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地处帝京西边,水源密布,物产丰富,尤以甜瓜最为出名。当地居民性格刚毅且尚武,高祖起兵就曾在河东郡召集过兵马。河东郡人才辈出,河东曾氏与蔡氏都是当地较有名望的氏族。

    其中河东曾氏世代为官,御史监察曾早就是河东曾氏人。蔡氏虽不如曾氏百年富足但也是后起之秀,蔡吾就出自这一脉。蔡氏原属寒门,直至蔡吾三元连中而得到改变。蔡吾为人善观耿直,皇帝偏爱有文才之人又任命他在廷尉府做事,掌管诏狱和太元律令的修订,后来因直言不讳应对狩朔用兵得到皇帝的器重,进一步获得圣上的赏识,现已升迁至廷尉府的左廷尉监,这一脉便兴起来了。

    此外,横穿过帝京的那条金水河的源头也在河东郡境内,河东郡人也为此而骄傲不已。

    四人一行出了蔡府就准备连夜赶往河东郡,赶路至深夜便进入到了河东郡河源县内。

    一路上度宜都和她们说着蔡吾和丹咏夫人的事情,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其中尤其以汲秋荔桑为最。薛荣不堪其扰独自骑马跟在马车后面。

    “所以蔡吾大人是在京中才找到的丹咏夫人?”汲秋问道

    “蔡大人说丹咏夫人原是京中缀锦楼的打杂,出身微贱,与蔡大人幼年相识,蔡吾在河源县,这位丹咏夫人在解县。在蔡大人发达之后就在缀锦阁又见到了丹咏夫人,就被蔡吾接到蔡家了。”度宜回道。

    “这也太离奇!怎么我就碰不着我的发小呢!”荔桑反驳道。

    “不过怪不得蔡大人要来求太后,再难遇见的。”汲秋回应道。说着说着几人便到了河源县城中。度宜和几人商量着找个店家住店,今晚休息,明日再赶路。

    河源县是河东郡最为富足也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县。度宜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踏进河源县,后脚河东郡太守郭煜带着几个卫兵就在河源县的城门楼子下等着自己了。

    城门楼上灯火通明,度宜和薛荣交换了一个眼神,薛荣上前将度宜的马牵走。郭煜一行人见状立马下楼迎了上来,汲秋看了看那来人,胖墩墩的身材仿佛像个圆球,满面笑容笑得眼睛都眯不开缝,身上未曾穿着白日的官服,只是便衣。

    “哎呦哎呦,几位大驾光临,下官未曾远迎。下官郭煜见过度公子。公子赶路辛苦。”

    “郭太守好啊,自从上次回京述职,匆匆在我阿爷的府上打了个照面,小侄还未曾当面拜见太守。”度宜下马说到

    “公子抬举,下官已经在县内的芳因客栈备好了食宿等公子们前去休憩。”

    “郭太守寒风等候甚是用心,不如和小侄一起吃个便饭再走。”度宜牵马说到。

    “大公子大驾光临河东,简直让下官蓬荜生辉呀。”

    一行人寒暄至芳因客栈,本是深夜一般客栈早已闭门,芳因客栈却灯火辉煌,客栈内还站着几位跑堂准备随时服侍,桌上已经摆上了好酒好菜。汲秋看过去一眼,素三丝樱桃鸡醉香鹅水晶饺还有碧梗饭等等,不输给京中甚至不输给太后的小厨房。

    郭煜见汲秋看着饭菜忙笑着说到:“不比太后宫中,姑娘不要嫌弃。”接着又招呼各自落座。

    度宜招呼郭煜坐在自己和薛荣中间,并且让跑堂的上了一壶酒,两个人便开始喝酒聊天叙起了过往。酒过三巡,郭煜早已上了脸,不由得说到:“度大公子,我实在是不能喝啦!改天你从解县回来我再陪你。”

    “小侄好不容易来河东,怎么能不陪叔叔喝个尽兴。度宜说着又要灌郭煜三杯酒。

    “哎呀哎呀,老头子我不比公子,只求公子你明后日到了解县饶了我才是。”

    “叔叔这话如何说,我却是有些听不懂了,我奉太后的手令去的解县。”

    “不敢不敢!我的大公子啊你是不知道,那解县的县令方问不好相与,连我这个姐夫的话都不听。我劝公子别去!哎呀我又多言了,喝酒喝酒。明日定护送大公子你去解县。”郭煜笑着说到。

    汲秋度宜几人和郭煜吃喝到了半夜便草草睡下。第二日清晨,汲秋和荔桑正打着哈欠。郭煜派人来说自己酒还未醒,昨夜回府途中更是偶感风寒身体抱恙,请辞不来送她们一行人了。度宜看了看薛荣,薛荣嘲讽的说了句老狐狸,牵着马车奔向了解县。

    几个人因昨夜晚到的河源,都休息的不好,一个比一个的困。走了十几里地都有些心不在焉,汲秋心想这怕是要耽误事情,便提议在临近处找一家旅馆先行歇息,以免误事。

    度宜又说道,河源和解县之间有一处小城叫江口,还有十几里也就到了,江口有极好的酸枣子吃,不妨就在江口歇脚。荔桑听见酸枣便醒了过来,又在问度宜酸枣的味道如何,又讲了去年自己在太后宫中偷吃江夏进贡来的白玉枇杷和冬枣如何美味,忽然又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大公子,昨晚那个什么郭…郭太守?怎么知道我们来的河东呀,他那酒菜比宫中的可好吃多了。”

    “荔桑姑娘觉得好吃便好,不然老底都快被人揭个干净。秋姑娘觉得好吃吗?”度宜回头问道

    “我吃着也觉得很好,那素三丝着实新鲜爽脆。这位太守消息确实灵通,还知道我是太后宫中来的。”汲秋回到。

    “郭煜今年五十有九,纵横官场多年不倒,人送外号郭泥鳅,我等小辈自然不如他。”度宜哼道。

    荔桑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干枣子,一边吃一边插话道:“怎么会,大公子你这么聪明,以后要当比这个郭太守更大的官才是。说忘了,太后让我和汲秋姐姐两天就捎口信让驿站寄回去,今日该写了”

    度宜回到:“不忙,江口就有官家的驿站,我正好也有消息带给太后,荔桑和秋姑娘我们一并捎去了吧。”

    薛荣在前面赶车,听见荔桑要给太后写信便回头插话道:“你竟然也会写字儿?”话刚出口,薛荣就被汲秋度宜捂住嘴,只可惜荔桑已经听见,忙的一股脑扔了干枣就要和薛荣干架,一边追着他打,一边说到:“瞧不起谁呢,秋姐姐会写一些,我会念,四舍五入就是我会写,你才是不会写,哼!”度宜和汲秋在旁边看着哈哈大笑。

    荔桑见打不着薛荣就直追着他,那薛荣也是顽皮,不停的往度宜和汲秋身边引。四人就像老鹰捉小鸡一般互相玩闹。

    “汲姑娘念过什么书?”薛荣又给了荔桑一包干枣和一颗河源甜瓜以作休战问道。

    “未曾读过书,也不识得太多字。我是和林嬷嬷经常去茶园,只会看一些账本之类的。桑儿不愿看这些,我就帮着林嬷嬷看一些便会一些。”汲秋一边帮荔桑梳理松散的头饰一边回笑道。

    “秋姑娘,我经常去浮山帮荔桑她们带些小玩意,下次姑娘有需要直接让送茶的白德运到我府上告诉我一声,我带把你。”度宜也不知从哪里摸来两个枣子边吃边问道。

    “多谢大公子,大公子下次等我发月钱,可否帮我和荔桑买一些蜡烛。”汲秋回道。

    度宜听说汲秋少了蜡烛便答应她等回京路上买一些让她带回宫中,又听到汲秋只会看账本不会看书便提议道等回京,他可以去请求太后让汲秋和荔桑闲来可以去度家的女子私塾学习。汲秋一开始还担忧太后不允许,后来度宜打了保票说太后都喜欢会写字念书的女子才安下心来。

    荔桑却对读书写字没有什么兴趣,说自己小时在家中,最厌烦的就是被阿爹缠着去学堂,而且自己的母亲在过世前也曾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她不要学读书写字。汲秋听到荔桑说这话,不免想到她家和汲府一样一夜倾覆的处境,心里不由得一酸,搂紧了荔桑。

    度宜又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世人都这么说,我却觉得不然。”汲秋和荔桑看着度宜问为何

    “我年幼时有一乳母,不会读书也不会写字却为人心地善良。我从小跟着私塾里的先生学读书念字,但许多做人的道理都是她教我的,我觉得她告诉我的道理比先生的还要好。想必如果她能读书写字想必也不用做我的乳母,还能去教导更多的人”汲秋听了听觉得识字读书很是好,又暗自想到认识了更多的字才能去找到娘和汲朴的下落。

    四人一行过了江口,找到一家旅店匆匆歇息一晌午,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解县。此时距离解县越来越近,度宜一行人心中也越来越忐忑,据郭煜的样子怕消息早就通到了河东来,不知道这丹咏夫人是否在解县。

    度宜心想如若者妇人不在,再加上阿爷递来的消息,蔡吾这次在朝堂上怕是真的要遭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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