了一旁。“是她主动来招惹我的，我可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都教了她什么你心里清楚。”李连奚想起那晚还心有余悸。
隐娘闻言撑着下巴，琢磨一会儿，道：“不就是教了下棋么，她聪明学得快。怎么，你和她下棋输了？”
见他嘴角紧抿，眉头深锁的模样，隐娘笑眯了眼：“哦你是说那件事啊，她来向我请教，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这么快已经行动了？殿下感受怎么样……”
“停。”李连奚只觉得头也更痛了，“这件事，你教错了。”
隐娘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不理解的表情，道：“你未经人事，能有姐姐我懂？我教的自然不会有错。”
李连奚耳根微热，直接不敢与隐娘对视，摆摆手道：“罢了，你出去吧。”
见他如此局促，隐娘也不逗他了，他们二人的事她可不管。“你要查枕边人，怎么让青影去，反而不交给我？看来殿下是看不起我这小小水云间，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李连奚冷哼一声：“闻名整个永昭国的水云间，遍布各地，每天都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汇集，连我都要尊称你一声大东家。水云间若是小，其他酒楼还有活路吗。”
隐娘站起身，不以为意道：“殿下可别抬举我了，走了。”
临出门前她顿了顿，留下一句话：“姐姐还有一句话，这世间的缘分来之不易，有缘无分也是常事，只看你要不要强求。”
李连奚心道：强求？他有什么资格强求。
五月初五，艾挂门楣，兰草沐浴。
晨时洗漱后，青梅仔细地将五毒香囊挂于秦琼腰间。
这些五毒香囊是由皇后娘娘分发给后宫众人的，香囊上绣着蝎子、□□、蛇、蜘蛛和蜥蜴，意为百毒不侵，是端阳节的习俗。
秦琼缓缓睁开双眼，她眼睛有点痛。这几日不停地看书，难免疲劳。但第二年冬季来临之前，仅凭原身的记忆还不行，她必须要看够书册不断学习。
“太子妃，今日的早膳是粽子。”青梅一张小脸笑盈盈的，手上端着一个洁白的瓷盘，盘中盛着几个碧绿的四角粽子。
秦琼坐下后，青梅帮她剥好放入面前的小碗中。
一口咬下去软软糯糯，伴随着粽叶的清香，咸香相宜。
青梅又道：“太子妃再试试蘸白糖。”
秦琼很听话的蘸了白糖，入口别有风味。
除了清水粽，还有蜜枣馅儿、绿豆馅、红豆馅、肉馅等等，秦琼很认真的都尝了味道。
但她吃不了那么多，只能分着和青梅一起吃了这些粽子。
用完早膳，秦琼半躺在贵妃榻上看书。以往这时候她应该在屋前晒太阳，但是这几日明显温度有些偏高。
吹起来的风已然有些燥意，日头也比以往强烈些。
秦琼按照在相府闺房所看到的，让人做了差不多的窗帘，将屋内的窗子都给挡了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朦胧感。
李连奚这边一早便与众大臣在正殿向皇帝行叩节礼，午时下朝后便直接来了玉英殿。
太子许久没来了，这次突然到访，玉英殿似乎毫无准备，显得有些慌乱起来。
当青梅领着李连奚到跟前的时候，秦琼捏着一本书正闭眼躺在榻上。
正是用午膳的时辰，秦琼当然不是在小憩。平常这里只有青梅出入，她便能安心闭眼想事情。
李连奚却以为她在歇息，一抬手阻止了正要出声的青梅，挥挥手让人下去。
其实秦琼早就听到声响，开始以为是青梅，后来察觉不对，才睁开了眼睛。
“孤吵醒你了？”
秦琼从榻上坐起来，眼神清明，根本不像是刚醒，李连奚随即也明白过来，她哪哪是睡着了。
清了清嗓子，他神色颇为认真：“孤是来你这用午膳的。”
秦琼刚将手中的书合上，抬眼看他，像是在问：不是你说要保持距离吗？
李连奚解释道：“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
“那走吧。”秦琼没拒绝。
玉英殿的膳堂相较于金阳殿的，略微简陋，毫无布置。但那一角花瓶中插着的鲜花，让这间屋子亮了起来。
青梅和有福帮忙端菜上菜，秦琼和李连奚都不需要布菜，所以两人上好菜就退出了膳堂。
有福公公往外一站，便看见门外聚着几个青衣宫女。他见这几人眼生的很，不由地想到殿下极少来玉英殿。有几次倒是夜里来的，宫女们都睡了。
今日是白天，这几个宫女竟敢跑到殿下跟前。
想到此，有福严厉的眼神一扫，那几个宫女立马低头准备离开。
青梅未来得及离开，更何况她也是要守在屋外的。她一眼认出这几人之中有青菊，更是看到了青菊对她翻的白眼，但她不打算理会。
“等等。”
有福公公的声音一出，那几个宫女便停住脚步，看向他，连着青梅也看过去。
有福手一指，道：“你，就你，也是太子妃殿里的？”
青梅随着有福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青菊。
青菊向有福行了一礼，莫名有些得意，回道：“回公公的话，奴婢是玉英殿里的宫女。”
“哦？”有福公公心中鄙夷但面上不露，只淡淡道：“既然是太子妃殿中的，怎么还如此无礼，不知规矩，敢当着咱家的面翻白眼？”
青菊面色微僵，但还是及时跪下认错：“公公错怪奴婢了，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公公您翻白眼。”
有福冷哼一声，斜眼看着，语气不轻不重道：“你当咱家年龄大了眼神不好？这还好是在咱家面前，要是在殿下亦或是太子妃面前，你也不用在东宫待着了！”
青菊跪在地上，连带着她身边那几个宫女也大气不敢出。
“下回再让咱家瞧见定要重罚，行了，都走吧，一个一个不去做活儿往这凑什么。”
有福再次挥挥手，包括青菊，这几个宫女总算是散开了。
连一旁的青梅也有点不敢看有福公公，有福察觉到了，但只当没看见。
屋内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两人安静地用着膳食。
李连奚不管是夹菜，还是进食，动作都极其优雅规矩。像是从小训练一般，每一个动作像是刻进了灵魂。
但秦琼的动作算的上板正，却不是优雅，反而是从容。
这点李连奚非常羡慕的，他从小被教导皇室礼仪，每一个动作下仿佛都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束缚并监督着他的一切。
所以李连奚在认识秦琼之后，时常在想，他们像两个世界的人。
膳堂中虽然沉默，李连奚却觉得舒适，甚至想，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也不错。
直到两人用完膳，李连奚才说起来这的正事。“午时过后，长盛江会举行赛龙舟，到时你我都要同父皇一起赏景。”
秦琼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看着李连奚，他好像还有要说的。“还有呢？”
李连奚要说的重要的肯定是后面这句，他启唇前还在犹豫：“午时孤能否就在玉英殿午休？”
……
坤宁宫。
紫珠伺候着段皇后用午膳，李连景就在这时出现，行了一礼。
段皇后眼皮未抬，懒懒道：“景儿来了？”
“儿臣特意命御膳房按您的口味做了红豆粽子，今日专程来送予母后。”李连景手上提着食盒说道。
段皇后看都没看，却笑道：“景儿有心了，但本宫不爱吃粽子，你带回去吧。”
她是笑着拒绝的，也看不出来有任何不满。
但李连景却知道每次送的礼物，母后从来没有真心收下过。
就像他永远无法真正亲近母后一般。
李连景暗暗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道：“此次宫中举办端阳节庆典，父皇毫无意外地将此事交给了儿臣，儿臣想问问母后可有什么计划？”
“你将事办好，让陛下看到你的能力。至于本宫有什么计划，你就不必操心了。”段皇后仍然是那一副端庄模样，口中说出来的话还是拒绝。
“母后在防备什么呢？”
李连景终于是忍不住，他早就察觉了，今日终于问出口。他岂不知他的母后与自己永远隔着那一丝距离，以往是他可以忍。
“放肆！”几乎是下一秒，段皇后严厉的声音便在殿中响起。
一股逼人的威严在段皇后眉间凝聚，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李连景，即便这个人是她的儿子。
“儿臣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母后，您……”
段皇后不耐地打断道：“本宫看你是因为忙着端阳节事宜，有些累了，那便回去好好歇息，还有的是景儿要操心的事，不该在本宫这里浪费时间。”
李连景眼中冷意更甚，并不打算离开，他坚持把话说完：“儿臣想问母后可曾瞒过儿臣什么？”
段皇后眸中也毫无温情，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只是皱眉问他：“景儿，你今天怎么了？”
“母后是不是有计划也不会跟儿臣说，难道母后在防备儿臣吗？儿臣永远会和母后站在一起。”
之后便是死寂般的沉默，直到段皇后面色柔和下来，才道：“你是本宫的儿子，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本宫自然也会站在景儿这边。”
见她答非所问，不由得一阵烦乱，李连景冷冷道：“母后还未回答儿臣的问题。”
段皇后面无表情沉默。
李连景步步紧逼：“母后现在连骗也不愿了？”
此刻段皇后心中却在冷笑，看着他模样更是毫无波澜。她不会被一个皇子所挟制，如今对他尚有好脸色，只不过因为如今也还需要他。
“本宫不会骗景儿，今个是怎么了？”
李连景似乎在辨认这句话的真假，他似乎很在意段皇后是否真心，便接着问道：“春猎时，让四皇妹受伤一事，母后为什么未曾与我说过？”
段皇后面上坦然，回道：“此事的的确确与本宫无关，景儿可还有其他疑惑，本宫都与你解答。”
李连景下意识不相信，却也无能为力。他们母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互相演戏的，他也不知道。只好道：“无事了，今日儿臣冒犯母后，请母后治罪。”
“母后怎么会罚你，对了，待会本宫还得向各宫分发五毒饼，景儿可愿帮母后？”
“儿臣愿为母后分忧，那这些粽子……”李连景说着，目光已然看向手中的食盒。
“留下吧，本宫待会尝尝。”这时段皇后没有再拒绝，直接让紫珠收下。
李连景告别段皇后，出了坤宁宫便变了脸色。一旁跟着的吴聪大气都不敢出，他最懂主子脸色，此刻只能小心翼翼跟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要受罚。
“去永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