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拿到顾卿舞面前展开,顾卿舞细细看了一眼,纸条上写了潦草的几个字:好好养伤,等我回来,有事去醉香楼寻金掌柜。简单的几个字让顾卿舞感觉自己好像受伤的地方不在后背,而在心口。她又想起了受伤时蔺墨珏对她说的话,想起了蔺墨珏那张病态难掩的俊容,想到此处顾卿舞便感觉心跳的厉害,胸前火燎似的疼。

    蓝月察觉到顾卿舞的脸色突然不好,询问顾卿舞,“殿下,怎么了,可是伤口疼?”顾卿舞对蓝月说:“拿走,去放起来”,看着蓝月去收到自己枕边的匣子里,顾卿舞眼前那张脸更加清晰,胸口更跳的急促了,于是吩咐蓝月:“拿出来,烧掉”。

    心虚的顾卿舞用余光看到蓝月烧掉的字条燃为灰烬,那些字迹彻底消失不见,蔺墨珏的脸才从她的眼前移开,顾卿舞这才感觉胸口舒服许多。

    这时,红俏端着药和甜点从门外走进来,蓝月接过后,重新走到床边,对顾卿舞说:“殿下,该吃药了。”

    顾卿舞就着汤匙一口一口喝下,又吃了半块桂花糕,就示意蓝月拿走,蓝月问顾卿舞:“殿下,可是有什么想吃的?您早膳都没用多少。”

    顾卿舞想摇头,奈何伤口疼,她不敢多做动作,虚弱地说:“不必了,眼下本宫也乏了,待二公主和青竹回来后,再叫醒本宫。”说完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大理寺外,闻声而来的柳氏和蔺墨铮正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蔺墨铮安慰柳氏:“娘,您别担心,陛下把父亲下狱也是为了查案,我们蔺家没做过的事,不怕他们查。”蔺墨铮也只是安慰柳氏罢了,他们蔺家确实没做过,可是陛下若说要把蔺家治罪,那蔺家只能乖乖等死。

    柳氏擦了擦脸上的泪,“娘怎能不担忧,这样莫须有的罪名,仅凭几个刺客的证词,就把你父亲下狱大理寺,我们蔺家莫不是要亡了?铮儿,怎么办?”

    蔺墨铮坚定地回答:“蔺家亡不了。”

    柳氏看他如此坚定,小声问道:“你弟弟,真离开了?”

    蔺墨铮点点头,“还好殿下的旨意来的早,两个人在城门刚开时就离开了京城,殿下让他们去江南,但若真有事传开,他们定能得到消息,到别处去。”

    柳氏问他:“殿下可信吗?她可姓顾”。

    蔺墨铮安慰她:“娘,即便殿下不可信,届时他们隐姓埋名,也能安稳度过一生。”

    柳氏还想说什么,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蔺墨铮看到马背上的人,急忙带柳氏跪下,“臣蔺墨铮参见大皇子”。

    顾焰皓利落地下马,走到他们面前,“将军快请起,是为令尊而来?”

    蔺墨铮点点头:“母亲说父亲今日上朝前走的急,没有带兵书,父亲每日都要看的,所以想送过来。”

    顾焰皓看向柳氏,柳氏点点头,扶了扶蔺墨铮手上的匣子,对顾焰皓说:“不瞒大皇子,夫君每日不看兵书,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臣妇担忧夫君因此坏了身子,无法答复宋大人的问话,特意送来。”

    顾焰皓点点头,对蔺墨铮说,“跟本殿进来吧”。

    来到大理寺门口,门外的侍卫请安后,拦住了跟在后面的蔺墨铮和柳氏,对顾焰皓说:“大皇子,宋大人说蔺家人此时不宜见大将军。”

    顾焰皓回身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扳指,不着痕迹地看向他,问:“那不若你去帮本殿问一下宋大人,本殿今日就是要带蔺夫人进去,该当如何,将本殿一起下狱吗?”

    那名侍卫赶忙跪下,惊惶地说道:“殿下恕罪,卑职不敢”,说完就让其他拦截的人撤退,顾焰皓抬步向前走去。

    大理寺狱中,大理寺卿正端坐在牢房外的审讯主位上,旁边站着周沐清,那名宋大人看着站在下首的蔺国栋,问他:“大将军,到了这儿就别端架子了,这大理寺可不是墨甲军,没人会听你的军令。”

    蔺国栋着急地说道:“宋大人,你问的我已经回答了,你还想怎样,没有就是没有。”

    宋大人却不依不饶,“大将军,同朝为官,老夫劝你一句,把该招的都招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这大理寺的规矩大将军懂吧,只要是入了这大理寺狱,都要过一遍刑审。”

    蔺国栋对宋大人急急地喊道:“宋得书,你这是屈打成招,何时大理寺有这规矩,待明日出去,我定要参你一本。”

    这位宋大人也不恼,只对下面的人吩咐道:“来,带大将军享用一下鞭审”,说完对蔺国栋说:“大将军,别说本官不念旧情,这可是最轻的”。

    蔺国栋被人架起来嚷嚷着说:“宋二狗,你忘了先帝封你为大理寺卿时说的话了吗,你居然滥用私刑”,大理寺卿想起先帝晋封他时,是因为前大理寺卿在刑部冤狱铸成时未认真核审便已定案,造成一府全部罹难。故晋封他时说,“爱卿公正清明,是大理寺卿最佳人选,定然不会再造如此冤假错案,错杀大乾子民,否则朕恐会坠入无间地狱,向那些子民请罪。”

    这大理寺卿最怕别人叫他以前的名字,他由于生下来体弱,差点没有活下来,他娘觉得名字越土越好养活,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后来入朝为官,大家都嘲笑他,但他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就没人再敢叫他的名字,就连皇上也都喊他的字。此时,他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他快速走到被绑住的蔺国栋面前,气恼地说道:“蔺国栋,本官不是你的士兵,你如此不尊重本官,胆大妄为,本官看你就是那刺客的头目”,看向旁边拿鞭子的侍卫,狠狠地说:“给本官打,打到他招为止。”

    侍卫听到后就狠狠地下了一鞭子,鞭子刚刚落下,蔺国栋脸上就映出了一道血印子,宋大人又说,“再打”,侍卫的鞭子刚要落下,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住手”,众人看向门口处走进来的顾焰皓和蔺墨铮,急忙跪下:“拜见大皇子”。

    大理寺卿看到顾焰皓带进来的人就小心地问道:“殿下,这大将军是嫌疑犯,这时见家人,万一传递消息怎么办?”

    顾焰皓问宋大人,“宋大人,本殿听说这大将军每日不读兵书,就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若果真如此的话,这将军怕是明日就病倒了,要是大将军病倒了不能问话,那可如何是好,父皇那边可怎么交代呢?哦,对了,大将军能跟夫人和小将军话话家常,心情就会变好,那精神头好了不是更方便大人查案吗,大人觉得呢?”

    宋大人恨的牙痒痒,他本想在蔺国栋面前展露自己的威严,此时只能点头哈腰称是,让人将他放下送回狱中,顾焰皓问宋大人,“那些活口的刺客呢?”说完就对蔺墨铮点点头,随宋大人而去,蔺墨铮和柳氏跪下,“臣,臣妇多谢殿下”。

    顾卿媚酉时才匆匆回宫,到安乐宫院中直喊:“皇姐,我带了好多水晶酸糕,可甜了”,迎接她的是无人回应的沉默,待进入殿内却发现顾卿舞殿中一阵气压低沉,安时筱坐在顾卿舞床边的矮兀上,担忧地看着顾卿舞,孙太医在为顾卿舞把脉,孙太医看向蓝月:“你去查看一下殿下的伤口如何,将症状详细报来。”

    蓝月擦了擦眼泪,撩起床幔,在帐中一阵发出一阵窸嗦的声音,蓝月的声音传来,“殿下的伤口四周已经结疤,伤口处已经没有血迹,伤口正中心结了一层细膜,未见任何异常。”

    孙太医又问:“那就查看一下殿下的身体,看看哪出有变化,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

    青竹红俏见状也上前去帮忙,她们细细地查看了顾卿舞的身体,一刻钟过去了,未有声音传来,直到孙太医再次把脉后,急急地说:“快,查看心口的位置。”蓝月等人仔细把顾卿舞的身体翻过来,细细查看了一下,刚要说没有什么异常,青竹却看出端倪,“等等,殿下心口处何时长了一颗痣?”

    “那颗痣是什么颜色,有多大?”孙太医急急问道。

    青竹冷静地描述:“青黑色,像针尖一般大小。”

    孙太医跪在地上对安时筱说:“娘娘,殿下这是中毒。”

    安时筱晃了晃身体,“什么毒?”

    “回娘娘,此毒名为陨心毒,此毒无色无味,只要经血脉进入身体,再由血脉一点一点涌入心脉,此毒极为霸道,只要公主殿下进食脉搏增强,就会一点一滴随着殿下的血液流动日益增强,直到彻底侵蚀心房而亡,先前臣仅仅查探出殿下脉象时而虚弱无力,时而汹涌跳动,就是毒性在血脉中蔓延,想来现在已经攻占心房一角,才显示出来。”孙太医恭敬地回答到。

    安时筱问他:“可能解?”

    孙太医回答,“臣不敢欺瞒娘娘,此毒有解,但不易解。臣在进太医院以前曾游历四方,在一个地方见过一人中过此毒,娘娘可知此人是谁。”

    安时筱问:“是谁?他可解了?”

    孙太医满眼遗憾,“回娘娘,他是北齐皇宫的一名太医,他中毒后就从京城一路南行,臣在青台山附近见他晕倒在地,他在临死前,告诉臣此毒的解法,其解法很简单,但需一味药引,一味只有北齐境地才有的药引。”

    安时筱问他,“是什么药引,本宫可以让人去北齐买。”

    孙太医摇摇头,“娘娘,恐怕不易,此药引为长在北齐极寒之地的雪莲,这雪莲极为珍贵,由于其药效极佳,被北齐皇室常年驻兵把守,待用取之时,由北齐皇下令摘取。”

    安时筱如雷轰顶,孙太医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顾卿媚小声地抽泣她也听不见,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救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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